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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锦夜重新捧起温热的粥,抿唇尝了一口,“有点甜,你应该会喜欢。把嘴张开……”

    路柏眼神空洞地看着霍锦夜,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原来他是会照顾人的。

    如果这些事放在以前,路柏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而现在,他的心已经死了,在大的风浪也掀不起一点涟漪。

    路柏歪头,霍锦夜的耐心很足,“再不吃就凉了。”

    路柏不为所动,霍锦夜眉头皱起,他声音依旧很温柔,“不听话,要不要我给奶奶打个电话,反正她心脏也不好……”

    路柏眼眶泛红,瞪着霍锦夜的眼神带着一丝怨恨。

    他唇瓣微启,细腻的粥滑入口腔,入口即化,甜味恰到好处,不会很腻。

    可东西刚落进胃里,就像弹簧一样,原路返回,路柏没忍住,吐了一身都是。

    霍锦夜和他挨得近,有些污渍溅到霍锦夜干净的衣服上,路柏眼里布满泪水,他看着霍锦夜的大掌就要挥下来,害怕地缩着脑袋,浑身止不住哆嗦着。

    没想到霍锦夜的手落在了路柏的后背,他一边轻轻拍着,一边安抚着说:“没事的,没事的……”

    声音像是摇篮曲,安抚着路柏的心。

    霍锦夜把路柏从床上抱起来,就要去解他的衣服,路柏死死揪住领口,眼神里写满了抗拒。

    “衣服弄脏了,我抱你去浴室洗干净。”

    路柏倔强着没松手,手背上输液瓶漏了针,血液倒流。

    霍锦夜赶紧叫来医生。

    四五个护工把床单被套换好,帮助路柏把身子洗干净,给他换上干净的睡衣。

    霍锦夜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打开窗户,凉风吹在脸上,垃圾桶里的烟头快堆成一座小山。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我明天晚上回来,准备一下。”

    霍锦夜回到病房,路柏乖乖躺在病床上,医生重新给他打了点滴。霍锦夜伸手想摸一摸路柏蓬松的头发,又害怕把他吵醒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霍锦夜坐回沙发上,他手里瘫着笔记本,处理着这几天堆积下来的文件。

    直到晚上霍锦夜才闲下来,他钻进路柏的被窝里,搂着路柏干瘦的身躯,“睡吧!”

    霍锦夜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路柏睁开眼,他整个身子僵住,有些抗拒霍锦夜的怀抱,因为只要霍锦夜一触碰到自己,路柏就不自觉一阵恶心。

    不是恶心霍锦夜,是恶心自己。

    只要一闭上眼,路柏就能听见孩子的哭声,他说一个人在那边很饿很冷。这都是因为他的自私,他没有保护好孩子。

    路柏深吸口气,他眼神落在病床边上微弱的台灯。

    “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霍锦夜的呼吸顿住,他的手臂下意识圈得紧了些。

    他没想到路柏醒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离婚的事。

    孩子没了,路柏情绪低落,害怕自己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霍锦夜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他烦躁地握紧拳头。

    霍锦夜把头埋在路柏的颈窝,希望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未来不会再让你受苦。”

    路柏沉默不语。

    霍锦夜的心有些乱,好像怀里的人会随风飘走一般,他在路柏耳边低声呢喃,“明天晚上会有直升机接我们回家,家里的医疗资源比这边好一些。”

    “你安心休息,一切有我!”

    霍锦夜温柔地吻了吻路柏的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话!是觉得我可怜吗?

    路柏的心已经麻木了,他感觉不到痛,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第二天,路柏醒得很早,他几乎一夜未眠。

    身边的霍锦夜有了动静,路柏翻身,和霍锦夜面对面,在他唇上贴了贴,“老公,你醒了?”

    霍锦夜眼睫一颤,他的心像是触电一般,电流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全身麻酥酥的。

    “我想吃蟹黄馄饨。”

    医院离市里很远,霍锦夜开车,来回两个小时。他用了保温箱,回来时馄饨还是热乎乎的,霍锦夜兴冲冲地打开病房的门。

    第八十章 想跑没门

    两个保镖背靠背坐在地上,病床上空无一人,输液的针头掉在地上,映着一大片水渍。

    霍锦夜拳头握紧,把馄饨扔在保镖身上,两人瞬间惊醒,看着面前站着的霍锦夜,大气不敢出,爬起来站得笔直。

    “人呢?”霍锦夜沉着脸,周围的气温骤降。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路先生给我们喝了杯水,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霍锦夜拳头一挥,砸在保镖脸上,保镖没站稳踉跄一步,随即赶紧站好,嘴角溢出的血也不敢擦去。

    “还不滚去找,一群废物!”

    霍锦夜舌头舔了舔牙齿,他视线落在病床中央一朵黄玫瑰上,床单铺得很平整。

    霍锦夜走近,看到玫瑰花下面压着一张纸,他拿起来,莫名感觉有些沉。

    白纸黑字,最顶端醒目的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最下面“路柏”两个字,干净利落,字迹秀丽端庄。

    看起来极为扎眼,霍锦夜眼眸黑沉沉的,他手指收紧,把纸揉做一团扔在地上。

    “想跑!没门!”

    路柏把白大褂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里,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避开摄像头,坐公交车去了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