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珍哪把楚楚放在眼里?一招“玉女穿梭”剑尖轻递,直挑向楚楚面门。楚楚接招后骤然收剑,娇躯斜刺里跃起,斜转半身,斜刺一剑,“刷”的一声,一道剑弧圈向柳若珍心胸。柳若珍吃了一惊,寻思:这丫头剑法好生奇怪,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岳移花不无不及,差得只是火候与功力。当下以一招太极剑法中的“迎风三变”化解掉楚楚这招剑法,剑势不老,疾射而出,剑光流动如莹,霎那间生出九种不同的剑影来。
祝雄风见柳若珍施出了“凤舞九天”,知这招防守严密,破解不易,料知楚楚难以化解,当即手按剑柄,以图相助楚楚一臂之力。
岳移花见柳若珍故计重施,又是这招“凤舞九天”脸色大变,适才她就败于这招剑法下,料知楚楚势必重蹈覆辙,登时心中懊悔:若是楚楚有个闪失,这可怎么办?
但事实大出她所料,只见楚楚长剑狂旋而起,倏地一条直线也似的光线自她的剑影中射了出来,“当”的一声,登时破了柳若珍这招“凤舞九天”。
柳若珍大叫一声,弃剑跳出圈外,怔怔看着地下的剑,想及方才一幕,犹有后怕,顿足疾奔而去。
祝雄风看的明白:楚楚这一招剑法正是来自移花宫密室铁箱下面所压九招剑法中的第九招:“九九归一”,想不到楚楚天资聪颖,竟将这一招剑法学会了,心中暗自为她高兴。
岳移花见楚楚不仅破了柳若珍那招“凤舞九天”更逼她弃剑逃走,心头既高兴又惊诧,但想到她战胜了宿敌争回了颜面,自己也扬眉吐气,所有的诧异都风消云散,喜形于色,却见楚楚一脸诚恐低头不语,心中忽生疑惑,说道:“楚楚,你打败了自命不凡的柳若珍,为师门争了光,可喜可贺,应该高兴才是,为何愁眉苦脸?”
楚楚怯声道:“弟子偷学密室武功,请师父恕罪!”
岳移花恍然大悟,说道:“是这样啊!师父不怪你,只是那些武功招数为师尚有不解之处,你竟能自学自通,难道这是先师显灵点化于你?这可是移花宫中光之兆啊!楚楚,你快跟为师回宫,为师指点你练更高的境界。”
楚楚道:“师父,你让我跟你回宫?”
岳移花道:“正是。”
楚楚头摇得像拨浪鼓,道:“师父,我不回去。”
岳移花道:“为师受了伤,你不陪为师回宫,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楚楚嗫嚅道:“这,这……”眼睛却看着祝雄风。
岳移花察言观色,即知楚楚迷恋祝雄风才不愿回宫,心想:可不能任由她在江湖上乱跑,祖师遗训未了,一切希望就指望于她,一旦心玩野了,荒废了武功,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大声道:“楚楚,你不听师父的话吗?”她大声之下,震动了伤势,禁不住呻吟了了几声。
楚楚急忙奔到岳移花身旁,抱着她的腰泪流满面,哽咽道:“楚楚听话!师父你别生气,楚楚跟你回宫,师父,师父。”说时,可怜兮兮地望着祝雄风。
祝雄风心中一酸,强作欢颜道:“楚楚,快陪师父回宫,改日大哥再去宫中看望你。”
楚楚眼中泪花闪动,泣声道:“大哥哥,你不许骗人,要是骗人,楚楚从今往后,再也不理你了。”说到这里,悲从心来,再难控制放声大哭起来,跟在岳移花身后一步三回头,直至再也看不清楚。
祝雄风一直看着楚楚身影消失,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呆了半晌,心中阵阵痛楚,感到心中乱成了一团麻,眼前忽然出现了楚楚的音容笑貌,登时大喜道:“楚楚,楚楚……”便哪里还有楚楚的身影?
两只麻雀欢快地鸣叫着飞过他的头顶,也不知将飞向何处,在这一霎那间,他脑海中出现了玉宛青的甜蜜笑容,依依的哀怨神色,他感到整个人如同在云端里飘浮,不知身在何方了,他嘶声大呼道:“啊……”
这声音传得久久……
一条人影如飞而至,在他的面前轻轻落地,端的俊雅曼妙,祝雄风登时感到了一股森然的杀气,不由得倒退半步方才站住,看着来人。
只见他一身考究的盘龙黄袍,袖口衣摆上滚着银光闪闪的金丝,通体富贵,辉可夺目,他的目光慈祥而怜悯,但他的脸却僵硬,显然做过伪装,在这层伪装上闪着一层浓郁的杀气。
祝雄风脑中登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同自己不共戴天势难两立的仇人,他一字一顿道:“你就是欧阳杰!”
黄袍人道:“你说对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同你见面了。”他的声音温柔动听,宛转悦耳,顿时泯灭了所有的杀气。
祝雄风却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说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什么时候都一样!”
欧阳杰道:“是。”他扬起了右掌,他的手指嫩滑而修长,轻描淡写地一挥而下,无声无息,但是犀利的掌风平地生出,狂飚般卷了起来。
祝雄风屈起左手五指,纷纷弹出,指风强劲激动,霎那间生出一股排山大力,涌向了欧阳杰。
欧阳杰感到胸前压力陡增心神大震,身形鬼魅般飘忽而起,喝声中,又拂一掌,“嘭”的一声,两股掌力半途相迎,二人各自后退。
欧阳杰道:“好厉害的逍遥指。”
祝雄风道:“在下这拙劣的指法,岂敢在逍遥魔君面前卖弄?阁下太谦虚了。”
欧阳杰嘿嘿一笑,道:“好!本座再试试你的游魂剑法!看剑!”说时,剑光炫目,杀气破鞘而出,凝重的剑气荡人心神!祝雄风腾身而起,人剑合一,迅捷无比地刺出一剑。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双方都暗自吃惊,欧阳杰浅笑一声,手中剑霎那间化作一道奇妙的光线,“嗤”的一声,一刺而下。
祝雄风一剑刺出,同欧阳杰如出一辙,两股光线登时相触一起,祝雄风短剑半举向天,欧阳杰则身悬半空中,剑尖正同祝雄风的剑尖粘在一起,整个人宛似一只蜻蜓立在枝头一般,却一丝不颤!
二人谁也不动,相持半响,忽听得“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就见欧阳杰的剑一折为二,他的剑一断,登时打破了势均力敌的局面,整个人直坠下来,迎着祝雄风斜举的剑坠下来,祝雄风惊呆了,竟然忘记举剑上刺,等他想到时,欧阳杰忽地身形向半空中倒纵而起,半空中一个轻巧地转折,凌空虚步飘身而去。
天终于黑了下来。
祝雄风慢慢向前面的宅院走去,方才的一幕,记忆犹新,在那一场精神,意志的决斗中,他无疑胜出了,但是阴谋,诡计,卑劣的行径总能称雄一时。他胜了反而因此暴露出了剑法中秘密的精髓,这种只可意会的精髓却有着它致命的弱点,一旦被别人所掌握,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欧阳杰选择冒险的行动,有所失必有所偿,他的所偿就是找到了破祝雄风剑法的突破口。
祝雄风走进彭家别院,循声而往,正巧看到了赵玉方击飞玉宛青的剑,打出霹雳弹,情形危急关头,当即掠入亭内挑飞了霹雳弹。
二人久别重逢,都疑似梦中,玉宛青喜极而泣,祝雄风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眼前事实,可是怀中滚烫柔软的身体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青儿,又是谁?这一霎间的时间,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远。他终于相信了,紧紧拥抱着玉宛青,感到自己宛似在云端里飞一般,不知该置身何处。
忽然间,“轰”的一声大响,二人顿时惊醒,一齐望向黑烟弥漫的地方,均心跳不止。
祝雄风挑开那物时,还道它是一件极为普通的暗器,哪里会想到它是一枚火器?幸亏出剑及时,否则慢了半刻,任它在亭内炸开玉宛青小命难保,想到这里,心头怒火再难控制,喝道:“好毒的手段!”
爆炸声引来了小李等人,他认识祝雄风,当即大吃一惊,怎么招惹了他呢?再看向中年汉子,却见他一脸茫然,登时恍然:虎哥少出江湖走动,显是不识祝雄风。于是抢上几步,来至中年汉子眼前低声道:“虎哥,这人就是祝雄风!”
中年汉子显是大惊失色,全身一震,说道:“什么?”他虽然不识祝雄风其人,但是听过他的诸多传闻,一想到赵玉方犯到了他的头上,怎能不大惊失色呢?其时已是深秋,可是他脸上却布满了汗水,幸亏是在夜晚,虽有月光,别人也无法看得清楚。“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打在赵玉方的脸上,都把他打懵了,大声道:“谁叫你施出霹雳弹的?技不如人,认输得了,差点误伤好人,哼!简直岂有此理!”
祝玉二人见中年汉子对赵玉方这么凶,都觉奇怪!
只见中年汉子抢上几步,毕恭毕敬道:“在下彭有虎,管教下属不严,冒犯了女侠,还请恕罪!”
祝雄风一怔:原来这中年汉子就是“三庄六帮九洞十八寨”中烈火罗刹庄的庄主彭有虎!这么说,方才那爆炸之物就是霹雳弹了,想到霹雳弹的厉害,不禁骇出一身冷汗,见彭有虎这么彬彬有礼,委实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旁门左道中人行事不端,会安什么好心?
彭有虎不知祝雄风想些什么,还道他余怒未消呢?当下转身冲赵玉方使眼色。赵玉方被他方才一巴掌打得到现在还是晕头转向,对他的眼色全未领悟。彭有虎心里这个气啊,奔到赵玉方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赵玉方骤受此击,重心失衡,双腿一曲,身不由己顿时跪于地上。彭有虎道:“下属无知,冒犯了女侠,请女侠发落。”又冲小李吼道:“若不是你狗眼看人低不识贵人在,怎会出现这等误会,还不快跪下请女侠宽恕。”
小李正想着美事呢,冷不防彭有虎吼起来,吓得浑身哆嗦,“卟嗵”一声,双膝跪地,心里只似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