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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宛青惊魂略定:“它咬不咬人?”

    祝雄风道:“不咬人,小声点!别惊动它。”

    只见这条大蟒径自向上爬行丈余远后,停下不动,二人向那地方一看,见那块石壁向内凹陷,只看到三两根树枝露在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况,里面好似有“叽叽”的声音。虽然触手可及,二人却并未注意过。

    祝雄风心想:蟒蛇一般都生活在近水的树林里,捉些小禽兽为食,这只蟒蛇怎么爬行了这么高,难道洞里有它的猎物?

    那大蟒这时又向上爬行,突然头向凹洞里一伸,听得“叽叽”几声,它又缩回头,却见它嘴里正吞咽着一只什么鸟儿,一只腿犹在蟒嘴外边挣扎。过了片刻,大蟒吞下这只鸟,又向凹洞里伸头,突然间,空中传来一声唳鸣,接着一道黑色闪电俯冲而下,飞得近前,二人看清了,这是一只隼,但身体比正常的隼大出数倍有余,尾尖白色腹部黄色,上嘴弯曲似钩,只见它俯冲而下,在大蟒身上啄了一口。那蟒身子一扭,迅速缩回石缝中,只探出半只头来。

    那隼紧紧跟随,右爪抓向蟒。那蟒虽然缩身急快,但隼出爪更快,顿时在蟒头上抓上一爪,蟒显然痛极,突然探头如矢,咬向隼。隼拍翅上飞,避开蟒这一击,趁势扑下,一只爪抓住蟒身,另一只爪在蟒身上撕扯,顿时撕开一块皮肉。蟒的身子一扭想将隼摔向石壁,隼两爪互换,任由蟒身子扭转。蟒又咬向隼两爪,隼一飞闪开,双爪同时抓向蟒。它右爪四只锋利的趾,中间两只伸的直直,另外两只屈起,刺向蟒的左眼;左爪四趾屈起好似四只弯钩,抓向蟒的七寸,左右爪各自搏击,却又不受干扰,好似两只隼在同时搏斗一只蟒。

    祝雄风看得大惊,心想:这隼每抓每啄动作迅速,认位极准,竟好似人为训练过,更奇的是它竟然两爪同时抓向蟒的不同部位,抓势不同,却又左右同施,全然不受各自逢影响,这如同是两只隼攻击一只蟒蛇,这倒隐含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武学玄机,人若是能够双手分心互施,比如左手使掌法,右手施剑法,同时间攻击对方,这种以二敌一的打法,不仅威力大增更是前所未闻。

    蟒见隼双爪抓来,急回洞缩身,虽然躲过七寸一击,可是一只眼睛被隼刺瞎,隼的左爪同时也在蟒身上抓下一块肉。蟒显然又惊又怒,尾巴突然从石缝另一侧探了出来,如一道霹雳般打向隼。隼方才刺眼了蟒的眼睛,又抓下一大块肉,这时正自吃起来,浑未觉察到危险将至。蟒尾巴劈下,正打在隼的翅膀上,隼一声惊鸣,冲天飞起,抖落下许多羽毛。蟒偷袭得手,头又趁机射出来。隼吃了一次大亏,再不敢抓向蟒。

    祝雄风看到这里,心头大悟:世人形容大奸大恶之人往往会同蛇联系在一起,什么阴险、黏滑、吃肉不吐骨头等,眼前这条蟒显然也够狡猾,它先示弱于隼,又故意露出空门诱敌来攻,趁机扫出尾巴重击了隼,这同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用意正有不谋而合之处。这条蟒生活了也该有十数年了,真是蛇越老性越毒,老奸巨滑啊!

    忽听玉宛青惊呼道:“蛇,蛇又上来了,它还要吃鸟儿。”祝雄风一看,果真如此,蟒战胜了隼,趁机又向隼窝爬去,吞食小隼。

    隼方才被蟒尾巴打伤了一只翅膀,再不能够迅猛地扑击,冲下几次,都被蟒用尾巴骇走,只能在一旁上下盘旋,不住地哀鸣。蟒更是肆无忌惮,爬到了凹洞口,探头进去,便要吞食小隼。

    玉宛青急道:“蛇又吃小鸟儿了,快快,救救小鸟儿。蛇是坏人!”她心地善良,从不杀生。小时候,一次无意间看到家里下人杀鸡,她伤心难过了十多天,从此再不吃鸡肉。那日农具房中为了救情郎,迫于无奈杀死几个坏人,也曾不安过几日,今日见到蟒蛇吃小鸟,心生悲悯,急得大哭。

    祝雄风自是知晓她的性格,从地上抓起“七日寒”短剑甩手射出,“嗖”的一声,穿透蟒的七寸将它钉在石壁上。蟒痛的扭曲,身子蜷在剑上用劲收缩,剑本是利刀,削石尚如泥,何况蟒之血肉之身?它收缩之下,身体反而断成一截一截,纷落而下,最后仅剩下两尺长的一截被钉在石壁上。

    那隼飞到洞口,向二人鸣叫不已,似是感激。叫了片刻,又自飞下峭壁,叨了三截蟒肉放在二人面前,又自飞下去。

    祝雄风笑道:“青儿,隼在感谢你救了它的孩子呢?”玉宛青脸上一红,更是娇媚楚楚,蕴满笑意,他不由得看痴了。

    忽然洞口“噗楞楞”几声,隼又飞回洞来,嘴上趾上全是蛇血,眼中滴溜溜的转动,看着二人,不断地做着低头侧头转头的动作,颇通人性。只见它煽动翅膀,走向二人,两只翅膀耷拉,铲起地上的一截蟒肉送到二人面前,口中不住鸣叫,好似在说:“吃吧,吃吧!”

    二人看到隼这般模样,俱都“扑哧”笑了。

    隼见二人不吃,两翅膀端着一截蛇肉把持片刻,终于脱落地上,哀鸣了一声。

    祝雄风见它右边翅膀上脱落一大片羽毛,鲜血淋淋,显然是被蟒尾巴打的,便招招手,隼竟向他走来。

    玉宛青感到好玩,拍拍它的头,摸摸它的羽毛,心中异想天开:要是能骑在它的背上该多好。那隼也不反抗,任由她摸,全无方才同蟒搏斗时的凶猛。

    祝雄风拿出“百花断续胶”敷在隼的翅膀上,隼似乎知道这是在给它治伤,“嘎嘎”叫了起来,头垂在地上,嘴巴在地上点了几下。

    玉宛青拍手笑道:“好玩,有意思!风哥哥,鸟儿再向你磕头呢?”

    祝雄风拍拍隼的脖子,隼竟然用头去摩擦祝雄风的手背。他知道隼是种颇通人性的凶猛鸟儿,又叫鹘,渔人们都喜欢养隼,饲养驯熟后,可以帮助打鱼,这只隼显然也被人训驯过,只是这般大的身体,却是生平仅见,看样子应该有数十年了。

    隼在祝雄风手背上摩擦片刻,突然又飞了出去,一盏茶的功夫又飞了回来,只见它嘴上衔着一只灰白色的东西,放在祝雄风手上。

    祝雄风见这东西,初看似是一只燕巢,细看之下却见这巢上全是由许多银白色的小鱼儿粘成,登时大喜,道:“青儿,这是燕窝,可是最滋补的东西。”

    玉宛青左看看右瞧瞧,奇道:“这不就是一只燕了窝吗?我家就有三只呢!”

    祝雄风道:“青儿,这你就不懂了,在一些海边岛屿上通常都有一种燕子,叫金丝燕,喜欢在海里捉一种极罕有的小鱼儿用唾液粘在一起作巢,这就是燕窝,一个燕窝都要费时数月呢!”

    玉宛青伸伸舌头,道:“是这样啊,风哥哥,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祝雄风起身在洞边拔下短剑,切开燕窝一人一半,闻着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皱皱眉,着实饿极,三两口吞进肚中。

    隼又拍拍翅膀,嘎嘎叫了起来。

    有了燕窝蟒肉的滋补,祝雄风不仅伤已痊愈,反而进展更加神速,玉宛青虽然也大有进展,但较之祝雄风又显不及。

    二人在洞里不觉间已呆了七八日了,隼每日必送来一只燕窝,或是几只鱼儿,同二人关系也越发熟悉。玉宛青曾让祝雄风在洞口拉着她一只手,自己贴身石壁探头凹洞里看过隼窝,里面尚有两只小隼,不过只有鸽子大小了。

    这日,隼突然烦躁不安地唳鸣起来,并在洞里来回走动,显得极不安宁,忽然咬住祝雄风衣衫向洞里面走去。他虽然不解,感到有些诧异,还是扯起玉宛青跟随隼向洞里走去。

    二人在洞里住了有七八日了,只有一次向洞里走了大约有二十多丈远,见越走越黑,就又折了回来。这次隼扯住祝雄风身服向洞里走,一直走了半里之遥。二人在黑暗穿行,都有武功在身内力又佳,但仍然心中怦怦而跳,不知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凶险。

    又行了数十丈远,隼突然停了下来,翅膀在一处石壁上划来划去,祝雄风知道的意思,心想:难道这里别有洞天?想到这里,掌心贴在石壁,运起内功,一推之下,石壁向一边移开,里面透出一道幽幽的光芒来。二人“咦”了一声,见隼跳进洞里,便也跟进去。

    这石洞不大,那幽幽之光,是从顶端一个小洞里发出,好似一颗什么夜明珠之类的,那夜明珠下方有一张石床,床上积满灰尘,显然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动过,床侧有张桌子,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祝雄风手伸进砚内,感到砚内有一层粉沫,缩回手一看,指头上沾了一层黑色粉沫,显然砚内墨汁无人动用已自干掉,徒剩墨粉。文房四宝前面有一只铜皮包边的盒子,盒子有锁,但并未锁上。

    祝雄风心想:难道盒内有什么武功秘笈之类的?想了许久,翻开盒盖,见盒内有张叠得整齐的纸,祝雄风便抽了出来,在掌心理开,纸上字迹遒劲,力透纸背,可见落笔之人腕力非凡。

    那纸上写道:“余伤于麦贼掌下,但同两挚友幸不辱使命,毙于天山深谷……”看到这里,祝雄风想:这里语意不明,应该是“毙麦贼于天山深谷”吧,麦贼又是何人?接着看下去:“余回东海,遇劫难,倭贼犯之,吾蓬菜一派内忧外患……”

    祝雄风一惊:蓬菜派?难道这位高人是蓬莱派前辈?继续看下去:“余流难于此,获阿黑相助,穷力十载,神功终获大成,又练得五载,终悟《左右互击术》。此术古往今来,惟余首创,阿黑通人性,吾爱之同已。余回之后,遗它守候于此。”祝雄风登时明白这阿黑想必就是这只隼,那蓬莱派的前辈将之驯服,走后留它在此看守,想到这里,叫了一声:“阿黑!”隼愣了片刻,突然嘎嘎而叫,走至祝雄风身后,脖子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极甚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