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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雄风在招风耳一扬手之时,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坐在护栏上,冷眼观瞧。忽然想起老丐,四下一看,那老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仍津津有味地啃着骨头,口中“啧啧”有声,心想:这老丐腿脚倒挺灵活。

    那张三看到老丐“啧啧”啃着骨头,横竖不顺眼,突然飞起一脚,踢向老丐坐的椅上。这椅子应声碎裂,老丐没有防备一屁股摔在地上,口中“哎唷”直叫。

    可是不知何故,那椅子上一块碎木屑突然扬起,不偏不倚,打在张三腿上。张三痛叫一声,抱腿倒地,满地翻滚。另外一人见状,怒从心起,抬腿劈向老丐。

    正文第七章太湖惊魂

    那老丐悠然地啃着骨头,对踢来的腿孰视无睹,笑嘻嘻说道:“这狗骨头不够硬!”话音甫落,只听得“咔嚓”声响,那人惨叫一声,仰面跌倒,悲声叫道:“腿。我的腿断了。”

    祝雄风不由大奇:看不出这老丐竟身怀惊人武学,不知不觉间就打断了那人的腿骨,好快的身法。他绝非一般的乞丐,他是谁?

    晃眼间两人受伤倒地,另外三人顿时醒了酒,各自撤出兵刀杀向老丐。

    那老丐吓得“哧留”一声,钻到了桌子下,那三人一刀一叉一峨眉刺同时打在桌上,登时把桌子打得稀烂,再找老丐,哪还有人影?三人相顾愕然,蓦然间,听到护栏上传来嘻笑之声,再看坐在护栏上晃着腿的不是老丐是谁?三人同时冲上前,刀砍右边,叉跺左边,峨眉刺当空打下。

    祝雄风看了心中惊异:老丐纵然身怀绝技,但这三件兵器三个方位同时打到,也绝难避开,手已握紧“七日寒”,以便老丐有生命之危时上前救助。

    只听“怦”“咔察”“咣啷”三声大响,老丐方才坐的护栏已是碎木纷飞,却唯独不见了老丐。三人正不知所措,那拿刀的与拿叉的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间扑到了一块,各自“哎唷”叫个不停。那持峨眉刺之人大惊失色,知道遇到了高人,吓得小腿肚子直哆嗦,突然抢奔几步,就想跳楼逃走。

    忽听“嘿”的一声,二楼楼板下面突然伸出一只脚来,扭扭脚指,那人猝不及防,绊在这脚上,“扑通”跌倒,接着腰上一麻,动弹不了。

    祝雄风看到三人同时发招攻向老丐,老丐倏忽晃身之时,竟从护栏下面的空隙钻了过去,一只手吸附在楼板上,整个人吊在一楼,引得一楼食客一阵惊呼。护栏与楼板之间隙难容一人穿行,老丐却用了一手讳莫如深的“蝙蝠功”轻易地钻了过去,一只手吸附楼板上,看到那人要跳楼逃遁,突然从楼下面飞身旋转,一只脚朝天伸出绊倒了那人。

    这几招迅若闪电,优美至极,显现了高超的功夫。看得祝雄风惊讶不已,心想:这老丐出手如此了得,轻描淡写地制住了五个穷凶极恶之人,定是绝世高人。这五个人以貌取人,自找其辱,那是活该,也该着教训教训。

    他只顾着想,突然想起老丐,忙再向楼下看去,哪还有人影?心中一动:来无踪去无影,这才是高人风范。

    店家看着好好一场生意被搞砸,无奈地摇摇头,祝雄风心生怜悯:若不是我多说一句话,幸许就不会引得这五人动手,心中过意不去,就在怀中摸出一颗珍珠递给店家。

    店家惊得舌头伸出嘴外半天缩不回来,活了大半生,何时见过这么大的珍珠?愣了片刻,如梦初醒,一脸尴尬道:“客官,小店本小利弱,哪能找够余钱?”

    祝雄风道;“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如今打烂了这么多东西,恐怕更难维持下去。这颗珍珠就当我补偿给你的。”

    店家道:“那怎可以。我关守财虽是生意人,但历来本分做生意,怎能收客官这份厚赠呢?”

    祝雄风道:“你先收下,马上派人去当铺当了,给我做几件衣服,买一匹上等好马。剩余的就投入店中,算我同你合伙,怎该可以吧。”

    店家这才答应下来,笑逐颜开,亲自安排去了。

    是夜,祝雄风就宿在酒店里,一夜无话。第二日用过饭,祝雄风换上新做的衣服,华丽生光俨然富家子弟,独自来到太湖边上,租下一艘漂亮的画舫,在微微细雨中,荡舟太湖,也自有一番风味。

    祝雄风坐在舱边,看着船上被细雨浸染的鲜花以及鲜花瓣上凝着的一层水烟,怡然陶醉,心情从来没有今日这儿欢悦过,兴致来时,不觉吟道:

    “花时何处偏相忆,寥落花红雨后生。[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人间景致最美际,太湖雨中观花期。“

    他呤声未绝,突听相隔不远那艘雕栏飞檐富贵华丽的船上有人轻声道:“懂花者,知已也。且为知已清弹一曲,以助雅兴。”声音轻淡悦耳,显然是一女子。

    祝雄风心中荡漾:青儿的声音也是这般悦耳动听。

    微风细雨中,湖上一片安静。一首悠扬清彻的曲子,宛若幽幽静谷里的一泓泉水,婉转不歇。这曲调幽婉,充溢着些许悲凉韵味,祝雄风听着曲音,想着心事,渐渐染上伤愁。蓦然之间,想起了那日在运河上听到的词,轻叹一声,慢声呤道:

    “痴情岁月,徒自疯长。

    心音缥缈,君莫能知。

    怅然回首,只叹今生红颜,多有磨练!

    情已逝,意未尽!

    却是人虽有情却心奈!”

    起先他刚唱第一句时,对面船上那琴声突然“铮”的一声,跟着一声低闷的颤音,竟和词而曲,词曲相协甚欢,好似词曲本是同生,琴音戚然,歌声幽咽,把少男少女那种寻觅真挚情爱的愁苦与无奈表现的淋漓尽致,一览无遗。

    一曲既终,余音不绝,幽婉的旋律犹在和风细语中回荡,祝雄风望着那只朦胧却遥远的船,一时触景伤情,灵感突至轻声唱道:

    “识君时节,烟雨江南,云轻雾淡。

    东风尚如昨,但花落飘零。

    谁人琴声送风来,丝丝伴人幽怨。

    相思本无奈,却又谁人知?”

    祝雄风轻声浅唱,琴音相协之际,两船已经驶入了湖中心。此时风轻云淡,但见三山之上云烟飘绕宛若仙境,朦朦胧胧的水烟恰似刚刚喷出的泼墨一般。

    湖水青碧,碎波轻泛,几条灰色的大鱼,分水斩浪快速游动迅猛却不溅水花。

    祝雄风看着这几条鱼游向邻船,突然惊道:“水里有人!”话音未落,水面哗声大响,水花飞溅,三条灰色泛着幽幽乌光的人影从水中冲天射出,正落在弹琴女子的船上。这三人落地急奔,各抽出一把尖刀扑向舱内,祝雄风心生担扰,催促船家快些靠拢,俊目中满是关切!

    只见那三个穿胶皮行水衣之人尚未近得舱内,忽听得几声激跃的琴声传来,随着三声惨叫,二人翻身坠船一人倒在船上。转眼间,湖水翻腾,先后有数人自水中射出来,紧握尖刀奔向舱内。但听琴声响过,竟无一人可靠前半步。

    祝雄风大吃一惊:好厉害的琴技,竟能以琴音伤人。蓦然间想起那日柳若珍以拂琴之音骇走古月锋之事,正想间,忽见一叶小舟如闪电般奔驰而至,随后一艘高帆大船乘风破浪直冲而来,船头桅杆之上太湖帮帮旗“呼啦”作响,数只轻便快艇其后跟随

    祝雄风心想:今日太湖帮大举而至,不知意欲何图?难道是为了那日长江之事?那姚老三被李有才带回江阴县衙,也不知有没有治罪处决。

    忽听那大船上有人大声喊道:“各帮众听令,帮主吩咐下来,务必生擒弹琴妖女,不怕柳若珍不就范。”

    先至的快船上有人说道:“姚护法,这妖女显然也练有曲谱上的功夫,兄弟们伤亡过大,却奈何不了她。这该如何是好?”

    姚护法道:“捅破她的船,不怕她不就范。但切记要留活口。”说时挥挥手,身后侍立的四个穿胶皮行水衣之人跳入湖中分水破浪,转眼间已至弹琴女子船底。

    祝雄风听到那姚护法说什么“擒住妖女不怕柳若珍不就范”时,心中一动,这女子果真同柳若珍大有牵连,而且关系非同一般。这太湖帮怕极柳若珍,却欲拿她亲近之人相挟,这办法虽然有失光明,自己绝然不会采用,但太湖帮中多是穷凶极恶之人,为达目的自然会不择手段。何况柳若珍其人行事也见不得有什么光明。他因自己曾被柳若珍琴音迷乱心性这一节始终耿耿于怀,每每想起,都是恼怒不已。

    转眼间,太湖帮已将围在核心的船底凿破,湖水灌入,船体慢慢倾斜抖动,异常危急,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祝雄风心急如焚,自己的船相距甚远,那船家见到太湖帮贼人早吓破胆子,若不是利诱威胁,早就开船潜逃,他战战兢兢地将船慢慢靠拢。祝雄风知道船底一旦破洞入水,就免不了沉船恶远。他与弹琴女人虽未有谋面,但以乐相识,互相有种相见恨晚之感。是以眼见她处境险恶心生不忍,只恨不能生出翅膀,将她救出危难之中。但苦于在这浩淼的太湖中无计可施,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转回转去,便在这时,湖面上忽又有两只快船靠拢而去。

    祝雄风眼睛一亮,又看了一眼湖面,忽然有了计划,虽然危险,但只有试过方知。他由一侧船头凌空飞起,身若惊鸿又似流星般直坠向最近的船上。

    船上太湖帮贱人突见有人落下,各持兵刃往空中乱捅。祝雄风“七日寒”在手,疾坠如流星,短剑挥舞,“当……”一串金铁交鸣,削断了众贼人兵刃,使出“千斤坠”功夫,双足犹如铁钉般牢牢钉在船上,一股巨大冲力压得船左右摇摆,众贼人全无防备,尽皆坠入水中。

    祝雄风故计重施,连夺两船,终于上得弹琴女子的船上,挥剑斩杀了几个贴伏船上的贼人后,冲舱内喊道:“姑娘莫怕。我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