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真人，但刚从剧组杀青》 第1章 [无cp向] 《（综漫同人）真人，但刚从剧组杀青》作者：人家就是不行【完结】 文案 - 刚拍完最后的戏份，‘死’在假油手里，顺利杀青的你跟对戏的夏油先生打完招呼离开，迎面就遇到同剧组的演员前辈。 可靠的前辈看见你后眉头紧锁，从身后抽出刀，嘴里喊着什么‘加班’啊‘咒灵’啊就杀气腾腾地朝你冲了过来。 不久前还和对方友好聊天的你：……！？ 关系不错，甚至约好有空一起看电影的虎杖也对你举起了他看着就很不妙的拳头。 总是没个正形的五条先生单手抵在下巴上，一脸若有所思：“嗯嗯～果然，还是杀了吧。” 你：……心如死灰 莫名其妙来到剧本成真的世界，并且还成为里面坏事做尽的特级诅咒。 一共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 一条路是加入咒灵阵营。 另一条路。 ……是死路。 哪怕后面人已经在东京校，你心里也总是忍不住频繁浮现出一个念头： ……要不投敌吧。 - 内容标签：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们不要过来啊！！！ 立意：挣脱阻碍，拥抱友情 作品简评 演员真人酱在剧组顺利杀青后，误入剧本成真的世界，成为被众人忌惮防备的特级咒灵，平日里对他多加照顾的前辈们，都对他露出杀心四起的可怕表情。在随时会有被前辈们当成诅咒袚除的高危世界，夹缝求生的真人酱不止要找到回家的方式，更要踹走剧组里大家的便当。真人酱：拿起剧本就是干！ 本文设定巧妙，以第二人称展开故事，行文之间能体会到角色间逐渐加深的羁绊，从开始的提防，到相互包容、交付信任。主角从最开始的冷漠，渐渐被众人表现出的真诚所打动，与异世界朋友的同位体一起并肩战斗，经历磨难，战胜敌人，最终成功渡过难关，收获he！ 第1章 *“我知道的。” 脸上、身上被缝合痕迹遍布的蓝发青年口鼻渗血，身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此时的狼狈模样。 *“毕竟我……” 面对逐渐朝它压下的手掌，接近濒死的状态似乎并没有激起它内心的恐惧，清朗的少年音平淡的叙述着事实： *“正是因为你们人类才诞生的。” …… 几台摄像机全方位地记录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刻意营造出的紧迫气氛在真人和羂索的对手戏结束后骤然一松，场地里逐渐能听到其他的人声。 后面真人被收服成咒灵玉的部分会用电脑特效来完成。 也就代表…… 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下脸上的血浆，你矫健地从地上跳起来：“耶！杀青了！” 从角色里脱离的虎杖悠仁也毫不吝啬地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朝你竖起拇指。 你没有忘记向刚刚跟你对戏的夏油前辈鞠躬，对方在几个化妆师围着他修补额头上缝线妆容的空隙，温和地微微颔首，隔空向你示意。 虽然对方想不拖慢拍摄进度的打算，下一秒就因为像只大猫一样凑过来的家伙把化妆师通通挤开而失败，那人还非常没距离感的凑近和夏油杰小声耳语，你看见夏油先生忍耐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也浮现出隐怒的青筋。 是五条先生。 作为本剧唯一的投资方兼编剧，他想做什么，大概是没人可以拦得住的。 也幸好有五条先生的存在，让你不至于在剧组里大家组织内投的‘最受欢迎人选’里夺得断层倒数第一。 嗯，你和五条悟两个人的票数竞争的相当胶着呢。 你稍微鼓起脸，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 “不去卸妆吗。”磁性的嗓音被用一种偏冷淡的口吻说出，无端竖立起一道不近人情的隔阂。 你没有转头，只是将偏小的瞳仁缓缓的向声音来源移动。 严谨地将短发一丝不苟向后梳起的金发青年站在身侧，单手拎着西装外套，一副准备下班的状态。 七海建人。 也是剧组里少见的会穿常服出演的那一类人。 说起来…… 因为觉察到自己身上有出现发热的症状，你向五条悟提出，希望能提前拍完自己剩下所有戏份的请求，在剧里被‘你’杀死的七海建人，也提早杀青。 对方的戏份在上午已经拍摄完毕，到现在还没有离开吗？ 和平时按点下班，不给资本家任何剥削机会的打工人印象有所出入。 “七海海～”你把双手像波浪线一样摇动，以一种黏糊糊的姿态凑近。 果然看到对方眉间浮现出浅淡的竖痕，像是这样被难搞的家伙纠缠，但碍于是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的关系而无法躲避，只能强迫自己去忍耐对方。 啊啊。 这样的七海海，不管看到多少次，都会觉得非常的有趣呢…… 嘴边的弧度忍不住向两边扩大，你猜测现在你的脸上或许被一种接近夸张的笑容充斥，你看到七海建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他没有出声，或是制止什么，唯有能被清晰感受到的视线，集中在你的脸上。 没有镜片的遮挡，你很顺利的从七海建人眼中看到了被特意画上去的缝合痕迹，和泛着青白的脸。 第2章 “啊，这个啊。”你用手擦了下，没能擦掉厚重的妆面。“今天有点发烧呢，不盖住原本的肤色，看着肯定很出戏。” 不仅是用人体彩绘的油彩，还在完成之后喷了好几层的定画液。 处于体温偏高的情况太久，让你把皮肤不透气产生的憋闷感跟发烧的感觉都有些混淆了。 “我会找时间洗掉的。” 你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七海建人。 准确来说是看向他左半边身体，在拍摄对方死亡的戏份时为了让画面更有冲击力，整个人能被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是一片不详的暗红。 嗯…… 你认真端详七海建人。 西装被拿在手上。 衬衫整洁。 领带也ok。 皮肤肉眼看不到血污。 ——对方清理的就相当干净呢。 “？” 你无意识睁着豆豆眼看他。 七海建人维持递出的姿势：“这是刚才录制的影像。”准确来说，是临时导出的备份。 你转头，就看到一手揽着夏油杰肩膀，另一只手向你挥动示意的五条悟。 你眼前缓缓浮现出五条悟的身影，以及那让人火大的语调：“欸——居然生病了吗？那岂不是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病房里，超可怜的～” ……所以说，剧组内最不受欢迎的人选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你。 “大概是这个原因才让七海海送来的吧。”想让你看自己‘惨死’的录像来排解一下暂时见不到他们的寂寞。 七海建人交付完任务准备离开的步伐一顿，你笑眯眯地不走心敷衍道：“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发烧而已。” 啊，想起来就觉得超倒霉。 居然会遇上陨石砸在脚边这样的事，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上面有什么病毒，从那之后就开始有发热的症状。 七海建人眉心微拢。 对方伸出的手背因为你突然后退的动作滞在半空，没能触碰到额头上。 没有要解释的想法，你歪头，对着他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哦。” 万一你身上的症状具有传染性，就不好玩了。 “——悠仁！顺平！”你向着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方向用力挥手，两人同时看过来，你用更大声的嗓音向他们喊道，“看电影的事，只能改天再约啦！” 你没有去关注他们的口型，无非是赞同之类的回复。 有比看电影优先级别更高一点点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自称是spw财团的势力在前不久找上了你，他们似乎有专门的部门研究外星病毒，据说陨石上携带的磁场可以引发生物往另一层面突变。 spw财团派来的人希望，如果你身上发生了反常现象，可以积极的联络他们。 嗯…… 反常的现象是指哪些呢？ 还是主动联系一下好了，身上的温度一直退不下去，稍微……有点烦人了。 至于对方口中的异常情况。 与此同时，你伸手推门，向着外面走去。 这种没头没尾的模糊说法，你完全…… ——！ 在脚踏出门的一瞬，整个人像是被外力打破的鸡蛋里边的蛋液，只施加了一个微弱的力，就顺畅的从一个密闭的环境转移到另一个更加开阔的环境里。 没办法理解他想表达的东西啊。你迟钝地在心里补全被打断的下半句话。 无法理解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 比如眼前不久前还在剧组里，基本不可能出现在你前方的男人。 你搞不清状况地用食指挠了下脸，在对方缓缓抬头，和你对视的瞬间，也清楚地看见通常只会出现在按时下班却被要求加班时的冷淡神态。 ……七海海？ 第2章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只在剧场里见到过对方的原因。 七海建人给人留下的印象总体偏冷淡，也从来没有对谁表露过明显的不喜，其中也包括霸占剧组里内投最不受欢迎榜首的五条悟和你。 虽然总是用十分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拍摄，却没有见过他真正意义的发过火。 但眼前的七海建人，则传递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信号。 镜框卡在深邃的眼窝处，橄榄绿色的镜片遮挡住眼中的神态，也隔绝掉他人能窥探到他情绪的途径，对方微拢起的眉心间浮现出清晰的竖痕，暴露了他部分的心情，周身更是散发着让人脊背一僵的胆寒气场。 怎么回事、这感觉…… 这样的七海建人，超恐怖的啊！ 身上持续发热的体温似乎也在这种凝滞的怪异氛围下转为正常，让你浑浑噩噩的热度逐渐散去，你微妙地觉察到对方态度上的反常。 对方显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你了，不、应该说一下子锁定住你才对…… 很能让人感觉到压力的锐利视线集中在你身上，审视的眼神仿佛刀片般锐利，像是要将人从内部彻底剖析开。 从你出现，对方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一瞬，害得你也只能被迫盯着他看。 眼前相比平时变得非常有威慑力的七海建人，让你不确定要不要主动问好。 下班遇到同事，原来会这么让人不爽吗…… 天生对他人情绪非常敏锐，让你能轻易地别人心灵上的薄弱之处，更加得寸进尺地让自己的目的达到满足。 第3章 这份对情绪细微变化都能察觉的感知力，此刻也清楚地将七海建人从肢体动作里流露出的警惕与防备传递给你。 搞不清楚状况的困惑充斥在心头，你还是遵循着本能的，把亲切的昵称‘七海海’从喉咙里咽下去，换成了更不会出错的礼貌敬称。 “……追上来了吗。”七海建人无声吐了口气，眉间痕迹加深，手往渗血的腰间探去，按住突出一截的刀柄。 不。 这句话应该你来说。 满打满算，上一次跟对方告别，仅仅是五分钟之前的事情。 明明刚才还在身后，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在眼前的？ 对方手上的动作在相对静止的情况下尤为明显，你的视线不自觉的被牵引，落到七海建人攥住刀柄的手上，以及腰侧醒目的暗红。 血迹透过布料渗出，将干净的外套浸得濡湿。 情急的嗓音比理智更快，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你也本能地出声确认对方的安危：“七海先生！……是受伤了吗？” “……” 七海建人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莫名滞了一瞬，他脸上流露出你无法理解的古怪神色。 “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会让咒灵得到更强烈的满足感吗。” ……哈？ “现在是，”他脸上神情不见丝毫动容，抬手左右扯了扯领带，这个动作几乎等同于宣布他即将要大干一场的信号，“加班时间。” “到此为止了。”近乎冰冷的语气，像是一句再不通不过的通知。 七海建人自内而外爆发出令人退避的强盛气势，周身燃起火焰般的磅礴能量，整个人向外逸散出无法忽视的震慑气场。 抽刀、接近、用力挥下。 整套动作流畅且迅速，看不出停滞和犹豫，敏捷地靠近，再到裹挟着强横力道的挥刀，像是重复过千百次的利落，导致你能看清对方每一个动作，仍然只能被动地睁大眼镜，看着自己的脚踝仿佛成了柔软的豆腐，在对方缠着布料的铊刀下被轻松斩落。 什么啊…… 整只脚在眼前飞了出去，而后掉在一边。 你的……脚…… 事实上，你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被刀砍中，或者断脚的痛苦，断截面也没有血液流出来。 但肢体在眼前从身体上脱离的诡异感还是让你大脑空白一瞬，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整个人失去平衡，结实的摔在路边。 七海建人神色冷淡，拎着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 搞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的痛觉怎么了，和七海建人为什么对你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态度，但有一件事很清楚地摆在面前。 ——再待着不动，很可能真的会被杀掉。 怎么办？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马上从对方面前、 ……欸？ 你惊奇地发现，自己像是粘在刀上的黄油一样，在随重力缓缓往下陷。 刚刚摔倒的位置在路边，后背似乎砸在一个排水道上面。 身体仿佛变成不局限在固定形状的液体，从排水井盖的缝隙中穿过，七海建人稳健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急促，你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了。 双腿和上半身紧密的折叠在一起，让你拥有类似被大力挤压瓶身而从瓶口涌出的番茄酱的体验，顺畅的从窄小的下水道井盖穿过。 七海建人的刀险而又险地在你从下水道通过的下一刻劈下，金属相撞，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响。 差一点…… 差一点那一刀就会直接砍在脑袋上了！ 身体反常的丧失痛觉、平时很关照自己的前辈也流露出实质的杀意……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吗？ ——或许是有的。 从排水管道不断往地底下坠的途中，七海建人镜片上折射出一瞬的反光，虽然你和他之间的距离在重力的作用下被迅速拉开，你仍然从对方镜片倒映出来的一小片反光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缝合线。 断脚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身体也出现人类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变化，以及七海建人表露出的态度，以上已知信息统统都将整件事指向一个不妙的方向。 “我……” 快速下坠时周围产生呼啸的风声几乎要盖过你的声音。 你无暇顾及从接近百米的排水管道里下坠，等到砸到地上，自己能否平安无事这件事上。 布满缝合痕迹的小臂上，一只手用力地擦拭那些被画上去的线段。 没能擦除，或是让痕迹变淡一些，反倒是心中生出一股‘就算按照缝线痕迹拆开，也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的念头。 “我、是……” 喉咙收缩，似乎在极力抗拒把那个名字说出口，你换了一种说法，仍然难以接受，嗓音控制不住的拔高，似乎要将心里的困惑宣泄出来。 “……咒灵？” 第3章 不止是咒灵。 还是那种很少见、很危险的特级咒灵呢。 你无感情的在心里棒读。 假如需要再精确一点的话，这个范围就可以缩小到指欺骗高中生、把人变成奇行种、试图反复用朋友的死激怒他人、毁灭可怜上班族休假梦想、将人毁容杀死，以及进行人体实验玩弄人类灵魂等等的从人对人的憎恶与恐惧里诞生的特级真人（此处停顿一会儿用来喘气）了。 第4章 总之，像目前的情况…… “……” 呀，完蛋了呢。 从几十米高的排水管道掉下来，又在没穿戴防具的情况下重重地砸进污水里，就是在这样几乎能导致任何一个毫无防备的人致残的高度坠落，除去一开始对迅速下坠的不适应，连整个人砸在水面本该感觉到仿佛撞在一堵墙上的剧痛，传递给你的感受，也和稍微震了一下没什么区别。 你从污水里挣扎着站起来，得益于咒灵的身体素质，少了一只脚，还能活蹦乱跳的。 而没有发生类似失血过多而晕厥、强烈的剧痛导致人体自我保护机制防止肾上腺素过高死亡，或是断肢处被污水浸泡造成感染之类的事情。 你站在流动的污水中，抬头往上看。 身处在仿佛是烟囱内部的结构里，只有最上方一个小小的正方形透光口，七海建人逆光而站，他脸上的神态模糊且看不真切，只剩下那股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切身体会到让人生畏的凛然气场：“……” 你脚一滑，直接摔在流动的水流中。 当然，不是因为腿软。 虽然七海海身后的漆黑气场像是能直接扼住你脖颈般蔓延过来，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恐怖的不像话，让人从心底想要放弃抵抗对方的念头。 但，不是腿软！ 相反，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哒！ 你就着跌倒的姿势，想象自己正被周围的水包裹着，如同在海面冲浪一样驾驭着身下的水，顺着水流动的方向，仿佛卷进激流里的一片枯叶，打着转被水流推向隐隐透着光的终点。 ‘噗通’一声，水花飞溅。 像是被按下冲水键的马桶内部，漩涡一样的水流把你冲进附近的河流里。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同时出现。 好消息：成功摆脱掉了在追杀你的前辈！ 坏消息：原来排水系统是直接连到附近的河流，连污水处理厂都没有建！ 用仿佛水鬼一样的姿势，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又不顾及形象的手撑着地，面朝天空半阖着眼，平复短时间内剧烈起伏的情绪。 你体感已经从地下离开几百米的距离，假如不是特别执着的那类性格，七海建人应该不会再追上来。 呼…… 真是惊险呢。 紧张的情绪猛地松懈下来，都让你有种冷汗顺着后背渗出来的错觉。 不过咒灵应该是没有流汗这项功能的。 ……等一下。 你的目光缓缓下移，在自己光秃秃的脚踝上停顿。 咒灵一定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你紧盯着从脚踝以下就空荡荡的那条腿上。 虽然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你会变成在《咒术〇战》里饰演的角色，咒灵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你稍微回忆。 咒灵是由负面情绪，也就是咒力构造出来的，相比咒术师一方稀缺的反转术式，它们治疗自己几乎像呼吸一样简单。 只需要用咒力去填补缺失的部位，受过的伤又会像从来没存在过那样不留任何痕迹。 或许对于咒力低微的诅咒，这一行为会有些困难。 身为特级咒灵，同时具有能将自身以及他人灵魂形态改变能力的真人，就不会有以上的顾虑。 唯一的不确定性，是你目前对咒力和术式这两者实际操作时的陌生。 平时对所有新奇事物都能很快上手，并且迅速掌握技巧。 只是简单的使用咒力修复身体而已，在剧组拍摄时，也经常像模像样的那么做不是吗！ *这使你充满了自信* 你全神贯注，很轻易地就感受到咒力的存在。 哼哼，和想象中的一样简单。 接下来就是，用咒力治疗你的脚了…… 在你略有紧张的注视下，七海建人的术式留下的光滑切面立刻有了反应，时而涨大时而又突然缩小，如同有生命地在蠕动。 在稳定且持续的咒力输出下，你小腿以下终于逐渐凝聚出了一只结实有力的……鹿腿。 你呆住：“……欸。” 第一次难免不太熟练。 有了经验，这次一定可以！ ‘噗叽’一声，充满爆发力、方便跳跃的鹿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砸在地上，没有黏糊糊的粘液，却在扭动时莫名让人想要远离的腕足。 甚至还在跟随你心情的起伏扭动。 ……有点饿了。 ——章鱼脚也不对啊！ 你激动地起身，还没有适应身上发生的变化，脚踩在光滑的章鱼腿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顺利地把自己绊倒了。 “……” 幸好咒灵不会被人看见。 维持着脸朝下伏在草地上的姿势僵直一会儿，你找到了问题所在。 大脑收到指令，却很难完美的将其复刻，归根究底的主要原因是无法有效的虚构出想象中的事物。 你的视线落到另一只完整的脚上。 只需要找一个参照物就可以了。 你信心满满再次调动咒力。 “……” 你凝重地看着有着两只左脚的双腿。 嗯…… 这部分其实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你已经在这几次尝试里逐渐找到感觉了！ “……” “…………” 第5章 你：…… 比前两次有进步。 大概。 ……起码两条都是章鱼腿，观感上看起来变得美味了很多。 第4章 你先后又经历几次尝试，过程虽然有些曲折和不堪入目，最终还是达成了目的。 眼前被术式还原的左脚泛着青白，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不规则的遍布仿佛被切割过的缝合痕迹，更是能在第一眼看到时被强烈的非人感冲击到短暂失语几秒。 准确来说，是一种非活人感。 无所谓。 你不在乎。 你心里只有一件事。 你果然是个天才！ 不过是太阳下去又上来了一次，你就掌握了改变自己身体形态的技巧。 原来拥有两只正常人类的脚，也会让人感到幸福。 咒力可以用来构建缺失的部位，衣物显然不在这个范围里。 左脚上的鞋子，在七海建人用术式把脚切掉的同时和左脚一起飞出去，并且留在了原地。 大概会在那只脚的咒力消失以后，路边突兀的出现一只孤零零的鞋吧。 一想到要回到那条差点被七海建人干掉的街道，不穿鞋也不是很难接受的选择。 但愿那只鞋能被一个只有左脚的人捡到。 希望能帮到有需要的人。 只有一只脚上穿着鞋看起来非常不对称，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偏到上面。 你索性随意地把另一只脚上的鞋也踢掉，赤脚踩在地面上。 “……” 坐在河岸边，你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踢着水面，一只手正按照心意变换成各种复杂的形状，另一只手拿着屏幕上显示‘查无此用户’的电话。 打不通呢。 那个自称是所属spw财团的男人留给你的电话号码，在昨天还是可以顺利拨通的。 为了证实是和所有人失联，还是只有spw那个男人的电话打不通，你先后又打给两个朋友。 “嘟嘟嘟……” 一个响铃很久没人接听，但也不是直接查无此人。 你挂掉打给吉野顺平的电话，转头又拨通通讯录里另一个号码，这次在没响几声就被人立刻接起。 “——喂喂！？” 虎杖悠仁很有辨识度的嗓音经过电子设备的压缩有些失真，仍然能感受到对方迎面而来的怒气，伴随着模糊的风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像是无意间接听起的一通电话，能听见虎杖悠仁尚未平复的急促呼吸声，以及肉.体遭受击打而发出的闷哼，那些破碎的痛呼被他死死地压抑住，只剩下那些紧咬着牙发出的让人听了想皱眉的响声。 再之后，忍耐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电话或许是从虎杖悠仁手里飞出去，摔在了地上。你默默地把突然发出刺耳杂音的电话拿远。 “推销电话的话，请一会儿再打来吧！”虎杖悠仁这么对你喊道，以及需要很专注才能听到的，攥拳时发出的骨响声‘噼里啪啦’的，“现在、我在忙啊！” “忙着把眼前这家伙的脑袋砸进地里！！！”虎杖悠仁饱含愤怒的喊声似乎能将情绪从声音里传递，让人感受到他濒临爆发的绝望怒意。 真正让你动作一滞的，却是从手机里传出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充满好奇与玩味，似乎十分好心的询问着虎杖悠仁： “就算一直不还手，现在的顺平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顺平？ 对方‘唔……’了一声，像是在真心为他着想那样：“虽然稍微扭曲了一下灵魂的形状，比起其他改造人要脆弱很多，不想被一拳拳的打死的话，我建议还是尽快杀掉他的好。” “如何呢？” “……” 不会认错的。 那就是你的声音。 ………… …… 第5章 “可恶……” 虎杖悠仁紧攥着拳头，怒视不远处似乎游刃有余的蓝发青年，被负面情绪激发出的咒力附着在双拳上，在脸颊和眼中映出明明灭灭的微弱荧光，随着因愤怒而隐隐扭曲的表情，脸上的阴影形成出有些狰狞的神态来。 身旁赶到的可靠同伴表现的更理性些，目光隔着镜片落在那名被从人类转变成改造人的少年身上时微滞，又迅速移开，脸侧的咬肌微微绷紧，出声提醒着从年纪上而言情绪更容易冲动的后辈：“冷静，不要被它激怒。” “你的愤怒，恰好是它期望看到的。” 人一旦被情绪操控，就会失去理智，犯下平时绝不会做出的破绽。 眼前拥有着智慧，又同时具备人性中卑劣狡猾那部分的特级咒灵正深谙此道。 利用人性的薄弱之处，得到吉野顺平的信任，再在虎杖的面前把对方变成改造人…… 用朋友被扭曲成非人生物这件事来刺激虎杖悠仁，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晰，从数次交手途中表现出的恶劣性格，不排除咒灵杀戮的天性驱使它这么做。 相比先前遇到过的诅咒，自称是从人类对人类的憎恶和恐惧里诞生出的特级咒灵，不仅在残忍方面符合诅咒一贯的习性，如同生来便知晓的本能，仿佛呼吸般自然而然的，知道该如何摧毁人类的心。 虽然从表现出对人类和咒术师的强烈好奇，对方应该是诞生不久的咒灵，已经熟练能熟练掌握术式并灵活应用到战斗中，可见棘手程度。 第6章 七海建人瞥了眼胸膛明显起伏，却也在努力控制情绪的虎杖悠仁。 差一点，虎杖悠仁就要独自面对这只术式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特级咒灵。 “——那边的咒术师们，喂喂？”浑身布满奇异缝合线的蓝发咒灵将双手虚握成扩音筒的形状，举在嘴前的位置，像希望得到关注的孩子那样发出声音吸引大人的关注，“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密谋吗？”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啦。”真人轻松一笑，异色的眼瞳微动，视线集中在七海建人身上，意有所指地说，“这次不会再被你那么轻易地逃掉了哦。” 真人把手掌盖在自己下半张脸上，手背的皮肤浮现出一张嘴巴，有生命般地张张合合，轻声说道：“杀了你们。” 七海建人皱眉，唇线的弧度接近平直，透露出他绝算不上轻松的心情。 “……你！”看清楚对方动作的虎杖悠仁先是一愣，情绪在反应过来对方在指什么后瞬间被引燃，七海建人立刻察觉到同伴情绪上的剧烈起伏，虎杖悠仁隐忍地别过脸，避开七海建人的目光，“……抱歉，没什么。” 七海建人冷淡颔首，没有出声关心后辈的心情。 作为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对周围的感知力要比虎杖悠仁更敏锐。 他心一沉。 有一道不逊于眼前咒灵的浓郁咒力波动出现在附近。 仿佛将畏惧、憎恶和恐惧等负面情绪糅杂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向外释放。 在七海建人见过的咒术师里，没有任何人会这么做。 除了…… 七海建人皱眉，侧身躲过经真人变形，锋利程度和刀刃无异的手臂。 诅咒。 还没找到针对面前特级咒灵的攻击手段，很可能需要同时对付两只相差无几的特级，情况完全转向不利那一方了。 七海建人隐蔽地隔空向虎杖悠仁比了一个‘警惕’的手势。 虎杖悠仁没能立刻接收到他的提醒。 准确来说，他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骤缩的瞳孔紧盯着一处，半张着的嘴唇颤动：“……” 被真人扭曲灵魂变成改造人的少年浑身突然发生异变，皮肤如同被放掉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上面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吉野顺平原本的面貌，像是没骨头一样的身体却在下一刻被向某个方向拖拽。 虎杖悠仁所看到的，就是吉野顺平被拖入排水井盖缝隙里的一幕。 “——顺平！！！” 在虎杖悠仁声嘶力竭的喊声中，吉野顺平彻底从视野里消失，被拖入下水道。 ………… …… 第6章 好险好险！ 你劫后余生般的平复骤然放松下来的精神。 咒灵的构造导致不会有心跳加速，或是紧张到身体渗出汗液的事情发生，你仍然假意用手拍拍胸前，将那股心有余悸的紧张驱散干净。 眼前有一个难缠的特级咒灵，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是抽不出时间追上来的。 真人的存在让你成功得手，将成为改造人的吉野顺平从学校里的下水道里带出来。 选择在他们眼皮底下偷偷带走吉野顺平，不代表你愿意主动对上同剧组的朋友。 另外一小部分原因是、 …… 被一向可靠的前辈提着刀砍什么的，非常吓人。 绊住七海建人跟虎杖悠仁脚步的真人某种意义上帮你避免了不希望面对的局面。 “那还真是要……” 你的视线落在完全看不出人类形态的吉野顺平，眼球外凸、被胀大的臃肿四肢，和仿佛是青蛙和鳄鱼混合的头部，嘴角无意识一直维持的弧度落下。 “……谢谢它啊。” 你用手挑起对方过长的额发，端着下巴左看右瞧，同时还不住发出让人觉得不妙，类似“唔……”的长音。 遮挡住的头发被掀开，鱼一样向外凸的眼球出现在眼前，以及属于吉野顺平眼睛的橄榄绿瞳色。 “嗯！”你自顾自起身，以拳敲掌，“果然一眼就能看出是顺平嘛！” 虽然把人顺利的带回到安全的住所，你紧接着又要面临一个严苛的问题。 灵魂上的扭曲反转术式不可逆，想要让吉野顺平恢复原样，也拥有‘无为转变’的你，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拍摄吉野顺平杀青的戏份，也是你和虎杖、顺平三个人唯一一次的对手戏，因此你对每一幕都记忆深刻。 灵魂被从人类往咒灵那一方扭曲，改造人的寿命通常不会太长，这一点也在吉野顺平身上最直观的体现出来。 或许和真人施展术式时不温柔的对待有关，你用自己的方式解读它的能力，灵魂就像是一个经常被使用的小零件，一旦金属疲劳，零件破碎。 灵魂也就死了。 无为转变则可以加快这个过程，甚至能改变零件本身的形态，改变也意味着损耗。 于是在接触到吉野顺平的瞬间，你立刻发动术式稳住对方的状态，避免他像原本的轨迹一样死去。 距离和把人复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是灵魂啊！ 塔玛希啊！ 一个人类未知的领域！ 应该也不会有多难。 你手撑着下巴，如此想道。 和盲目自信的心态无关，你之前不是已经用自己做过实验了吗？ 第7章 并且还取得了十分优异的结果。 ……大概吧。 你最终还是没有草率的直接对吉野顺平的灵魂动手，选择先将他的外表恢复正常，来加深实际操作的经验。 你熟练的从吉野顺平的房间里找出碟片，把它绑在额头上，像一个主刀医生那样，对失去意识的‘病人’举起双手。 “哦对了，差点忘记。”你想起什么，抬手把茶几上摆放着吉野凪黑白照片的相框朝下扣住，让它不能看到你做什么，“手术途中禁止家属旁观。” 拥有“无为转变”这样的术式，连改变灵魂形态来塑造不同的外表这种事情也可以轻易做到。 和对自己发动术式的感受还是不太一样的。 怎么说呢…… 手感有点像橡皮泥。 整个过程没出现任何波折，或者说，你对吉野顺平的熟悉程度，不可能会有任何的失误。 大概是不美好的校园经历导致，偶尔有什么声响突然出现，警觉的目光总是会第一个看过去。眼睛不只是单纯的生动，还要有隐忍存在。 吉野顺平会无意识的稍微抿起嘴。上唇要偏薄。 让人觉得透露着阴郁、几乎盖住半张脸的刘海下，是在发自内心开怀大笑时柔和弯起的眼睛。调整眼睛周围的肌肉，花费的时间和其他部位相比，大概是最长的。 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当然要擦亮点。 看着被你放在沙发上，外形已经恢复成原本清秀长相的吉野顺平，你稍微吐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灵魂本身了。 既然真人可以把人类转换成咒灵。那么，你也一定能做到。 咒力和不可或缺的术式，你刚好两样都具备。 ……无论多么抗拒成为诅咒这件事，起码在这一刻，你是感到庆幸的。 你垂眼注视着吉野顺平，抬手覆在他的脸上。 “——无为转变。” 第7章 他这是在…… 吉野顺平茫然的从沙发上坐起，缓缓转头，看向屋里熟悉的陈设，家具统一被蒙上防止现场被破坏的防尘布，让客厅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阴森与冷清。 在家里？ 吉野顺平用双手按住脸，从喉咙发出一声含糊的气音，试图从断断续续能被回忆起的画面里拼出一段完整的记忆。 他明明记得，是在学校里遇到了虎杖，再然后，真人先生出现了。 之后…… 吉野顺平的脸色难以抑制地转向苍白，像是回想起极其可怖的景象，无意识抿起的嘴唇失去血色，橄榄绿色的眼瞳左右轻颤。 就像真人对他展示过的那些被胀大或缩小的人类一样，他也被变成了改造人。 更糟糕的是，身体不受他意愿控制的开始攻击虎杖。 在虎杖因为他一直忍耐着不肯还手的时候，他从虎杖悠仁被愤怒和绝望充斥的眼中，看到了倒映在其中，皮肤臃肿、完全沦为怪物的自己。 “哈、哈啊……”吉野顺平用力的大口呼吸，惊惧的情绪无法轻易从回忆里抽离，渗出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布艺沙发上晕出深色的痕迹。 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动，灵魂深处感受到的痛苦还历历在目，残存在身体中的疼痛让指尖向内蜷缩，直至握成拳。 他怎么会忘了，说到底，从人类对人类的憎恶和恐惧里诞生的真人先生，本质上…… 天性中就是对人类抱有恶意的存在啊。 吉野顺平脱力似的松开手，提着的情绪骤然一松。 是…… 诅咒啊。 “？” 稍微压抑住恐惧情绪的吉野顺平目光一顿，视线长久的落在一个方向。 装着吉野凪相片的相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正面朝下，倒在茶几上。 被风吹倒的吗？ 吉野顺平抿唇，探出上身伸手想把相框重新扶起，一阵仿佛能直接钻进骨髓般的阴冷悄无声息地降临。 跟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对这种情况预示着什么再熟悉不过的少年动作突兀地僵在半空中，呼吸也在同时屏住。 来了…… 不会出错的。 像是雨后让人呼吸不畅的潮湿水汽，斑驳混沌的咒力逐渐在密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蓝发人形咒灵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青年模样的咒灵上身穿着不对称、又极不合身的宽大衣服，就那么赤脚踩在地板上，在注意到他看过来后无害地歪了下头，似乎很意外看到清醒着的他，脸上流露出刻意的惊讶。 或许连对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它在聊到不感兴趣的话题时，声音会比平时更甜蜜，像是黏糊糊的蜂蜜那样拉长声音，用更热切的态度营造出在用心倾听的错觉。 又或者，他有没有发现这份敷衍对它而言都无关紧要。 比如现在，做出把人的灵魂扭曲成非人怪物的家伙，依然还能用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态度对待当事人。 “呀，你醒了。”蓝发咒灵青白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微笑，周身如实质般的恶念涌动，浓郁的咒力几乎要遮蔽住它的面容。 吉野顺平想去质问，或是控诉对方。 做不到，通通做不到。 光是直面特级咒灵，他的喉咙就仿佛被人扼住，干涩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连动动手指，召唤出式神来与之抗衡的勇气也升不出来。 第8章 吉野顺平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他也会像妈妈那样死去吗。 “顺平。” 青年形象的蓝发咒灵开口，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习惯性地对被喊名字而做出看过去的反应，却在对方猛地贴脸靠近他的瞬间心跳骤停。 吉野顺平无意识睁大的双眼中，完整的倒映出几乎和他鼻尖碰鼻尖的那人嘴角扬起的甜蜜弧度，脸上缝合的痕迹随着这个接近夸张的笑容被牵动，形成一幅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它用下一秒就会杀死他的无害口吻，问道： “现在，你还想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 …… 第8章 …… 相信经过这一次，吉野顺平永远都不会再想和你看电影了。 成功用阴间的登场方式给人留下估计终身都很难忘却的心理阴影，再从容不迫地从吉野家离开。 像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恐吓。 对于特级咒灵而言，会不会还是显得过于不痛不痒了呢？ 你漫无目的地想，随后不在意的轻快摊手。 算了。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吧？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的你，脚下自然地又转了个弯。 假如有人在跟踪你，或许会大为恼火。 完全没有具体的目标，行进的路线歪歪扭扭，有时候干脆是在原地绕圈，又会在耐心耗尽前心血来潮地走向与之相反的方向。 你的确没想过自己到底要去哪，在走到距离吉野顺平家很远的一处公园内的人工湖边，随意地找个位置坐下。 得益于咒灵的形态，不管是不穿鞋，赤脚走在地上，还是像这样毫无顾忌的直接坐在沾染水汽变得格外湿润的泥土上，都不会弄脏身上。 ……衣服除外。 去一趟干洗店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普通人看不见诅咒，大概也不需要付钱？ 只不过之后可能会多一桩干洗店洗衣机自己启动的都市怪谈吧。 衣服倒是其次，现在需要你打起精神的另有其事。 从决定在对峙的三人眼皮底下带走吉野顺平，你就预见过在那之后会被追踪的可能。 你还没学会怎么收敛外放的咒力，在咒术师眼中大概是类似黑夜里探照灯一样显眼的存在。 被追上简直再正常不过，唯一让你好奇的是，逐渐逼近的咒力来自咒术师还是咒灵。 遇到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会很麻烦，咒术师跟咒灵天生对立的立场，很可能不发一言直接把附近变成战场。 虽然不是没有拍摄过类似的剧情，不久前还基本掌握了‘无为转变’的能力，也能保证一对二的情况下只要不触及到两面宿傩的灵魂，关键的灵魂就不会被重创，这么看你似乎即使对上咒术师，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对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动手什么的，还是饶了你吧。 不想对虎杖二人动手，你还是希望自己面对的是可能会把你视为敌人的咒术师，而不是那个把你的朋友变成改造人，还间接杀死了他的家伙。 嘛，但事情总不会朝着人期望的方向发展。 不再是人类的身体对咒力的存在变得无比敏锐，你也在那道仿佛能将空气变得粘稠的混沌咒力迅速靠近时，一并感受到和对方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像是有无形的纽带将你们分别连接在两端，彼此共享着从人对人憎恨与恐惧的负面情绪里滋生出的咒力。 你也清晰的知道，你和它是独立的个体，只是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而混淆了这个界限。 这感觉…… 简直像你们互为彼此的半身一样。 这个联想……稍微有点不舒服呢。 在你的注视下，平静的湖面中“咕嘟咕嘟”浮上来几个气泡，如同水草一样灰蓝色的中长□□浮在水中。 “哗啦”一声，从被猛地破开的水面上，出现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接近浮尸的苍白肤色和增横交错的缝合线，给它平添一股水鬼上岸的阴冷。 “呐。” 清朗的声线带着莫名的上扬，愉悦的情绪从语气中丝丝缕缕地传递。 像是看到意外又感兴趣的事物，缝合脸咒灵奇异的异色眼瞳频繁的闪烁着，随后朝你勾起一个孩童般纯粹的笑容。 “找到你了呢。” …… 第9章 “虽然之前察觉到相似的咒力波动就有所预感。” 青年模样的蓝发咒灵单手端着下巴，维持弯腰的姿势，用一种超出正常社交距离，已经达到冒犯程度的角度仔细观察着你。 “现在亲眼见到还是觉得……” 真人嘴角的笑容夸张的扩大，像是拆开圣诞老人只会送给好孩子的礼物时，所有孩子脸上都会出现的喜悦神态，它展开双臂，用行为来抒发此刻感受到的情绪。 “——超惊喜啊！” 你单手撑着脸，连站起来的意向都没有，让这种天然会让较低的一方感到压力的情况保持原样，让气流从胸膛再经过鼻腔来发出轻慢的闷笑，先是‘唔’了声，又漫不经意地问：“现在我要说‘不客气’，还是‘谢谢’呢？” 脸上摆出一副对你非常好奇的姿态，你不相信它没有在暗处像是扫描仪一样扫描过你的全身。 第9章 敷衍的视线随意地上下扫了两眼，就集中在你的脸上，你猜测它在观察你的灵魂。 灵魂是人类的核心，假如内心出现动摇，也会直接体现在灵魂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观察灵魂这一点就是了。 你的灵魂假如和‘真人’不符，对方大概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就杀掉你，既然灵魂符合，所以它是要…… “不用和我说‘谢谢’哦，毕竟你就是我嘛。”真人歪头，“这一点，我已经确认过了。” 你的手从手腕处被它牵起，两只毫无温度、泛着同样青白肤色的手掌相触，十指自然而然地抵住。 手作为发动术式的媒介，这个举动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看到了哦。” 透着非人感的异色眼球缓缓下移，不会错过你的每个表情变化，笑容中多出耐人寻味的深意，唇齿间轻而缓的念出那个名字，像是在称呼关系亲密的友人。 “顺平，变成非术师了呢。” 空气仿佛在话音落下之后突然凝滞住，一直表现出主动态度的真人也如同热情消退，只笑着等待你的回答，没有再开口的倾向。 你没有将目光移开，手上却感受到来自真人那只手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清楚地从对方逐渐漫上忍耐的眼中得出一个信息。 蠢蠢欲动了啊。 你小幅度地点头，似乎在描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语气平淡：“就像你对顺平做过的一样。” “很有趣，不是吗？”用寻求共鸣的话术反问对方，让人把注意力放在曾经的感受上。 “嗯嗯～虽然总会说些无聊的话，但是我第一个变成咒术师的人类呢。”似乎被这个回复安抚住，真人愉快地接上话题，“不知道环境对人类的灵魂有没有影响，顺平的灵魂好像比其他人坚韧了那么一点。” “不过也没区别啦，稍微用点力就不行了。” 真人若有所思地看向你：“这一点上你要比我有耐心呢……” 啊，不爽。 你想。 找不到更多关于你的底细，所以一直让话题围绕着‘吉野顺平’展开。 稍微有点在意呢，说不准会让真人重新注意到顺平。 你心里小人撑脸。 从气息中没有感知到对方有类似虚弱的状态。 没能习得领域展开，也就没有被两面宿傩重创？ 啊，那动手的选项就要排除掉了。 在真人的注视下，你动了。 你把手放进衣服里，掏掏。 摸出几颗干干巴巴的、桃核大小的改造人。 其实是道具组用粘土制成的，不过也和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一样，变成了真正的改造人。 “呀……” 真人的注意力果然被你手上的动作吸引，眼中浮现出晶亮的光泽，好奇的指着改造人：“你也有这个呢。” “嗯哼。”你用不会出错的语气回应一声，笑眯眯地把手指向自己，“毕竟我也是‘真人’？” 固体般凝滞的空气有往流动方向转变的趋势，也可能没有，真人脸上笑意加深，周身涌动着的恶念却更加清晰，它轻快地拍手：“姑且问一句废话好了。” “你觉得，人类是先拥有灵魂，还是先拥有肉.体呢？” 哈？ 你木然歪头。 你不想参与灵魂和肉.体之争，抑或是假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讨论里。 “不过似乎只有同时具备□□和灵魂，才会被认作是人类呢。”真人似乎真的像它说的一样，仅仅是随口一问，很快又自顾自地说起困扰着它的疑惑。“那改造人是什么呢？它不属于人类，又区别于咒灵。” 你看着手里粘土捏成的改造人，出戏了一秒：“道具？” “……” 真人先是怔住，又很快开怀地用手掩面：“哈哈哈哈，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吗？” 你的不假思索，似乎给出了一个让真人满意的回答。 “现在终于有了一点你就是我的实感呢。” 它轻声说道，周身充斥着浓郁的恶意，以一种毫不遮掩诅咒本质的姿态朝你笑了。 第10章 “咕……唔……” 真人弯腰，手捂着嘴巴，发出类似呕吐的声音，身体隐隐抖动着。 “真恶心。”你将上身往后倾，和对方拉开安全距离，以防有什么液体飞溅出来，　“不要吐到我身上。” “别那么刻薄嘛。”真人直起腰，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下嘴，“这样更方便储存，不是吗？” 真人伸出舌头，舌面上躺着一枚被变小的改造人，平时被储存在胃里，等到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像现在一样吐出。 苍白的手指捏住改造人，把两颗相差无几的改造人放在一起，异色的眼瞳来回移动，显露出接近无害的神态：“唔……看起来和我的差不多呢。” 你猜测真人大概指的是对待灵魂相似的粗糙手法，它很快就对唯一的‘特例’表示出了明显的不满。 “唔，这样来看，你似乎对顺平有超乎寻常的耐心呢。”真人歪着头，它用握成拳的手轻轻地敲在摊开的手掌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啊！是那个吧那个？” 从世界上诞生不久的特级诅咒表现出和年龄相符的活泼。 “想看看自己对灵魂究竟能做到哪种程度。” 第10章 你不打算回避这个问题。 “不是哦。” 你会这么做的原因，归根究底只是因为…… 你从真人得到意外的答案而略有怔然的眼中所倒映出的景象里看到，轻快的微笑自你的脸上浮现，同时用语气上扬的轻松口吻，说： “因为顺平是我的朋友嘛。” “……” “……噗。” 真人用指尖抵住扩大弧度的嘴，像是感到十分歉疚那样连声道歉，强忍的闷笑声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抱歉抱歉～但是、哈哈哈哈哈——！” “好吧，”真人笑得前仰后合，像是认输一样摆着手，眼型愉悦地眯起，“如果你喜欢，就随你怎么称呼好了。” 你不满地稍微鼓起脸。 可恶…… 虽然这么说是为了打消真人的杀意，本质上就是让它放松对你的戒备。 但这家伙一直笑个不停就很让人不爽了。 真人在笑够之后终于直起腰，用食指在干燥的眼尾处刮了一下，像是在抹掉狂笑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嘛，和你聊天让我很开心。” 你偏过头：“这就要走了吗。” 它轻快地应了一声，眼型无害地眯起，笑吟吟的：“再待下去，就要变得无聊了，如果是你的话，大概能理解吧？” 虽然是问句，起身时利落的动作无形透露出完全没有要听到回答的意思。 你没有阻拦，撑脸对着真人的背影喊：“约个下次见面的地点吧。” 真人步伐稍停，你看见它偏过头，逆光的角度导致看向你的那只眼睛处于阴影里，仿佛蒙着一层阴翳的左眼缓缓移向你，嘴角的弧度分明没有下落，在和它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一种被蛇类扫过的悚然感自背后骤然腾升。 麻烦的家伙。 你在心里没有波动的评价道。 “我们之间或许需要交流一下情报，关于……夏油的。” “……” 真人歪头，没对你提起‘夏油杰’的名字流露出意外的神色，眼球细微地转动，又用甜腻的声线回应，在末尾的部分刻意拉长语气：“好哦～” 对方的背影从视野里逐渐消失，你没有收回目光。 只要理解到你传递的信息，真人大概不会把你的存在透露给假夏油了。 暂时性的。 足够了。 虽然只是不想在寻找回去办法的时候还要担心被人算计，为了不让你的情报被假夏油知晓随便想出来的借口。 但似乎无意间起到离间咒灵和假夏油之间信任的效果。 该怎么形容呢…… 蛮有趣的！ “——喂！”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从背后传来，特级咒灵的五感让你在那人出现之前就若有所感地把视线集中在那一处上。 微微喘气、胸膛不明显起伏的虎杖悠仁皱眉，眉眼压低而显得有些凶狠的眼神紧盯着你，和他站在同一方向的七海建人也是如此。 你的视线飞快地从虎杖悠仁双拳凝聚的咒力、七海建人浑身爆发出的咒力上移动。 “……” 你或许知道真人为什么会在明明对你抱有极强好奇心的当下，仍然选择离开了。 第11章 啊。 被那家伙给摆了一道。 你眨眨眼，向赶来的虎杖悠仁跟七海建人举起双手，试图以此表示出自己的无害性。 也在意料之中，你多少可以猜到真人的想法。 毕竟‘它’也是你嘛。 但被咒灵耍了还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嗨～”你友好地向他们小幅度挥动举着的手，得到二人更为警惕的态度，你有些苦恼，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话里的可信度听起来高一点。 咒灵说的话，咒术师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你还是用手指了下真人离开的方向：“听上去可能很难让人相信，你们要找的正主不是我，现在顺着咒力应该还能追上吧，不要迁怒无辜的人哦。” 闻言，虎杖悠仁顿时变成豆豆眼：“诶……” 你突然想到，严格来讲，你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也请不要迁怒无辜的咒灵。”你严谨地打上补丁。 “怎么可能啊！”虎杖悠仁反驳道。 “虎杖同学。” 七海建人嗓音平稳，提前制止了虎杖悠仁可能会有的激动情绪。 无论是你主动表现出无害的态度，还是你基于咒灵而言反常的举动，七海建人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镜片下平淡的理性目光锁定了你：“我们在找的咒灵就是你。” 啊啊，果然说不通。 还是要动手吗？ 你摆弄着手里的改造人，让它可以像硬币一样在手指上灵活翻动。 真正动起手，你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就是啦。 等到他们不再满心满眼想着袚除你这件事，沟通或许会顺利一点？ “你这家伙……” 虎杖悠仁隐忍的嗓音让你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棕黄色的瞳仁里被几乎要把人焚化的愤怒充斥，让脸上表情接近于扭曲，过于浓烈的情绪错觉般能令人感受到他此刻胸膛中燃烧着的灼热。 他在看的是…… 你的手？ 你低头，摊开手，里面躺着一枚小巧的改造人。 是在因为这个生气吗。 第11章 “你们这些诅咒，到底把人类当成什么了……”虎杖悠仁紧咬着牙，脸侧的咬肌紧绷，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皮肤上因用力而鼓起清晰的青筋。 你看看手里的改造人，又看看虎杖悠仁。 说实话一定会挨打的吧。 不过，你不打算对虎杖悠仁说谎。 你将那枚改造人举至眼前，挡住一只眼睛前方的视野，语气不太确定：“在你们准备杀了我时，可以当做争取逃跑机会的妙妙工具？” 假如眼前两人攻过来，你会立刻往里面注入咒力，使其发生爆炸。 用爆炸阻隔住他们的行动，抓住拖延的时间逃离。 虽然没有试验过效果如何，但感觉可行呢。 “太过分了、”虎杖悠仁深深地吸气，“简直是……完全丧失了人性。” “或许吧。” 你赞同虎杖悠仁的说法。 “毕竟，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对道具组的大家用粘土随便捏出来的粗糙作品，你也很难对它抱有什么敬畏之心。 这种漠视生命的话，显然踩中了虎杖悠仁的雷区，你清楚地看到，少年双眼的瞳仁在你说完话的那一刻无意识地扩大一瞬，他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张嘴似是想要质问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年长者抬手拦下，阻止了后辈无知无觉地靠近危险。 准备一个人对付你吗？ “谈谈吧，咒灵。”外表成熟的金发青年如此对你说道。 七海建人没有要松开手中铊刀的倾向，横举在肩膀高度的武器却微微压低，依然处于能随时挥刀的姿势，却无声透露出一种对于咒灵和咒术师之间几乎不可能看到的和缓信号。 你的手还维持在捏着改造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睁着豆豆眼：“……欸？” 第12章 你陷入宇宙猫猫头，你逐渐理解一切。 这么看起来，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呢。 明明找到了要追击的特级咒灵，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上来。 虽然对被人把你和另一个真人弄混很不情愿，但是目睹吉野顺平被转变成改造人的虎杖悠仁，看到你这张脸之后居然没有立刻失去理智。 你所有所思地看向一直紧盯着你的虎杖悠仁，粉发少年仿佛有着野兽般的直觉，视线立刻和你相对。 透着生机的明亮眼瞳中映着如火焰般跳动的光亮，清晰地呈现出鲜明的怒意。 显然远达不到陷入绝望的距离。 虽然在愤怒，却一直在竭力克制情绪。 莫名的原因让他隐忍着怒火，直到眼球漫上细密的血丝，额头也鼓起可怖的青筋，他仍然保持住了基本的理智。 你的头顶快要浮现出一个具现化的问号。 “谈谈吧。”七海建人重复一遍，镜片隔绝旁人能窥探到他此刻想法的途径，让你分辨不出七海建人的真实心情。 身边有一个性格沉稳冷静的前辈会让人感到心安，如果把这份理性用在你身上，就很让人讨厌了。 “……关于那个少年。”七海建人语气稍缓，眼中有明悟掠过，你意识到自己立刻看向对方的反应过于明显的时候，对方处变不惊的沉着嗓音再度响起，“是叫吉野顺平吧。” 啊！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你恍然的用握起的拳头敲了下掌心。 “这么说来……”你目光瞬间犀利，指向对面的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果然是私闯民宅了吧，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咒术师！” 怎么回事啊，一个个的，把吉野家当成观光景点了吗？ 虎杖悠仁呆呆地眨眼，在你突然发难下短暂怔住：“居然被咒灵义正言辞的斥责了……” “而且！”很快反应过来的粉发少年睁着凶狠的半月眼，背后升起熊熊火焰据理力争，“私闯民宅的事情，明明你也做了吧！” 你对虎杖悠仁的反驳置若罔闻，重新把视线集中在七海建人身上。 见到恢复成人类的吉野顺平，会让常年和诅咒打交道，深知咒灵这种由负面情绪构成的生物杀戮天性的咒术师认为有特例存在吗。 你在心中无声说出答案。 所以为什么？ 按理说，无论是七海建人或是虎杖悠仁，他们都做不到像真人一样，依靠着无为转变对灵魂的感知立刻发觉吉野顺平现在非术士的身份。 还有什么会让人转变态度的细节被你遗漏了。 “烟疤！” 无法忍受长久的沉默，虎杖悠仁迫切地喊出声，一向明亮的眼中翻涌着矛盾的困惑神态。 “顺平额头上的疤痕不见了！” 七海建人脸上浮现出类似于不赞同的神情，却也没有真正意义的做出阻止虎杖悠仁的举动，任由少年激动地质问。 “为什么……”先是接近茫然自语的极小声音，像是内心被不理解的情绪左右拉扯，虎杖悠仁仿佛被关进笼子里来回焦躁踱步，又始终找寻不到出口的困兽一样，只得把目光投向罪魁祸首，想从对方口中寻求到答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啊。 看出他们暂时没有要开战的意向，你也顺势收起改造人，食指抵住下巴，故意左顾右视，就是不看虎杖悠仁。 在虎杖悠仁按捺不住情绪再次发问前，你不情不愿地，用任谁都能听出来的敷衍口吻回答：“当然是因为……顺平是我的朋友嘛！” 第12章 说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还能算作是朋友吗？ 抛开吉野顺平和真人之间的恩怨，你和吉野顺平在今天之前甚至没有一点交集。 于是你的语气也往不确定的方向转变。 “……或许？” 你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改变身体的形态，让背部凭空长出一对翅膀，随后足尖点地借力一跃，整个人敏捷腾空。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在你稍有异动的瞬间立刻警觉后退，你也顺利地跟他们拉开一段追不上的距离。 “——喂！不许跑，把话说清楚啊！！！” 你没有理会下方虎杖悠仁的喊声，挥动翅膀让自己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飞去。 视野里最后看到的，是虎杖悠仁缓缓放下举在嘴前的双手，露出下面那张像是还没理解先前听到的内容里的意思而无意识流露出怔然神态的脸。 ………… …… 第13章 【身着宽大袈裟，头顶一道缝合线的黑发青年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容，姿态从容，居高临下地垂眸，询问着地上狼狈的极恶诅咒：“要我救你吗？” 浑身布满缝合痕迹、仿佛是由尸块拼接而成的蓝发咒灵像是经历过一场苦战，苍白的皮肤上遍布擦伤，更是从口鼻处不住往下滴落粘稠的血液，任谁都能看出的狼狈姿态，无疑透露出它被逼入绝境的颓势。 在试图偷袭眼前人未果后，它神态怔然，嘴唇颤动：“——” 黑色中长发的青年如佛祖般悲悯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手臂从宽大袖口里抽出，带着无法反抗的恐怖压迫感，手掌压向名为‘真人’的特级咒灵。】 “…………” “……” 长久的安静，让屏幕上又开始重新播放读取的影片内容，夏油杰再次问出了那句‘要我救你吗’。 真人表现的非常平静，像是看到感兴趣事物的小孩子，晶亮的异色眼瞳饶有兴趣的盯着切换的画面，哪怕是看到盟友夏油杰突然对它出手，几乎明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结果，真人也没有因此露出类似暴怒的情绪，只是在影片播放完成后才用食指指向屏幕，好奇地朝你问：“后面没了吗？” 在你点头后，它又把头扭回去，留给你一个毛茸茸的蓝色脑袋。 你也没有要主动出声引导对方想法的念头，从人类憎恶与恐惧里诞生出来的家伙，对情绪的变化最为敏锐，一旦察觉出你潜在的意图，就会让情况多出不必要的事端。 你不担心真人会对录像的真实性有所怀疑，摸到变成改造人的道具，你就意识到，由七海建人转交给你的录像带，或许也变为了咒物一样的存在。 才会有了跟真人最后似乎暗含深意的对话。 这样也好，免去你还要另想借口的麻烦。 影片来来回回的重播几遍，真人似乎对上面的内容丧失了兴趣，坐姿从随性转变为歪歪斜斜，像液体一样瘫在沙发上。 无法从它刻意表现出的神态动作里分辨出真实的心情，但看到自己‘死亡’的画面，大概很难会有人真正开心。 你撑着脸，这次居然要感谢那个不靠谱的前辈心血来潮的举动。 ……不爽！ “谢谢你邀请我看这些哦。”真人语气很轻，每句话末尾的发音轻快到像是踩在云端，孩童般纯粹残忍的神态微敛，目光落到你身上，它嘴唇稍微碰了一下，让字音流畅的从嘴里跳出来，“另一个我。” “没关系没关系～”　你学着它的语气，让眼部的肌肉做出微笑的表情，“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只有真人和假夏油离心，你的存在才不会传到假夏油耳中。 从对方眼中可以看到你脸上和它如出一辙的轻浮笑容，仿佛照镜子一样相似的面庞上，两双浑浊的异色眼珠彼此对视、审视着。 去掉浮于表面的虚假友好，更深处的内核里没有一刻停止的算计在隐隐与之共鸣。 “那么这个，我就带走了～” 完全没有要和谁商量的意向，真人手上拿着录像带，通知你。 你平淡默许对方的行为，真人不至于蠢到把这个拿给假夏油看。 在离开之前，真人又突然转过头，随口一问：“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你适时的表现出一副刻意的犹豫姿态，直到对方因不满等待而鼓起脸，踩在耐心耗尽的最后一刻，才回答真人的问题。 “杀掉夏油，怎么样？”你半真半假的询问它的意见。 “……噗，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再怎么样漏瑚花御他们和夏油还是盟友关系。”真人像是被你的语出惊人逗笑，开怀的态度却是漫不经心的，眼中闪动着恶意的微光，“虽然也没有那么坚固就是啦～” “我认为会有这样的念头才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只微笑着：“毕竟，夏油从始至终都是人类啊。” “……” .　　真人摆弄着录像带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向你扬手，布满缝合痕迹的脸上浮现出一眼就能看出虚假的友好笑容： “算啦～我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 你笑着看它从视野尽头消失。 一想到剧本成真，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咒灵让你更容易被负面情绪影响，你心里会频繁浮出‘要不杀掉谁来以绝后患’的念头。 第13章 准确来说，假夏油只是其中之一。 不如来猜猜，在剩下的人里，有没有你的名字呢？ 真人。 第14章 久违的重新沐浴在阳光下，你抬手，苍白的皮肤就暴露在暖洋洋的光线下。 房间里倒不是照不到太阳，只是你每天昼夜不分的蹲在电脑前，没有晒太阳的机会。 成为咒灵的优点之一是，即使几天几夜不睡觉，咒灵强悍的体质也不会真的猝死。 但网络上搜索‘spw财团’的词条，仍然一无所获，像是根本不存在这样一家企业。 大概这就是世界的差异性？ 好吧，好吧！ 你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多么的失望。 你转而将目标放到了‘流星雨’‘陨石’等等事件上。 既然是陨石引发的这一切，肯定存在着解决办法。 搜索得出，日本境内最近一次出现有关天降陨石的新闻，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 你的青春还有多少个十五年！ 你绝对不想等到自己心态变成老爷爷了，才能重新回到朋友身边。 怀着这样悲愤的心情，你这几天首次踏出房门，试图借助外力寻求出路。 长期不在家的屋主大概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房子里短暂住过一个租客的，除了电费的开支比平时高出一些，基本看不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种趁别人不在家，就光明正大住进别人房屋的行为确实很没品…… 拜托！ 你现在是特级咒灵，只要不杀人都应该给你颁个奖。 开玩笑的～ 其实是需要一个没有人居住的住所来学习怎样自如的收放咒力，否则出现在人流量大的地方，说不准会被‘帐’探查到。 心思缜密！有勇有谋！ 你疯狂上扬的嘴角在瞥见人群里一个高挑的身影后瞬间垮下去。 大概是幻觉吧。 你面无表情转身。 是梦也说不定。 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好了，就这么一步一步的…… “呦！”在你转身的下一秒，肩膀上突然一重，能从语气里听出愉快的清朗男声从身后传来，“抓到啦，你来当鬼！” 你：“……” 说不准只要一直沉默下去，对方就会以为你只是个有诅咒气息的咒骸了呢。 “嗯嗯嗯？” 那人没有按照你期望的那样在没得到回答就失去兴趣离开，反而像是来到动物园展厅玻璃前充满旺盛精力的小孩子，围着你转圈，手撑着下巴，用戴着黑色眼罩的脸猛地靠近。 “看你的眼神，明明是认识我的吧，居然不想和我打个招呼吗？” 六眼…… 果然很麻烦。 第15章 看样子是躲不过了。 “……哇。”你用听不出起伏的嗓音惊叹一声，表现的像是刚刚才看到身边的五条悟，强打精神似的棒读道，“天降大帅哥欸！好惊喜！” 出门遇到五条悟，未免太倒霉了点。 跟说出口的话截然相反的内心放肆地想道。 眼前的人是最强的压力倒是其次，在人流量大的街边，对方不可能轻易地展开领域或动用杀伤性范围大的术式，你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真正让你不爽的是，对方的态度。 明明你和他身高相差不大，却偏偏要做出弯腰这种让人火大的姿势和人对话。 姿态放松，从五条悟身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警惕或防备的表现，莫名有一种被看轻的不爽感。 自我、狂妄又唯我独尊的糟糕性格，还真是和印象里没一点出入…… “被咒灵夸奖的感觉……”五条悟稍微抬起头，用手摩挲着下巴，仅凭裸露在空气里的下半张脸可以看出他大概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戴着眼罩的脸稍微低下，面向你，十分认真地笑着表示，“超级不舒服啊！” 你：“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看到五条先生，让你超级不舒服啊！ 五条悟是唯一一个让人觉得安心的同时又很难升起与之共事冲动的人！ 尤其现在身处敌对的阵营，除脸以外仅剩的优点也消失了。 “嘛，既然我们两个两看相厌，我也不想和一看就是扭曲到不像话的咒灵一起待太久，那就长话短说吧！”五条悟双手一拍，完全没有要估计别人意愿的打算，自顾自地说明来意，“从七海海和悠仁那里听说了关于对人类抱有善意的咒灵，没想到刚好遇上了，luck！” 五条悟伸出食指勾起眼罩一角，露出碎冰般的苍天之瞳，唇边浮现出隐隐的弧度，漫不经意地：“亲眼见到，感觉除了非常弱以外，和其他的特级咒灵没什么区别呢。” “果然，还是杀掉吧！”他愉悦地临时起意道。 你：……感觉要死 “嘛，嘛～”五条悟摆手，因气场凝滞住的空气再度流通，他笑着表示，“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严肃嘛。” “老师我啊，可是对你很好奇呢，对人类没有恶意的咒灵，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大发现。” 五条悟又突然凑近，你感到被洞悉的发凉感，对方重新放下的眼罩似乎起不到隔绝视线的作用，让他的目光能穿透布料，直接审视性地观察你。 “欸——为什么露出这种扫兴的表情啊。” 第14章 你：“我是咒灵。” 五条悟眨眨眼：“这一点不需要说也看得出来。” 你的声音没有因为五条悟的插话多出丝毫的波澜：“所以你现在的杀意，我全都能感受到。” 哪怕很淡，依然是存在的。 “……” 五条悟沉默一会儿，随后歪头，像女子高中生一样用手刻意地敲了下脑袋，不知道在冲谁卖萌：“诶嘿！被你发现了。” “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哦，不然就把你送到硝子那里解剖～” 愉快的宣布完后果，五条悟隔着无下限抓起你，走到人少的地方，发动‘苍’来进行瞬移，嘴里还发出类似丰收的农民伯伯一样欣慰的感叹： “今天收获不错呢，走咯～” 毫无预警突然悬空的你：这家伙…… 被拆穿以后就完全不装了！ 第16章 “表现的开心一点嘛！” 五条悟心情很好地表示：“老师我可是对新鲜事物接受程度非常高的改革派，和咒灵相处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哦！” 落下的手掌隔着无下限的距离按在你的头顶，以一种如果是人类头骨硬度绝对会爆开的力道、姿态亲昵地半强迫性让你低下头，接受来自年长者的爱抚。 你：…… 好熟悉的不爽感，讨人厌的前辈让人避之不及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咒术师对卫生要求一向这么严格吗？”你捏着五条悟之前给你的手套，向他甩了甩。 五条悟朝你友好地竖起大拇指，随后否认道：“不是哦，这是仅限于咒灵同学的单独待遇！” “是能隔绝术式的咒具，只要戴上，就可以限制住用手发动术式的咒术师或者咒灵使用术式了呢，是不是超——神奇的！” 体型优异的大猫自来熟地凑过来，为你解说手套的作用，你对这个过分亲近的距离稍感不适，尝试挣扎无果，又暗戳戳抬手，指尖向五条悟伸去。 伸出的手自然而然地被时刻开启的无下限隔住，男人一直没落下的唇角弧度未变，依然是那副不着调的口吻，暗含警告的语气却无声施加上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不要做多余的事哦。” 趁他对你的耐心还没有完全消失。 你听出了话中潜藏的信息。 “怎么样～只要戴上这个手套，就可以绿色无公害的和我们相处了，咒灵同学，快把手手伸进去～”五条悟笑得不怀好意，用假到不行的诱哄语气对你招手。 按照五条悟的说法，戴上咒具会限制双手的术式构成，对自身形态改变倒是不会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戴上，你就无法对他人使用无为转变。 你缩回的手举起：“假如我拒绝……” “会被五条老师打扁哦～”不等你问，五条悟就贴心地告诉你答案。 能有多扁？ 你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保险套一样柔韧（布加拉提语），就算被、 “——”你的念头突兀的消失了。 意识空白一瞬，视野飞速后退，你整个人被裹挟着咒力的一拳打飞出去，后背砸穿几堵墙才终于停在废墟里。 你：…… 嘿嘿，不疼。 虽然没有痛感，但你也要用最后的声音重申： ——五条悟实非良人！！！ 挡在你眼前的土块被人拿开，光线顺着缝隙从中照了进来，逆光而站的五条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向你摆手。 虽然那一拳声势浩大，但无论对于他还是你，仅仅是轻飘飘的表示警告。 假如是五条悟，认真起来应该是能感知到灵魂的存在的。 看似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很夸张，实际上你感受到的疼痛为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 但你短时间内不想再和五条悟说话了。 “嗯嗯？”大概是沉默被注意到，五条悟伸手在你眼前挥了挥，不解地自言自语，“难倒把视力打坏了吗？” “噗、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弱的特级咒灵嘛！” 你完全不回应，对方又黏糊糊地凑过来，纠缠不休地追问：“别不说话嘛！在想什么在想什么？” 你低头，看向摊开的手，语气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深沉：“……要是现在我手里能有一个小方块就好了。” 变成q版大小，周围冒着粉色小花花的五条悟因你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罕见愣住。 “……哈？” 第17章 “呜哇！脸色好差，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一样！” 仿佛看到了什么大发现，五条悟发出夸张地惊呼，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你猜测，如果不是普通电子设备拍不出咒灵的脸，对方一定拿出手机对着你的脸拍个不停了。 到达目的地之后，五条悟很快松开你，也导致你直接摔在地上。 你可以更体面一点的落地，前提是五条悟没有拎着你用‘苍’瞬间移动。 天杀的，你还在无下限的范围外！ 在高速移动下整个人像掉进了开启的揉面机里，又或者是不小心误入皮划艇比赛里被飞速划动的桨拍飞的鱼。 你默默举起一个‘0分’的牌子。 “我果然很讨厌五条先生。” 把自己的脸恢复到原样，虽然戴上了隔绝术式的咒具，但这种程度的运用还是做得到的。 第15章 “被诅咒喜欢才需要起鸡皮疙瘩吧！”五条悟煞有其事地摸摸手臂，像是在抚平顺着你的话联想下去而激起的汗毛，他转而又用手撑住下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唔……不过。” “第一次被咒灵用敬称，蛮新奇的嘛！” “请不要误会。”你起身，顺便整理了下衣服的边缘。 五条悟抢先回答：“嗯嗯？误会什么，难道说像你这样会用敬语的咒灵不是特例吗？” 你无视五条悟若有若无打探情报的话术，脸上浮现出假面般的微笑：“我使用敬称仅仅是出于礼貌，我个人内心其实并不尊敬您。” “……”五条悟歪头，隔着眼罩，你看不到他的神态，他却能把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真是犯规。 “那样就再好不过啦！”五条悟双手向内一合，完全不为你的话而动摇或受伤，他朝你比了个偶像常用的手势，向你wink，语气愉悦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未来需要咒灵同学忍耐的时间还有很长哦～” 这是表示暂时和平的信号？ 大概。 从五条悟拿出咒具你就有所猜测，该说不愧是改革派吗，行动力相当的强。 胆子也很大。 东京校的拍摄场地取自郊外一处废弃的宗教学校，是五条悟不知道从哪扒拉出来的家族产业，大手一挥你们就是一个拍，导致你对那条路相当的熟悉（此处希望五条悟无偿归还你的富二代生活）。 你很早就发觉，不同世界地理位置不会改变这一状况，看到东京校校门心里也只浮现出‘果然是这样’的念头。 平稳的心情在五条悟拎着你大摇大摆踏进校门，瞬间响彻的警报声打破。 你：“！” “笨蛋前辈！你那副自信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提前把我的咒力录入到结界里了啊！” “有什么关系嘛～” 让人火大的随意语气从头顶传来，五条悟的脚步无声紧迫了些。 你意外的没被五条悟带到校长室，或是禁闭室等地方。 而是…… 你无声地和虎杖悠仁大眼瞪小眼：“……” 虎杖悠仁表情古怪的看着你。 你举手主动向他打招呼：“嗨～” 第18章 “晚上好！不对，为什么我要和咒灵打招呼啊！” 虎杖悠仁活力满满的回应完，他又一副刚反应过来自己条件反射做了什么的懊恼模样。 失格教师双手环胸，用肩膀斜靠着墙，没有掩饰自己当下情绪的轻笑一声。 你顺着声音来源看向五条悟，只见到他把眼罩重新拉下，盖住上半张脸的动作。 “嘛。”五条悟一拍手掌，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男人笑眯眯地冲他们摆手，手里拿着的屏幕尚未熄屏，上面弹出的消息也能被你和虎杖悠仁看到，“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五条老师去处理。” “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说完，完全没有把学生和危险的特级咒灵放在一起会导致什么后果的自觉，整个人从原地消失。 “刚刚那个，如果没看错的话……”虎杖悠仁迟疑道，脸上浮现出认真思索的专注神态。 你自然的接上对方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伊地知先生的消息。” 但显然和五条悟口中的紧急情况有很大差别。 上面的内容赫然生动描绘出一个替不靠谱的前辈排队买回甜品的悲惨社畜的形象。 以为他们是小孩子吗，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找。 虎杖悠仁以拳砸掌，恍然大悟：“原来五条老师需要补充糖分了，果然是很重要的大事！” 你：“……” “喂！”虎杖悠仁中气十足地喊声，和他戳你肩膀的力道截然相反。 你慢吞吞地看向他：“？” “我有想不明白的事要问你。” 你指了指自己：“真人。”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的名字吗？” “和那家伙一样，”虎杖悠仁无意识皱眉，表情古怪，“不止长相、声音、术式一样，连名字都相同。” 你不爽：“难道你会因为别人叫‘虎杖悠仁’就改名吗？”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虎杖悠仁摸着后脑的短发，被你说服了。 他主动搭话的原意也和对你好奇无关，虎杖悠仁下一句话证实了这一点。 虎杖悠仁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纠结，你知道，他不是拖沓忸怩的性格，很快就把困扰他的原因问出口。 “为什么要救顺平，如果你们真的是朋友，那为什么顺平从来没提起过，你和那个特级咒灵……”虎杖悠仁的语气很急，像是要把脑子里快要爆炸的疑惑一口气全部问出来才罢休，他的眉头压得很低，哪怕用追问在宣泄着情绪，灵魂依然是苦闷而焦躁的。 你没认真听他在问什么，抬手打断他。 “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咒术师会相信咒灵的话，那他通常活不了多久。 你：“既然不信，那就是废话，废话就是不需要说的话。” 让朋友的同位体知道敌对的咒灵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是相谈甚欢的好朋友，对你放下芥蒂也成为好朋友什么的…… 还是算了吧。 你也不认为咒术师和咒灵对立的立场下，你会成为一个例外。 第16章 不如随便找个借口，多糟糕也没关系，总之能让虎杖悠仁安静下来就可以。 “……我信。” 你怀疑虎杖悠仁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虎杖悠仁注视你的双眼，目光闪烁着认真的神态，加深语气：“我相信。” 第19章 “……” 你对虎杖悠仁的话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 准确来说，是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往刻意发展，不友善的视线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五条悟。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光明正大的把虎杖悠仁拎走了。 没看到你和虎杖悠仁刚要心意相通吗？ “是任务啦任务，非常适合给悠仁练手，唔……咒灵的话，好像有两只？对于悠仁可能有点棘手，不过有七海海跟着，安心啦～” 毫无被讨厌自觉的五条悟无辜地歪头，用让人恼火的荡漾语气：“你是什么被抢了玩具想哭鼻子的小孩子吗，呜哇！表情看上去好可怕，超阴森的啦。” “不过也很符合你们咒灵就是了。”他又摩挲着下巴补充。 “五条先生。”你盯着他的脸，顿了顿，“好讨厌。” “嗯嗯？” 五条悟不退反进，整个人弯腰探向你，鼻尖几乎直接贴到你的脸上。 但你知道，你和他之间还隔着一层看不见，却永远也跨不过的无下限。 “突然就生气了呢，是被我说中，还是别的什么？总不可能是把你和其他咒灵混为一谈这件事吧。” “但是。”五条悟话音未顿，用会让人脑震荡的力道一下下地拍着你的脑袋，让你的头被迫一点一点的，他充满欣慰地说，“生气也不会忘记使用敬称吗？真是个有礼貌的咒灵，五条老师要夸奖你了哦～” “比起口头嘉奖，我更希望得到实质性的奖励。”你对五条悟快要满溢出来的荡漾嗓音无动于衷，无慈悲地说道。 五条悟好脾气地问：“比如？” 嗯…… 你陷入短暂的思索。 说起来，你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立刻能想到的奖励（单指五条悟能做到的范围内）。 就算强如五条悟，恐怕也做不到打下来几颗陨石这种事吧…… 啊。 对了。 “七海海和悠仁什么时候回来？”你问。 虽然不费力地掌握了转变自身形态、改变他人灵魂形态、分.身，包括真人后期才习得的技能，但你始终对领域展开这种不能仅凭咒力充足就可以施展的毫无头绪。 让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对你双打一下，或许会起效？ “噗、”五条悟听完你问二人行踪的原因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整个人夸张地弯着腰，“哈哈哈哈哈！没什么、是超级可爱的想法哦！” 在肆意狂笑过后，五条悟隔着眼罩蹭了下眼尾，又把食指对准自己：“想要学习领域展开，为什么不让老师我来帮忙呢？” 言语间的跃跃欲试透露出很乐意助人为乐的意向。 “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有最强指导你，一定能让你得到突飞猛进的进展，而且对方还有完整领域的经验，无论怎么看都要比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成熟的多。 “但是，我拒绝。” “欸……”五条悟发出不满的含糊嗓音。 你：“因为您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用帮忙训练为借口，然后把我往死里打的类型。” “……” 五条悟嘴角变成可疑的v型，整个人q版的冲你摆手，毫无可信度地说着：“怎么会呢～” 你：呵呵…… 第20章 “呜哇！” 虎杖悠仁惊叫一声，反手一拳朝你打了过来。 你听到物体划破空气发出的爆鸣声，惊恐的迅速撤远，虎杖悠仁包裹着咒力的拳头险险的贴着你的脸擦了过去。 你惊疑不定地看向虎杖悠仁：“五条前辈不是让我们好好相处吗？不管怎么说，在他离开不到半小时就动手，未免也太心急了。” “……谁叫你和真人、呃，那个咒灵长得一样，怎么看都很别扭，突然出现在这么近的地方，总要忍不住下意识想要攻击。”虎杖悠仁讪讪地收回手，比起感到抱歉，里面更多的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懊恼，只小声嘟囔着。 “稍微忍耐下吧。”你意义不明的哼笑，变形手臂向虎杖悠仁挥去，巨锤形状竖着尖刺的手臂朝少年以一种危险的距离砸下，“而且，我的脸本来就长这样，充其量多出了缝合的痕迹。” 五条悟把你带回来可不是为了友好洽谈咒术师和咒灵之间如何放下芥蒂握手言和的。 你不排斥给虎杖悠仁当陪练，让你无法使用无为转变的咒具根本是个摆设，本身你也不可能去主动触碰虎杖悠仁的灵魂。 虽然被五条悟嘲讽没见过这么弱的特级，对上虎杖悠仁，你也可以压着少年打。 只要注意不被虎杖悠仁打到，无论是体术（剧组挨过武术指导无数次骂的结果），或是对身体无限制的开发度，都不是目前的虎杖悠仁能比的。 虎杖悠仁惊人的成长性让他不断从和你战斗的过程里汲取经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适应着层出不穷的进攻。 ……哼。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虎杖悠仁这家伙，不管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第17章 那就用突然袭击来增加一下难度好了。 “那异瞳也是本身的瞳色吗？”虎杖悠仁在你将身体化为锋利的带状攻向他时敏捷后撤，又像是还没从之前的话题里脱离，气还没喘匀，就好奇地询问。 就这么自然的在训练里和你聊天…… 是你给他的压力还不够吗？ 比起手上愈发凶狠的杀招，你没有隐瞒的回应就很没有攻击性：“嗯哼，在我小的时候，父母还因为这个担心了很久。” 视力方面没有受到影响，学生时期也没有因为异于常人的瞳色遭到霸凌。 后者还让你稍微有点可惜。 虎杖悠仁摸着头：“咒灵……也会有父母吗？” “……你这样说就很刻薄了。”你一拳把虎杖悠仁捶进地里，又把手臂恢复成原样收回，“咒灵肯定是没有的啦，毕竟它们是从负面情绪里滋生出来的。” 虎杖悠仁豆豆眼：“可你也是咒灵啊。” “嗯……”他又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再次给出观察到的结果，“完全没区别。” “呜啊！速度突然变得好快！”从地里脱身的虎杖悠仁艰难地闪避着你速度快了不止一点的攻势，完全搞不清状况。 你让嘴角提起，露出一个足够有威慑力的阴森笑容：“如果你不想在被人拥护下死去之前被我打死，最好现在就闭嘴。” “好凶！” 虎杖悠仁无意识停顿一下，险些被你直接打中，他仍然用混杂着不解的困惑神态看向你。 “而且，为什么你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嗯哼，说不定我要比你想的更了解你。” 虎杖悠仁露出有些怔然的表情，他很快别过脸：“……一听就是为了敷衍我才说的借口。” 你没有反驳，只是反问：“所以要听听看吗？” 无论虎杖悠仁问出什么，你都会回答的。 潘多拉魔盒正朝着虎杖悠仁打开，不同的是，盒底没有智慧女神雅典娜放进去的‘希望’，只有数不尽的灾祸与绝望。 “如何呢？”你问他。 第21章 到最后，虎杖悠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被确认的。 虎杖悠仁难缠起来非常可怕。 这一点在训练结束，你仍然被对方追问关于为什么会知道他曾经说过的话后深有体会。 跟在你身后，像是复读机一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好奇的问题，万幸他没有小孩子那种歇斯底里的尖细嗓音，否则你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采取一些激进措施让虎杖悠仁闭嘴。 大概是会让五条悟跳过试探，直接杀掉你的程度。 不想大脑被塞进一百年垃圾信息的你高深莫测的笑了一声：“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 虎杖悠仁眨了下眼，不太确定地：“你就大发慈悲的告诉我？” 你自信表示：“不管过去还是未来，随便问好了。” 你的戏份在剧情里占比没有多到贯穿全剧，不代表你会不清楚虎杖悠仁个人的剧情线。 尤其编剧和导演都是由某个不靠谱的家伙担任，角色的经历很大一部分都是用演员本身过往拼凑出来的。 没有人比你（摊开双手）更懂虎杖悠仁！ “那你知道……” 虎杖悠仁脸上明摆着不相信，又因为你的话隐隐流露出几分意动，用食指挠了挠脸，似乎有些犹豫。 你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就让虎杖悠仁感受一下莫名其妙被剧透一脸的滋味吧！ 让他深切的意识到，手拿剧本的对手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下期彩票的中奖号码是哪个吗？”虎杖悠仁不太好意思的说完，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向你。 “？” 你的思绪卡了一下。 “……” 你默默地坐下，同时仿佛听见想要剧透的内心‘噼里啪啦’碎一地的清脆响声。 “欸欸欸？”虎杖悠仁搞不清状况的看着你一下子冷淡下去的态度，快速摆手，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什么似的，他绞尽脑汁地想挽回话题，“那……据说已经正在筹备的蚯蚓人5真的有上映吗！” 你：“……” 你：“没意思，睡了。” 你整个人自然的在床上躺下，你把被子往上一拉，像是真的准备要入睡了。 五条悟当然不会体贴到专门给咒灵准备一张床，被你霸占的单人床原本的主人被你挤到床边，眼巴巴地看着你。 “你到底想让我问什么啊？”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的问，眼睛干脆变成了转圈的蚊香。 你虚着眼：“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老师和同期未来会怎么样吗？” “哦！”虎杖悠仁明亮的眼睛睁圆，在你提醒下也想到可以问些关于身边人的未来，他用拳头砸了下掌心，稍微思考了下，“唔……七海海未来会怎么样？” “总说咒术师就是狗屎，以后应该已经辞职了吧……”虎杖悠仁的声音渐低，粉色的脑袋传递出垂头丧气的低落。 你：“换一个人问。”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那野蔷薇……” 你：“……” 下一个与幸吉是不是也要出来了。 连续被哽，想和人剧透的那点兴奋也消失殆尽。 第18章 你用显而易见的敷衍口吻，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死了，都死了。” 虎杖悠仁豆豆眼：“？” 第22章 眼见虎杖悠仁一脸不信，那双偏圆的眼睛都微微睁大，像是下一秒就会出声反驳。 显然是不相信在你口中未来同期和前辈会面临的结局，身体却无意识地往你所在的方向倾斜，不知道是想听得更清楚些，还是方便随时能把拳头砸在你的脸上。 你稍微回忆了下后面的剧情，只记得个大概。 毕竟你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没什么值得你去关注的。 ——后续剧情突然拉了个大的另说。 “你的另一个同学，好像叫……” 虎杖悠仁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伏黑？” “啊，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用食指点着太阳穴的位置，如同这个动作能唤醒你的记忆，虽然都在同一个剧组，关系也分亲疏，你跟伏黑惠就属于那种经常能在片场遇到，但很少在一起聊天的类型。 “挨了五发无量空处，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你用手撑着下巴，虎杖悠仁眼中不出你所料的浮现出值得人反复欣赏的错愕神态，提前一步堵住耳朵，这才免于被对方诧异的喊声震得听力下降：“——怎么可能？” 虎杖悠仁无意识露出类似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迷茫神情，眼里明亮的光彩因频繁眨眼而不住闪烁，没意识到正被人注视的瞳仁锁定目标似的移向你，手摸向脑后的短发，有些迟疑地重复：“无量空处？那不是五条老师的领域吗，伏黑怎么会被无量空处打到。……还是五次。” 虎杖悠仁大概是没办法从几句话里拼凑出完整的走向的，面对他看过来的眼神，你也只意义不明的轻快哼笑几声：“对啊，怎么会呢。” 能让想一出是一出的五条先生沉下心来拍摄，本身就是件不现实的事情，更何况对方会决定投资拍剧，一开始就是为了创造跟很久不联络的友人再见面的借口。 既然两人重归于好，五条悟也没有再继续拍下去的意义了。 不久前还隆重地向你们宣布了为自己准备的死法。 ……潦草的像是吃甜品的时候一拍脑门决定的。 当然，也顺便把冒着黑气的夏油前辈杀青的戏份写好了，据说会穿护士服…… 担任编剧的前辈大手一挥，杀青，通通杀青。 有工作要忙的写死，有学业要忙的写死，完全不顾后面的剧情拍出来会有多么的炸裂。 想到这里，你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你幽幽地：“你的前辈和老师，还会和两面宿傩玩水果忍者。” “水、水果忍者？” 虎杖悠仁挠头，脸上浮现出似懂非懂的困惑表情。 “两面宿傩不是无恶不作、必须要消灭的诅咒之王吗，所以是……改过自新了吗？” 虎杖悠仁试图理解你话里的信息，语气艰难，脸上更是无意识流露出抗拒，显然认为不太可能。 那双在看向人的时候会显得格外专注的棕黄眼瞳眨了眨，食指向内对准自己：“那我呢？” “说实话，你刚刚说的东西我一句都没听懂。”虎杖悠仁挠头，又很快露出爽朗的笑容，“不过，对于自己的未来，我还蛮好奇的！” “……”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态度随意的说，“死了。” “……喔！” 虎杖悠仁回应的速度快到仿佛没听出那是一句不走心的假话。 你觉得属于咒灵那部分的习性又躁动起来了，于是驱赶苍蝇那样向虎杖悠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问完就闭嘴，不要影响到别人睡觉。” “咒灵也需要睡觉吗？”你听见他小声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 即便闭着双眼，你也能感受到，虎杖悠仁就站在床前看着你。 你等待了一会儿，确认对方不会轻易走开后慢吞吞地睁眼：“？” 虎杖悠仁表现的有些不自在，仍然中气十足地对你喊道：“晚安！” “……” ……嘁。 第23章 你没有回应。 只重新闭上眼睛，自然的像是躺着的床本身就属于你一样，彻底无视了床边站着的床真正的主人。 血气方刚的dk睡什么觉，出去把外面的两亩地犁了去。 咒灵的体质大概是不需要睡觉的。 你不会困，也不会感到疲倦，就算和虎杖悠仁对练过后，也很少有力不从心、或是被称之为‘累’的感觉。 能孵化出特级咒灵的几类负面情绪每时每刻都在滋生，源源不断的为咒灵提供咒力。 假如从诞生起就一直拥有无限充沛的精力，你稍微能理解一点那几个特级咒灵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搞点事。 ——以上得出，只要有咒力就不会陷入疲惫的咒灵不需要睡眠这样多余的限制存在。 你仍然阖上了眼，任由意识下潜，无意识模拟的呼吸和心跳声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你就这样，以一种对外界毫无防备的姿态，睡去了。 按理说，作为一个被五条悟半胁迫性‘抓’到咒术高专里的特级咒灵，心情应该不会太美妙，起码不会像你这样在周围都是咒术师、随时可能冒出来一个人，趁你术式被封的时候袚除你的情况下放下戒心。 第19章 虎杖悠仁就不可能在你面前睡着。 哪怕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已经筋疲力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连抬抬手指这种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力竭昏迷，他也从来没有一次在你面前睡去过。 都是等到迟迟赶到的五条悟慢悠悠欣赏够学生狼狈的姿态，伸手把他拖走，才会安心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你和虎杖悠仁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你放心的、甚至连神态都是接近睡着时放松而平和的神态，在到处都是咒术师、干脆就是在咒术师的大本营里，如同对外界危险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婴儿那样，放任精神漫无目的地放空，让意识逐渐屏蔽掉对时间的感知。 ………… …… 远在东京校外，短暂被特级咒灵借住过的空闲房屋之中，睁开了一双闪动着恶念的异色眼瞳。 你摊开手，不似活人的苍白皮肤上仿佛被肢解过的缝合痕迹横贯交错，意念微动，手掌就随你心意握起又展开。 最明显的不同之处是，上面没有被柔韧的防护用具遮挡住。 不在五条悟的眼皮底下，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你有一刻甚至可以跟两面宿傩共情。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女人在哪里？小孩在哪里（不） 你隐隐能感知到自己远在高专里的那部分咒力，这算不算是异地登录？ 准确来说，东京校里的才是‘异地登录’的那一个。 你尝试发动无为转变。 附近没有生物的痕迹存在，你也只是对着空气模拟了下手感。 把意识分成两份…… 感觉还不赖。 想也知道七海建人会把你的存在告知给五条悟，那家伙……可是相当的难缠，眼睛也很厉害。 如果他在之前看过你或真人，而不是从别人口中了解，恐怕就不会被这种小把戏欺瞒过去了。 事实上，你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在你身上看出些什么。 不过也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一个用不了无为转变的分.身，就算被袚除也没关系。 放任本体被抓到咒术师高度密集的学校去。 怎么可能。 嘁。 第24章 只要稍微泄露出点属于咒灵的阴冷气息，就可以欣赏到虎杖悠仁警惕或防备的表情。 虽然五条悟很快就会出现，亲昵地像是没用能把你脑袋捏爆的力气揉你的头那样，和你进行友好的交谈。 总体来说，你是觉得很有趣啦。 假如跟五条悟相处的是你的本体就另说。 哪怕五条悟表面上放心的让你帮助虎杖悠仁训练，还偶尔表现出仿佛对待他的学生一样不着调的态度，你也没有一刻想过让本体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的确是一个可靠又强大的前辈，但仅限于他跟人属于同阵营的情况下。 在对立的立场下，五条悟就是枚拥有恐怖破坏性的核武器。 ……尤其在不可控方面。 在生命能得到保障的范围内，你还是很乐意安全吸猫的。 大概。 你脚步微顿。 散发着不详的浅淡咒力自前方浮现，伴随着熟悉的残秽——来自吉野顺平的家。 没有嗅到特殊的气味，即便身体机能不需要你这么做，你仍然无意识地屏息。 你抬手，推开表面完好，实际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 入眼是仿佛遭遇恐怖袭击的惨烈景象，家具纷纷破碎成木片或碎屑，比起‘一片狼藉’，更贴近废墟。 如同被投下的导弹轰炸过的一幕，在咒术师的视角里，要更为惨烈些。 飞溅的残秽遍地都是，墙面、地面以及天花板上，像是人为的将充满残秽的气球吹爆，才能造成这样大面积的覆盖程度。 你的眼珠微错，不需要过多确认，就能认出，其中一方的咒力残秽的痕迹，正出自‘你’手。 啊。 “真人。”你用没有明显波动的嗓音叫出唇齿间的名字。 这就是它给你的报答吗？ ——几只丧失行动能力，只会在地上发出毫无意义嘶吼、四肢和躯干皆有不同程度胀大或变形的改造人在吉野顺平的家中游荡。 说是游荡也不准确。 它们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失去半边身体，又或是干脆下半身被轰碎。 你的目光再次从墙上那些显眼的残秽上掠过，更精确的说，是观察另一个人留下的残秽。 光是看着，就可以想象出咒力是如何被主人精密地压缩且引爆的，声势浩大的威力下，暴虐而狂躁的咒力又乖顺的最大限度的确保房屋不会坍塌，在有限的范围内将目标直接轰成灰。 是五条悟的咒力残秽。 从整栋房子没有坍塌来看，应该是收敛了力道？ 剩下只是被波及到的改造人也造不成任何威胁，可见威力。 你抬腿，绕过地上的改造人，往更里处走去。 吉野凪的卧室里被收拾的非常整洁——字面意义上的，干干净净，看不见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你眨眨眼，推门走进吉野顺平的房间。 相比吉野凪仿佛被搬空的卧室，吉野顺平的衣柜里只少了几件应季的衣服，你目测，数量大概刚好够换洗。 不意外的结果。 第20章 假如没有打着让高专的咒术师把吉野顺平保护起来的念头，你就不会出现在吉野顺平面前了。 一个被特级咒灵盯上、险些丧命且面对诅咒毫无反手之力的学生。 吉野顺平现在应该已经在咒术师的保护下转学了。 看不见咒灵，等同于失去被高层利用的价值。 也不会被卷入到咒术界的纷争里。 真人会折返回来对吉野顺平出手，大概是出于一种试探心理，测试你对吉野顺平的态度。 “……”匍匐在地上的改造人发出嘶哑的吼声，几乎听不出是人类的语言。 你与真人的咒力回路完全相同，剩下的改造人似乎把你们两个人混淆了，感受到熟悉的咒力波动，挣扎着向你爬过来。 由于被重创过，行动相当迟缓，双手使不上力，化为齑粉的地面也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因此它看起来跟在原地不动没什么区别。 你主动靠近其中一只改造人，半蹲下身。 它向你抬起手，在半空无力的抓握了一下，这个动作也清楚地把从肋骨下方消失的身体展露在你眼前。 比起身体受到的创伤，灵魂更严重一些，黯淡的几乎看不到了。 用粗暴的手法对待灵魂，就会导致这样不可逆的结果。 你垂下眼，眼中倒映出体型臃肿的改造人仿佛挤在一起的五官上，两道对称的缝隙里渗出了透明的液体。 “……” 你将手按在改造人的脸上：“无为转变。” “噗嗤……” 类似某种汁水饱满的果肉爆开的黏腻水声。 “——咚！” 又一声。 这次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 “嗤……” 如同气球被放掉气，又像是肉饼被按在热油煎锅上发出‘滋滋’的细响。 原本存在的残秽上又覆盖上一层更为厚重的残秽。 几滴暗紫的血液不可避免的朝你飞溅，你不躲不避，只闭上左眼，防止它落到眼睛里。 你不在意地随手抹掉溅到脸上的液体。 “……” 被挑衅了。 第25章 把自己的意识和灵魂像是蚯蚓一样切成两半，互相再生成独立的个体，听起来或许很难让人接受。 你对此适应良好。 就像分别控制自己的左右手去做出相反的动作，有部分人会觉得非常困难，对你来说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假如要你同时控制本体跟切割出去的分.身分别进行两场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战斗，虽然没有试验过，你应该也做得到。 留在高专里的‘你’有很多跟虎杖悠仁写作切磋，读作单方面揍人的机会。 本体大概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你不希望自己的残秽出现在东京校以外会被那些咒术师注意到的场合。 被咒术师发现，情况就会变得麻烦起来了。 毕竟你有意的不让自己本体留下能被认出身份的痕迹，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不想暴露在五条悟的视野里嘛。 虽然五条悟现在也不见得多信任你，但如果被看穿用制造出来的分.身面对他们，想必你在咒术师那里的印象会直接跌到谷底吧？ ……噗。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了。 发现你一直是以被袚除也不会真正死掉的分.身与他们相处，那些和谐的友好片段就会在信任被推翻的那一刻统统破灭。 说不定会看到不解、难以置信、警惕、提防与厌恶等等复杂的情绪像是调色盘一样同时出现在脸上。 你几乎要刻意忍耐，才能不让自己发出低笑。 嘛。 但你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啦。 如果那么做了，一定会被虎杖悠仁深刻地记在心里的（指负面印象）。 虎杖悠仁这个人，对于认准的事情就会变得固执且难缠，偏偏又有顽强的生命力支撑他去执行。 你用手搓了搓脸。 你可不希望在某一天毫无防备的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虎杖悠仁像是对待手打牛丸一样来上几百拳。 你能肯定，自己的肉质一定会在虎杖师傅的有力捶打下变得紧实而q弹。 “？” 咒灵敏锐的五感让你察觉远处几人融入进环境的交谈声在数秒前戛然而止。 并不突兀，你却在放开感知寻找声音来源后发现那几人跟普通人有巨大差异的灵魂，或者说，咒力。 如同你能隔着很远感应到咒术师的存在，那边的三人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原本轻快的脚步声消失了。 几乎不做思考的，你本能地对自己使用了无为转变。 你的外形立刻在术式下发生了变化。 身体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缩水，皮肤下面仿佛有活物在鼓动，变得坑坑洼洼，很快的，在无为转变的作用下，你的五官开始重塑，几乎占了半张脸的单眼，耳朵的位置上被替换成了橡木塞一样的东西，最显眼的是头顶多了一个火山头。 你驼着背，像是没有察觉到异常那样，未停顿过的脚步仍然朝着原本的方向走去，同时在心里思索无为转变留下的残秽该怎么处理。 “……” 你从感知到的咒术师身边经过。 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一个下半张脸都埋进领子里的白发男生，还有……一只熊猫。 第21章 是二年级生啊。 看起来五条悟把他们教的很好，遇到对付不了的特级咒灵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身份，最大限度的保全了附近普通人的伤亡。 连眼神和微表情都控制住了，没有往你这边瞟一眼，先前断掉的交谈声又自然的恢复了。 但是啊。 你抑制不住地稍微扬起嘴角。 急促的心跳声在你耳朵里，简直像是打雷一样。 浑身的肌肉也暗暗紧绷着，随时能在一秒内向你冲过来。 你假装没有发现路边的小咒术师们，目不斜视地走向拐角。 ——然后就跟一个身形佝偻的矮小身影对视了。 …… ‘噼啪’ 它用那只大而显得呆滞的单眼看向你，头顶冒出一个火星。 无为转变还做不到连火都一并复制出来。 确认了。 不是镜子。 完蛋了呢。 你：…… 哈哈。 日本真是好啊。 转头就能看见富士山。 第26章 漏瑚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你以为它会直接动手朝你攻过来，它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缓缓开口。 “真人？” 你眨眨眼：“被你看出来了。” 呀，把你当成可以改变外形的同伴了呢。 看样子真人没有把假夏油未来会背刺它的事情告诉漏瑚，自然不会提及还有另一个‘真人’的存在。 你稍微想了下，这样的发展也很正常。 咒灵一方除去真人以外，大多都是凭本能战斗的杀器，在伪装情绪上没什么天赋。 尤其是漏瑚，大概会立刻在假夏油面前暴露。 听到你的回答，漏瑚也顺势收敛了戒备的姿态，头顶的火山随着它的冷哼冒出阵阵热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起来没有要追问你为什么要顶着它的脸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意思？ “欸，会很奇怪吗？”你轻快地反问。 许是不适应看到‘自己’脸上露出笑容，还用这么飘忽的声线说话，漏瑚的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答：“有点意外在这里看到你。” 你也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漏瑚。 不是不久前才被五条悟打得只剩了颗头吗，身体这么快就重新长出来了？ 青春期发育的就是快哈。 漏瑚老实的表示：“我以为比起露天场所，你会更喜欢下水道。” “刻板印象不可取哦！” 你假装严厉谴责，向漏瑚主动靠近一步，挡住了它能直接看见后面几名二年级生的可能。 啊，希望他们能机灵一点吧。 你变成漏瑚的样子，没有故意收敛特级咒灵的气场。 感受到了吧？一定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了吧。 对上敌人完全没有反手之力，二者之间的差距相比起来，他们冲上来也不过是送死，总该意识到，无论是默不作声绕开，狼狈地逃走也好，才是他们目前的首选。 毕竟出现的特级咒灵，暂时还没有伤人的倾向。 不试图做出任何激怒它的举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因出神而移向别处的眼珠微错，重新落回到不知道你拦住它有什么事情，但压抑着耐心站在原地的漏瑚身上。 大概是认为你有话跟它说，才会停下脚步。 头顶的火山一直在往上喷着白烟，透露出它随等待逐渐下降的耐心。 意外的好懂。 完全能从温度察觉出真实的情绪。 你感受着周围迅速升高的温度想。 接近滚烫的温度给咒灵造成不了伤害，你不像只是在你们身边经过皮肤表面就立刻干裂到渗血的行人那样受到直观的影响。 “既然在这里遇到，顺便帮我个忙吧，漏瑚。”你说。 漏瑚那只半睁着的眼球移向你：“什么？” 笑容在漏瑚回应的下一秒自你脸上浮现，你伸出食指往身后点了点，确保对方看到你的动作后才收回手。 “那边那边～” 漏瑚压着眉头朝你指的方向看，这个表情让它的神情显得更为凶恶了。 “我在那条街上留下了残秽，能用你的咒力帮忙覆盖掉吗？” 你双手合十，向眼前的人形咒灵发出请求。 漏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沙哑的嗓音透着不理解：“你在学夏油吗？” 漏瑚指的是同样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能让残秽暴露在人前。 你不肯定，也不反驳它的说法，只笑眯眯地拖长嗓音：“拜托啦～” “哼。” 漏瑚的头顶冒出一股白烟，眼睛半敛着，没好气地：“知道了。” “谢谢了哦，漏瑚～” 你能精细的控制脸部每一块肌肉，让其呈现出任何微小的表情变化。 于是在你的意念下，偏下垂的眼型顺利的弯起，向着漏瑚的背影露出一个标准的无害微笑。 “感谢你。”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能像现在一样，有一具完整的身体。’ 你在心里无声的说。 “噗。” 你忍不住笑起来，用食指揩了下眼尾。 按照漏瑚给人的压力，逃离的二年级生回去之后上报，最可能派出的咒术师，只有那个人吧？ 第22章 花御这次还会那么及时的赶到吗？ 你稍微偏过头，又懒得去想结果，只用略带笑意的嗓音轻声问：“怎么办呐，漏瑚。” “……” “真期待呢。” 第27章 “悠仁，有在没人监督的时候也好好训练吗？” 五条悟随着虎杖悠仁的热情回应不住地发出‘嗯～嗯！’的满意声音。 “干得好，悠仁！” 你收回视线，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看着灰扑扑的天花板放空。 场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建成的，你跟虎杖悠仁对练产生的震荡，居然没让整栋楼都塌掉。 难道有什么加固建筑的咒具吗？或者是结界方面的。 “哇哦，简直像太阳底下被晒得干巴巴的咸鱼一样没有活力啊。” 视野里突然闯入一抹醒目的白，悠闲的特级教师双手插袋，弯腰凑近观察你的表情，即使你知道他根本不需要靠近也能把情况分毫不差的收入眼底。 尤其现在，你能清楚感知到，对方如同实质的微凉视线，正从你的手上收回。 准确的说，是在看你戴在手上的咒具。 在确认有没有强行摘下来的痕迹？ 你向他举起双手，匀称分明的十指展开，皮质的手套完美的贴合手掌的线条，能让人一眼看清手部的轮廓。 你把手正反翻面，像是幼稚园里向老师展示有没有用七步洗手法把手洗干净的小孩子，手指在对着空气弹钢琴似的舞动，视线瞥向五条悟，用不乏故意意味的语气懒洋洋地：“需要我把手再拿近点吗？五·条·老·师～” “不用哦，老师的眼睛还没到近视的程度呢。”五条悟比了个‘ok’的手势，但眼睛被黑漆漆的眼罩遮住，显得非常没有说服力。 “没有其他事可以请您让开吗？您挡到我晒太阳了。”躺在地下几层的训练场的你这么说道。 “欸——”像是没有听出你语气里的驱赶意味，很没眼色的失格教师拖长声音，反而黏糊糊地向你凑过来，“别这么冷淡嘛！” “还是说，咒灵也像植物一样需要进行光合作用？” 把手撑在下巴上，一副对咒灵和植物二者之间的相关性苦思冥想的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在确保你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之后，袒露在空气里的下半张脸唇角微扬，像是逗弄小动物那样对你招了招手：“虽然没有太阳，但老师今天差一点就把一座活火山带回来了哦～” 在面前周围飘着粉色小花的q版五条悟身上不难看出“怎么样怎么样？”“快夸夸我快夸夸我～”等等快要拍在你脸上的暗示。 “bingo！就是富士山哦！”五条悟用食指勾下眼罩的一角，语气微沉，像是在回味先前的经历，然后对你举起了大拇指，“是个相当火热的家伙。” 你用同样的口吻回敬他：“我会多关注各时段新闻，以免错过您因为搬走富士山被通缉的消息的。” “好无情！” 这么说的五条悟，却只是不满的抱怨一声，没有再揪着‘富士山’这一话题的倾向。 平常最闹腾的家伙安静的坐在身边，你并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有淡淡萦绕在心头的‘要死’催促你远离对方。 ……所以说。 到底为什么突然坐这么近啊！ 你没被发现吧？ 没道理的。 按理说残秽应该被漏瑚销毁掉了才对，难道是二年级生在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什么？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眼珠缓缓移向五条悟，却见对方不知道在看哪里，面朝向独自跑圈的虎杖悠仁，隔绝他人视线的眼罩也阻挡了你确认他将目光落在何处的渠道。 被五条悟发觉眼前的你并非本体对你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就是分.身被袚除。 想杀就杀吧（那种语气） “说起来……” 他用手摩挲着下巴，仍然没有面向你，仿佛闲聊般的自然提起不相干的话题：“好像没见过咒灵同学用改造人跟悠仁对练。” 你撑着脸，半晌才意识到没有回应他，慢半拍“啊”了一声。 “如果用改造人当悠仁的对手，就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毕竟悠仁跟两面宿傩共生，能感知到灵魂的存在，完全是你这类咒灵的克星嘛。” 你：“如果是想奚落我，目的已经达到了。” “怎么可以把五条老师想成是那么坏的人？太过分了！”五条悟一秒恢复没正形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谴责道，他紧接着又用食指跟拇指比了个非常小的距离，“只是稍——微的有一点好奇，难道说咒灵里也有奇怪癖好的家伙吗……” 到后面，话题又莫名其妙的被拐到诡异的方向去。 你知道，这不代表五条悟默许你可以不正面回答他的提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就是…… 你的改造人存货不多。 你又不像真人，能在外面随时随地进货，你手里的改造人用掉一个少一个，亲身上阵比较划算，万一就能学会领域展开了呢——除了拳头打在脸上有点痛以外。 而且。 “让虎杖悠仁跟改造人交手，虽然跟负面情绪相连的咒力会在理智被愤怒吞噬的当下大幅提升，方便他更深层次的领悟咒力的流动轨迹。”你顿了下，回想虎杖悠仁先前训练途中的表现，“但你的目的仅仅是想让虎杖悠仁从战斗里累积经验，而不是让他的精神被摧毁吧？” 第23章 “既然不用改造人也可以得到一样的进展，那就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性了。” 这种强度的训练，对于现在的虎杖悠仁来说刚刚好。 你能感受到五条悟穿透眼罩的视线在你脸上停顿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久到虎杖悠仁结束对自己要求的体能训练，向你们这边走过来，你才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 “……这样啊。” 他起身，向学生迎去，低不可闻的嗓音随走动被零落碾碎。 “你是这样想的啊。” 第28章 在那次跟五条悟短暂的对话后，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点上指的不是五条悟在对你的态度方面，他对你一如既往的报以无视态度，偶尔又会心血来潮的用任何人都能察觉到的明显视线不做掩饰的观察你。 你没有具体依据，仅仅是那份与生俱来对他人情绪变化的敏锐性模糊感知到的。 五条悟对你表露出来的杀意好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减弱了一些。 虽然对方表现出的态度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总踩在别人忍耐限度边缘来回试探，又会赶在真正发火前缩到安全的相处距离里。 简直…… 如果五条悟不是最强，绝对会被人从背后套麻袋的。 你伸手去拿放在面前的草莓圣代，一只被深色制服包裹的胳膊突然出现在你的视野里，无比自然的把你眼前那份冰淇淋端走了、端走了…… 做出这种举动的那人像是感受到你看过来的视线一样，向你扭过头，一边‘啊呜’一声把勺子送进嘴里，戴着眼罩看不到具体的表情，仍然能从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听出他的敷衍：“如果被店员看到勺子悬空漂浮，可是会被传出灵异事件的，干脆就由五条老师来替你解决掉好了！” ……绝对。 “而且，”他把勺子搁在杯中，金属与玻璃杯壁相碰，发出一声短促的脆音，“你又不需要进食。” “嗯……让我想想，咒灵食谱上的食物，只有人类吧？”五条悟的嘴角一直没有下落，饶有兴趣的连声追问，“难道说，咒灵同学终于要控制不住凶相，打算原形毕露了吗？” 你默默把头转了回去，完全不想回应对方。 你们这桌在外人看来一定处处透着极度不协调的古怪。 一个活力满满的高中生，一个开朗的盲人（存疑），两个打破大众刻板印象的男人出现在甜品店，还一直对着一把空椅子说话的场面…… 你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善良的路人打个报警电话，把这两个和经常跟负面情绪打交道的精神病患者抓回去住院。 五条悟是没意识到他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在跟空气对话吗？ 你又想到对方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 忘记这家伙根本没有耻度这件事了。 大概是不在意吧。 “怎么样？”点了一桌满满登登、能送走复数糖尿病患者的甜品的成年人终于把头从点单的画册上抬起来，唇角扬起的弧度比之前稍微深了些，你猜测他眼罩下的眼睛也做出了类似微笑的表情，用手舞足蹈的夸张动作来展示他的要表达的情绪，“为了增进跟咒灵同学之间的感情，老师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你望着店内熟悉的装潢，这不就是五条悟最常去的那一家吗？ 完全看不出任何花心思的痕迹。 正常人谁会想和人打好关系，结果问也不问带人来自己喜欢的甜品店啊。 你的目光落在仿佛浑身都在散发着闪亮光芒的五条悟身上：“……” 哦，原来是五条前辈啊。 “别冷着一张脸嘛，这里可是被称为男人的天堂，甜食爱好者的海洋。”五条悟仿佛六眼下线，看不见你盯着他的半月眼，隔着防油纸拿起一块蛋糕，故意把甜点弄得高高低低，慢悠悠地往你嘴边送，“来，张嘴，火车进山洞咯～啊——” 你：“……” 咒术高专，一所鲜为人知的精神病培育中心。 第29章 “别害羞嘛，来，说‘啊’——” 嘴唇上被蛋糕外圈的奶油一下下触碰，拿着甜品往你嘴上贴的高专教师一副幼师的体贴姿态。 ……好烦。 你猜测现在你的脸上看起来应该非常滑稽，旁观的虎杖悠仁眼睛微微睁圆，端详你半晌，用活力十足的嗓音喊‘圣诞老爷爷！’了。 “增进感情？”你用稍微上扬的语调重复五条悟的话。 “嗯嗯。”五条悟点头，像是没听出质疑般向你举起大拇指，“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跟五条老师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了。” ……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效果甚微。 这种毫无诚意的行动跟任谁都能听的出来的随意态度，偏偏要摆出这副友好到仿佛对你不设防的姿态……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增进感情的必要。” 你用了个简单的借口把虎杖悠仁打发走，一时间角落里只剩下你和五条悟两个人。 “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歪头，同时把手伸向五条悟，不出意料的在触及到对方之前被隔在空中，“为什么你的‘无下限’，一刻都没有对我停止过。” “倘若不能触摸彼此的灵魂，又该如何证明信任的存在呢？” 虽是问句，却是用笃定的口吻说出的。 第24章 “你一直在防备着我吧。” “……” 原本只是细微的浅笑在五条悟没被遮挡住的下半张脸上扩大，他含糊的‘唔’了声，语气里带上了些跃跃欲试：“毕竟咒灵同学一看就是那种扭曲到极点的反派角色，单纯的审讯恐怕很难从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吧。” 所以选择走怀柔路线吗？ “把人类的交际方式套用在咒灵身上果然行不通吗？”五条悟用没有放轻嗓音自觉的音量自言自语道，他双手合起，兴致勃勃的向你提议，“不如跳过没用的部分，直接来交换情报吧！” 见你不回复，他的热情也丝毫没有被浇灭的倾向，反而真的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来：“唔，说是‘交换’，但完全不知道你在乎什么呢？” 这么说的五条悟却没有流露出应有的苦恼，他抬手拉下眼罩，那双璀璨的苍天之瞳正毫不避讳的看向你：“来聊一聊‘吉野顺平’怎么样？” 知道吉野顺平被对方接走，因此你只是随意地掀了掀眼皮，又在五条悟说完下一句话顿住。 “听七海海说，你似乎对那孩子有超乎寻常的关注，”五条悟没有遮挡的眼眸与你对视，像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他又很快继续说下去，“被特级咒灵盯上什么的，超级不幸啊！” “前不久还听说他家里的瓦斯泄露，发生了一场爆炸，整栋房子几乎都被烧成灰了。” 五条悟用摊开的两只手模拟物体炸开的效果，嘴里发出‘boom！’的声音。 造成爆炸的元凶·用过激手段掩盖残秽·你看着他夸张的动作，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幸好在那之前，吉野顺平就从家里搬出去了。”五条悟话锋一转，吉野顺平跟爆炸关连在一起的误导性又随之散去。 仿佛没用话术误导人的白发教师又笑眯眯的表示：“不过，好像是近期的遭遇对他刺激太过了，那孩子一再坚持想要成为咒术师呢。” “被那么认真的请求了，就算是老师我，也很难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他泄露出几分真实的苦恼来。 你缓缓抬眼，转动的眼球紧盯住眼前人：“……你同意了？”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一副发现大事件的振奋模样：“哦哦哦！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了。” 一边说着，手里拿着毫无用处的手机对着你‘咔擦咔擦’拍个不停。 戴着隔绝术式的咒具，你的手在攥或握的时候也只能感受到手套的皮革触感，此时你正用指腹摩挲着皮革柔软的一面，用以克制住想要触摸皮肤的念头。 “现在的吉野顺平根本看不到咒灵，看穿这种事情对你而言不算难事吧。”你就差点名嘲讽‘六眼’是不是视觉障碍了，“难道还要让一个普通人去袚除咒灵吗？” 五条悟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那种事情，只要戴一副咒具眼镜就可以解决了吧～” “我有一个学生就是这样来看到诅咒的哦！” 你当然知道，就是你见过的禅院真希。 五条悟把手机稍微向下倾斜，于是那双震撼的蓝眸出现在人前，用轻快的口吻指出：“占有欲过强的阴郁系可是很不受市场欢迎的哦。” 你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想回应五条悟。 即使你把吉野顺平变回了非术师，甚至连看见诅咒的那部分也消除干净，他还是想要踏入未知的世界。 为了给妈妈报仇？还是想杀掉把他变成改造人的真人？ 你不知道。 你能确认的是，一旦吉野顺平再遇到真人，绝对会被那家伙扭曲成为非人的怪物的。 会更糟也说不定，能玩弄灵魂的极恶诅咒没有一刻停止对灵魂极限的探索。 吉野顺平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就是这样你才不能理解。 难道是想主动找死吗？ “假如要成为咒术师……” 你垂着眼，双手在眼前摊开又攥起。 “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我杀死的好。” 起码能够作为人类、毫无痛苦的死去。 “……” 被你的发言沉默了几秒钟的五条悟鼓掌：“哇哦，说出了相当扭曲的发言。” “阴森、扭曲、偏激……完全是诅咒的做派啊。” 五条悟停顿了下，唇角弧度依旧：“不过，恰恰是这样，终于让我信任你一点了。” 他用食指跟拇指比出一个接近于无的微小距离：“嘛，只有一点点就是了。” “即使说完全信任你之类的话，你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你的沉默在此刻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交付一点点信任还是可以的。” 五条悟松开手势，双手十指交叠置于膝头，唇边的弧度下落些许，显出几分真实的情绪——就是坐在装修花花绿绿的甜品店，身前桌面上还摆着一堆甜品，让整个人极为割裂，气势也莫名被削弱大半。 “那么。” “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关于你想做什么，或者说，想利用我做什么。” 第30章 开诚布公的谈谈？ 肯定是不可能的啦。 这种话无论是你，或是说出这句话的五条悟，都不会信以为真的。 但你也从中察觉到五条悟主动向你释放出的、代表他对于你态度软化的信号。 第25章 绝对算不上友善，仅仅是因为有着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的目的，暂时能够建立起成为彼此利益共同体、又相互忌惮防备，随时做好对方会临时背叛的脆弱关系。 要答应吗？ 你看着眼前似乎不为你的回答感到紧张的五条悟。 如果现在表现出拒绝的意向，下一秒就会被视为谈判破裂，当场祓除吧。 当然，相对的，五条悟也会继续对暗中针对他的计划一无所知下去，直到涩谷事件重演。 等到最后，看到后辈、学生的接连死亡，他会不会对于直接袚除你，而不是从你嘴里撬出更多情报这件事感到懊悔呢。 “可以哦！” 你笑眯眯地答应了五条悟的提议。 虽然最强一朝沦为败犬的境地很让你动心，但也没到迫不及待的程度。 就像五条悟在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仍然自信问你要利用他达成哪些目的一样，活着的五条悟，本身具有的价值就很让人为之忌惮了。 单是五条悟的存在，可以让羂索不爽这一点，就足够让你答应他。 咒灵操术…… 是你少有认为可以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的人之一。 嘁。 不得不防。 给五条悟透露点之后会发生的事件，就足够五条悟跟羂索忙了。 忙，都忙，忙点好啊。 “moximoxi～咒灵同学？”五条悟双手举在嘴前，做出扬声筒的形状，用故意慢下来的语速对你喊道，“居然直接在跟人聊天的时候走神，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没办法让人投入到交谈里，应该反思的人怎么想都是您才对。” 习以为常的无视掉五条悟夸张的大呼小叫，你在对方的注视下，从衣服内侧拿出了手机。 你唤醒屏幕，点开通讯录。 “嗯嗯嗯？”咬着勺子，嘴里的冰淇淋还没完全咽下去，导致五条悟的声音显得和他本人表现出来的一样黏糊糊的，他丝毫不知道何为社交距离的猛地凑近，几乎快把脸贴在手机的屏幕上，“咒灵也会用电子设备吗？” 明明拿着手机，但被大猫从正前方挤走的你：…… “不止哦。”你扯了扯嘴角，和表情相比轻快的像是要飘到天上去的语调里杂糅着显而易见的意味深长，“就算是一千年前的老古董，也会与时俱进学会用智能手机的。” “‘惹人嫌的前辈’？”伏在你肩膀的五条悟念出上面的备注，饶有兴致的看着你拨通号码，你们之间相隔着无下限的距离，你仍然感觉到他稍微僵住一瞬，肩膀上被故意施加的重量消失了，五条悟表情古怪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多此一举的掀起眼罩，扫视来电信息，“moximoxi——” “moximoxi——”五条悟经过压缩变得有些失真的声音从你手里的手机传出。 不出意料，原本前辈们的联系方式，都变成了当事人的号码。 你挂掉通话中的电话，头也不抬的：“恕我直言，您这么做已经算侵犯隐私了。” “欸，就算把手机背对着我，‘六眼’也依然能看清上面的备注，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凭个人意愿控制的，怎么想也不该怪在老师身上嘛～”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窥视别人隐私的失格教师如此说道。 你慷慨的表示：“我可以戳瞎您，一劳永逸。” “才——不要！”五条悟不满的抗议道，“是报复吧，一定是报复吧！” 你没有接话，神色专注地从通讯录里选中一个备注为【眯眯眼前辈】的联系人，在五条悟也敛起笑容的注视下，认真思索，再三斟酌，用手在键盘上输入了文字，按下发送： 【你：发张自拍过来看看。】 【你：要素颜的。】 第31章 “……” 嗯。 大概是被当成垃圾信息无视了。 看着屏幕上信息发送失败的提醒，你如此确信。 “没有回复呢。”一旁看你动作的五条悟描述了下事实。 你镇定的：“这也在我的计算之中。” “欸——”五条悟发出了明显不信的怀疑长音。 嘁。 看啊，这就是无知者的无畏。 假如电话那头的羂索真的发了他现在身体的照片，亦或是直接拨通电话来询问，看/听到夏油杰声音的五条悟，能把东京的地全部翻过来犁一遍。 但像现在这样，让你面对面把情况跟五条悟讲述一遍…… 你：“……” 你的安全问题又得不到基础的保障。 “嗯嗯嗯？”五条悟探头，白色短发瞬间把你的视野挡了个大半，磨蹭着往你正在看的方向看，“在看什么在看什么？” 你收回往隔壁几桌坐着普通人的位置上看的视线，又悄无声息的让自己离五条悟所在的座位远了些。 有普通人在场，五条悟肯定会克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失去理智引发混乱的。 无法随意志关闭的六眼时刻都在收集周围大量无用信息，面对巨大的信息量，应该也没多大的问题。 ……大概？ 你双手十指交叠，下巴虚搁在上面，严肃且认真的对五条悟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千万要保持冷静。” 五条悟不在意的摆手：“嗨～嗨～” 你看出五条悟的敷衍，想要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五条悟态度一变，整个人瞬间坐直，嘴角刻意地压低，手上迅速把眼罩摘下，换成更为可靠的墨镜，一副专注听讲的模样。 第26章 ……墨镜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没等你想清，五条悟暗含笑意的声线自身前传来：“放心，我是最强，不会有问题的。” 你：呵呵…… 就是因为是最强，否则你在让谁冷静。 五条悟的确是很难应付的类型，但他在你心里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此你只是稍微犹豫了下： “是关于你挚友的。” 你明显感觉到空气在你说出那句话后凝滞住一瞬，仿佛氧气被彻底抽离，让人只能更努力地呼吸，肺叶最大限度的被填满，从中获取稀薄的氧气。 毫无缘由的，周围坐着的客人交谈声也像被扼住喉咙般，默契的同时静音。 那阵令人心悸的气势很快被有意收敛，再度恢复平静。 五条悟本人还能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歪头看向你：“你说硝子吗？” “是挚友不是朋友。”你纠正道。 五条悟唇边的笑意凝固一瞬，又很快加深弧度，给人心情变好的错觉，他故意把声音拉的格外拖沓：“唔……难道是关于七海的？” 你冷漠脸：“不要故意跟七海海装熟了，也不要臆想些不存在的关系。” 眼看五条悟要来一场幼稚的猜猜猜环节，你提前打断，公布答案：“是夏油杰。” 这人真奇怪。 明明知道你在说谁，偏偏绕来绕去的，你说出夏油杰的名字，他又不高兴。 顶着低气压，你看不出眼色的继续道：“知道你们挚友情深，想让他死后也能近距离拥抱大自然，但下次再有谁死掉，麻烦把人先火化掉再埋起来。” 假如五条悟选择火葬，羂索就拿不到夏油杰的身体，也不会拥有咒灵操术，你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的、警惕对方把你变成咒灵玉。 从传统家族里长大的大少爷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吗！火葬才是最不浪费土地资源的做法啊混蛋！ 封建想法害人不浅！ 五条悟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未动，没有流露出怒火，周身却如实质般环绕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场。 墨镜随着五条悟稍微低头的动作从鼻梁上滑落一截，露出底下那双碎冰般的眼眸，他的嗓音平静到不像是刚得知挚友尸身被暗处敌人觊觎，相比平时仅仅是语气冷硬几分：“……谁？” 没人会怀疑五条悟把那人找出来的能力。 你表现出如同叛逆期孩子对待父母的不耐烦态度：“说了你又不认识。” 五条悟并未因此动怒，你甚至听见他轻笑一声，但里面没有任何愉快的情绪，更接近于……怒极反笑？ “啊……抱歉，身为前辈居然露出这么失态的一面。”五条悟毫无可信度的摆手，他仿佛镀着冰霜的泛冷表情顷刻间回暖，又恢复到往常的不着调，一边打着手势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我只是好奇，那个人偷走杰的、身体，是想做什么。” “降灵？克制我的咒具？不会是想把杰磨成粉冲水喝掉吧！？”五条悟假模假样的惊恐问道。 差不多吧…… 告诉了五条悟这件事，你当然不会对他隐瞒羂索的意图，准确来说是已经实施了的行动。 不过在如何描述羂索的行为上，你再三斟酌：“他对夏油杰的身体，做了类似僵尸成功入侵花园之后的事情。” “……” 五条悟唇角维持的弧度缓缓下落，眼眸之中的微光微凝。 半晌，他才问： ——“什么意思？” 你：…… 你难以置信地问：“你没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吗？” 特地想出来这么精妙的比喻，结果被封建家族养出来的大少爷变得一点都不有趣了！ 你果然很讨厌五条悟啊！ “……杰。” 听了你解释完植物大战僵尸的基础设定的五条悟表现的相当消沉，比你还要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似的大呼小叫道。 “——居然是有脑子的吗？” 你：…… 趁着人死了没办法反驳抹黑的五条悟，好屑！ 第32章 这是什么幼稚到幼稚园级别的发言…… 你虚着眼看五条悟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身左□□斜下压，毫不顾及周围人目光开始热身的动作：“您在干什么？” 五条悟唇边挂着自信的微笑，渐深的眸光随着你出声瞥向你，他理所当然的：“就是在做你现在看到的事情。” “不要告诉我你想要直接去把羂索找出来。”根据五条悟表现出来的情绪，以及你对他本人的了解，你很难想不到五条悟现在的想法。 “哇哦，真人同学果然很了解老师嘛！”五条悟在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按在你的头顶，像是对待小狗那样不温柔的呼噜一通，又在你准备反击前迅速抽身，退出几米远的安全距离，毫不吝啬地对你大笑，“唔，那家伙是叫羂索吗？谢了，老师知道了哦！” ……可恶。 你果然重点经常落在奇怪地方的家伙很合不来。 五条悟毫无准备的对上羂索，跟在涩谷时遇到隐忍了千年的咒术师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关着五条悟的狱门疆被术式固定在地下车站，等着人去找他，另一个下落不明，很可能倾尽咒术界所有人手都找不到。 除了让涩谷事变提前上演，你想不到其他的差别。 第27章 除非五条悟的前额叶被切除，否则看到夏油杰的那张脸，他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狱门疆的bug之处在于，只要时间流逝一分钟，即使是脑内记忆，也会被认定成条件达成。 某种程度上很克制被迫时刻解析周围信息的六眼。 唔…… 究竟是狱门疆的能力天克六眼，还是五条悟的存在，让羂索去寻找到了狱门疆呢？ “欸——这副不信任的表情未免太伤人心了吧！难道五条老师在真人同学的印象里有那么差劲吗？”五条悟像是那以接受的大呼小叫同时，用手固定住你的脑袋，不让你顺利做出点头等动作，你两边的脸颊被挤压的能感觉到嘴唇的触感，他强硬的迫使你左右转头，双眼满意的微敛，“嗯～嗯！老师就知道这不是真人同学的真实想法，下次不许这么调皮了呦！” 你：……想加入咒灵阵营的心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五条悟一直没有松开按着你脸的双手，导致你很难露出想要的和善微笑，连声音都在口腔大小受限的情况变得含糊不清，你十分勉强、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志：“您好，去死。” “好凶哦！” 你尝试扭头，从五条悟的魔爪里逃离，用手搓了搓脸，认真地摇头：“不是在对你放狠话。” 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从五条悟降生就一直暗中窥探他一举一动，随时调整计划细节的咒术师，贸然对方对方，五条悟绝对会在羂索身上栽个有生以来最惨烈的跟头——哪怕在他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耐心蛰伏这么多年，足够羂索掌握五条悟所有术式作用以及遇事时的行事风格， 跟五条悟不同，想也知道羂索有多少针对五条悟的方法，没有狱门疆，也会有其他的后手。 处于暴怒状态的五条悟，在羂索的眼中，估计也和猫猫震怒没有多少区别吧。 一想到被这么有耐心的可怕敌人算计，你都想怜爱五条悟了。 你忍不住用一种怜悯的神情看向五条悟。 “嗯嗯嗯？”五条悟猫猫探头，看着你双手合十的动作，好奇的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凭着你动作传达出来的感觉猜测了下：“希望人没事？” 你：“是地爆天星。” “哈？” 第33章 “在去之前，把遗言留下来。”你好心的表示，“我可以替你向虎杖悠仁转达。” “喂喂喂，就那么确信老师会输吗？”五条悟双手捂心，“居然在能力上被质疑，太挫败了！” 你的目光从五条悟脸上故意做出的痛心疾首表情上扫过。 完全看不到对方口中挫败的影子。 于是你没有对五条悟的话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手心向上，向他摊开手。 “什么？” 五条悟先是一愣，刻意地朝你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然后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抓住你的手，友好的上下握了握。 你：“……” 你不留情的、称得上粗鲁的抽回手，脸上的微笑愈发友善：“不是想跟您握手的意思。” 五条悟稍微把头往一边偏，做出一个表示询问的动作。 “手指。” 你不假思索的说。 五条悟去找羂索还是高层的麻烦，你其实都无所谓。 “把高专里存放着的两面宿傩的手指给我。” “……” 你不在意因你的话忽然安静下来的五条悟会怎么想。 人类跟咒灵不同，单纯的训练能给咒术师带来的提升到底是有限的。 而咒灵只要人类不断产生负面情绪，它们就可以像打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但虎杖悠仁和其他咒术师有所区别的一点是，他的身体能抵御特级咒物的剧毒，意志又能完全压制住两面宿傩的灵魂。 只要喂他吃下更多手指，虎杖悠仁会以媲美咒灵成长的速度，像是坐火箭般强大起来。 当然，你不会像漏瑚一样，一口气把所有手指全喂给虎杖悠仁的，你的目的又不是放出两面宿傩。 有幸见证五条编剧现场创作剧本，你深知，一旦两面宿傩正式出场，后面的剧情就轮到仿佛吃圣代终于把脑子冰坏的五条悟即兴创作的部分了。 只要每天让虎杖悠仁吃下一根，保持在可以让虎杖悠仁压制住两面宿傩的频率，又能咒物中蕴含的咒力为他所用。 这样，哪怕涩谷事件再次上演，也不至于特别狼狈了。 嗯。 再次上演。 你只是告诉了五条悟羂索的存在，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还一句未提。 假如被表面的平和现状蒙蔽，命运的齿轮依旧按照原本的痕迹碾过，又怪得了谁呢。 难道做好饭，还要你亲手喂到他们嘴里吗？ 至于会死在事件中的普通人…… 你‘唔……’了声。 死掉的不是虎杖悠仁就没关系啦！ “哇喔！终于暴露出真实意图了，原来是早就盯上了特级咒物！”五条悟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又做作的把食指交叠在一起，“这种事情绝对不行哦，不行～不行～” ……怎么突然唱起来了！ “老师我个人倒是没有意见啦，毕竟无论真人酱拿到多少根手指，只是从弱的很明显，到弱的很平均嘛！”五条悟发自内心的说，紧接着，像是想到不愉快的事物那样反感的皱皱鼻子，“不过肯定又要听那些快入土的老爷爷唠叨几个小时，根本就是浪费青春啊！” 第28章 你看着五条悟慷慨激昂的抱怨着高层有多烦人，缓慢的眨眼。 五条悟说了很多方面的原因，你听到的只有——他拒绝了。 估计很难从五条悟手里拿到高专里存放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咒术师把特级咒物主动交给咒灵，听起来像是面包片开始反过来吃人一样荒谬。 怎么说呢，也在意料之中。 你还是有途径拿到两面宿傩的手指的。 你在不久前给真人播放过它死亡的录像带，虽然不构成强制性的束缚，但在你和它之间，仍然存在一个弱牵制。 要不要用在这上面呢？ 咒灵一方会在姐妹交流会上入侵高专，已知羂索不可信的情报下，负责偷走高专里封印着的咒物的真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拒绝把咒物交给你的要求。 “？” 五条悟忽然起身的动作打断了你的思路，你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随他移动。 “没什么。” 五条悟态度随意的朝你摆手，嘴角的弧度诚实的变为刻意的v型：“虽然有判断失误的可能，但根据这些天的相处产生的了解，感觉真人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格呢。” 你的确对看中的事物十分执着。 ——所以五条悟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所以！五条老师决定……”故意拖长的声线没得到应有的反应，五条悟随后两手一拍，心情高昂的宣布，“马上去转移两面宿傩手指的位置～” 话音刚落，你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对方一个迅速变小的背影。 “……” 反应过来之后，角落只剩下你一个人——跟一大堆空掉的盘子。 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吃光的？ “嗡——嗡——” 被你收进衣服内侧的手机发出震动，你目光移向亮起的屏幕上： 【惹人嫌的前辈：记得付钱哦，真人同学～】 “……” 虽然对方不再用‘咒灵’这一称呼来试探你，但在特定语境里，反而莫名更让人觉得火大了！ 你在店员小姐惊恐的表情里把对方留下来的现金放在台面上。 已知，五条悟知道了暗中有人偷走了夏油杰的尸身意图对付他，但还不清楚羂索完整的计划。 所以，现在决定要封印五条悟，还是有希望的。 你阴测测地想。 第34章 看到现金漂浮在半空中向她飘去，店员小姐倒吸冷气，一副呼吸不畅的惊惧模样。 到你从店内离开，店员的双手已经按在电话上，看起来随时准备报警了。 警察会受理类似幽灵顾客这样的灵异案件吗？ 门上悬挂的锒铛在关门时再次响了一声，站在门外的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五条悟对你态度有微妙变化的另一点。 你的眼珠微动，面前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汽车鸣笛声与路人听不真切的交谈声纷纷落入你耳中。 是市区啊。 到处都能看到人类的市区。 不是出现突发状况立刻会有咒术师支援的高专，能被你接触到的人类也不只有与两面宿傩一体双魂，不会被你轻易杀死的虎杖悠仁。 你不知道这是五条悟的有意为之，还是又一次的不靠谱导致。 偶尔会有像现在这样，身边没有咒术师看管，你一个人落单的情况出现。 不担心你会逃跑吗？ 你否认了这个猜测。 说不准五条悟就在你注意不到的某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又或者没有。 不管五条悟在与不在，的确起到立竿见影的震慑作用，让人在做任何举动前都要慎重选择。 *五条悟在注视着你* 想想就觉得可怕。 你没有以上的顾虑，不重要的分.身，即使被袚除，缺失的那部分咒力也会在几天内恢复到全盛状态。 你的本体还在下水道里，除非五条悟心血来潮决定去污水管道里玩激流勇进，不然没人会主动去到那下面的。 人类本能排斥阴暗、潮湿且阳光照射不到的环境。 咒灵却不会对此感到不适。 在五条悟稍微放松对你的看管时逃掉会发生什么？ 你眨眨眼，毫不掩饰自己意图的，目光往视野中所有能躲藏的建筑扫过，双手握成传声筒状：“——五条先生在吗？不在的话我要逃走咯～” “邪恶的特级咒灵要对街上柔弱的普通人大开杀戒了呦！” “moximoxi——” “……” 笑容缓缓自你脸上浮现，嘴角无意识地向上扬起。 既然没有回应，你就当做对方不在了。 你抬起左手，用另一只手捏住手套的边缘，尝试把它从手上摘下来。 虽然只有本体能够使用术式，戴着咒具，让手指被包裹住的感觉，总归是不爽的。 贴合手掌的手套却在使力时展现出柔韧的特性，仿佛有层强力胶把皮肤跟它牢固的黏在一起，再稍微用力，就会感到一阵难言的顿涩感，如同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正被人硬生生地撕下。 意识到这一点，你干脆地放弃了。 毕竟是直接用在特级咒灵身上的咒具，能被你轻松摘下来，对于咒术师而言，尤其是那些无法感知到灵魂存在的咒术师，风险太大了。 你对着街边玻璃上的照了照，上面除了路人从你身后经过的身影外，没有看到手套悬空这种灵异事件。 第29章 你现在把两只手砍掉，咒具会失效吗？ “唷！” 一只带有温度的手拍在你左肩上，活力十足、很有辨识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真人！” 你早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到猫着腰，小心翼翼接近的虎杖悠仁，他努力不发出脚步声，到你背后时猛地出声的举动自然没能吓到你。 或者说，因为提前从玻璃反光上看到那抹醒目的粉发，虎杖悠仁才免于被你一拳打在脸上的结果。 你没有转身，从玻璃反射出的倒影去看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的视线也没有直接看向你，而是时不时偏移，从自己身上再到一侧，来回移动。 准确来说，咒灵不会被电子设备拍到，也不会被普通人所看见，自然而然的不可能出现在倒影上。 你没办法在任何反光的平面上看到自己。 对你来说，那只是一面玻璃而已。 于是玻璃上只有虎杖悠仁一个人的身影，他手托住下巴，扭过头看向你，再把脑袋转回去，不一会儿又重复以上的过程，一副在认真思索什么的模样。 “啊！”虎杖悠仁突然用攥起的拳头砸了下掌心，双眼微微睁圆，只差头顶应景出现一个亮起的灯泡，“我知道了！” “？”你不理解地看着虎杖悠仁突然凑到那面玻璃前的举动。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直到胸膛上挺出明显的弧度，然后对着玻璃不停发出‘哈’的声音，完全不顾店内坐在靠窗位置的人脸上逐渐难以言喻的表情，不断调整高低，让整面玻璃上都被模糊的白雾覆盖。 虎杖悠仁伸出食指，在光滑的表面上涂抹些什么，时不时朝你回头确认。 “……嗯！大功告成！”你听见他这么说。 虎杖悠仁退回到你身边，随着他移开，被身形挡住的部分也露出全貌。 偏热的季节让哈出的白雾保存不了太久时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但虎杖悠仁用食指划出的水痕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歪歪扭扭，并不连贯的线条。 倒影上的虎杖悠仁并没有跟上面的线条重叠，他站在稍左的位置，也是你的身旁。 把这两点联系到一起，你忽然间意识到——虎杖悠仁在玻璃上画的，是你的轮廓。 虎杖悠仁在镜面似的反光上，向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搭在你肩膀上，对周围人奇异的注视毫无察觉，玻璃上那几道歪斜的线条，像是虎杖悠仁在假装跟一个不存在的人错位拍照。 “虎杖悠仁。”你叫他。 “是？”虎杖悠仁不知所以，但还是立刻回应一声。 “有没有人说过你没有画画的天赋。” “——欸！？”他不可置信的惊叫。 虎杖悠仁露出震惊的豆豆眼：“有那么难看吗？” “……” 第35章 “欸？” 虎杖悠仁发出一声表示疑惑的气音，朝左右的方向分别扭头，似乎在寻找熟悉的身影。 那双因稍微睁圆，显出几分困惑情绪的眼睛眨了眨：“怎么没看到五条老师？” 到现在才发现五条悟不在，反射弧到底是有多长。 你：“他去转移你的储备粮了。” “啥？”虎杖悠仁变成了呆滞的豆豆眼。 “大概是手指饼干什么的吧。”你用轻快的，也是不在意的语气敷衍对方。 虎杖悠仁的注意力在听到‘手指’有一瞬被吸引，短暂睁大的双眼在移向你的中途恢复到往常的温厚神态，没有锁定某个具体目标的棕黄眼瞳看上去莫名有些……呆。 被你打上此类印象标签的本人却强硬的扯着你身后的衣领，把走出几步的你，拽回到原处。 还用一种你十分讨厌的、一板一眼的语气：“五条老师和我说过，假如有他不在的情况，我要负起看住你的责任。” 让虎杖悠仁看住你？ 怎么不让三轮霞去打两面宿傩呢。 感觉又是五条悟一次对你的某种试探。 虎杖悠仁摸着后脑，又说：“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任务，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了。” 任务？ 很快你就知道了。 你在游乐场入口处见到了负责接应虎杖悠仁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 明明比五条悟小一届，但外表出奇的看不出来年轻。 那边虎杖悠仁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买票，这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被无良上司压榨的社畜气息的辅助监督也向你们告知了里面的情况。 “‘帐’监测到附近的咒力波动疑似有咒灵诞生，被困人数……” 你漫不经意的听着伊地知洁高汇报的情况。 特级咒灵对咒力感知的敏锐程度，让你在瞬间就了解到园内那只新生咒灵的级别。 是一级呢。 明显超出了虎杖悠仁能够处理的范围。 对虎杖悠仁的考验，还是五条悟认为你会帮忙？ 你不在意的想着，终于分出些微的注意力，放在伊地知洁高身上。 倒不是想听那些无聊的注意事项，跟到了真正性命攸关的时刻毫无用处的告诫。 吸引你的，是对方透露出异常的小动作。 “所以，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请务必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伊地知洁高无意识的扶了下镜框，视线在你和虎杖悠仁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反而没有看向负责祓除目标咒灵的一年级生，镜片后的目光与你对视了，“里面诞生的咒灵有准一级的水平，请万分小心。” 第30章 频繁推眼镜，紧张、纠结。 目光躲闪，焦躁、心虚。 “发生什么了吗？” 在你们踏进游乐园内之后，虎杖悠仁问。 他指着你的嘴角，解释道：“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笑啊。” “诶——真的欸！”你抬手去摸，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表现出吃惊的模样。 “是因为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说完，你还自顾自的重重点了下头。 虽然都是社畜，但和你熟悉的另一个成年人完全不一样呢。 七海建人就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咒灵会大发善心，对人施以援手上。 你不禁心情更好了。 虽然游客被提前疏散，游乐园内的各项设施却没有被关闭，你走走停停，视线漫无目的的从旋转木马、海盗船，或是迎面飘来的泡泡上停顿。 你走走停停，观光一样的步调，很快就被专心赶往咒力最浓烈方向的虎杖悠仁落下，只能看见他一个背影。 五条悟放心让虎杖悠仁负责祓除一级咒灵，其中不乏有试探你的因素，跟两面宿傩这个托底的保障。又或者他本人就在附近，所以才会自信让学生接触到超出能力范围的对手。 虎杖悠仁是怎么想的？ 这段时间里，你没有刻意隐瞒对他的熟稔，虎杖悠仁或多或少也应该从中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比如说你对他的态度。 唔…… 这可不行。 你没有当人妈妈的嗜好，但如果能摆脱掉手上的东西…… “要我帮忙吗？”你对虎杖悠仁举起手，将戴着的皮质手套在他面前展示。 虎杖悠仁目光偏移，瞳仁不自觉倾斜，显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远处上。 “不行。” 他拒绝的很干脆。 “这里还有被困的人。” 果然是这样。 警惕你摘下咒具，失去限制后会对普通人大开杀戒，所以不可能会信任你。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虎杖悠仁后面的话你没有再听下去。 你看着虎杖悠仁因为突然的危机感睁圆眼睛，朝他咧开一个满含恶意的笑：“既然你不愿意帮我解开咒具，那之后的战斗就抱歉啦～” “毕竟我是那么弱小的特级。”你毫不心虚的沿用了五条悟的评价，不走心的敷衍着虎杖悠仁，“能力被咒具限制着，恐怕没办法在战斗里帮上什么忙。” “……” 虎杖悠仁眨眨眼。 “噢！我知道了！” 没有质疑，没有询问，仿佛忘却了你平时跟他训练时也戴着咒具，轻易接受了这个说法。 看着虎杖悠仁毫无留恋转过身，朝着咒力波动最明显方向前去的背影，你稍有不满的鼓起脸。 什么啊。 真没意思！ 难道不是应该低声下气的恳求你帮忙，然后你再狠狠地拒绝他吗？ “啊，真人。” 虎杖悠仁突然回过身，叫了声你的名字。 “？” 他随手指了指：“如果能在游乐场关门前解决掉咒灵，一起把所有设施都玩个遍吧。” “……” 你在虎杖悠仁不理解的困惑表情中大笑出声，单手按在脸上，却又不是想掩饰笑意。 皮革接触到你的皮肤，微凉的触感也无法让你控制住爆发出的恶意。 你的笑声由高转低，最后接近于看到有趣事物的轻笑。 “好哦。” 你笑着说道，像是被虎杖悠仁的话愉悦到，轻飘飘的答应下来。 “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我会同意的。” 就当是你可怜他的。 “就算被咒灵啃咬的缺胳膊断腿，只要你能爬到我面前，也是作数的哦！” 虎杖悠仁奇怪的吐槽道：“真到了那种时候，哪还有心情玩啊。”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你给他打气。 “要加油哦，悠仁～” 第36章 说起来。 伊地知洁高有说过游乐园里诞生的一级咒灵会出现的原因吗？ “妈妈……妈妈！在哪里、呜啊啊啊啊啊！”锐利刺耳的尖叫从虎杖悠仁消失的方向响起，与此同时远处爆发出不详的浓郁咒力。 啊。 已经很明显了。 是在游乐园里跟家长走失的孩子的恐惧所形成的诅咒。 一只一级咒灵，对于现在的虎杖悠仁来说，也足够棘手了。 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抛开外界因素影响，虎杖悠仁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 短时间内跟一级咒灵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因为虎杖悠仁身上的那股一往无前的莽劲，在初期时能够在气势方面隐隐压制住敌人，也不足为奇——这样的想法在你慢悠悠来到附近，看到虎杖悠仁毫无防备地被咒灵一拳砸进深坑中后被打破。 ……哈？ 你难以理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瞬间闪身跃到战场中心，站在边缘处往下看，在逐渐散去的灰尘之中，虎杖悠仁挣扎着重新站起身，又向着没有丝毫停顿朝他攻来的诅咒迎去。 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你的接近，还是相信你不会帮忙，所以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虎杖悠仁没有朝你所在的方向看。 正面挨下咒灵毫不留情的一拳，除去少年顺着下巴滴落的鼻血，跟脸上被碎石磨出的擦伤，看上去没能给虎杖悠仁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第31章 看着仍然生龙活虎的虎杖悠仁，你只觉得愤怒、意外、荒谬……以上种种情绪一股脑地混杂在一起，让你无法准确的控制好脸上的表情，脸色难得阴郁下来。 虎杖悠仁……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为什么没能躲过去？ 除非是那只一级咒灵瞬间突破成特级咒灵，否则你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虎杖悠仁的失误。 “……” 远处正要扑向虎杖悠仁的一级咒灵仿佛感受到无法抗衡的存在，称得上庞然大物的体型，随着‘轰隆’的一声，瑟缩的匍匐在地上，刻在天性之中那部分对人类的杀戮欲望，也在浑浊的双眼里明明灭灭的浮动，却始终不敢有所行动。 “欸……？” 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的看着突然丧失战意的咒灵，头顶几乎要具现化出一个问号。 你从后按住虎杖悠仁的肩膀，无视手下骤然绷紧的肌肉，抬腿、提膝，裹挟着浓厚咒力的小腿踢在虎杖悠仁面前一级咒灵臃肿的腹部。 “轰——” 无形的气浪自相接的点中爆发，扭曲空气的一击，在咒灵的表面留下一个漩涡似的深刻印记，濒死的恐慌感层层递进，使它冲破了那份死死束缚着它的畏惧，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吼叫。 由于跟身边人离得极近的缘故，你能清楚的觉察到，虎杖悠仁在同一刻止住了呼吸。 “噢！”扭过头的虎杖悠仁在看清楚是你后，你手下按着的肌肉微不可查的放松下来，他克制住本能挥拳反击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是你啊，谢……” 你凝视着他，无言反手挥出一拳，夹杂着破空声的拳头砸在虎杖悠仁的胸膛，少年的表情停滞在错愕上，而后猛地砸进地面，四周顿时飞溅起浓重的灰尘，将你跟虎杖悠仁掩盖在其中。 比起踢向咒灵那一击，让空气发出爆鸣的一拳带着有过之无不及的声势，虎杖悠仁短暂失去聚焦的双眼颤动一下，从嘴里咳出了血沫。 身下的石砖也以虎杖悠仁为中心，在滞空几秒后迅速向四周塌陷、碎裂，呈现出蛛网状的细密裂痕。 翻腾的灰土溅起，你仍然能在虎杖悠仁无意识睁大的眼睛倒影之中，看到你近似雕塑般漠然的冷凝神态。 “你刚才在干什么啊？” 你质问他。 “为什么没有躲过去？你在耍我吗，明明可以躲开，但故意被它打中吗？” 除五条悟外，你是最了解虎杖悠仁身体各项数值的那个人，他的耐力、速度、力量以及对咒力的运用，你再清楚不过。 像这样致命的失误，不应该出现在虎杖悠仁身上。 “……咳、哪有那回事啊！”虎杖悠仁用力咳了两声，把呛进气管里的血沫全部咳出来，才中气十足的反驳道。 你不像训练时有意的收敛力道，那一击远比咒灵给虎杖悠仁造成的伤势更重，让他半天都没顺利的从裂痕蔓延出十几米的浅坑里爬起来。 “唔……”虎杖悠仁嘴里不住地发出‘嘶嘶’的抽气声，“一下子变得好凶，突然发什么火啊……” 没认真对待战斗的家伙到底在问谁啊。 虎杖悠仁嘴上抱怨着，但恢复活动后立刻朝被恐怖的力道嵌在建筑上，又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导致墙面坍塌，被埋进废墟里的一级咒灵跑去。 被凝视咒力包裹住的拳头举起，摆脱受困局面的一级咒灵也朝着虎杖悠仁张开占据半张脸的巨口，用孩童特有的尖细嗓音喊叫着：“妈妈……找不到、看不见！！！” 你注意到，虎杖悠仁挥拳的动作又莫名的慢了一瞬，但相比于上一次，他很快调整过来，快准狠地打穿了咒灵水球般的脑袋。 伊地知先生应该不用担心了。你看着咒灵本身和虎杖悠仁身上、手上的紫色血液，都在诅咒被袚除后缓缓消失，无声地想。 目光集中在某处，不代表你只能观察到视野内的情形，特级咒灵的感知力让你清楚的知道，虎杖悠仁正在小心翼翼的偷瞄你的脸色。 大概是在纠结袚除咒灵期间的分神这次有没有被你注意到。 刚刚被袚除的一级咒灵，有一个跟其他咒灵细微不同的地方，它的声音不像神智混乱，只会反复重复断断续续对话的诅咒那样含糊，而是更接近人类小孩哭闹的喊叫声。 就是这一点，让虎杖悠仁迟疑了。 你后知后觉的、再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虎杖悠仁跟你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 和很快就接受了成为咒灵，也不会对亲手杀死之前曾是人类的改造人有什么心理负担的你不同，虎杖悠仁是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这个范围或许可以概括到高专里的所有人。 虎杖悠仁会因为人类的灵魂被玩弄而愤怒。 对人冷淡，不苟言笑的七海建人也会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和他同一物种的改造人珍重的拭去泪水。 五条悟平时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妄性格，羂索和咒灵们也一致认同了用平民的性命作为筹码，能够妨碍住五条悟的脚步。 高专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弱点都像是黑夜里频繁亮起的闪光灯一样显眼。 只要用普通人，或是在乎的人去刺激他们，每一次都能够得到超出预期的效果，维护远比破坏难的多——而咒灵在其中不会有任何试错的成本。 第32章 烂好人通常得不到什么好结局，没有谁比你更了解这一点了。 这就是你没有选择用本体接触咒术师的主要原因啊。 给予咒术师以羂索为首，暗中针对他们的计划的情报，让五条悟提起警惕，不会再轻易重蹈覆辙，你自认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只能说没有尽全力罢了。 暴露自身，等同于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你是要回去的。 回到你的世界，回到你的朋友们身边的。 第37章 “好！这下五条老师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虎杖悠仁自言自语道。 是啊，让学生去面对一级咒灵，让其他人给他的不负责任收拾烂摊子。 你理解不了的是，真的有这么蠢的学生，问也不问，完全不质疑老师的要求的合理性，拎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在那种情况下，顾不上那么多了啊！”虎杖悠仁跟着伊地知洁高一起确认被困普通人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对你说，“如果没有受困者的话，我肯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不过再怎么小心，最后都是要跟咒灵对上的，毕竟是五条老师交代的任务……”虎杖悠仁用食指挠着脸，补充说道。 你直接无视虎杖悠仁的解释。 经过几次训练，学会自主控制咒力，就认为自己不会在战斗里死去，可以和不知道聚集多少负面情绪才诞生的一级咒灵抗衡了？ “自大的家伙当了教师，”你的视线瞥向眼巴巴看着你的虎杖悠仁，“就会教出自大的学生。” 虎杖悠仁的眼睛眨了眨，棕黄的瞳色也因光线的转变浮现出晶亮的神态，似乎没能完全理解你话里的讽意，而是后知后觉的‘噢！’了一声，顶着灰扑扑的脸对你扬起嘴角：“刚才没机会说……这次，多亏你了。” 被打了一拳，还要感谢你……那拳你是朝胸前打的没错吧？ 虎杖悠仁用手敲了下掌心，提议道：“不然我请你吃大餐吧！” 随后脸上又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纠结神态，一看就知道是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带够钱这种经常出现在普通高中生身上的窘迫状况。 “咒灵没有味觉，又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你带了些会让人觉得为难的恶意，轻快的指出一般不会有人知道的情况。 “欸……”虎杖悠仁无意识的拖长尾音，脸上一副‘涨知识了’的恍然大悟，“居然是这样吗？” “嗯嗯～”你心情很好的点头，一边像是招财猫那样对他招手，“吃下去的东西也不会让我有饱腹感。” 看着虎杖悠仁一脸不知所以，但还是因为你的动作靠近，在你面前站定，你扯开一个特级咒灵该有的笑容，浅淡的、不达深处又透着恶意的虚假微笑向虎杖悠仁展开：“所以呢，如果真心想让我有饱腹感……” “不妨让我杀几个普通人。”你说着的途中，将眼神瞥向惊魂未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游客们，语气仿佛粘上蜂蜜般粘稠，“在那个过程中产生的恐惧和绝望，对于咒灵而言，就是最好的食物了。” “……” 虎杖悠仁目光澄明，一脸正直，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表示：“噢！那你还是饿着吧。” ……嘁。 “你是说……好吧，我明白了。”伊地知洁高目光绕过虎杖悠仁，和你对上视线，又在下一瞬浑身一震，忍不住扬声再次确认，“和他一起吗？呃、我是说……” 你的视线落到对方身上，他如同被扼住喉咙一样，发不出声音，喉结上下滚动，明显的吞咽了下，但还是坚持着：“虎杖同学，在战斗里受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你看了一眼，你咒力形成的残秽还有部分残留在虎杖悠仁衣服上。 辅助监督这么紧张的原因找到了。 虎杖悠仁看上去完全没注意到辅助监督用心良苦的询问，反而对他举起大拇指表示没关系。 “这可是游乐园！而且是不用排队的！”虎杖悠仁比划着手势，从幅度夸张的动作里能看出他有多期待，“估计以后也很少会遇到这样的机会吧。” 你注意到，虎杖悠仁眨眼的频率较正常时稍快了些。 “而且，”虎杖悠仁停下脚步，顿了顿，一脸认真的说，“刚才我买了双人票进来，如果不玩个遍，就亏大了！” “不……”伊地知洁高妥协似的虚弱擦汗，为不久前还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新生科普一些常识，“虽然提到游乐园，会联想到美好欢乐的标签，但游乐园其实和医院、学校一样，是咒灵诞生的多发区。” “是因为那个吧。”你说。 虎杖悠仁扬起脸，在看清楚后认同你的说法：“肯定是因为那个。” 你感知到身边的伊地知洁高也抬起头，看向上方。 在你们头顶上方错综盘踞着的轨道正是游乐场里的必玩项目。 “——云霄飞车杀人事件！”你跟虎杖悠仁异口同声道。 伊地知洁高：“什、什么？” 能让大人小孩肾上腺素飙升，不停发出尖叫，同时还随即掉落携带物品的机动游乐设施，的确有源源不断制造负面情绪的效果。 “伊地知先生要一起来吗？”已经开始自己调整防护设备的虎杖悠仁扭头，向辅助监督发出邀请。 伊地知洁高脚下一滑，站稳后又抬手扶住快从鼻梁上掉下来的眼镜：“不、我的话，还是算了……” 第33章 你猜他真正想说的是‘请饶了我’。 拒绝了邀请，启动过山车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伊地知洁高身上，省去了你变形身体去控制操作台的麻烦。 你不理解虎杖悠仁为什么对过山车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难道平时袚除咒灵，从几层楼的高度跳下来、跟随时可能杀掉他的咒灵战斗，不比这种带有极高安全性，且防护设施齐全的娱乐项目刺激？ 你没有疑惑太久，轻微的推背感和金属碰撞的响声同时出现。 过山车启动了。 “……” “……” “……”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你只在跟五条悟、狗卷棘一起偷穿女生裙子，并在剧组所有人面前亮相的时候，遭遇过像此刻一样的冷场。 从坐上过山车，再到结束，你和虎杖悠仁两个人相对无言。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有的只是过山车启动时机械运作的响声。 发尾随重力浮起又落下，唯一不变的是你们两个毫无变化的表情——当然，虎杖悠仁的表情是逐渐下落的。 “嗯……” 虎杖悠仁一脸凝重，从过山车上下来，脚步丝毫没有虚浮。 “听佐佐木学姐描述的，以为会很刺激……”他的语气里被不确定的恍惚充斥。 阈值被拉高，当然不会觉得过山车刺激了。 “只要坐过过山车，就该知道这和面对咒灵时的紧张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个是娱乐设施，一个是真的可能会在中途死掉。 “不知道。”虎杖悠仁十分爽快的回答，“这是我第一次坐过山车，说起来，好像也是记忆里第一次来游乐园？”他的语气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哦。 你不该忘记的，虎杖悠仁的父母根本没有参与他的童年。 虎杖倭助也不像是性格细腻到会想到带孙子来游乐园的那一类人。 “虽然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但这可是包场欸！”虎杖悠仁兴致高昂，完全没受影响，不停描述他感受到的新奇感。“接下来玩什么好，海盗船？摩天轮？旋转木马！” “虎杖悠仁。”你突然叫住他。 那双闪烁着十字星芒的眼睛立刻下意识转向你，你用手固定住虎杖悠仁的脸，强迫对方跟你对视。 “怎么了？”虎杖悠仁含糊不清的问，眼中明晃晃映出不解，残存的兴奋还没完全从他脸上褪去。 你向他靠近，到几乎鼻尖碰鼻尖的距离时停下。 “我不会因为你很可怜，就陪你们这群笨蛋浪费时间的。”你一字一顿的说。 虎杖悠仁、虎杖悠仁变成了豆豆眼：“……你在说啥啊？” 第38章 虎杖悠仁断掉的肋骨，和渗血的内脏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恢复了。 家入硝子从医者角度对虎杖悠仁的体质表示欣赏，内脏破裂这么严重的情况，居然还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直到现在才出现应有的不适反应。 “如果你死了，请务必让我亲手解剖你的尸体。”略有倦态的女性倚靠着门边，用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平淡嗓音向虎杖悠仁说道。 虎杖悠仁苦着脸应下，再小心翼翼的留意周围的动向，生怕在哪个转角遇到还不知道他没有死在少年院的同期们。 你双手插袋，跟在鬼鬼祟祟的虎杖悠仁身后。 完全没有要提醒他，伏黑惠跟钉崎野蔷薇都在自己房间休息的意向。 五条悟也在嘲笑了灰头土脸的学生半天，又鼓励了虎杖悠仁几句，就被打来的电话叫走。 所有人心目当中公认的最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也是脚不沾地，很少有休息时间的最强。 五条悟没有照常对你出言试探，或许很大原因在于虎杖悠仁跟他转述当时情况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你突然发难的情况。 “呼……”直到回到熟悉的环境，虎杖悠仁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走向那张突兀的、干脆摆在训练场上的床，面朝下的把整个人砸在柔软的床垫上，然后又迅速弹起，从口袋里拿出硌到他的东西，原本困到不行的情绪也被驱散了些，他拿着冲你摆了摆手：“是下午拍的照片。” 虎杖悠仁说的大概是在游乐园的时候，用机器自助拍的大头贴。 你不感兴趣，还是走过去。 “欸……上面果然只有我一个人啊。”虎杖悠仁仰躺着，手里举着花哨的相片，他的嗓音较平时稍低，给人一种情绪低落的错觉，“好可惜啊！” “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你从他手里拿过大头贴，看着上面虎杖悠仁闭眼开怀笑着比‘耶’的照片，用笔在他脸上画了几撇胡茬上去 ，在意识到你做什么的虎杖悠仁立刻扬声制止，“——喂！你真是个坏家伙啊！” 在试图抢夺笔的使用权无果后，虎杖悠仁眼巴巴的盯着你看，明明自己困到不行，还强撑着不闭上眼，脸上浮现出一眼可见的胜负欲：“你说我画的很差劲，你倒是来画画看啊。” 一个粉色的毛茸茸脑袋凑了过来，近到你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传出的偏高体温，他用食指点着照片上明显空出一块的位置：“当时你好像在……嗯！没错，就是这里。” 没办法出现在合影中，所以直接让你画一个自己吗。 第34章 “……” 你拿起笔，‘唰唰唰’在上面涂涂写写，完成后潇洒的把照片丢给虎杖悠仁。 “这么快画好了？好快！”虎杖悠仁忍不住惊叹道，在捡起大头贴，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眨了眨眼，“……” “谁想要你的签名照啊！”虎杖悠仁把签有‘真人’字样的照片扔回给你。 在强烈吐槽过后，虎杖悠仁先是明显的打了个哈欠，神态无意识透露出疲倦的信号。 “突然好困……” 假如虎杖悠仁现在意识清醒，大概会很快发觉到身体不正常的温度变化，从刚才开始，他的脸就变得相当红，显然虎杖悠仁自己没意识到。 虽然反转术式基本治好了伤势，隔了几小时才得到及时治疗，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不过，对象是虎杖悠仁就很少见了。 你一直以为虎杖悠仁和‘生病’这个词永远都不会扯上关系。 毕竟是生吞特级咒物，也不会因为携带的毒性死掉的强悍体质。 “哇哦，头奖！”你对因为你的欢呼而重新睁开眼睛的虎杖悠仁竖起大拇指，“恭喜！你发烧啦！” “别用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你在‘妈妈’还是‘爷爷’这两个角色上犹豫了下，“不是你的老师，别想着我会照顾你。” 你顺势把手放在他额头，感受到偏热的体温后更是干脆把两只手都盖在虎杖悠仁脸上。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或许是手套上皮革的味道不太好闻，虎杖悠仁不适的扭头，想要远离似的挣扎，发热似乎把他的力气都抽走了，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你一只手就能制住他，而不用担心拳头突然砸在你脸上。 虎杖悠仁似乎是累了，放弃了抵抗，他的体温达到有些吓人的程度，连呼出的空气也是灼热的，隔着手套在你手掌下吹动，他的声音蔫哒哒的：“你总是拒绝我……” 明明你妥协的次数更多。 “放心，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因为发烧死掉，最多烧成白痴而已。”你不走心地安抚虎杖悠仁，想了一下，又说，“和你现在也没差嘛。” 你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不再有明显的起伏，接近于陷入睡眠时的频率，虎杖悠仁的嗓音也无意识的泄露出困顿时特有的含糊，咬字不清晰，尾音拖沓，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睡着。 “……以后的我，会怎么样？”他突然问起很久之前聊到过的话题。 你：“……” “别把我当成笨蛋啊。” 虎杖悠仁不满的嘟囔道，手上又将被子往上裹紧了些，他身上开始出现泛冷的症状。 “……多少也能从你的态度里猜到一点。” 第39章 “你好像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对我很……” 虎杖悠仁在用词上纠结了一会儿，无法保持清醒的大脑又让他放弃思考：“熟悉？亲近？唔、总之好像就是这样。” 虎杖悠仁大概已经烧到意识不清醒的程度，假如不认真分辨，恐怕难以理解他想要表达出的意思。 “五条老师让我自己判断，但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才会选择问他啊。”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虎杖悠仁的情绪要比平时更外露，用渐低的嗓音说着抱怨的话，不像对待长辈时应有的随意态度，却能隐隐透出亲近的意味。 “嗯！嗯～”你连连点头，附和虎杖悠仁的话，“没错，果然你也觉得他是非常让人火大的家伙吧。” 看吧，五条悟，连虎杖悠仁这样的烂好人都认为你很糟糕了。 你开始夹带私货的臆想。 “……” 等你重新低下头，看到的是虎杖悠仁怔怔看着你，那双因困倦不再明亮的眼睛在你看过去的时候缓慢地眨了下。 “就是这样。”他慢吞吞地说，每句话都像是经过一番认真思考，被他说的缓而慢，“对我，对五条老师、七海海，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就像是……” 该说不愧是野兽般的直觉系吗？ 即使意识不清醒，在直觉方面也相当的敏锐。 你漫无目的的想。 但是看样子，语言系统已经在高烧下罢工了啊。 虎杖悠仁少见的皱着眉，准确的说是整张脸的五官都在往中心集中，显然是想到了让他十分纠结的问题，讲话时的尾音也明显的被吞下，像是在犹豫、迟疑等的情绪下问出口的。 发烧带来的高温让虎杖悠仁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平常会让人觉得锐利、专注的棕黄眼瞳也变得毫无攻击性，与之对视，心里也升不起压力，更接近看到一个初醒的人时的感觉，不会产生任何的紧张感。 你毫不怀疑虎杖悠仁的眼睛会在下一刻变成转圈圈的蚊香眼。 “所以，我们，我是说、我和你，是……”虎杖悠仁似乎想从你口中得到某种准确的回答，频繁闪动的眸光在你没有接话的气氛里渐渐暗了下去——事实上，困到快合上的眼睛里也装不下明亮的眸光。 他对想要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如何的兴趣看上去也在逐渐增进的疲倦里被隐去，那双总是很有精神的眼睛缓缓闭起，又偶尔强打精神睁开眼，再重复以上过程。 你很有兴致的观察虎杖悠仁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睡着的状态，一边用灰蓝色的发梢从对方的脸上扫过，看他被痒意强行开机，又碍于身体沉重只能无力的皱起脸表示不满。 第35章 你忽然想到一则没人证实过的传闻：逮捕嫌疑人，但对方拒不承认罪行，不能用暴力手段让犯人认罪服刑，有的警方会一直开着刺眼的灯光，同时不让犯人闭眼，在犯人睡着时会发出很大声响来打断，从精神方面迫使嫌犯屈服。 你“唔”了声，感觉很符合现在的情况。 在这个时候，恐怕无论问什么，虎杖悠仁都会回答的。 你有什么想问虎杖悠仁的？ 没有欸。 虎杖悠仁在你眼中是透明的，他的家庭、年龄、喜好和人际关系，都在剧本里设定好了。 甚至比起同剧组的，那个跟你是朋友的悠仁，你要更熟悉眼前的虎杖悠仁。 欸——这样超无聊的。 你乏味地移开眼之前，虎杖悠仁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又勉强睁开，只是你看得出，他的瞳孔根本没有具体的落点，像是对你用发尾骚扰他，而做出的无意识举动。 他干燥的嘴唇动了动，几乎没看见张合，只有低哑发闷的微弱声音发出。 “我，会死吗……” “……” 你等待一会儿，只听见虎杖悠仁平缓的呼吸声，再没有下音。 啊。 如果没人去打扰，估计立刻就会睡着了。 “虎杖悠仁。”于是你叫了他的名字。 成功地看到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态，在几秒钟后艰难地睁开眼皮，不聚焦的眼睛虚看向你在的位置，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后，迷茫地看向你，似乎不知道你为什么叫醒他。 虎杖悠仁昏昏欲睡又强撑着不让自己在下一秒睡着的模样非常能让人感到愉悦。 你没有因此就回答他在无意识下问出的那个问题，哪怕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确定对方最终结局的人。 嗯嗯嗯？ 难道你看起来很像儿童节目的主持人吗，不管多么幼稚、没营养的问题都会耐心回答。 被明里暗里的试探，问来问去，简直无聊透顶。 不如把位置调换一下。 现在，到你来发问。 你蹲在床边，专注地凝视着眼皮向下一坠一坠的虎杖悠仁，没有很快提问，而是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在少年重新睡着前，用渐冷的嗓音激醒他： “虎杖悠仁。” 他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你：“……” “你认为人什么时候会死？” “……欸？” 第40章 “……啊？” 虎杖悠仁先是慢半拍地发出一个含糊的短音，像是意识还没有完全从混沌里抽离，反应力比平时迟钝了很多。 在你的注视下，他慢吞吞的缓了几秒，眼神才逐渐恢复原本的清明，但你看出他也只是稍微打起点精神，虎杖悠仁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思索神色：“……噢，我知道这个，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不住从嘴里发出苦恼的‘嘶嘶’抽气声，似乎陷入到某段未知的回忆里，同时抬起眼，仿佛想从你的反应确认自己的说法是否正确。 “好像是说人会经历三次死亡，肉.体上的死亡，社会关系上的死亡，还有呃、”他冥思苦想，大概拼凑出记忆里的内容。“……精神上的死亡？” “当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就会真正的死亡。”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虎杖悠仁的声音变得很低，像是受到未知的打击，气息也低迷下去，接近小声的嘟囔着，“死后被所有人忘掉，也太让人难过了吧。” 你对此不做评价。 活着铭记所有遗憾逝去的人，会比一开始就死掉更幸福吗？ 标准答案已经在你眼前了，不是吗。 你没有对虎杖悠仁的回答表现出明确的看法，把等待你回复的虎杖悠仁晾在那里，自顾自地说起不相干的话题：“人类的心灵，是人类的原动力，我是这样认为的。” 虎杖悠仁愣愣看着你。 “心灵或是灵魂受到不可逆的伤害时，人类就会在那个时刻真正意义的死去。” 你向虎杖悠仁摊开十指，将能够触摸到灵魂的双手对称的弯曲，再一一舒展开。 皮质的手套紧密的包裹着掌身，匀称的手指随你心意的握起或张开，修长而分明，同样又是充满力量感与爆发性的一双手。 能轻松捏断颈骨，也可以将无形的灵魂收束在掌中玩弄。 同时具有美丽跟危险的两种特质，是最能迷惑敌人的伪装。 “虎杖悠仁，你观察过灵魂的形状吗？” 你问他。 虎杖悠仁应该是不可能有过类似的经历，于是你没有停顿的继续说下去。 “在人类感到愤怒或动摇的时候，灵魂的形状通常也会随之变化。”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被你没有停下的话音打断。 “灵魂一旦遭受外力扭曲，生物就会死亡，生命也不复存在。” “有趣的是，人类的灵魂在没有干预下，也会不同程度的受伤。” “遭受重大打击，或是精神承受过多压力，一旦超出心理能够承受的阈值，人类的灵魂就会死亡。” 不是生物学上的死亡，而是……精神、思想与意志上的死亡。 “虎杖悠仁。” 你叫他，目光一刻不曾从他脸上移开过， “如果你犯下了杀人罪行，牵连到了普通人，杀害了你认为无辜的人……” 第36章 你在连续的发问后，注意到虎杖悠仁的神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凝滞了，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存在一样，你的声音无意识地放轻。 “假如你做出了绝不会原谅你自己的行为。……你的心，会死吗。” 你全程没有提到涩谷时两面宿傩杀戮平民的行为，无论是否出于虎杖悠仁的意志，他都会把两面宿傩犯下的罪行算在自己头上。。 你真正想知道的，是虎杖悠仁的答案。 从他口中，亲口承认的答案。 “……” 虎杖悠仁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久到你不确定他是不是中途睡着了。 “……我不知道。”虎杖悠仁罕见的给出这样的回复，他又认真地回答，“我的话，一定会尽力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 “阻止不了呢？”听到他给出回复，你反而愈发苛刻的追问。“一定会有预料不到的情况发生吧，比如宿傩在你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掌握身体大开杀戒，你又该……” “我会去死的。” 他这样说。 虎杖悠仁的神态透露着显而易见的迷茫，连对死亡的含义都没有确切的认知，声音却是坚定而决绝的。 “我会用死去赎罪的。”他如此重复道。 “……这样吗。” “嗯！” “……” “我知道了。” 第41章 “你果然在这里啊。” 眼前漆黑的环境突然被人从外打破，达不到刺眼的程度，只是比你所处位置稍亮的光亮从缝隙里落进来。 一个高挑的身影逆光而站，上竖的白发边缘仿佛被人为地镀了层不真切的柔光，在浅淡的光晕笼罩下，连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可恶了。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把袖子往上挽起，直接伸手向你抓来，丝毫没有要压低自己音量的意向：“私自霸占别人的衣柜什么的，简直超级没品哦。” “快点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嘛～” 不。 你撤销前一刻被迷惑而产生的想法。 应该说，五条悟还是一样的可恶。 “……”你试图扒住边缘，让自己留在原处，但还是被五条悟从衣柜的隔层里拖了出来。 你毫不怀疑，如果你强行留在衣柜里，五条悟会把整个衣柜举起来，像是倒午餐肉那样把你倒出来。 高专的地下室里只有一张床，是虎杖悠仁的。 你偶尔也会在那上面睡觉，床铺的主人倒是不会驱赶你，但等到虎杖悠仁自己要休息的时候，也不会问你的意见，而是把你从床上直接清理下去。 虎杖悠仁会成为五条悟的学生这下你完全不觉得奇怪了。 就像凳子上会长出衣服，你也会主动寻找阴暗狭窄的角落，避光且密闭的衣柜很符合你的喜好，环境如果能再潮湿一点就更好了。 五条悟在知道你的需求后，很快把空荡荡的衣柜里挂满了除湿袋。 你：——狱门疆，开门！ “一直待在逼仄的角落里，就会错过很美的月光了，多可惜啊！”五条悟用很难让人信服的口吻说着，双手夸张的比划，“说不定整个人干脆发霉掉，身上也长出蘑菇哦！” “谢谢关心，如果长出毒蘑菇我肯定下一秒就塞到您的嘴里～ ”你用同样轻快的语气笑眯眯地回敬道。 你瞥了眼，虎杖悠仁脸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盖上了条湿毛巾，他表情逐渐放松下来，床边的矮柜上还散落着拧开的药瓶、散落的药片和半杯水。 你收回视线。 如果你对气息的敏锐度没有下降，除了五条悟，应该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你疑虑地转过头，眼神移向身后站着的五条悟，又在看到浑身飘着小花花向你摆手的q版小人后果断收回。 不确定，可能是幻觉。 “不要凑这么近哦，会让悠仁生病的。” 有人从你身后抓住衣领向后拉，你的喉咙出现一瞬呼吸受阻的不适，但很快就因为咒灵不需要呼吸的构造恢复正常。 或许是你看太久了，五条悟直接上手把你从虎杖悠仁身边拉走。 咒灵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之中滋生，最弱小的蝇头寄生在人类身上，也会加重他们的疲惫、压力，放大心中的阴暗面。 但凡有特级咒灵出没过的痕迹，必定会发生灾难级别的危机。 你不希望本体的咒力被‘帐’监测到，有意地收敛过属于特级咒灵的气息，分.身也时刻保持着，但也不能确保没有对虎杖悠仁造成影响。 于是你没有过多的挣扎，顺从地被他拉开。 “……”最后还是去看月亮了。 你觉得大半夜突然把人抓出来这件事很不礼貌。 你扭过头，看向同样躺在房顶，将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一派悠闲的五条悟身上。 这家伙…… 是真的想来看夜景？ 你能感受到，五条悟内心真实的情绪没有表面上这样风平浪静，如同沉寂的海面，地下却酝酿着随时会将一切粉碎、吞没的漩涡。 但五条悟又没有这份危险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难得的安静躺在那里，也不似往常对你多加试探。 你没有要戳穿对方的念头，理由也很简单，没人会把核弹引.爆器当成玩具玩的。 第37章 “不要离得这么远，坐过来一点嘛～”不甘寂寞的白色大猫猫还在冲你招手，背后幻视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力拍着地面，“来嘛来嘛～” 你不为所动。 五条悟今天不知道干了什么，他的裤脚、袖口都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明明无下限可以隔绝任何物体不被允许靠近自身，他却任由自己表现出不得体的一面。 明明在你印象里，对方并不是那种不注重外表整洁的人。 你不是很情愿离现在明显态度不对劲的五条悟太近。 似乎只是五条悟又一次心血来潮的提议，见你没有向他靠近，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 “别那么紧张嘛，五条老师会伤心的哦。”没有丝毫忸怩说出这样的话的男人双手捂心，一副胸口中箭的姿态缓缓倒下，顺势倒在瓦片上，眼罩随他动作滑落一角，露出一只在稀薄的月光下依然惊心动魄的蔚蓝眼眸。 他却没有将目光看向你，眼睛微微阖起，银白月光落在他平和放松的五官上，此时双手枕在脑后，倒像是短暂沉浸在静谧的气氛里。 平时的五条悟表现的再不着调，也绝不会让人无视掉那由绝对实力堆砌出的生畏气场，但现在的五条悟，身上却难得的显现出一种无害感。 “再和我说说吧，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仿佛闲聊般的随意开口，目光虚虚地注视着远处。 “什么都可以。” 你试图感知五条悟的情绪——作为对负面情绪非常敏感的咒灵，对你而言简直再简单不过。 五条悟给你的感觉，不像是愤怒，反而非常的平静，又……茫然？ 区别于丧失斗志的颓废，更接近遭遇意料之外状况的迷茫。 有点像开开心心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踢了一脚的狗——明明五条悟像猫更多一些。 比起从你这里得到更多关于暗处敌人的情报，现在的五条悟更像是，有人习惯听着电视杂音入睡，单纯的想让周围不那么安静而已。 你想了想，这个时间段有什么重要剧情发生吗？ “京都校的东堂葵，在姐妹交流会上，会对上虎杖悠仁。”因为要等待虎杖悠仁拍摄结束一起离开，你对虎杖悠仁的戏份十分熟悉。 虎杖悠仁跟东堂葵都希望可以拍出更真实的拍摄效果，在动作指导的辅助下，彼此关系不错的两人渐渐打出了火气，在体术方面占优的东堂葵完全沉浸在战斗里，完全忘记有拍摄这一回事，一边把虎杖悠仁打得吐血，一边泪流满面嘴里喊着‘挚友！’ 你：……神经病。 结果拍出来的效果很棒，但由于主演负伤，拍摄进度推迟了一个月。 “嗯？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吗。” 五条悟看起来有些惊奇，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你说的内容上，一边附和似的点头：“假如悠仁跟他遇上的话，按照对方的性格，是个让人毫不意外的结果呢。” 你继续用平淡的语调叙述过程：“然后虎杖悠仁还击，两个人开始互殴。” “噢哦哦！”五条悟十分捧场的鼓掌，很感兴趣的追问，“最后是谁赢了？” “不谈术式，东堂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悠仁遇到他，超级危险啊。”五条悟饶有兴趣的分析道，脸上完全看不出担心，他十分随意的愉快表示，“虽然东堂很强，但老师可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学生～” “经过五条老师的指导，肯定要比歌姬的学生强啦！” 谢谢，您还记得东堂葵只是歌姬小姐的学生，人家真正的师父其实是九十九由基这件事吗。 “然后……” 你忽然顿了顿，有些一言难尽。 “他们就成为了挚友。” “……嗯？” 五条悟一副宕机的模样，假如他是猫的话，身后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地面的尾巴肯定会立刻僵住。 看吧，就算是五条悟，也没办法理解东堂葵那清奇的脑回路。 五条悟用双手比出一个大大的‘x’表示抗议：“不要觉得五条老师很好说话就随便敷衍哦，老师也是有挚友的呢。” 你：“我知道。” 五条悟唇边笑意微凝，眼罩滑落到鼻梁的位置，那双粲然的眼瞳因你的动作移向你。 你什么也没说，这次没纠结对方的危险性，用再平常不过的姿态，坐到五条悟身旁的地方。 你知道。 第42章 “今天悠仁袚除了一级咒灵，完全超出了老师心里的预期哦！虽然有受伤，整体来说表现依然亮眼。” 假如你没被一时的情绪盖过理智，虎杖悠仁现在情况如何还不好说呢。 不负责任的大人。 “唔，至于‘在游乐场里耽搁了太长时间，而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这种事情，老师就不追究了～”五条悟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毕竟都还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嘛。” 时刻掌握学生动向的控制狂老师到底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啊。 你听着他加重的读音，皮笑肉不笑的回击：“嗯嗯，不能理解这种举动也很正常，您年龄大了，我们可还是鲜嫩的幼苗呢。” “噢哦哦，这不是超级凶的吗。”五条悟用不嫌事大的拱火语气说道，又稍微低下头，让被眼罩严实挡住的部分做出类似于‘认真注视’的角度，在六眼无死角的视野里，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像是看到预想内的结果，他偏过头，认真地评价道，“是因为负面情绪找到宣泄口了吗？，咒力要比刚才稳定很多呢。” 第38章 五条悟用双手模仿沸腾的情形，又用相当感兴趣的口吻指出他看到的景象：“你大概自己还不清楚吧，在‘六眼’的视角里，咒力简直像是烧开的热水一样，在不停地‘咕嘟咕嘟’冒泡呢。” “……”差点忘了，在你观察五条悟情绪异常起伏的时间里，五条悟其实也在密切关注你。 “真少见啊，我只在咒术师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情况，由于情绪强烈起伏导致咒力的短暂增进。”五条悟没个正行的用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将难以想象的视角下观察到的细节条理清晰的列出，又仿佛很快对他的发现失去兴趣，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你身上，“最让老师感兴趣的果然还是真人同学本身呢，说说嘛，说说嘛～” 你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对你的试探。 你倾向于五条悟真的看到了什么，如果说让你心情产生强烈起伏的事情，的确在不久前发生过一件。 虎杖悠仁没得到及时治疗引发的发热症状，你很难不联想到同样发生在你身上，完全算不上是愉快记忆的持续高温。 莫名其妙的发烧把你从熟悉的世界带走，认识的朋友转眼变成敌对的陌生人，甚至连人类的身份都失去了。 你只是在想。 “……究竟还要从我身边带走什么才会罢休呢。”也许是静谧的环境会让人产生倾诉的欲.望，你用随时会融进晚风的音调轻声问道。 “哇呜，这不是露出超可怜的表情了吗？”五条悟对新发现大呼小叫道，你确信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嘴角挂着笑意，听不出真实情绪的对你说，“五条老师很愿意做你的听众哦。” “不管是多么败犬的经历，还是想到老师温暖的怀抱里痛哭，都是被允许的～”他朝你可爱的wink，你只觉得有一刻你可以跟看到裙子被你穿了的钉崎野蔷薇共情了。 190+的肌肉猫猫向人卖萌，估计也很难让人觉得可爱吧。 怎么看都只会感到惊悚。 “听着就没什么可信度的样子。”你说。 根据你对悟科生物的了解，他现在只是想借机嘲笑你。 “真的真的～”五条悟试图用重复来增加话里的可信度，他身边也应景的飘着小粉花，“只要真人同学有需要，一定会得到来自老师全方位的无私关怀！让你感受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怎么突然朗诵上了。 你：“我把您放在家入小姐那里的甜品拿走了。” 陪着虎杖悠仁去医务室，在离开的时候随手一起拎走，那位看起来相当疲惫的女性没注意到你的动作，让你顺利的得手了。 “……欸？” 五条悟有一瞬间变成了q版的形象，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般静止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陷入石化的五条悟眨了下眼，整个人也像在一瞬被重新注入活力，他用科普般的语气自信的说：“咒灵没有人类的味觉，不要跟老师开这种玩笑啦……” “吃光了。”你无慈悲打破他的幻想，又补充一句，“没有味道的确很难吃，剩下的被我全部塞虎杖悠仁嘴里了。” “……” “真人同学～” 他用不减反增的甜蜜嗓音叫你，单手的五指展开，无害地向你来回挥动。 你无关联的联想到对方诱导单纯咒灵感受无限，然后痛殴漏瑚的那一幕。 五条悟脸上同样浮现出友好的笑容，招呼着你靠近。 “快把脸凑过来，五条老师要掌掴你了哦！” 第43章 你越来越理解不了五条悟的脑回路了。 不是指他恢复心情以后单方面结束聊天，把你团成球重新塞回衣柜抽屉里这件事。 你把手伸出抽屉，把自己从逼仄狭窄的隔层里解救出来。 残存在空气里的气息无一不说明，五条悟已经离开了。 真正让你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低头，视线落到泛着青白光泽的光洁手掌上，十指随你心意的在眼前舒展——没有任何遮挡，或被束缚阻隔的感觉。 五条悟临走前，仿佛又是一次心血来潮下的举动，他随意的把你手上配戴着的咒具摘了下来。 那双如口香糖一样粘在你手上，怎样也摆脱不掉的手套在他的动作下轻而易举的被摘下。 “既然真人同学对于没有帮上忙感到十分自责……”五条悟双手交握放在脸侧，重新戴上的眼罩遮挡住真实神态，周身萦绕着的粉色花花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他在说什么？ “等到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就用实际行动去弥补吧。”五条悟两手向内一拍，愉快地决定道。 你：……哈？ 假如在战斗中，虎杖悠仁受到致命伤…… 不说你根本没有治疗虎杖悠仁的念头，会在战斗里分神的家伙，死掉也是理所应当的。 无为转变改变灵魂的特性，的确可以达到修复肉.体的效果。 但跟虎杖悠仁共生的两面宿傩，怎么想也不可能让你成功触碰到虎杖悠仁的灵魂。 又是五条悟的恶趣味吗，明明知道虎杖悠仁几乎是天克你的存在。 而且。 最重要的一点。 留在高专·非本体·无法发动无为转变·你：…… “附近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在吗，你在对着谁说话？” 第39章 你演技浮夸的左右转头，试图找出那个不存在的隐形人。 完全不会被你含糊过去的五条悟jk歪头：“诶嘿！”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 五条悟在知道你在虎杖悠仁负伤起不到作用的情况下，把限制住术式的咒具从你手上摘下。 你短暂地得到了自由，在五条悟允许的范围内。 五条悟为什么这么做，他又是怎么想的，这个举动又代表什么。 你通通不在意。 你的内心对此毫无波动。 只有狗才会因为戴着的牵引绳被主人解开，对可怜兮兮的拥有半个小时在公园撒欢的权利感到雀跃，而忘记项圈仍然套在脖子上这件事。 摊开的手掌在你眼前握了握。 忽然福至心灵地记起一个很难被人发觉的细节。 高专的警报声有多久没有响过了？ 答案在你这里没有那么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高专收录了你的咒力，你的进出不会惊动任何人——甚至可以避开五条悟。 也就是说，你、你的本体以及真人，都能够自由进出高专。 你的目光移向对外界毫无反应，正陷入熟睡当中的虎杖悠仁。 他额头渗着薄汗，神态平和，原本紧皱的眉心也渐渐松开，不知道是五条悟喂下去的药有效，还是虎杖悠仁自愈力太强，他的皮肤没那么红得吓人。 训练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哪怕虎杖悠仁的进步肉眼可见，你也依然这么认为。 无论是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或是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遇到漏瑚，也只有秒杀必死的结局。 让这些在漏瑚等特级咒灵手下毫无胜算的咒术师顺利在涩谷事变里活下来，无疑是地狱级难度。 但如果换个思路，将一切起始的源头在幼苗时期折断，就可以避免后面如同车轮碾过般的命运轨迹。 如果虎杖悠仁跟两面宿傩的灵魂能够分离……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羂索的计划便会受阻，对方不会放弃，但很大可能会选择暂时蛰伏，暗中等待时机。 将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的灵魂分开，听上去非常不切实际，却又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玩弄灵魂的力量，恰好被你所掌握着。 你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你很清楚，在对战斗的技巧和对灵魂的开发上，你要优于这个阶段的真人。 触碰到两面宿傩灵魂的真人濒临死亡，那么…… 你跟目前只有三根手指实力的两面宿傩相比，谁更强？ “……” 还处于沉睡当中的虎杖悠仁眼下猛地睁开一对猩红的血眸，脸上也浮现出一张带有獠牙的嘴，满含恶意的凶戾瞳孔锁定住你，充斥着血腥杀伐的气势顿时向你压来。 “蝼蚁。” 操纵本体顺利避开所有人潜入高专，你看着虎杖悠仁，更准确地说，是与睁开双眼的两面宿傩对视。 好奇、兴奋、激动与对探寻未知的渴望，让你接近迫切地期待后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你抬起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手掌按在虎杖悠仁脸上。 成功或是失败，完全不能被人猜测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不存在的血液也仿佛在此刻一起沸腾起来，你忍耐着，努力去克制着本能，不让自己在静谧的夜晚发出会将咒术师引来的声响，那低笑声依旧从相互抵住的齿缝中溢出。 多么有趣，多么难忘…… “——无为转变。” 第44章 指尖触碰到虎杖悠仁的脸庞，他似乎对不同于体温的微凉有所察觉，眼皮下的眼球微动，表情也隐隐流露出挣扎的神态。 但很快的，他的意识没有抵过疲倦，再度陷入到沉睡当中。 一时间，环境里只剩下虎杖悠仁一人的平缓呼吸声。 翻涌着浑浊恶念的血色红瞳在黑夜之中睁开，斜睨看向在场的另一道气息。 仅是与之对视，就能从那一瞥当中窥见满目血腥的震撼之感，令人生畏的胆寒气场如寒流般掠过，浑身的细胞都在无声喊叫着，想要远离逃窜的念头。 哪怕直觉一刻不停地传递回危险的预警，两腿依然像是扎根在地里一样无法动弹，堪称恐怖的气势下，无论逃跑或求饶，都被惊惧深深地扼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就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面对这样的对手，紧张吗？是有的。 更多的却是从心底缓缓浮现出的兴奋，那阵在心脏鼓动的战意仿佛要冲破胸膛，化为剑光直向两面宿傩而去，灵魂都在隐隐颤动，掌心的皮肤也已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去触摸另一人的皮肤。 两面宿傩。 为数不多令咒术师、咒灵两方共同忌惮的存在，千年前就流传着诅咒之王的恶名，仅有一根手指的实力也会酝酿出特级咒灵水平的灾祸…… 当被那双猩红的眼眸凝视，浑身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冻结，内心只剩下满含惊惧的退意。 你被两面宿傩盯着，也觉得有点渗人。 你思索几秒，两面宿傩没有出声，用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凝视着你。 你在对方的注视下，伸出手，默默地把两面宿傩的眼皮合上了。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 第40章 对方心里如何想的你不知道，但如实质般落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你感觉好多了。 假如漏瑚有两面宿傩7、8根手指的实力，现在的你比它如何呢？ 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无为转变。”末尾处能听出嗓音不明显的颤抖，是激动的，飘忽的音调隐隐上扬。 咒力受你调动，术式构造立刻形成，顺着相触的皮肤，触及到虎杖悠仁毫无防备的灵魂。 以及，同时存在于身体当中的、两面宿傩的灵魂。 “！” 你又一次体会到从片场离开时类似的感觉，这次却更为清晰，让你清楚的感受到灵魂上的变化。 眼前的视野在瞬息间被浓郁的血色覆盖，灵魂闻不到味道，你却感觉仿佛周围的空气凝结成了水雾，潮湿的血雾尖锐地在肺部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让人哪怕手捂着喉咙大口喘气，也无法从中汲取到稀薄的空气。 “区区咒灵，很有胆量啊。” 枯骨堆砌成的王座之上，两面宿傩单手撑脸，他饶有兴趣地居高临下俯视着你，像是见到意料之外的趣事，因此散漫地低垂下眼，落下几分关注。 你与宿傩的灵魂在此刻，见面了。 你举手：“hi～” 主动打招呼似乎被无视了。 身上和服因狂放的坐姿堆叠出折痕，脸上对称的漆黑咒纹随他嘴唇张合时被细微扯动，你听见对方嘲弄的嗓音，从口型之中意识到两面宿傩说了什么的速度要更快。 那是…… 看不清的斩击在两面宿傩抬手间瞬发，刀刃折射出的寒光般锐利的斩击迅速向你而来，你对这道攻击的第一印象就是‘快’。 肉眼只捕捉到动作，攻击就已经抵达眼前。 你当即改变灵魂形状，躲过并不密集的斩击。 光是从那一击所携带的锋芒，如果被命中，印象里一定会多加一个痛。 “哦？”他似乎终于被挑起了些兴趣。 两面宿傩调整坐姿，稍微坐直，他仍然是漫不经心的，嘴角却愉悦地勾起明显的弧度：“很好，不算太无趣。” 大概是被两面宿傩肯定了的意思。 下一秒，比前一次攻击范围更广，且纵横交错的斩击再度向你袭来，看起来能直接把你切成咒灵刺身。 “……” 这就是看好别人的方式吗，两面宿傩。 眼见避无可避的凌厉斩击转眼间来至面门，你稍微分散了一下注意力。 这次跟两面宿傩玩水果忍者的。 好像是你。 “……” 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你顿了下。 要不…… 你看向不远处由白骨之上俯视你的两面宿傩。 你一只手按在嘴前，又在下一秒拿开，故意发出响亮的‘啵～’一声，对他隔空飞吻：“宿傩大人竟如此美丽，您比我更懂灵魂！” 视野被暗红吞没前，你看到两面宿傩又比出‘解’的手势。 ………… …… “下不为例。” 诅咒之王哼笑一声，说不清愉悦参半。 “咒灵。” 猩红的眼眸重新合上，凶戾的红光再度敛起，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第45章 “……” “……” “悠仁，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哦！” 啊！ 是五条老师的声音！ “嗯？没有其他话要对老师说了吗？”看不到五条悟的脸，却可以从无害的荡漾语气里听出对方心情不错，他提醒道，“就是那个啊，那个那个，关于断掉的肋骨，不想仔细说说吗？” 对话……好熟悉。 “受了委屈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哦，不管是多么丢脸的跟老师哭诉，都是被允许的！” 啊，想起来了。 是今天五条老师说过的话！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欸？应该觉得生气吗，或许会有一点，莫名其妙挨了一拳，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虎杖悠仁听见自己有些郁闷的嗓音。 “当然啦！说不定下次就凶相毕露直接杀掉你了唷～”五条悟用很难让人认真起来的活泼语调，询问学生的意见，“怎么样？” “要趁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之前，袚除掉它吗？” “……” 虎杖悠仁尝试睁开眼睛，想要从混沌的梦境里挣脱，意识却仿佛深陷进沼泽里，口鼻都被吞没，只留下唯一的听觉，分辨着出现在耳边的对话。 醒不过来…… 眼皮好像被胶水牢牢粘住，完全睁不开。 “还是不要了吧……”他在经过沉默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虽然被打很痛，但看到他比我还生气的样子……啊，让我反而没办法立刻做出决定了。” “……” 五条悟后面的声音渐渐隐去，直至消失。 周围再度恢复成一种毫无声响的寂静，偶尔能听见气泡向上浮动的细微响声，像是意识正在下坠的佐证。 “蝼蚁。” “……区区咒灵、胆量……无趣……” “……下不为例，咒灵。” 杀意浓稠到实质般的熟悉嗓音断断续续，带着居高临下的恶劣腔调，电流般自耳边经过，瞬间激得人短暂恢复几分清明。 第41章 这是…… 宿傩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他在睡着的时候没有集中精神，让宿傩出现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虎杖悠仁心底漫上一阵悚然，几乎立刻催促自己醒过来，焦急地想让自己睁开眼睛确认现在的情况。 在强烈到迫切的念头下，沉睡当中的虎杖悠仁凭着意志，眼皮下的眼珠频繁滚动，几秒后缓缓睁开眼：“……” 因高烧导致的意识模糊没有随着醒来变得清晰，虎杖悠仁稍带迷茫的睁开眼，没有具体焦点的瞳孔茫然地望向前方。 浓稠的猩红液体自上而下滴落，落到他眼皮那一小片的皮肤上，虎杖悠仁本能地闭上只眼防止眼睛里落进异物，又在下一刻感到不同于体温的微凉，被激得眉眼皱得更紧了些。 等到虎杖悠仁反应了几秒，重新睁开眼，才后知后觉地迟钝意识到，那大概是血。 浓稠的、黏腻的、有着艳丽色泽的…… 紧接着，虎杖悠仁心里浮现出另一个疑惑。 哪来的血？ 不似人类流出的血液那样温热，甚至在心理作用下觉得灼烫的，落在皮肤上，给人一种沁入骨髓的森冷，几乎要极力按捺，才不会本能地一阵战栗。 虎杖悠仁滞涩的五感在苏醒后渐渐恢复了应有的敏锐性，他没有嗅到血液产生的铁锈味，却是感受到阴冷粘稠的咒力蛛网般遍布周围，无声无息地蚕食、吞没了四周的空气，仿佛呼吸也会将浓郁到潮湿的咒力带进肺中，形成一阵难言的窒息感。 虎杖悠仁眼珠微动，涣散的目光移向咒力的源头，那人就停驻在他身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不聚焦的瞳孔无意识放大，再颤动着骤缩，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对方的身影在虎杖悠仁的视角中也从一个模糊的身形，到能分辨出五官的程度。 苍白到接近泛青的皮肤上，人为缝合的痕迹醒目地横贯交错，除去奇异而独特的缝合线，更为瞩目的是他脸上与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网格般整齐的刀伤，正在不住地往外渗血。 像是被极为锋利的刀刃割破，并且那人施加在每一刀上的力度不重不浅，才能确保形成密集且深度统一的少见伤势。 刚才落到虎杖悠仁眼皮上的血液明显就来于此。 在虎杖悠仁的注视下，外翻的皮肉蠕动着愈合，又在下一秒再次浮现出整齐的血痕，仿佛伤及灵魂，从而无法维持表面上的现状。 眼神从别处收回，再望向那人脸上，猝不及防与一双透着灰翳的异色眼瞳对上视线。 虎杖悠仁又有些不确定，眼前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从对方眼中看不到虎杖悠仁熟悉的情绪，无论是漫不经心、完全不担心他看出的虚假笑意，或是对某件事物丧失兴趣的乏味冷淡，在对方的眼中，虎杖悠仁通通没有看见。 虎杖悠仁迷迷糊糊地想。 所以是…… 梦？ 难道他没有醒过来吗。 难道他没有在感觉到宿傩之后立刻醒过来吗。 “……虎杖悠仁。” 在虎杖悠仁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境区别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 “多可悲啊。” 他的嗓音听不出强烈的起伏，也无法从中窥见本人的真实情绪，虎杖悠仁像是又听到宿傩在他耳边冷笑。 “跟这个怪物捆绑在一起，不会再有什么比这更可怜的了。” 第46章 “给东京校的同学的伴手礼就是……” 挨个给京都校学生们分发了像是巫蛊小人一样的纪念品，仍然保持着高度热情的五条悟又来到自己学生身边，双臂一伸，把身边最近的伏黑惠跟钉崎野蔷薇揽住，让他们的视线转向地上小推车上的箱子。 “死而复生的虎杖同学！” 箱子被人从里向外打开，虎杖悠仁破箱而出，兴致高昂地向着同期打招呼：“——呦！” 伏黑惠、钉崎野蔷薇：“……” 京都校众人拿着手里的纪念品，戳戳。 乐岩寺嘉伸瞪大了双眼：“……” “冷、冷场了……” 完全没料想会得到这种反应的虎杖悠仁石化在原地。 五条悟把失落到褪色的虎杖悠仁推走，双手一合，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故作神秘地说：“除了已故的虎杖同学复活以外，还有其他的惊喜哦～” “哈？”钉崎野蔷薇木着脸，完全不信任无良教师话里的可信度，“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 伏黑惠对监护人的性格不抱希望，态度平淡：“稍微靠谱一点吧，哪怕只有今天。” 跟虎杖悠仁没有过任何交集，只听说他是两面宿傩容器的京都校学生也在突然见到宿傩容器时的忌惮，转变为不明显的防备。 五条悟在场，相当于一道最有力的定心针，不至于让人听见诅咒之王的名号，就慌乱到失去冷静。 三轮霞颇为羡慕地往被一、二年级生围在中间的五条悟那边看了两眼，又左右转头，看到周围的同期都是一副互不熟络，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肩膀不明显地塌下去。 加茂宪纪微微侧过脸，像是在感受什么，眉心微拢：“……从刚刚开始，周围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 忽地，一阵黏腻的、令人呼吸不畅的混沌咒力猛地爆发，中断了加茂宪纪的思绪。 第42章 在场所有咒术师皆是瞬间感受到那股仿佛窜入脊背，激得浑身汗毛倒立的阴冷。 原本细微的交谈声也在同时整齐消失，分明是十几人在场的环境，却无端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只有胸膛之中阵阵急促跳动的心脏，错觉般在耳边响起。 无论是东京校，还是京都校的学生，此时都因那阵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僵在原地，无法控制身体及时做出反应，像是被定格在那一幕，唯有眼神中本能地流露出警惕的神态，心头如同被驱不散的阴云笼罩，异常沉重。 一只苍白的、腕部带有缝合痕迹的手从虎杖悠仁先前藏身的箱中猛地探出，匀称的手指在他们眼前活动弯曲，最后搭在箱子的边缘，被捏住的部分立刻出现明显的凹痕，里面的人也随着力道起身，让人看清了他的面貌。 首先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是对方梳成三股的中长发，灰蓝的发色，却莫名给人一种斑驳的观感。 浑身错杂横贯的缝合线，以及那双对上就绝不会错认的、闪烁着恶念的异色眼瞳，都侧面加深对方的非人感。 咒灵！ 还是他们目前的实力无法对付的那一类！ 蓝发的人形咒灵似乎注意到看向它的僵硬视线，朝他们看过来，嘴角向两边牵起，涌溢着混沌恶意的异瞳微敛，露出一个落不到实处的虚假笑容。 “hi~”它友好似的挥手道。 用欢快语气不走心地掩盖在无害下的浓郁恶意细针般向人涌来，高专几年级生瞬间涌上脊背发凉的惊惧感，不消几秒，背后的布料隐隐有濡湿的倾向。 “特级？”一道浑厚的男声语气平常，似乎对直面的压力毫无所觉，单纯地想要确认眼前诅咒的等级。 几乎没受影响的东堂葵向前一步，魁梧健壮的身形和身边京都校的同学拉开一小段距离，却间接抵挡住了特级咒灵散发出的恐怖气势，让后方实力稍逊的咒术师得到调整心态的时间。 东堂葵的出声，打破了几近凝滞的气氛，让空气再度重新流通，也让被特级咒灵给人的压力所震慑的几人从惊惧里迅速回神，立即摆出防备的姿态。 禅院真依动作滞了一瞬，很快举枪对准场中散发着明显恶意的咒灵。 西宫桃双手握着扫帚，将它挡在身前。 加茂宪纪因看到意料之外的情况而睁大的双眼已经重新闭起，双手已经摆出方便战斗的手势。 较同学还要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三轮霞终于意识到特级咒灵就在眼前，整个人褪色成原画：特、特级…… 完·蛋·啦…… 究极机械丸大概是眼睛的部分闪烁几下，没有出声，沉默地注视着事态发展。 “没错哦！”五条悟对东堂葵举起拇指，表示肯定，“这位就是这次交流会的场外嘉宾，从人对人的憎恶和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真人酱～” 夜蛾正道面上仍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墨镜遮住他的真实情绪，但手里拿着的咒骸已经脱手掉到地上：“……” 在五条悟挥动双手中，你对着陷入同步沉默的咒术师比了个‘pick’的手势，十分满意自己的亮相：“唷！东京校的大家，看到你们我超——高兴的哦！” 你又紧接着安抚似的对京都校众人说：“京都校的大家也不用因此失落，我会作为场外嘉宾全程注视着你们的～” ……谢谢，不需要。 五条悟也在此时亲昵地揽住你，用不相上下的雀跃声调对学生介绍：“这位就是真人酱啦，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和……咒灵吗？ 眼前一人一咒灵周围飘着诡异的粉色小花，脸上挂着怎么看都不靠谱的笑容，连黏糊糊的不着调说话习惯都如出一辙。 禅院真希脸上一言难尽：“……确定这不是对五条悟的怨念诞生的诅咒吗？” “不是吧……”熊猫不确定地说，它抬手抓了抓脸，“大概。” 和悟性格上的相似度未免太高了。 连惹人嫌的程度也一样。 同样对你的出现十分警惕，也因为五条悟的话放下捏在手里的钉子，钉崎野蔷薇脸上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所以呢，这是检验我们训练成果的沙包吗？” “第一次见面就想打我吗？好粗暴！”你眨眨眼，一副害怕的模样，用五条悟挡在身前，自己躲在他身后探头，“难道钉崎你歧视不同种族的生物吗？我可是对人类充满友好的咒灵，这么做是想挑起种族战争吗？” 说着，还用手指着额头上绑着写有‘世界和平’标语的头巾以视立场。 对人类……友善的，咒灵？ 听到第一句话就因为理解不能变成原画的三轮霞：“哈、哈哈……” 注意到朝她看过来的视线，三轮霞羞愧地双手合十：“请无视我！” 几句话被扣上‘种族歧视’的钉崎野蔷薇活动了下手指，让骨节发出牙酸的响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觉得很不爽啊！” 眼看应该注意的重点逐渐偏移，众人的态度往沉默接受方面转变，乐岩寺嘉伸手中拄着的拐杖用力杵向地面，发出一声足以把所有人视线吸引过来的闷响，过长的眉毛几乎把他两只眼睛都遮挡住了，却仍然能从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他此时的情绪。 “五条悟！”他气息不稳的怒斥道。 “嗯嗯嗯？在哦～”五条悟把手放在耳朵附近，不着调地轻巧答道。 第43章 五条悟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更是乐岩寺嘉伸所容忍不了的，他垂落的眉毛一抖，深深向内凹陷进去的眼窝，眼皮微抬，露出地下那双因年龄上涨而浑浊的眼睛，紧盯着你，死死攥着拐杖的手也在隐隐打颤：“先是包庇宿傩容器，现在又公然带着特级咒灵出现在交流会现场，你是想勾结咒灵吗，五条悟！” 乐岩寺嘉伸以不符行将就木形象的中气十足，称得上厉声质问道。 作为当事人之一，同样被乐岩寺嘉伸集火，甚至比五条悟要多承受一份来自对方的杀意，你却偏过头，做出副被吓到的模样，一惊一乍道：“呜哇，吓我一跳，怎么有一个老爷爷站在这里。” 被诅咒如此讽刺，乐岩寺嘉伸面上隐怒，五条悟又毫无顾忌地往上添了一把火：“欸——毕竟是老到快要入土的老爷爷，身上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生机，被当成树桩或者土堆什么的，也很正常嘛！” 五条悟一连说了好几个‘老’，故意踩在人的雷区反复试探，听的乐岩寺嘉伸按在拐杖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又强行让自己暂时忍耐下来。 跟五条悟配合默契，把京都校的校长气到说不出来话，你又把矛头对准了前一秒还站在同一战线的盟友，站在咒术师角度开始怀疑五条悟的立场：“这么一看，您确实很可疑啊！居然在姐妹交流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带着特级咒灵出现，基于您有勾结咒灵的可能性，我不得不重新对你的立场做出评估。” 究极机械丸、究极机械丸眼睛频繁闪烁：…… “嗯嗯？要把老师扯下水吗？”五条悟假模假样地思索一番，连一秒的间隔都不到，就很没有可信度的表示，“如果这种程度就算是勾结咒灵，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是你的共犯了。” “五条悟！” 无论五条悟是否出于玩笑，明显都刚好踩在乐岩寺嘉伸绝不愿希望看到的发展上，因此他再次警告似的出声。 “我还没有老到听不清别人说话的程度……”五条悟不在意地掏掏耳朵，一副不把乐岩寺当回事的态度。 “胡闹！”乐岩寺嘉伸用力一砸手杖，脸上怒容清晰，“身为一校之长，绝不会容许你继续如此放肆下去，不管是宿傩容器，还是你带来的咒灵，都不应该继续存活，或是再毫无纪律跟学生们一同训练！” “哦？”五条悟很感兴趣地接话，“如果按照你的意思呢？” 那当然是…… “死刑吗？”你凉飕飕地插到他们的对话里。 你看到乐岩寺嘉伸的胡子明显一抖，连脸上的皱纹都因你靠近而露出戒备表情淡了许多，你无视对方退后一步的动作，甚至主动朝他走进几步，追问道：“要像对待虎杖悠仁那样，判处我死刑吗？” 突然被点名的虎杖悠仁：“唉？——唉！？” “啊，应该说是袚除才对。” 你轻快地纠正话里的错误，眼球缓缓移动，视线落到乐岩寺嘉伸的身上，整个人主动弯下腰，和对方毫无遮挡的平视，你能在对方无意识睁大的眼中看到正微笑着的自己，你用轻柔到很难察觉到语气里恶意的音调，笑着问他： “如果你认为你能做到的话。” 挑衅意味十足，又比五条悟还要嚣张几分，完全不顾及别人脸面的态度，偏偏在它话落后无人答话，就连乐岩寺嘉伸脸上也凝固在愕然的表情。 场中的蓝发咒灵脸上轻佻的笑意从眼里消失，它起身，视线却没有从乐岩寺嘉伸身上移开，垂下的眼睫敛住真实的情绪，能被别人窥见的只有唇边莫测的微笑，和漫不经心的神态。 周围的温度分明没有变化，却错觉般感受到坠入冰窟时的刺骨。 骤然弥漫开的危险气息瞬间激起刻在本能里求生意志，让在场的众人及时拿出武器应对，不久前经历过一次来自特级咒灵的威慑，他们这次的反应要快上不少，后背跟手心在暗处仍然无法抑制地渗出冷汗。 原本被对方和五条悟之间的相处方式松懈下来的警惕不减反增，史无前例的拔高，所有人无比清晰地再次意识到，眼前的特级咒灵具有的危险性。 这下即使它额头绑系着‘我爱人类’的标语，也不会再让人把它和无害这一印象混淆了。 特级咒灵，可是核弹级别的灾难啊。 “要不要试试看呢。” 你友好地提议道。 “看是你袚除我的速度快，还是我先杀死你。” 乐岩寺嘉伸看上去不会回答你，他隐含怒气的眼神无意识瞥向五条悟，又被你侧身挡住。 “看五条悟做什么，不是我和你在聊天吗，老爷爷～” 你学着不靠谱的前辈那样，对他无害地招手。 “你觉得我会在施压下妥协吗，你以为能约束住五条悟的手段会同样对我起效吗，还是说……” 乐岩寺嘉伸瞳孔骤缩，看着那个特级咒灵在他身前蹲下，翻涌着粘稠恶念的异瞳之中盛映着微妙的恶意，它一字一顿地对着他说。 “认为我不会把你的吉他砸了，再把你的眉毛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当琴弦呢？” 周围有不明显的抽气声，等到真往声音源头看过去，只能看到机械丸站在那里，机器人显然不会有那种失态的反应。 你将收回的视线重新放到乐岩寺嘉伸身上，对方的眉毛死死拧着，鲜活的表情倒是无端把那股萦绕在周身的死气冲淡了些。 第44章 “咒灵也好，咒术师也好……”你掰手指数着，“我都不在意。” “说到底……” 你向他扯出一个乏味又无趣的笑容，用纯粹好奇的语气，流露出几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又是谁啊？” ………… …… “刚才你还蛮有气势的嘛！”虎杖悠仁用手摸着后脑，慢半拍地消化完不久前的对话，双眼晶亮地看向你。 在正常情况下，人类的眼睛能做到这么闪吗？ 人也相当迟钝，在同期对你警惕或远离的态度里，仍然不避讳的跟你走在一起，完全没有接收到钉崎野蔷薇疯狂给他使的眼色。 “不，并不是什么气势，我真是那么想的。” “……嗳？” 你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样？害怕了吗～” “唔……”虎杖悠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摇头，老实回答，“大概因为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倒没什么感觉。” 见你点头，他又露出可以被称为犹豫的表情，像是想问些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你看了有些想笑。 你假装没看出虎杖悠仁的犹豫，手往五条悟的方向指了下：“那我去五条悟那边了。” 虽然五条悟用你是被收服的咒灵为借口，让你留在姐妹交流会上，你也不能作为虎杖悠仁的宝可梦参与比赛——五条悟到底能不能在借口上用心点，咒灵操使死了这么多年，还有谁能收服咒灵啊，乙骨忧太吗？ 虎杖悠仁朝着你的背影张了张嘴，下一秒就被两个同期左右围住，开始盘问他这些天的经历，和那个特级咒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虎杖悠仁到底还是没找到机会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在耳边唠叨太吵，很少搭理宿傩的原因，他主动向宿傩询问关于那天是不是梦也像石沉大海般，一直得不到回应。 你推门，屋内几人除了五条悟外皆是整齐地向你看来，也包括东京校跟京都校的校长。 仿佛先前的摩擦没发生过，你主动举手问好：“hi～” 理所当然没人回应你，你又准备飘到五条悟身边的位置坐下。 在余光瞥到某个身影时，你的动作不明显一顿。 “他在这里的意义是……？”你指着角落里不起眼的男生，朝五条悟问。 被你指着，浑身上下透露出拘谨气息的少年无意识地瑟缩了下，只让自己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鼻梁上老土的黑框眼镜滑落，他又慌张的抬手去扶。 五条悟液体般的探出上身，完全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伸出手臂隔了几排椅子去摸吉野顺平的发顶，直到把人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虽然顺平是一年级生，没有经过训练，所以不会参与这次比赛。” 五条悟知道你问的不是吉野顺平在这里，而是为什么吉野顺平会以东京校新生的身份出现在两校的姐妹交流会上。 吉野顺平小心翼翼地抬眼，透过眼镜，无法一眼理解的复杂目光看向你。 “……”你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看到东堂葵把虎杖悠仁按在地上打，五条悟从鼻腔里发出声轻笑，引得周围人不明所以的侧目。 大概在场的人里，只有你和五条悟两个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是在为虎杖悠仁跟东堂葵之间感天动地挚友情发自内心的笑啊！ 啊！挚友！ 东堂葵跟虎杖悠仁相遇，也就是说…… 你的眸光微闪。 “嗤……” 忽地，异变突生。 伴随几声细微却清晰的响声，代表着学生们需要袚除的咒灵的咒符瞬息间同时被点燃，转播的实时影像也全部熄灭，归于一片漆黑。 啊，花御它们已经入侵结界了吗？ 你这么想，也清楚感受到几乎异变出现的瞬间，落到你脸上那道无法让人无视的视线——正来自五条悟。 他正在注视你，酝酿着风暴的情绪无声外泄，周围骤然被强压似的威势所充斥，脸上仍然挂着轻松的笑意，却只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看我做什么？” 你坦然回望，搞不懂五条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你。 想听你解释吗？ “又不会死人。” 不会死人，就代表着没有危险。 有什么值得你提起的价值吗？ 五条悟唇角扬起的弧度在你眼前下落，接近于平直：“……” 在你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时，他仅是沉默起身，立即动身前往现场。 你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见其他比五条悟动作稍慢的校长、老师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紧盯着你。 啊，在警惕你吗？ 现在说你跟外面的袭击没关系，大概也不会被相信吧。 “不用担心我会突然伤人哦～” 你无害地向一脸防备看着你的几名咒术师伸出三根手指：“咒术师我有三不打。” “太强的咒术师我不打。”比如五条悟那样的，打他跟主动自杀有什么区别。 “因为会死。” 说不定还会全程被嘲讽，打又打不过…… 五条悟，是‘最强’救了你啊！ 你折下一根手指，继续道：“太弱的咒术师我不打。” 第45章 你刻意而缓慢地将目光从眼前的一排人身上掠过，直到听见暗中有握紧拳头的骨响才作罢：“因为没有挑战性，超没劲的！” 你竖着食指，认真地说：“有潜力的咒术师我不打。” 你的眼前迅速且清晰的闪过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以及与幸吉等人的脸，这些都是有办法对你灵魂造成伤害的选手，必须要小心对待。 “很可能打到快赢了，他们嘴里喊着什么‘不要小看我们之间友情的羁绊啊混蛋’就又重新满血复活了。” 你顿了顿。 “这种事情，绝对不要！” 第47章 结界被破，咒灵入侵。 是个足够让所有人精神一紧，立刻动身稳定局面的紧急事件。 用来观察学生们表现的室内，几息间就只剩下你一人在场。 与先前两校之间虽有摩擦，但也不像此时般寂静的环境，两者对比出的落差感显得屋内有些空荡。 你没什么不满意的。 附近没有其他人，反而更方便你行动——你倒没有跟咒灵里应外合的念头。 如果所有人都参与到对抗入侵高专的咒灵里去，只有你孤零零留在屋里，那样的话……岂不是看不到咒术师们焦头烂额的模样了吗？ 你不想错过那一幕，在乐岩寺嘉伸等人急匆匆地赶往现场后，也随后从室内离开。 五条悟不在，其他人的心神都在入侵结界的咒灵身上，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你这里，让你顺利地避开监视，来到开阔的室外。 茂密的森林形成一道天然的遮挡，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情形如何，在这个距离下，假如不再靠近，你是没办法确认那边具体的情况的。 要过去吗？ 你稍作思考。 ……才不要！ 万一场外注视着事态发展的羂索注意到你，或者更糟，直接遇上对方，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一旦遇到羂索，对方一定会意识到计划出现了变故，说不定会加快涩谷事变的速度，选择直接把你收服，提前开启死灭回游……在实施时又会因为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分.身，无法被收服成咒灵玉。 “……噗。” 稍微想象一下羂索那时会有的错愕反应，你就没办法抑制住笑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嘛，这个距离刚刚好。 至于那个让人心动的想法……有机会再实施好了。 虽然看不到事态如何，从远处丝毫没有随时间停止且一声高于一声的巨响里，足够你窥见状况的激烈。 偶尔还能在森林上方，看见花御用能力短暂滞空的身影，虽然很快就被虎杖悠仁跟东堂葵联手打落，也让你大概了解到目前的进度。 你没有贸然凑上去的念头。 目光逐渐从望着的方向收回，远处几秒前发出一声震天撼地也不为过的轰鸣，甚至连你所站着的地面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剧烈的震动，如此之大的声势，恐怕也只有五条悟这个答案。 花御引起的混乱在五条悟一发‘茈’下宣布平息，事态在飞速朝着对咒术师有利的那一方转变，那么…… 真人那边想必已经得手了。 “行动顺利吗？”你对着屏幕上显示被接通的电话，对着另一头的真人问道。 真人手中的电话是你为了方便互相联络，在上一次分开前塞给它的。 从几个特级诅咒里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使用电话可以看出，咒灵对电子设备不感兴趣，当时的真人一副对电话十分好奇的模样，对着屏幕戳来戳去，很不让人扫兴的用行动表示出它喜欢这份礼物。 略有微妙的是，无论在吉野顺平家里被人为放进改造人，或是咒灵方决定入侵高专，你的电话一直是静悄悄的。 你主动拨通对方的号码，实际上这是你们第一次通话。 比起‘行动顺利’，你更想问的其实是：两面宿傩的手指到手了吗？ 同时也让你再次加深对方是你的同位体的印象。 “嗯～”它意味不明地低笑，像是期待着你的反应那样拉长嗓音，让声线变得飘忽又隐约，“怎么才算顺利呢？” 对方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应有的生疏，态度自然，仿佛和你的关系亲近到可以露出随意的姿态般，漫不经意地说着它的收获。 “干掉了两个很弱的看守，应该没有找错位置。”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经过电子设备的压缩，在你听来显得有几分失真，仍然能从对方散漫的语调里听出它急转直下的心情，连带着语气里都充斥着一种小孩子才会有的不满，“根本连宿傩手指的影子都没看见嘛！” “不过……倒是找到了那个。”它极小声的自言自语也透过电话，完整地被你听到。 你知道真人说的是什么。 咒胎九相图。 假如没有出现意外，羂索很快就会着手准备让九相图受肉的事宜。 你分出注意在这个临近时间会发生的事件上，心里却升起一股其他更迫切的念头，那冲动烈火般越烧越烈，让你控制不住想要拨通写作夏油杰读作羂索的号码。 羂索大人！现在就来商议一下封印五条悟的计划吧！——邪恶的五条悟，究竟把宿傩手指转移到哪里去了！ ………… …… “去医务室，嗳——为什么？” 第46章 虎杖悠仁被你推着前进，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又单手扶着手臂，做出一个健美的姿势：“我觉得我很健康！” 是啊，一天之内接连被一级术师跟特级咒灵双打，还可以像没事人一样打棒球呢。 “还是说，我们去看望其他人吗？”虎杖悠仁发散思维，似乎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你想，应该是没有伤员希望被你慰问的。 “看望病人是不是要带点水果，或者……”花。 虎杖悠仁话没说完，手里被你塞进随手在路边拔的野花，哦，长在高专里，应该是故意栽种的绿植。 虎杖悠仁举着那朵孤零零的小花，两只眼睛变成豆豆眼：“颜色太鲜艳的花不行啦。” “好像是说鲜艳的色彩会刺激到病人的心情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看望爷爷的时候听护士小姐说过一次。” “……” 他到后面的自言自语在准备推门进到医务室里，余光注意到你没有动作时停下，虎杖悠仁疑惑地看向你，似乎在用眼神问你“不进去吗？” 你思索一会儿，指着虎杖悠仁上身，指使道：“把校服脱掉。” “哈？” 虎杖悠仁没恢复的眼睛干脆变成了蚊香，不需要思考地：“为什么？” 你态度敷衍，回答他的问题：“弄脏了还要洗，很麻烦。”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弄脏衣服啊……”虎杖悠仁不满地小声嘀咕。 你看着满脸不情愿按照你命令的脱掉校服外套的虎杖悠仁，突然问起跟之前内容毫不相干的话题：“你觉得，家入小姐的反转术式能治好哪种程度的伤势？” “嗳……？”听到这个问题，虎杖悠仁明显呆了呆，又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家入老师……我只知道，大概没办法做到随随便便就能把缺失的心脏修复完整，毕竟我上一次已经被家入老师宣布死掉了。” 后面是两面宿傩在跟虎杖悠仁定下束缚后用反转术式让他活过来的。 不过，虎杖悠仁已经在束缚条件下忘记了束缚的内容。 差点忘记还有契阔这个随时会爆炸的暗雷。 “玩战术的心都脏。” 虎杖悠仁没有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发不出连贯的声音——在你把手按在他胸膛之上的时候虎杖悠仁将疑惑的目光望向你，下一秒，你看到虎杖悠仁瞳孔骤缩，无意识张开的嘴里溢出星星点点的血液：“……” “嗤……”血肉被刺入的细微声响在无声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被你重新戴上的咒具对你的行动产生不了丝毫阻碍，你放置在对方胸膛的手指弯曲，轻易地刺入他的皮肤。 你的动作迅速且精准，目的明确，没有丝毫顿涩地挑断心脏的主动脉，随后立刻抽回手。 一切突变发生的迅速而突然，导致虎杖悠仁无力地缓缓倒下时，脸上甚至还凝固在困惑这一表情上。 意料之外的冲击让虎杖悠仁内心真实的情绪全部如实的反应在他的表情里，疑惑、错愕、受伤…… 一站一倒，高度上的区别让你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虎杖悠仁，你移开视线，没有再看他的反应。 你侧身站在医务室门外，抬手叩门，嗓音如常，仔细听甚至会发现语气里平静到不含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家入小姐，虎杖悠仁受伤了。” ………… …… 第48章 “这是坏相。” 梳着对称冲天马尾的黑发青年的嗓音中听不出多余情绪，甚至因为苍白困顿的面容，以及在说话间双眼也兴致缺缺毫无神采的半睁着，在介绍对方的身份时显出几分意兴索然。 被他介绍的当事人体型健硕，身着稍显奇异的服饰，头顶更是只有一缕头发垂在额头上，漆黑的巩膜也凸显出他身上那份强烈的非人感，他面无表情地颔首。 青年稍微侧过身，自他后方藏着的身形就没了遮挡，完全暴露在视野当中。 “这是血涂。” 与坏相对比，同时人类与咒灵的混血，咒胎九相图之一的血涂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人类的外貌特征，不详的青绿皮肤，同野兽无二的尖锐利爪，以及横贯在躯干上的血盆大口，有这张低到肚脐位置的巨口，心口位置上七窍流血的人脸更像是一个被拙劣缝合的装饰品。 空无一物，仿佛骷髅般向下凹陷进去的空荡眼眶随之移向你，从眼眶里流出的血痕在青绿的肤色上留下醒目的痕迹。 ……真碍眼啊。 浑身上下能被感知到的完全是诅咒的气息。 也不奇怪，他们三人之中实力属胀相最强，他的外形也是最像正常人类的那一个。 最开始向你介绍他身后二人的黑发青年睡眼惺忪，鼻梁处有一道在苍白皮肤上格外清晰的黑色面纹，周身活跃的咒力也无声说明他非人的身份——咒胎九相图之首，胀相。 果然应该只留下胀相就好了，再把剩下的几个想办法偷出来，全部喂给虎杖悠仁吃掉看起来比较划算。 不说坏相血涂身为特级咒物，在受肉拥有身体后反而在战斗方面只勉强达到特级咒灵及格的实力，剩下的几个九相图，羂索干脆没有利用它们的打算。 啊。 那不是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吗？ 没劲。 第47章 ……话说，虎杖悠仁能消化已经受肉的咒物吗。 “他们是我的弟弟。” 胀相向前半步，却不是向你靠近，他侧身挡住你望向二人的目光，无法从那双总是半睁着的无神眼睛里看出他此时的真实情绪，动作里表现出的维护之意却能被人一眼看出。 嗯嗯？什么意思，在警告你吗。 还是你的杀气不小心泄露出来，被他察觉到了？ 你很确定没有将内心的恶意表现出来，那么…… 只有那个可能了。 对弟弟的维护之情，让胀相在直觉方面感觉到你对坏相二人微妙的念头，并且毫无理由地选择相信这份惊人的直觉。 “好哦～”你无害地朝他摆手，用动作表示不会自己做什么。 胀相看上去没有因为你的举动放下提防，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的身体蓄势待发，随时能在一秒内对你发起必中的攻势。 你毫不怀疑，对方拢于袖中的双手可以将威力媲美子弹的血液瞬发，把你打成筛子。 对于存在胀相身上这份会受到兄弟影响的不稳定性，你会选择用本体出现在对方面前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赤血操术不是特攻灵魂的术式。 术式对你造成伤害，也只会是破坏形态，不会攻击到灵魂本质。 能感知到灵魂存在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 只不过都让你遇到了而已。 “费尽心思引我们出来，有什么话要说？”介绍完各自的姓名，他直接问道。 胀相对你的态度并不热切，你感觉也不像是针对你，兴许是自身性格使然，他对羂索跟其他咒灵的相处方式估计也没有多么的热络。 或者说，在胀相、坏相和血涂三人身上找不到对阵营的归属感。 既不属于咒术师，严格意义上也不算咒灵的同伴。 血缘上天然的羁绊，让他们只信任彼此，也只会向半身表露出温情跟爱护——明明先后受肉不久，他们之间却已经形成了铁壁般难以动摇的牢固关系。 你眨眨眼，直接向胀相说明你的来意：“我是来邀请你们加入的。” 胀相抬眼，冷淡表示：“我跟弟弟们都同意加入到你们的计划里，协助你们封印五条悟……” “啊，稍微打断一下……” 你举手。 “我不是代表咒灵邀请你们的。” “？” 你清楚接收到了胀相的不解，没有立刻解释的意思，而是做出一副等待的模样。 胀相平淡地注视你，也注意到你稍显奇怪的行为，未知带来的不安让他选择直截了当地质询：“你在等什么？” 你在等什么？当然是在等…… 被你分为两份，在高专里的意识苏醒，分.身将手指刺入虎杖悠仁的心脏，再在瞬间挑断动脉。 这样的话，虎杖悠仁自然而然地会被迫陷入到…… ——！ 一道凌厉的掌风紧贴着你的脸颊袭来，如果不是你时刻关注对方的动向及时作出反应，你的脑袋很可能被他以掌为刃给强行劈开，从空气发出的爆鸣声可见威力，你脸侧的鬓发也被凌乱吹起。 “你……”不再是平静的、置身事外的嗓音，压抑着岩浆般沸腾的怒火，尽数向你倾来。 一击不成，比拳脚速度更快的血液喷溅式的射出，仿佛完全没有关注自身可用血液似的举动，入眼皆是无边无沿的暗红血幕。 “对我的弟弟们做了什么！！！” 噢哦哦！生气了。 “——哥哥！？”坏相与血涂惊疑不定的嗓音从胀相身后传来。 双掌合起，摆出手势的胀相神情微怔，因感受到弟弟濒死时的感应而暴怒的情绪逐渐冷却，他迷茫地看向完好无损，显然没遭受到致命重创的弟弟们。 你从带有神经毒素的血幕之中走出，身上被洞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得益于你能完美地掌握自己灵魂的形态，对方盛怒下的全力一击，甚至没给你带来丝毫的疼痛。 哈哈，一点不痛。 “做了什么？只是为了向你证明一些事情，用了一点过激手段，否则你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你在拇指跟食指间留出一个微小的距离，“你感应到的没错，该说是直觉吗？真让人头疼。” 确认了兄弟们的安危，胀相恢复了一定理智，直勾勾的眼神沉默地凝视着你：“……” “刚刚的确是你的弟弟濒死时你得到的感应哦～” “不这么做……”你怀着某种想从对方脸上看到能被称作是有趣反应的微妙恶意，声音放得很轻，笑容自你脸上逐渐扩大，“怎么让你跟虎杖悠仁兄弟相认呢？” 胀相的所有动作果然在你话音落下后停下了，准确来说，是僵在原地。 不只是胀相，坏相和血涂也对这一词相当敏感，瞬间有两道极为明显的视线聚在你身上。 “兄……弟？” 胀相似乎是无法理解意思般，反复用混合着几分恍然的语气重复这个简单的词汇。 半睁着的死鱼眼猛地睁大，如同被一盆冰水淋醒，目光之中除却应有的清明，更多出无法立刻想清楚你话里透漏出的内容的强烈迷茫，他心神俱震，甚至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中被翻涌的困惑与惊惧的情绪所充斥着，他一时间陷入失语。 第48章 “——兄弟！？”坏相跟血涂也双双齐声喊道，两张迥然不同的面容上露出同样的震惊。 “虎杖悠仁……”胀相光是念出一个名字，就像是用尽所有气力，以至于后面的声音渐弱，需要认真凝神才能勉强听清，他用难以置信的艰难语气缓缓道，“是我的……是我的、弟弟？” “没错哦。”你不管知道突然多了个弟弟的胀相心中如何震动，嗓音轻快的回答他。 胀相：“……” “弟弟，没见过面的弟弟……”血涂用接近咒灵低语的扭曲声调，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甚至诡异地能从对方并不支持做出生动表情的脸上看出渴望又急切的神态来。 原本一副旁观姿态的坏相也在露出一个被雷击中的震惊表情后，用双手捧着脸，自言自语地：“……以后我不止是血涂的哥哥了？” ……真恶心。 一边是筹备封印五条悟的咒灵一方，一边是有着另一个弟弟的咒术师阵营。 胀相会在两方如何选择，再明显不过了。 从特级咒物的状态受肉不久，也注定不会理解人类看重的道德、良知跟诚信等品德的胀相三人，几乎不可能会有什么‘对答应下来的事情临时反悔’的愧疚。 “所以……” 你几乎按耐不住语气里的跃跃欲试。 “快点过来吧。” 用像是逗弄小狗那样随意的态度，笑眯眯地朝胀相招手。 “带着你那两个丑陋、恶心，低能儿一样的弟弟，到咒术师这一边来。” 第49章 “嗯？” 潮湿的咒力带有水汽般让人呼吸不畅的浓度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透出非人感的甜腻嗓音也在空旷的环境里回荡，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咒灵称赞似的合掌，用那双不会错认成人类的浑浊异瞳看向他。 “你似乎不意外我会找上你。” 浸泡在盛着用于维持生命营养液的容器里，浑身被缠着的绷带覆盖、看不到裸露皮肤的人形在周围悬挂着大量输液瓶的环境下缓缓抬起头，这个细微的动作也将他的脸也一并暴露在视野当中。 跟躯干一样缠满绷带的一张脸，只给眼睛跟嘴巴留出空隙，明明正在输液，嘴唇却呈现出过度干燥的皲裂，唯独那双眼睛，蒙着一层摆脱不掉的阴翳，仍然闪烁着浑浊的光亮。 “真难看啊。”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评价道，没有要掩饰目光的意图，视线先后从与幸吉缺失的右小臂上，再到身后密密麻麻的输液架上扫过，“这副用尽手段想要活下去的丑陋姿态，真难看啊。” ‘哗啦’一声，容器里的与幸吉稍有动作，就会激起清楚的水声，和搞出不小动静的声势相反，他本人表现出的情绪极为沉着镇定，没有被戳到痛处的讥讽轻易地挑起怒火。 本该是向外界保密的场所被咒灵入侵，面对阴晴不定的特级咒灵，自身处于极为危险的情况之下，从与幸吉泛着血丝的双眼中，仍然看不见惧怕或是惊慌的神态，似乎对眼下这样的局势早有准备。 “无论如何，我也有想要非活下去不可的目的……”与幸吉扯了扯嘴角，“这种心情，咒灵当然不能理解。” 生来便强，身体健全，在战斗里失去肢体也没关系，只要有足够咒力就可以再生出来。 这份偏爱……落在只会被杀戮本能支配的咒灵头上，多么讽刺。 他顿了顿，又回答对方上一个问题。 “从跟你们立下束缚，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对方会在束缚的限制下，用无为转变将他生来便强制性被赋予‘以身体条件置换咒力’的天与咒缚逆转到正常咒术师的结构，然后——杀死他。 双方都对此心知肚明。 与幸吉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夏油杰跟真人准备履行束缚约定治疗他，再解决掉他之前逃跑，不止是因为只有真人的术式能让他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更是想抓住不知道具体原因死而复生，并且谋划着封印五条悟计划的夏油杰必定会出现的机会。 将他们留在这里，彻彻底底的。 假如说在姐妹交流会上透过机械丸的视野看到眼熟的特级咒灵这件事出乎与幸吉的意料，对方会找到他身处的密室里，也不会让人觉得多么的意外。 没有在身边见到夏油杰，对方是一个人来的。 “你是姐妹交流会上的特级。”与幸吉用目光一寸寸从缝合脸咒灵脸上扫过，仔细观察对方表情，不错过丝毫细节，在看到对方没有露出迷茫或开口否定身份，与幸吉反而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说法，“不。在姐妹交流会上我见到的，并不是你吧。” “或者说，眼前这个才是你的本体。” 与幸吉一直维持着抬眼的姿势，冷静道：“姐妹交流会上的，大概只是类似分.身一样的存在。” “哇哦。” 那双偏圆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终于提起兴趣似的看向他，唇边扬起一抹捉摸不透的弧度，刻意地频繁眨了几下眼：“说实话，现在我有点想杀掉你了。” 与幸吉撑在容器边缘的左手无力地蜷起，又很快松开，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知到杀气，正常人的行为逻辑不适合套用在跟咒灵相处上。 尤其对象是从人类负面情绪里诞生的特级诅咒，从问世的那一刻，就一并继承了人性里扭曲、狡诈跟残忍的那一部分，咒灵杀害人类相当于类似呼吸一样的本能。 第49章 与幸吉毫不怀疑眼前新生的咒灵能做到毫无杀意的完成杀害他人这件事。 玩弄人类的灵魂取乐，只不过是它用来探索世界的方式。 与幸吉屏息观察对方的反应，跟脆弱如纸的身体下不符的汹涌咒力输送到别处——失去与幸吉意识的操纵，无声站立在不远处的机械丸眼中绿芒微弱闪烁。 被与幸吉暗自警惕的特级诅咒似乎没有要朝他靠近的意向，极为无害地偏了下头，眼中满含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咒力。” 与幸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回答道：“咒力强度不同。” 假如姐妹交流会上的咒灵实力在特级里水平勉强能接近中等，眼前的缝合脸咒灵，给与幸吉带来的压力显然要更强烈。 与幸吉的左手无意识地攥起，随着他的动作，脆弱到承受不了丝毫力气手掌、指节上的绷带被渗出的血液浸出暗红的痕迹。 五条悟知道这家伙的底细吗？ 它究竟是…… 精神高度集中关注着对方的动作，让与幸吉在它抬腿走向他堆放着究极机械丸的方向，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意图。 “噢哦哦，存货还蛮多的嘛！”它蹲下身，手在里面挑挑拣拣，用惊讶的语气扭头对着他说。 与幸吉的指腹按在微凉的材质上，不明显地滑动，在对方跟究极机械丸的距离下，可以打中它…… “这应该是你所有的机器人？”它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不，还有一个。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对咒灵说了。 “看起来像是要大战一场的准备啊。”听着意有所指的腔调，与幸吉毫不怀疑对方已经掌握了他跟咒灵达成的协议里全部的内容，他干燥的嘴唇在抿起时不明显地泛白，选择继续听下去，对方语气却急转直下，连带着态度也带着恶劣的嘲笑，“噗……什么嘛！你是觉得这堆破铜烂铁能赢过真人，还是夏油杰啊？”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它乐不可支的夸张狂笑，直到好一阵过后，才勉强直起腰，抬手从眼尾揩了下，“谢谢你，让我开心了不少呢。” 被咒灵当面肆意嘲笑，与幸吉全程冷淡地看着对方的表演。 大概是与幸吉的反应过于平淡，没有露出它所期望在他脸上看到的神情，回荡在密室里的嘲笑声止住了。 “真没劲。”它孩子气的撇撇嘴。 “是对自身实力盲目自信，认为自己能解决掉两个特级，”它竖起食指，语气稍微拉长，又让另一只手做出同样的手势，“还是蠢到不行觉得就算打不过，也能顺利逃走呢？” 与幸吉目光沉沉。 对方的态度更像是故意说出两个它认为的错误答案，用来观察他的反应。 比如现在，那双翻涌着恶念的瞳仁就在注视着他。 “无论是哪一条，你都不打算放弃用无为转变治好自己的身体呢。” 缝合脸咒灵把两根食指并起，放在脸侧，无害地朝他眨眼：“希望自己能够体面的出现在三轮霞面前，你是这样想的吧。” “……” 仿佛没看到十几个究极机械丸眼中统一亮起代表被咒力激活的亮光，反而嗓音轻快的像是看到什么大发现一样惊喜：“哇喔，这样就生气了吗？” “别那么没耐心嘛！” 直面迎上抬起手臂的机械丸，发射咒力炮的掌心闪烁着危险的强光，它脸上笑意扩大，有技巧的抓住机械丸的腕部，利用巧劲向回撤身，机械丸的整条手臂被整齐扯断，掌心里酝酿的咒力闪烁两下，熄灭了。 “我可是怀着满满的真诚，来见你的哦～” 回应它的是几发更密集的咒力，被它轻巧躲开。 “你肯定清楚，想真正重创我，这样的攻击是无效的吧？” 几枚改造人从手里掷出，在空中蠕动变形，咒力呈现出忽高忽低的极不稳定状态，在靠近机械丸周围达到临界点。 “轰——” “轰隆……” 改造人自爆产生的破坏力激起震荡的巨响，在飞扬起的灰尘之中，一双不受阻碍睁开的异色眼瞳中，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亮。 “真想杀死我，就该把那东西拿出来啊。” 先前手臂损毁的机器人被它拎在手里，当做是投掷武器，朝远处的机械丸丢了过去，中途砸毁几具机器人，但随着大拔炮发射，被扔出去的机器人瞬间被轰为灰烬。 缝合脸咒灵随意地起身。 “……” 无论损坏或是能被正常使用的机械丸，同步地停下向眼前咒灵发动攻击的举动，眼睛也不明显地暗了下去，恢复成没有受到操纵的状态。 “嘛，这样吧！我们也来做个交易。” 青年模样的极恶诅咒笑眯眯地合掌，做出长相年纪更稚气的举动，愉快地提议，说出的内容却不像语气那样友好，反而充满讽刺挖苦。 “为了拥有健全的身体，连勾结咒灵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没理由会拒绝我吧～” 与幸吉沉默的听着在他被夏油杰找上的时候听过一遍的类似对话。 “我可以用无为转变治好你的身体。” ‘需要你做的那部分很简单’ “事成时候就让你拥有健康的身体哦～” ‘替我们打开高专的结界吧’ 第50章 “与幸吉。” ‘与幸吉’ 耳边的声音和记忆里重叠在一起，它笑眯眯地摆手：“怎么样？” “我答应你。”属于特级咒灵的话音未落，另一道嗓音就利落地说道。 与幸吉唇线绷紧，似乎想做出嘴角下抿的表情，在脸上绷带的作用下，最终也只是细微的牵动了下：“我答应。” “……” “我会用术式解除你身上的天与咒缚。” 与幸吉抬眼。 达成束缚的条件是双方提出相等的要求，那么，对方也会暴露出真实的意图。 夏油杰找上他，是为了混入高专盗取特级咒物，身为京都校的学生，他的确能在这方面做些手脚，让咒灵顺利地入侵高专。 眼前的特级，想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 对方像是提前想过条件，不假思索地说：“作为交换，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 “另外，我需要你在合适的时候……” 比起上一句精准的限制，这次提出的要求显得非常模糊，连具体的时间范围都没有说明。 “用你那个可以伤及灵魂的炮弹……” 它幼稚的用手比出枪的手势，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在撤开手的同时偏过头做了个鬼脸。 “给它来上一炮。” 结合刻意提到针对灵魂的武器，这个‘它’是谁，就很容易被猜到了。 与幸吉目光微动，一瞬间，各种思绪飞速从脑中闪过。 它是怎么知道他跟夏油杰之间交易细节的？ 并且还清楚他从来没在人前展示过，专门针对真人的武器。 对方为什么要对付真人？ 它们两个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那么，先来支付定金吧～”愉快的语调打断了与幸吉的思绪。 他瞳孔骤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方和他之间的距离近到只有一臂远。 与幸吉的直觉敏锐地感受到危机，对方展开的五指却已覆在他的脸上。 “——无为转变！” 手掌隔着皮肤直接触摸到了与幸吉黯淡的灵魂，也一并看到了灵魂上留下的疮痍。 咒力随着操纵形成术式回路，扭曲灵魂固定的形状。 “搞定！”全程不过几秒钟，它收回手，展示作品般挥动双手，“锵、锵！新鲜出炉的木乃伊系帅哥闪亮登场！” “……” 覆盖住与幸吉全身的绷带尽数断裂，从躯体上落下。 先天缺失的右臂跟双腿也在灵魂被修补完整后生长出来。 与幸吉从容器里站起，激起一阵水声，他低头，营养液将身形的轮廓清晰映出。 缝合脸咒灵友好的态度瞬间消失，脸上的表情垮下来：“……被迫看到男人的裸体，真让人恶心。” 与幸吉伸出双手，在眼前握了握。 很快感受到了熟悉的疼痛。 不一样。 对方修复了他的灵魂，但仅限于断肢和外表。 他仍然是那个会被月光照耀感到灼烧疼痛的、脆弱的体质。 定金……吗？ 与幸吉也同时想到，对方会找上他的真正原因。 他跟真人之间立下过束缚，与幸吉很清楚，对方会在完成束缚的条件治好他以后，才会杀掉他，以此来避免束缚的反噬。 而眼前的诅咒，就是要利用这份束缚，来让真人陷入不利的局面。 假如束缚叠加针对灵魂的攻击……大概可以对真人造成意想不到的重创。 似乎是与幸吉注视倒影里的自己时间过于长了，这个举动被理解成其他的意思。 缝合脸咒灵眨眨眼指着他脸上的疤：“医美项目是另外的价格。” ………… …… 在对方表现出要离开的意向前，出于一种微妙且情绪的情绪，与幸吉提醒对方，高层里或许存在夏油杰一方的眼线。 与幸吉在束缚的限制下，无法说出有关对方的任何信息，但他外表上的变化是无法被简单掩盖过去的。 恐怕，它的存在很快就会暴露在敌人视野之中了。 与幸吉无声地想。 即使没有真正说出口，对方显然也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与幸吉没在灰蓝发咒灵脸上看到应有的反应，它反而扯开一抹肆意的笑容，嘴角夸张地向两边扬起，在这一瞬，咒灵的狰狞神态完全显露在人前，它脚步轻盈的原地转了几圈。 接着用用落不到实处的飘忽语气：“无关紧要。无论高层还是御三家，都是不需要在意的家伙罢了。” “接下来要迎来的可是……” 与幸吉看到它展开双臂，脸上的神情接近享受，它用一种难以捉摸的沉浸口吻，半是愉悦地宣布。 “——战争啊。” 第50章 会被盛怒状态下五条悟主动找上门这个结果，你很早之前就预见到了。 即使虎杖悠仁本人不提，血液凝固的状态也足以让家入硝子从中看出些什么，尤其在胸膛只有硬币大小，却精准地造成致命伤害的反常伤口，在侵入高专的咒灵都被击退的情况下，不难推测出虎杖悠仁身上的伤势是谁造成的。 这也是避免不了的，谁让你不能触碰虎杖悠仁的灵魂呢。 否则你自己就可以在一秒钟之内治好虎杖悠仁。 第51章 没办法，毕竟要考虑到虎杖悠仁的身体里那个脾气很差的超雄患者。 你也不想再被切成咒灵刺身一次。 当看到五条悟瞬移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你还是在心中无声地‘哇哦’一声。 对方应是解决完手头上待处理的任务之后，立刻动身赶回的高专的，身上的制服没有沾上明显的灰尘，却透出几分匆忙的意味。 这对于五条悟是极少见的。 情绪外泄，等同于主动暴露出弱点。 你很快想到对方被咒术界高层、诅咒师跟咒灵三方忌惮的实力，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像是五条悟这样行走的人形杀器，如果只有他自身的情况下，没有隐藏自己情绪的必要性。 在高层面前的强势做派，更多是他需要用‘最强’之名牵制住守旧派，不让高层对他的学生们出手。 在五条悟眼中，你和死人应该没有多少区别，不需要分神去掩饰他此时真实的心情。 他大概是难得遇到让他动怒的情况，唇角始终牵起抹生动的冷意，直接用术式瞬移出现到你眼前，周身形成的劲风在靠近时让你不自觉地稍微眯起双眼。 戴着的眼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摘下，你清楚地看到五条悟脸上仿佛覆着层冰霜的神情，洁白的眼睫下，那双透彻璀璨的眼眸之中酝酿着沉郁的风暴，凌冽的气势以他为中心点向外爆发，平时收敛起的压迫感毫无保留地直向你而来。 ……看起来有点像猫猫呲牙。 总之，没什么威慑力。 你在心里连连点头。 几乎不需要你去感受对方现在的情绪，五条悟肆无忌惮外放的杀意正如实质般翻涌着，光是直面这份厚重的压抑气场，你的皮肤就幻觉似的痛起来了，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匕首紧贴着动脉，冰冷的刃身随时会刺入你的喉咙。 在他的看管下，一直以来表现出跟其他特级咒灵弑杀天性相反的无害一面的咒灵，毫无缘由地突然做出袭击虎杖悠仁的举动，间接导致对方濒死。 看好的学生在他空缺的时间里被人重创，尤其做出此等恶行的人是他交付过（存疑）些微信任的咒灵。 累积的信任就像是被抽出一块积木而全部倒塌的叠叠乐，你在五条悟那里的印象分可以直接跌到负数，无论之前对你的看法如何，在这次突发事件过后，都会尽数转变成对你的反感。 五条悟会有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虽然你在被强行带到高专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会推动后面一系列状况发生。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你成功地让五条悟认为他被愚弄了——五条悟被你狠狠地耍了！ ……嗯。 感觉还不赖嘛！（大拇指） 被最强杀气腾腾找上门的待遇，大概是独一份的。 被五条悟隔着无限，单手抓住你脑后的头发，按头把你面朝下砸进地底的前一秒，类似的念头在你心里停留。 你很难不从这个动作中品出微妙的熟悉感。 前不久也发生过一次的冲突，只是这次被打的对象从虎杖悠仁变成了你。 嗯嗯？ 做老师的，来给学生找回场子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五条悟在那一下后就收回了手。 你用力地左右甩了下头，不断有灰尘在你的动作下从头发上抖落，头部受到意料之外的震荡，意识很快恢复清晰。 五条悟的举动造成的动静不小，对你的伤害基本没有。 他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才停下动作的。 “啊，因为太生气了，忘记普通的攻击对你无效了。”五条悟轻快地说，嘴角扬起的弧度相当友善，周围释放的低气压却如实暴露他此时并不愉快的心情，他闭着一只眼，视线飘到不知道哪里去，用手在裤袋里摩挲着，“嗯哼哼～在哪里在哪里……啊！找到了。” 故作神秘地拉长嗓音挑战别人耐心，五条悟目光一顿，双眼明显一亮，手从口袋里拿出，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他手上拿着的物品上。 他三下两下除掉上面绑着的老旧布条，有道不明显的亮光顺着五条悟的动作从你眼前闪过，你稍微闭起眼。 等到再睁开，五条悟手中那柄顶端上弯的尖刀呈现出全貌，刀柄上古朴的纹路里凝固着部分无法完全去除的暗红血垢，斑驳的刀刃却透出股难以言喻的锋利之感——并且你本能地从上面感受到一种不妙的直觉。 欸…… 你唇边的轻松笑容在想到某种可能性的时候凝固在脸上。 不会吧…… “没错唷，就是你想的那样～”五条悟像是能听到你心中所想那样，肯定地回答道，语气里颇有些恶意的趣味，不紧不慢地向你说明。“是可以命中灵魂的咒具。” “把它从库房里那么多把咒具里找出来，就算有六眼，也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呢！”紧随而来的就是对方毫无可信度的发言。 嗯…… 你认真思考。 要跑吗？ 下一秒，你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拎住。 哦，这下不用犹豫了。 从细微的动作判断出你之后的行动，麻烦的六眼。 下次你把自己变形成一条蚯蚓，满地乱爬，看五条悟还能不能预判成功。 他拎着你衣领的手转为捏着你的后颈，嗯……明明比咒灵的体温要高出不少，但出奇的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第52章 跟虎杖悠仁给你的感觉完全不同。 五条悟维持这个姿势，不在意地用手指捏住他称是针对灵魂起效的刀身，轻巧地用腕力一掷，手中镰刀似的咒具刀柄就被附加的力道嵌入到墙面，只留下危险的刀尖直指向你的面门。 “要说遗言吗？”他按着你的脑袋，强迫你靠近看上去就很锋利的刀刃，十分友善的表示，“毕竟，很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了哦。” 你试图远离跟你很近、给你很不妙感觉的刀尖，轻飘飘放在你后颈的手此时又像是被施加难以撼动的力道，让你无法凭力量挣脱。 闪烁寒芒的刀尖与你的距离一寸寸缩短，你仿佛感受到冰凉的触感贴近，以及眼前刀刃随时会刺入你的眼球的悚然感。 比起想要干脆地杀了你，更像是迫使你向他屈从。 ……嘁。 如果受到威胁的是你的本体，你大概会更紧张一点。 随时可以切断联系，灵魂受到伤害也不会牵连到本体的分.身，被这么对待，你只觉得无所谓，还有一点……烦了。 对五条悟的行为，稍微让你心里升起能被称为不爽的情绪。 那大家都不要想好啦！（摊手） 把坏心情传递给别人，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好——出自能量守恒。 你拉长尾音，眼睛盯着逐渐逼近的咒具，语气听上去甚至比平时更活跃：“如果让我说遗言的话，我大概会选择那一句吧。” 五条悟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上扬的‘嗯？’，手臂一拉，你又被他拽回来，那双明亮的蓝眸充满好奇：“什么什么？” 你稍微严肃了一点，神情庄重，对着五条悟：“会赢的。” “……哈？”五条悟歪头，显然没get到，但也从由你身上传出几乎实质般的恶意里感受到什么，他单手撑着下巴，“唔……虽然没有听懂具体的意思，大概是真人酱迫不及待想跟这个世界告别的信号吧～” 五条悟笑着把你往咒具上按，你奋力挣扎，用手臂撑着墙，勉强地扭头：“等、等一下，再让我说最后一句吧！” 你深吸一口气，让肺里最大限度的被空气填满——即使咒灵的构造让你不需要这么做。 用自己能发出的极限音量，你的声音几乎能在整所高专回荡： “你会在跟宿傩交手被腰斩后，说……” “——没让宿傩大人使出全力真是抱歉！！！” 五条悟、五条悟也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喊声。 “哈！？” “老子怎么可能会说那样的话啊？” “喂喂喂，起来说清楚，别一副坦然赴死的样子啊！” 第51章 一更 ——五条悟最后还是没有杀你。 大概是你那一番振聋发聩的宿傩大人论，让五条悟在被无法理解的荒谬冲击下，几乎实质般的难以置信中，又分出一丝岌岌可危的好奇。 也因为这个原因，你成功地从五条悟手上活了下来。 你：随便，活也行，死也可以 反正看到五条悟一副恍惚，仿佛世界观被颠覆的呆滞模样，虽然只有几秒，也足够抚平你心里那点不爽了。 但很快，五条悟脸上仿佛被踩到尾巴的不可置信就变成故意作出的夸张诧异，围着你喋喋不休地追问，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反驳你的不实预言。 “老师是最强，这种事情真人同学知道的吧？”白色大猫猫凑到你跟前，反复强调，如同刚才按着你往刀上送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黏糊糊地朝你靠过来，“真人同学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毕竟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嘛。” “公认的最强就在你面前。”他双手向内，指着闪闪发亮的自己，“——麻辣教师五条悟在此！” 你：“……” 你：“好好ok知道了行可以就这样嗯嗯。” “欸——好敷衍！”身旁的五条悟大声抱怨着，同时用能把手臂拧下来的力气摇晃你的胳膊，“说说嘛说说嘛，在老师面前就不要卖关子啦。” 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是某个投资方兼编剧括号白发戴小圆墨镜貌似是封建家族家主亲笔操刀，给虎杖悠仁加的戏份吗？ 白毛编剧大手一挥，演员各死一堆。 前面五条悟没想着杀青的时候还好，你跟其他皮套演员都没有下线，像钉崎野蔷薇那些演员饰演的角色，让他们随便碰上一个反派，说几句符合角色设定，能引发观众共（眼）鸣（泪）的台词，就可以顺利杀青了。 到咒灵阵营全员陆续下线之后，负责削减主角阵营人数的重担就几乎全部落在夏油杰跟虎杖悠仁肩上，准确说是他们经过特效化妆饰演的角色——羂索和两面宿傩。 结合你听到五条悟单方面敲定，决定放在拍摄里的后续剧情，夏油杰也会很快杀青……其实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下线很寂寞吧。 有的人把自己跟挚友双双写死，倒是轻松了，有的人还要经历一场接一场的车轮战，胳膊都快抡横纹肌溶解了。 看看两面宿傩这个角色在五条悟的史诗级加强下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整个一人形自走绞肉机。 你知道五条悟很喜欢虎杖悠仁这个后辈，但这样的偏爱就不要出现在戏里由他扮演的另一个角色身上了。 凡是跟两面宿傩有对手戏的角色，都要夸他一顿再下线是吗。 第53章 两面宿傩身上指定有点说法——这是你看完五条悟递过来的台词本之后，心里唯一的想法。 在你没有回话的时间里，身边的五条悟流露出不耐烦的迹象。 最明显的就是他多起里的小动作，让你幻视成一只用裤脚磨爪子的大猫猫。 挨一发空间斩就会老实了。 似乎你对分.身的不在意的态度明显到了一种很难被人无视的程度，五条悟的视线清晰地从你脸上逐帧扫过，他眼神隐有探究，更多能被你听出的是语气里遮掩不住的兴味：“欸，真是奇怪，正常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像真人同学这么镇定吗？” “超级少见呢～”他双手捧脸，周围飘着花花。 自己见识少就多去扩充知识面。 没来得及把这句话说出口，你无意对上五条悟的视线，他正不掩饰地看向你：“还是说……真人同学有其他的依仗呢？” 他话尾的语调稍微上扬，比起明面上能听出的质疑，更多的是面对他探究目光时几乎抑制不住涌现的紧张感。 五条悟神情没有丝毫动容，那双冰晶般的苍天之瞳居高临下地俯视你，纯白的眼睫微敛，冷淡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你身上。 你没有按照五条悟给出的选项回答，低笑着反问他：“你想问的只是这个吗？” “……” 五条悟接下来的反应不在你预测的任何一种之内。 他先是眨眨眼，又仿佛难以接受地突然怪叫：“——等一下，真人同学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对老师用敬称了！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 ……那起码拿出点被人尊敬的样子来啊。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或者想要做什么，这种事我还没有感兴趣到当面对质的地步。”五条悟忽然后撤，你跟他之间瞬间空出来，因距离形成的压力也在他的动作下消减，五条悟抬手，将眼罩重新拉上去，你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开合，“悠仁可是把你当成朋友看待的。”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 “那孩子很难过。”他的声音里不复平日里的不着调，也没有刻意地去融入情感，只是平淡的，用不似‘五条悟’的平静语调，将事实复述了一遍。 “……” “所以呢……这次就是最后通牒啦。”五条悟的语调一秒恢复到正常，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五条悟起身，突然做起热身动作，拉伸手臂，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虽然有很多好奇的事情只有真人同学能回答老师，不过跟学生的安全相比，就显得没那么重要啦～” “假如没办法确认真人同学的立场，老师只好忍痛袚除掉你了唷！” 五条悟看起来在努力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惜眼罩遮住大半张脸，效果不佳。 你的立场吗？ 人类或是咒灵，对你而言都没有太大差别，你也不会偏向哪一边。 你正站在‘正确’和‘错误’的界限的中间。 你既不站在咒术师那方。 也不准备站到咒灵那一边。 “……” 你只站在朋友那一边。 “欸——”听你这么说，五条悟紧跟着怪声怪气地拉长嗓音。 你赶在五条悟开口前打断：“只是比起咒术师，更讨厌羂索和两面宿傩而已。” 虽然着手破坏了真人跟与幸吉的束缚，没有履行的束缚或许会让真人在某次战斗中失手被哪个咒术师重创也说不定。 你却并不像对羂索和宿傩那样讨厌它——真人，就是你啊。 但是，羂索和两面宿傩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是演员化妆结合特效才能出现在荧幕上的产物，偏偏仿佛自己是剧中主角一样的嚣张姿态，霸占大半的篇幅…… ……真碍眼。 不存在的家伙，就别在舞台上给自己乱加戏啊。 第52章 二更 总而言之…… 虽然几次三番擦过死亡线边缘，你还是活蹦乱跳的，并且被允许在高专里活动。 甚至因为五条悟在姐妹交流会上公布你的存在这个举动，现在两所高专上下师生都知道了——东京校内有一个特级咒灵！ 假如后面没有一个“陪练”头衔，你说不定会更开心一点。 当然，在东堂葵提出邀请之前，你拒绝了他。 那时东堂葵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在心里大概已经把你归到跟伏黑惠一样的‘无趣男人’那一类里去了。 谢谢，有虎杖悠仁一个拳王就很头痛了。 你暂时还没做好在东堂葵跟虎杖悠仁的绝赞双打下领悟遍杀即灵体的准备。 五条悟似乎也没有把你这个‘校内资源’慷慨到借给京都校用的打算，在庵歌姬‘谁会羡慕啊！’的喊声里，十分让人火大的无视掉名义上的前辈，顺带把你拎走：“诶嘿，诶嘿嘿……” 负责训练一年级生的事项，顺理成章地落到你身上。 “啊，对了！”五条悟临别时用手轻拍额头，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可疑弧度，“友情提醒，悠仁那边老师可是替你说过好话了，但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这种话一旦从五条悟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可信度就会呈直线下滑。 五条悟大概没在真实度上说谎，你刚一来到高专的训练室，就看到一个头顶挂着乌云，背对着你蹲坐在训练用的沙地上的身影。 第54章 你把眼神从蔫哒哒的背影身上移向场地的另一边，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围着吉野顺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也把目光投向顶着乌云的虎杖悠仁那边。 见你出现，仿佛感知到天敌接近的小动物，先是猛地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又用警惕实则毫无威慑力的眼神死死盯住你。 虽然一副敌视你的态度，但因为在他人眼中实力弱小到不需要在意，反而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尤其被身边反应过来的两人立刻一左一右挡在身后，自己也像是感受到危机来临，意识还没有完全理解状况，身体已经本能瑟缩一下的吉野顺平。 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真是可怜又可爱呢。 你克制住嘴角的弧度上扬，将视线平移，落到抿唇不语，脸侧渗出冷汗却仍然坚持直视你的钉崎野蔷薇脸上。 直面特级咒灵，对于目前还没有经历太多次对付超出能力敌人经验的一年级生而言，不止是咒力方面的压力，心中更是会直接浮现出‘会死’念头的挫败感，随之便是恐惧到丧失斗志、只剩下对死亡的畏惧。 钉崎野蔷薇不会是例外，此时不知道是战胜恐惧，又或者单纯被特级咒灵的气息震慑到动弹不得，都让你十分满意。 忍耐着恐惧，让自己不在敌人面前露怯。 野蔷薇的反应也相当可爱。 你又看向……呃、那颗海胆也挺海胆的。 似乎是五条悟提前打过招呼，一年级三人虽然目露警惕，却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反击——被你吓到暂时还没缓过来也有可能。 他们站得很远，跟你或是虎杖悠仁都是。 按照虎杖悠仁堪称恐怖的亲和力，跟他在高专里的好人缘，不应该有自己一个人落单的情况发生。 五条悟的声音又在你耳边响起：“诶嘿，诶嘿嘿……” ——不对，不是这个。 好像是说虎杖悠仁因为你很受伤，捂着他破碎的小心脏郁郁寡欢。 ……家入硝子不是把他治好了吗？ 难道你还要为了虎杖悠仁的心情负责吗。 视野里虎杖悠仁的背影干脆褪色成了灰白的简笔画，搭配头顶的电闪雷鸣，显得格外凄凉。 至于到这种程度吗…… 你也不过是摆出一副友好姿态，上一秒还在正常跟他聊天，下一秒戳人心脏，让虎杖悠仁濒死…… 你：“……” 算了，过去吧。 你顶着三名一年级新生防备又紧张的眼神，走向阴暗的像是要变成一朵蘑菇的虎杖悠仁。 对方的发梢动了动，显然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但却完全没有要转过身来的意思。 很明显，虎杖悠仁不准备理你。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上中下三个选择。 选择一：解释你这么做的原因，获得虎杖悠仁的原谅。 选择二：诚恳道歉，虎杖悠仁有很大几率会沉默，再像是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你相处。 选择三：什么也不做。 你的选择是—— 你、你…… 你突然弯腰，把脑袋凑到虎杖悠仁面前：“不是吧？真生气啦？” “……” 虎杖悠仁沉默地把头撇向另一边。 你两条手臂摇晃成波浪状，一副要起身离开的倾向：“那我去杀掉吉野顺平咯～” “喂！” 兴许是太久没出声的缘故，虎杖悠仁有些破音的喊声听上去格外好笑。 你没什么心情嘲笑虎杖悠仁，在下一秒，感觉有砂锅那么大的拳头突然出现在你视野里，重重地砸在你脸上：“……” 你缓缓倒地。 好痛，感觉升天了。 灵魂的五经八脉估计都通畅了…… 在你重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你身前，活动着手腕的虎杖悠仁，他对你爽朗一笑：　“啊，拳头不由自主就动起来了。” “呼，不过感觉心里痛快多了。”他长吐出一口气。 因为现在不痛快的另有其人。 “既然不当蘑菇了，就起来训练。”你无慈悲。 “欸……”虎杖悠仁挠了下头，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纠结。 完全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家伙。 你在心里评价道。 正常人的思维里根本没有被偷袭后毫无解释就轻易原谅对方这个选项，只是打了你一拳，就解气了似的，又用从前那种态度自然地跟你对话。 蠢货。 你刚给虎杖悠仁打上这个标签，在听到他下一句话后，脖子像生锈那样，一顿一顿地僵硬扭头，看向虎杖悠仁。 “可是五条老师说让我一直坐在这里……”虎杖悠仁五官都皱在一起，露出回忆的表情，“说要表现出低落的感觉，那种事情到底要怎么做啊？还特地交代了绝对不能理任何人……” “啊！”虎杖悠仁以拳敲掌，“那我跟你说话了，算不算失败了？欸、你在干什么？” 你阴测测地打开手机，手指飞速滑动相册，试图找到能让五条悟破防的画面。 女装照绝对不行。 作为同为穿女生裙子里的一员，你对五条悟这类人的思维再了解不过了！ 那就是——完全不会对女装产生耻感，甚至引以为荣，其他人三观崩塌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助兴剂。 第55章 “我在找油杰前辈的名场面照。”你手上动作不停，用一目十行的速度飞快从那些快到只剩下色块的相片上略过，顺便抽空回答虎杖悠仁的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保存那张特效合成的夏油杰掀脑壳的照片啊！ 虎杖悠仁无意识‘欸’了声，不太理解地小声自语：“‘油杰’，好奇怪的名字……” 当然了，姓夏油被你断成姓夏名油杰，不奇怪就怪了。 “大概是因为……” 你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在虎杖悠仁说完那句话之后停了下来，回想了下见到过的猎奇画面，用旁人只会一头雾水的沉重语气，深沉道： “开盖即食吧。” 虎杖悠仁睁着透出浓浓迷茫的豆豆眼：“……啥？” 他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的。 你顾影自怜地用手背抵着额头。 唉。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第53章 直到你起身，虎杖悠仁还坐在原地，用那双总是泛着明亮神态的眼睛看向你，像是有什么话说。 “……唔，你说的东西都太深奥了，好难理解。”他用手摸着短发，一副回忆的姿态，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泽的瞳仁移向你，“人什么时候会死，这种问题我完全听不懂。” 他自顾自地用力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说法。 这是在虎杖悠仁高烧那天，你问他的问题。 你不知道虎杖悠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又重新提起。 “或许等我快要死掉的那一天，才能告诉你吧。” 虎杖悠仁放下手，朝你扬起不见阴霾的笑容：“因为当时的你好像很认真，所以我想在清醒的时候回答你。” “我不能确定死亡会什么时候来临，也不太能理解你说的人类的灵魂、心灵之类的东西……” “只要能在他人的祝福和簇拥下死去，就算是……死亡，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我是这样认为的。” 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弯起的食指挠脸，小声道：“是不是偏题了……” 你手上举起写有‘0分’的牌子，无慈悲地催促：“所以能起来训练了吗？” “反应好平淡！”虎杖悠仁不满吐槽。 “这么冷酷真是对不起了啊。”你没有语气变化的棒读。 难道还指望着你对这种蠢到透顶的观点会有多捧场的反应吗。 “以后野蔷薇、伏黑会跟你一起训练。”你想了下，五条悟似乎还提到过二年级的几个人——谁在乎。 让五条悟自己烦去吧。 虎杖悠仁从坐在地上的姿势站起身，他眨眨眼：“那顺平呢？” 正常人的重点大多都会无意识地集中在被提到的人身上，虎杖悠仁却立刻发觉到有谁被漏下了，该说不愧是西中之虎吗？（就是有嘲笑的意思） “顺平怎么了？” 你不在意的态度成功让虎杖悠仁正在起身的动作顿住，你看到他的眉毛逐渐拢起。 赶在虎杖悠仁说出你不喜欢听的话前，你偏过头，主动打破朝凝固方向转变的氛围：“开玩笑的啦～” 虽然这么说着，你丝毫没有要认真起来的念头，用轻快到落不到实处的嗓音：“没有术式的普通人，也做不到用咒力保护住四肢来强化身体……” 你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跟咒术师能适应的强度一起训练……吉野顺平大概没多久就会死掉吧。” “……”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完整看清虎杖悠仁脸上的神情变化，忍不住爆发出抑制不住的狂笑，也让你后面的嗓音断断续续的，掺杂进不连贯的笑音，“什么嘛，难道你以为普通人能在这里活多久？” 弱小、脆弱、依靠咒具才能看到咒灵，面对诅咒几乎毫无反手之力，这就是现在的吉野顺平。 “啊，差点忘了！”你一拍额头，脸上随之浮现出刻意的恍然，对虎杖悠仁竖起食指，“没有术式跟咒力，到现在还没有在跟咒灵战斗中死掉的人，高专里的确还有一个。” 你说的是二年级的禅院真希。 你感觉胸膛里有什么想要突破阻碍从喉咙里溢出来，尽量克制，也依然有细微的气音从鼻腔发出，于是你放任这股冲动，肆无忌惮地狂笑出声：“但吉野顺平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不完整的天与咒缚嘛！” “真是的……”你用屈起的指节蹭了下眼尾，虎杖悠仁怔然的表情很好的愉悦到你，让你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就是普通人唯一的结局了。” 拒绝眼前唾手可得的平静生活，头脑一热怀揣着复仇念头踏入未知的世界，会无声无息死在途中再正常不过了。 被信赖的‘真人先生’利用到险些丧命，又失去了爱着的妈妈，现在连咒术师的才能也被剥夺，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你又很快否认自己上一秒的想法。 “吉野顺平不是一无所有。”你忍耐几秒，还是愉快地笑出声，“起码还有死路一条嘛～” 以防虎杖悠仁再在你脸上来一拳，你提前止住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开始若有若无防备起他的动作。 但奇怪的是，虎杖悠仁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或者是从一开始，就很少对你的话做出激烈的反应。 虎杖悠仁反常的表现让你将目光顺着他看的方向看，正往你们这边看的短发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不管看多少次，你都要感叹，吉野顺平总算把他那个别扭的刘海剪掉了。 第56章 你和虎杖悠仁跟另外三人之间离得不远，是个正常交谈的音量都能顺利地被传递过去的距离，咒术师的五感又都被咒力强化过，几乎不可能错漏任何一个字。 有一个人除外。 你无声在心里补充。 吉野顺平戴着的是咒具眼镜，不是咒具助听器，能听到的只有虎杖悠仁一个人的声音，你在他眼里大概和默剧演员没有区别。 嗯哼～ 你重新把注意放回到虎杖悠仁脸上。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在忍耐着吗？ ……真碍眼。 知道虎杖悠仁不会轻易动手，你开始不满足仅限于用语言踩在他人忍耐限度边缘的行为了。 “嗯嗯～当然，也不是完全的死局，”你在眼前竖起食指，轻快道，“只要吉野顺平是咒术师就不会有问题了。” 拥有术式，不至于对上咒灵毫无反手之力，高专里对普通人来说难以理解的课程也不会再起到只会提醒吉野顺平尴尬存在的效果。 听起来像是挪动哪块积木可以顺利拼成特定图形一样简单。 对你而言也的确如此。 是的，你当然能做到。 就像你之前把吉野顺平从咒术师转变成普通人那样。 五条悟大概也是打着类似的目的，才会默许已经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的吉野顺平入学高专。 但是。 你直勾勾地盯着虎杖悠仁，忽地扯出一个笑容来，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才、不、干。” ……难道你看起来是那种很有善心的性格吗？ 助人为乐什么的，听上去就好不爽啊！ 一旦你真的这么做了，五条悟说不定又会往你身上贴一堆奇怪的标签，再去逐一验证，以此试探你的真实态度。 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你觉得很讨厌了。 “不如提前去习惯人类很脆弱，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死掉这个事实。” 反正别指望你会帮忙就是啦！ 你拉长嗓音‘唔’了声，友情提议：“如果你想好受一点，万一哪天顺平被咒灵杀害以后，你可以当成是燃气泄露、发生火灾、不慎坠井这几类意外事件嘛！” “反正每年也有很多人死在这些意外下，都是跟被咒灵杀死一样没办法预测和规避的意外。” “怎么样？”你问他，“这样想，是不是一下子轻松了。” 虎杖悠仁嘴唇几次张合，没有发出声音，显然是想说些什么，又迟迟没办法把心中所想用连贯的语句描述出来。 你假意叹了口气：“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就像大鱼吃小鱼……”你的左手变形，一条有着缝合线的金鱼随你心意生动地游动，然后被突然窜出来的灰扑扑的鲨鱼吞入口中，你拇指和另外四指相触。‘鲨鱼’也不断张合着泛着森白冷意的巨口，“大鱼呢，则会被更大的鱼吃掉。” “弱小的家伙，被比它更强大的生物吞掉才是正常的。” 咒灵杀害人类，咒术师袚除咒灵。 漏瑚一个照面可以秒杀两个一级咒术师，也会被五条悟抬手拔的只剩下一颗头。 “强者生来就是要压迫弱者的。” 你说。 虎杖悠仁皱着脸，显然消化不了你的观念，他想了下，用他接触到的例子反驳：“五条老师就不会。” 所以他死了。你想。 “因为那家伙是笨蛋。” 一个不会利用自身力量去碾压一众人，反而只是像一个招牌，或吉祥物一样挂着最强的名头，被高层来回使唤的笨蛋。 眼看虎杖悠仁眨眨眼，又想开口，你没什么精神的半敛着眼，有些乏味。 也学着稍微看得懂脸色一些吧。 不然让你再重演一次咒灵入侵高专后你对虎杖悠仁做的事情怎么样？ 上次是动脉，这次换成不会死，但足够痛到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肾脏好了。 给虎杖悠仁的教训？ 你不这么认为。 称为‘教导’更贴切。 不是出于单纯想让对方感受到痛苦去选择这么做。 而是要让虎杖悠仁学会，并且将这个印象深刻地记在血肉、思维以及本能里。 那就是——不要去忤逆比他强的存在。 ………… …… 在你表示五条悟没有跟你说过一年级几人分别的体能情况，你确信自己听到钉崎野蔷薇用气音说了句“不靠谱的失格教师……” 真是不得人心啊，五条悟。 跟这样的老师相比，你一定会在学生内部大受欢迎的！ 你双手一合，稍微低下头，双眼抬起，朝他们wink了下，愉快地通知道：“那么，先从简单的部分开始吧。” 虎杖悠仁重重点头。 伏黑惠稍微抿唇，也无声流露出认同循序渐进的训练方式。 钉崎野蔷薇颔首，对后面的训练充满自信。 你扬起手臂，嗓音激昂地宣布：“今天的目标是——学会领域展开！” “……” 钉崎野蔷薇面无表情转过头，伸手指了下同样陷入石化虎杖悠仁，吩咐道：“喂，你再去死一次，让那个无良教师把它袚除了吧。” “喂喂～我还在这里哦。”你不满地鼓起脸。 第54章 “钉崎野蔷薇，出局。” 第57章 你轻盈腾空，单手按在钉崎野蔷薇的脸上，手掌上的红色颜料在她的脸侧抹开，在皮肤留下一道显眼的印记。 钉崎野蔷薇原本聚精会神的提防状态在你碰到她后，一下子泄气，彻底放松下来，她不爽地用手背蹭掉脸上沾到的颜料。 你笑眯眯地对她透着浓烈郁闷的背影友好挥手，目送钉崎野蔷薇下场。 钉崎野蔷薇把捏着的钉子收进包里，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小声嘀咕：“这家伙，真的是诞生没多久的咒灵吗……可恶，好狡猾！” 又用同样的方式先后解决掉判断失误的虎杖悠仁和因为同伴而错失时机的伏黑惠，你自然地顺着钉崎野蔷薇说下去：“唔……我成为咒灵确实没有多长时间呢。” “好厉害！”虎杖悠仁两手握拳放在身前，睁圆的眼睛里有星芒闪动，热情的回应一如既往的捧场。 伏黑惠也抬眼看过来，似乎本身就是偏冷淡的性格，他很少加入到你们的对话里。 你常常能感受到伏黑惠的目光落到你身上，但他从来没有主动跟你说过话，你也一样。 “嗯哼哼～野蔷薇要接受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天才存在的事实哦！”你从后方揽住钉崎野蔷薇的肩膀，在叫出对方名字的同时，伸出食指一下下戳着少女的脸侧，在钉崎野蔷薇脸上留下一块块醒目的红色颜料，“正常人拼命训练，也追不上天才的进步速度，这就是既定的命运啊。”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显然很讨厌毫无距离感的相处方式，她深吸口气，额角浮现出忍耐的井号，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 ‘啪’一声，你的手被钉崎野蔷薇不客气地直接拍开，钉崎野蔷薇手指错开，几枚钉子被夹在指间，她毫不掩饰被冒犯到的不爽，也不会忍耐自己的情绪：“不要随便碰我的脸。” “手劲好大。”你眨眨眼。 钉崎野蔷薇听你这么说，稍微偏过头，示威似的扬了下手里的武器：“知道就小心点，下次钉子就会钉在你身上。” 你注意到，伏黑惠在钉崎野蔷薇打掉你的手同时，身体不明显地紧绷起来，双手无意识叠在一起，方便随时做出唤出式神的手势。 你多少也能猜到伏黑惠心里的想法，在担心你被钉崎野蔷薇的举动激怒，从而暴起伤人吗？ 明明自己也刚被你打倒，在同伴遇到危机时还是会选择站出来。 但他的判断显然失误了。 虽然你对被用能真正伤害到你灵魂的咒具威胁这件事本身感到厌恶，对钉崎野蔷薇的行为却没有生出多么强烈的恶感。 心里甚至还诡异地浮现出一种说不清的欣慰感，你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如何，但从钉崎野蔷薇从单纯的警惕，逐渐往毛骨悚然转变的反应，大概也能感觉到一点。 你不在乎。 “很好～很好！” 你差点又想上手去摸对方的发顶，像是对待小狗那样，从上到下的抚摸她的头发，来用行动把你内心的喜爱传达给对方——在钉崎野蔷薇面无表情举起钉子跟锤子后你默默放弃这个念头。 你的心情没有随着这个带有威胁意味的小插曲被影响，雀跃的语调隐隐向上，每个字音都轻快得像是哼出来的：“就是这样，保持住这份警惕心，假如遇到奇怪的家伙靠近，一定要像现在一样，狠狠地教训它一顿才行。” 钉崎野蔷薇似乎发觉你没有其他的恶意，有些奇怪，但还是压着眉眼，收起钉子。 她上下打量你一番，直言道：“这里我接触到的最奇怪的家伙，不就是你吗。” “欸——”　你不满地拉长嗓音，很快想了下，又觉得很合理，“这么说也没错啦。” 毕竟，‘你’的确也杀过钉崎野蔷薇。 ——在摄影棚里。 在拍摄那部分剧情的时候，途中还发生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事故。 那是一场你跟钉崎野蔷薇的对手戏，也是她距离杀青的倒数第二场戏份。 钉崎野蔷薇站在原地，你则要快速跑向她，在你靠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需要动作流畅地空翻，同时用手按在钉崎野蔷薇脸上。 以求拍出钉崎野蔷薇被‘无为转变’命中那一幕先后一动一静产生的冲击感。 意外发生在拍摄途中，你没有测算好两个人中间的距离，导致出现细微的偏差，你的手实打实地打在钉崎野蔷薇眼睛上。 惯性施加的力让钉崎野蔷薇眼眶周围青了一圈，最后一场拍摄直接往后推迟了一周。 你：……o.o呜 说起来，七海建人杀青的那一幕，为了让实拍效果显得更逼真，拍摄场地差点失火。 那天同时也是你杀青，不过你心里只想着快点拍完，去联系spw财团的人解决你高烧的问题。 现在想一想……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剧组啊！ “哼哼哼，主动撞上来可不关我的事。”分量不轻的锤子在钉崎野蔷薇手心转动，看到你立刻退后，她满意地收起咒具。 ……感觉遭到了霸凌。 等找到机会，你就去把钉崎野蔷薇的锤子钉子都泡到水里，让它们锈到不能用。 “奇怪，为什么只对钉崎那么随和啊。”虎杖悠仁在钉崎野蔷薇转身，从身后走到你身边。 难道虎杖悠仁就没发现，你也很警惕他的拳头吗。 第58章 “对我的态度就很糟糕……”虎杖悠仁减弱的声音又在想到什么后恢复正常，他眼睛睁圆，扭头看向你，“啊！说起来，对顺平也很凶来着，好像只有五条老师和你关系稍微好一点。” ……啊？ 你木着脸，很难控制自己不用半月眼盯着虎杖悠仁。 他说谁？ 到底是哪些行为给了虎杖悠仁这种离奇的错觉？ 是说你跟五条悟关系好吗？ 你感觉脑子被浮出的一连串问号填满了，一向敏捷的思维都短暂宕机，你开始思考宇宙的起源。 那边完全看不懂别人眼色的家伙还在认真举例，细数你跟五条悟友情的证据。 “经常可以看到跟五条老师勾肩搭背在一起。” ……是说五条悟随时随地锁喉你，被一年级无意间撞见的那几次吗。 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艳羡的神情：“五条老师还会摸你的头发。” 虎杖悠仁把你脑浆都快被五条悟拍匀叫做‘摸头’吗。 而且，被五条悟拍脑袋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啊！ 明明就很绝望。 不信可以采访一下某火山头、某环保卫士等等一系列悟科生物受害者联盟里的成员。 “还有……” 虎杖悠仁还想开口，你赶在他说出更多前制止了这场酷刑。 太煎熬了，只不过是发生在精神层面上的。 你左右按住虎杖悠仁的脸，认真地纠正他对你跟五条悟关系的错误认知，每个字都加重音量，一字一句地：“假如五条悟不是最强的话，我很愿意套他麻袋。” 你下一秒松开他，无害地眨眨眼：“明白了吗？”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喔！” “那为什么只对钉崎……”虎杖悠仁摸着短发，眼睛明显一亮，似乎想到了个合理的原因，“啊，是因为优待女性吗？” 你想不通虎杖悠仁为什么会对关于你对谁随和的话题这么感兴趣，但还是谢谢了，认为你是这么有绅士风度的人。 但是高专里哪有女人？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只是一群猩猩罢了。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唤醒了美食家的灵魂，虎杖悠仁眼下第二对眼睛睁开，泄出一抹猩红的血光：“女人……” 你立刻伸出两根手指，箭步上前：“我戳！” “……” 两面宿傩：“……” 另一双眼睛又闭上了。 你收回手，态度自然。 与此同时也一直没有错过那道若有若无的注视。 你在心里构建出在场所有人的站位，得出那人是伏黑惠的结果 大概是‘女人’这个词，让他联想到某段绝对算不上愉快的回忆了。 噗。 你很不擅长隐藏情绪。 你很清楚自己这一点。 尤其在经常被不会看眼色的家伙直接指出心情的时候，更会清晰意识到你对表情的控制力有多弱。 “欸？好像……”虎杖悠仁露出仿佛吃掉一整块柠檬的纠结表情，他的语气听上去不太确定，尾音带着不明显的上扬，　“心情突然好起来了？” “没错唷，为什么呢～” 你轻快地反问，又自顾自地答道：“大概是因为……” “遇到了很有才能的人，所以发自内心觉得很愉快吧。” “就像看到美丽的事物，心情会变得很好……” “我也正为此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快乐。”在心里嘲笑伏黑惠的那份另算。 你听见虎杖悠仁无意识地，很轻的“欸？”了一声。 在虎杖悠仁的目光反射性去寻找他的两位同期之前，你摆摆手：“不是野蔷薇，也不是伏黑惠。” “……” 当你转头去确认莫名沉默下去的虎杖悠仁的情况，对上了他那双稍微睁圆了的，充满朝气的眼睛。 虎杖悠仁的瞳孔不明显地左右震颤，眨眼的频率也一下子变得多起来，他迟疑开口：“那是……” ………… …… “恭喜你哦～已经学会基本掌握咒力的方式了。” 你拍拍手，对眼前这位由你用无为转变从普通人蜕变成咒术师的‘作品’，不吝啬地给出掌声。 “接下来，尝试去挑战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吧！” 他：“……” 第55章 日车宽见，36岁，职业是一名律师。 在不久前，还是一个普通人。 经过你的无为转变，他的大脑被改造成咒术师的构造，并在开发术式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学习天赋。 数小时内掌握咒力流向，并且顺利展开领域·诛伏赐死——哪怕他的生得术式本身的必要条件就是领域展开，这份才能也足够让人惊叹了。 你在找上对方之前就对日车宽见的进步速度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免为他的飞快进展感到意外，很快这份情绪就转变为了赞许，让你忍不住为日车的进步鼓掌。 气质颓废，从内向外透出失意精英的男人很平静地接受了‘咒灵’‘咒术师’‘咒术’的存在，对于你的出现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激烈的反应。 这份平静甚至一直持续到得知自己的死亡，也没有被打破。 你只能从日车宽见微抬眼皮的微表情里窥见几分他的真实想法，但也很快被他隐去了。 第59章 灵魂的形状短暂地震颤，又回归于死水般的不起波澜。 无趣程度简直是你遇到过的人里能排到前三名的存在。 你喜欢人遇见意想不到的意外时脸上无意识流露出的错愕神情。 眼睛惊恐或迷茫的瞪大，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到的止住呼吸，整个人也仿佛被消息的内容冲击到震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像是日车宽见这类人就很没意思啦。 反应平淡，不具备多强的观赏性。 提前就知道以日车宽见的性格，基本不可能做出多么激烈的举动，期望落空的感觉还是让你微妙的觉得不爽。 不满于日车宽见的平静态度，你鼓起脸，眼球细微地转动，而后重新看向身前的男人，你伸手用指尖扒拉着他外套的衣角：“真奇怪啊，明明职业是律师没错吧？术式却把自己放在了有着能够审判他人权力的‘法官’位置上吗。” 日车宽见垂着眼，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除去那身精英打扮，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很符合一个无精打采、提不起干劲的普通中年男人形象。 日车宽见摊开手，尚未消散的处刑人之剑正被握于掌心，他看着那把命中即必死、代表着绝对公正的审判之剑逐渐消失，渐低的嗓音仿佛从远方传来，若有若无，听不真切。 他略有疲惫的嗓音里，却是充满力量的，没有激昂的语调，也不同于能直接让人感到迎面的旺盛生命力，日车宽见的声音更接近一种质朴的、会令人感到可靠念头的心安感。 “……假如代表着公正的法官不再公正，法律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效益。” “秩序被践踏，被害人也可以在下一秒成为加害人。” “律师也不再需要履行律师的职责。” 你轻快地应下，用手指了指那边尚未完全湮灭的半具咒灵残骸，那是给日车宽见测试术式的对象，刚因杀害十几人的罪名成立后被判以死刑，结果显而易见的，它再也不能犯罪了。 “所以律师选择成为法官，给他人定罪吗。” 日车宽见：“……” 他没有回答你。 在对方身边周围徘徊的时间里，你甚至有些习惯日车宽见经常性无视你的态度了。 从一开始，怀着想在对方脸上看到除了平静意外神情的念头，将他改造成咒术师，拥有能够看到咒灵的视角——日车宽见、日车宽见他平静地预约了心理医生。 没意思！ 即使你现身出现在日车宽见面前，给他剧透未来他会经历的人生、告诉他会受到沉重打击，暴起杀害了不公的法官和检察官，接连犯下杀人罪行并在决战前立了一个出去以后就会去主动自首的必死flag。 以上随便拎出来一件的信息量足够让正常人感到恍惚，日车宽见的反应依然很平淡，甚至在你手把手教他感受咒力的时间里，也没有落下一起庭审。 ……好吧，好吧！ 你早就该知道的，能跟虎杖悠仁这家伙相处的不错，不可能会是什么正常人。 日车宽见大多时间里对你都是以无视态度为主，也许原因其中离不开他每天要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在外面回应你，在普通人眼中就是日车宽见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场面估计会相当诡异。 ……没看到那一幕，真可惜。 只有在想从你这里了解对于他完全陌生的世界时，比如‘两面宿傩’，再比如‘五条悟’、‘咒术界’，日车宽见才会主动开口询问你。 微妙有种被用完就丢的不爽感。 你跟他立下‘真人’会如实告知‘日车宽见’想知道的信息的束缚，以此为交换，日车宽见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的处刑人之剑永远不会对准你。 你履行束缚的约定，用你能轻易调动他人情绪的天赋，生动地描绘出一个千年前恶名昭著的诅咒之王，目前正寄居在别人身体，企图霸占年轻人肉/体的印象。 以及现役最强，未来作为固定战力被人不断比较的最强，在高专担任教师，对待学生毫无师德、认真贯彻毁人不倦信条的五条悟。 最后是随随便便判人死刑、思想腐朽到快能入土的高层。 凡是日车宽见问过，且你已知的情报，你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这些都是对你无用的消息，换取到日车宽见的术式对你失效，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交易。 按照生平犯下的恶行来定罪，可以算作因果律术式吗？ 不知道。 反正很危险。 日车宽见的术式，比起对付人类，更像是天克本能里渴望残害人类的咒灵一样的存在。 “……”日车宽见抬眼。 你不确定他会说什么，追问咒术界的结构？想知道五条悟的术式又或是好奇更多关于两面宿傩的事情。 在为他人辩护以外的时间段里显得格外寡言的律师不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轻易外露，很多时候你都没办法预测到日车宽见的下一句话会说些什么。 比如现在，你就没有预料到，会从日车宽见口中听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虎杖悠仁，是你的什么人吗？”看你没有立刻回答，日车宽见又问了一遍，这次后面加上了进一步对关系的推测。 “……” 你眨眨眼。 日车宽见在一众你提起的名字里第一个叫出虎杖悠仁，难道是什么挚友之间存在的奇妙感应吗。 第60章 东堂葵诚不欺你。 你的沉默没有干扰日车宽见的判断，他条理清晰地列举出你说给他听的消息内容：“被诅咒之王受肉的少年、五条悟的学生、被高层判以死刑的容器……” 经过日车宽见的指出，你也发觉，虎杖悠仁的身影在其中重叠占比高到一种很难不让人注意到的程度——你根本没办法全程绕过虎杖悠仁，完全不提到他。 毕竟，所有剧情就是围绕着‘虎杖悠仁’展开的啊！ 你决定开始讨厌律师对他人言语间出现的漏洞的敏锐性了。 日车宽见没有看向你，却像是知道你不会回答一样，换了个问法：“虎杖悠仁在你看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固执、莽撞、一根筋、热血上头不顾自身安危的蠢货。”你秒答。 你几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说出一连串对虎杖悠仁的印象，当然，是指负面的。 看到侧过脸，神情中难得浮现出浅淡意外的日车宽见，你慢半拍意识到，评价虎杖悠仁时好像掺杂进太多个人情绪，显得稍微有些激动。 你不得不让自己代入高专其他人视角下的虎杖悠仁——为了让评价听上去更具有客观的参考性。 “……不会有任何人拒绝和虎杖悠仁那样的家伙成为朋友的。”在说完一系列真诚勇敢正直之类的老套褒义词，你用这样的评价当做结尾。 “那你是吗。”日车宽见用依旧没多少起伏的嗓音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 “当然——”你故意拉长声音，观察到日车宽见脸上没有露出类似好奇的表情后，又加快语速，急转直下，“不是了。” 起码这个世界，‘真人’跟‘虎杖悠仁’绝对不是朋友。 你撑着脸的手一顿，脸朝向身边的日车宽见，注意到你看过来，他掀起眼皮，平静回望。 如果是他的话…… “你们大概会成为那种相互理解的朋友吧。”你说。 “在未来？” “在未来。” 日车宽见重新沉默下去，你猜测，他在想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跟虎杖悠仁相遇的。 你向日车宽见描述的未来，对于他而言，总归不是那么美妙的。 败诉、暴怒、审判…… 下坠、叛逆、堕落…… “要我帮你杀了他们吗？” 你没有说出他们的姓名，日车宽见一定能明白的：指的是在未来迫于舆论压力做出不公判决的法官与检察官。 那场未来会败诉的二审还没有开庭，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再经历一次，也不过是情景重演。 日车宽见垂着头：“……我会怎么选择，你也知道吗？” “嗯嗯～” 你笑眯眯地点头： “毕竟，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人类的心灵是最脆弱的玻璃制品这件事了。” 他和虎杖悠仁是同一类人，会对夺走他人性命产生足以杀死自己的罪恶感。 所以你才会认为，哪怕没有在最为恰当的时机相遇，他们能够成为朋友。 正因为某方面上的相似，可以体会到彼此的痛苦、挣扎，从而产生灵魂之间的共鸣。 你一合双手，歪头表示：“我就不一样啦，我完全不会对杀人有什么感觉！” “如果不想自己背负上罪恶感，可以拜托我哦～” 不过，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是了。 让日车宽见去审判高层怎么样？术式会很方便的样子，欸——那样好像杀的人更多了。 唔……好像没什么关系嘛！ 高层老爷爷们犯下的罪行总归是能让日车宽见的心肠硬起来的。 至于杀人会产生的麻木感……就不在你计划的范围内啦～ “那么，你要怎么选择呢？” 你用一种纯粹的好奇，观察着日车宽见的一举一动，想从动作里透出的信息，分析他真实的情绪。 日车宽见突然起身，上半张脸被笼罩在阴影当中：“……” “我的委托人需要一位没有犯罪前科的律师为他辩护。” 他最终只留下这么一句，利落地从你身边经过。 “要开庭了。” 你对着他的背影眨眨眼，朝他挥手。 “至于你说的那些……” 他止住步伐，没有回身。 “在见到虎杖悠仁以后，我会做出我的判断。” 第56章 日车宽见最近被恶灵缠上了。 或者说，咒灵——这个概念甚至是对方告诉他的。 青年模样，脸上有醒目缝合线特征的咒灵行为举止完全具备人类的智慧，能正常沟通，思维清晰，它自称为‘真人’，他能够看到周围的咒灵，也是对方的术式所为。 对方有着接近人类的外表，言语间不加掩饰对人类的嘲弄与恶意，又在时刻提醒它非人的身份。 从短暂的相处中，足够让日车宽见基本了解对方的性格。 漠视生命，没有道德观念，行事风格随心所欲…… 完全符合日车宽见曾经在工作中接触过的患有反社会人格的委托人。 对方很危险。 这是不需要过多思考就可以得出的结论。 并且很了解他。 职业、性格以及……未来会经历的遭遇。 否则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在和他立下束缚的时候，仿佛提前知晓他会有的术式，提出‘处刑人之剑不会命中它’的条件作为交换。 第61章 偶尔，它的残忍也会展现出一种只会在孩童身上出现的纯粹。 出手干预某件事，不是希望从中得到利益，只是更期待事态最终会走向何种结局，并加以推动。 当被问及，为什么找上他，对方用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地口吻随意回答：“只是好奇，被称为足以比肩五条悟的原石，和常人相比，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已经看到了。”日车宽见两手指尖向内示意，“没什么特别的。” 对方浮夸地摇头，一连说了好几个‘不’，那双灰翳的异瞳频繁眨动着，似乎为了强调可信度而稍微睁圆：“怎么会呢，你的存在可是让我看到了比钻石还要耀眼的光芒啊。” 日车宽见从对方轻浮的态度推测，它的实际年龄要比长相小很多。 至于才能…… 应该是说他在咒术方面的进展。 除此之外，日车宽见想不到自己身上其他值得对方关注的地方。 这份力量，却是对方赋予他的。 缝合脸咒灵轻巧地朝后，坐在天台边缘的围栏上，以一种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从十几层楼高度坠下的随意态度，悠闲地和他对话。 “赋予你才能的人并不是我哦。” 它闭起左眼，朝他竖起食指，总是浮现微妙恶意弧度的嘴唇细微张合：“我只是唤醒了你体内那份潜在的才能罢了。” 这种话从咒灵嘴里说出来，着实不能算是一句纯粹的称赞。 对方想利用他的意图没有做过任何的掩饰，目的几乎直接摆在他的面前，那双闪烁着浑浊恶念的眼瞳因扩大的愉悦笑容微微敛起，手指捏住长着狰狞人脸的棕褐色物体，将它对准光源，眯起眼去看。 “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当然是要人把它搅得越混越好。” 它指尖稍微用力，那枚改造人就一点点地被碾碎，仿佛土块般往下掉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日车宽见似乎听到一声短促的哀嚎，但那声音片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日车宽见不确定那是否是他的幻听。 “否则怎么能发现……” 缝合脸咒灵意有所指，笑得深意。 “平静的水面下，早就被人灌满了沸腾的热油呢？” …… 日车宽见从对方透露出的情报里的冰山一角，补全未来不容乐观的全貌，接下来很可能要面临灾难级别的危机。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眼前特级咒灵的态度。 对方明显不在乎社会秩序会因此遭受多大的冲击，又会有多少人在灾难中丧命，不避讳愿意主动为其推波助澜的意向，是个彻头彻尾的愉悦犯。 为什么会找上他，又想利用他的‘才能’在浑水里达成怎样的目的？ 日车宽见留意到频繁出现在对方口中的‘虎杖悠仁’，出于职业习惯的敏锐性，又或者掺杂了他个人的直觉，他问出认为不会真正触怒对方，又十分关键的问题：虎杖悠仁和它的关系。 朋友这一关系被对方当即否认，日车宽见点点头，从它的态度里得到了自己想确认的信息。 他拿出纸袋里的炸猪排三明治，准备在天台上解决午餐问题。 对方也不见外的把手放进纸袋里，掏掏。 拿着一份相同的三明治，坐在他身边，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日车宽见再次确认对方的心理年龄大概不会超过20岁这个数值，他低头咬了一口，对方也学着他的动作照做。 日车宽见：嚼嚼嚼…… 它：嚼嚼嚼…… 咽干净嘴里的食物，日车宽见又向对方问出一个关心的问题——有束缚的存在，他多数时间会选择性信任对方给出的情报。 未来的他会因为某种原因被‘选’中成为咒术师，在缝合脸咒灵在说起他之后的经历时不经意提到的‘泳者’‘100分’‘附加规则’不常用词，日车宽见从中窥见了阴谋的影子，仿佛漩涡之中存在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纵推动这一切。 眼前的咒灵，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回答他的存在。 听到他的询问，它咀嚼的速度放缓了：“……” 日车宽见知道了幕后之人的名字：羂索。 在他问起对方在它看来是个怎样的人时，特级咒灵周身仿佛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的恶意凝固了一瞬。 “……” 它双眼放空，像是思考了一阵，也可能只是单纯发了一会儿呆，在几秒后慢吞吞眨眼，听不出明显语气的说： “他很特别，和我认识的所有反派都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矛盾感，既有母性的光辉，又同时具备狡诈的隐忍，他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老人味，他一直在伪装自己，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不肯释放……” 日车宽见、日车宽见试图理解…… “说起来、”‘啊呜’一口，认真嚼嚼，“他标记过你，现在你提前成为了咒术师，兴许会直接出现在你面前确认。” 日车宽见无声抬眼，对方笑着摆手：“看好的原石被人提前预定，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一定会被他注意到的。” “唔……或许更早？没能杀掉与幸吉，他就该意识到了吧。”从它口中又出现一个对于日车宽见而言十分陌生的姓名，下一秒耳边爆发出一阵恶劣的狂笑，“否则也太没用了！会让事情变得很没劲啊！” 第62章 日车宽见平淡收回视线。 理智没有被偶尔表现出的无害混淆，也就不会因为对方露出混沌的本性感到心惊。 “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好吃。” 上一秒激动到有些狰狞的神态立刻冷淡下来，仿佛瞬间从情绪里抽离，它撇撇嘴，嫌弃之意溢于言表，丢下那份加了超量美乃滋，在年轻群体里很受好评的三明治。 说完，转身一跃，跳到天台的围栏上，两只手臂的骨骼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最后保持在鸟类的翅膀形态上固定。 它上下挥动手臂，气流托住它的重量，随着身体完全腾空，视野里只剩一只身上有着奇异缝合线的灰蓝小鸟，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啊，日车先生！您在这里呀。” 事务所里的清水小姐也走上天台，日车宽见看了眼腕表，后知后觉意识到时间的变化。 “欸……”她看到地上散落的食物包装，“胃口真好啊，这是两人份吗？” 假如照实回答，大概会被认为是古怪的人吧。 在其他人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来到天台。 日车宽见用手撑地，起身道：“不。” “是两个人吃。” 第57章 “正常情况下，咒术师会在什么状态下领悟领域呢？” 日车宽见清楚知道眼前咒灵的不可控性，但在担任‘领路人’这一身份时，对方的确能让他了解到很多目前还未涉及的知识。 其中也包括领域展开。 日车宽见自身掌握的术式和领域相连，他几乎不需要为此耗费心力，术式的特殊性自然而然地让他不了解其他人的领域是以何种方式呈现的。 反转术式、领域展开。 这是对方提到过的两个可以在后天习得，却只有极少数人持有的能力。 在附近只有对方能解答的情况下，日车宽见稍微犹豫，还是开口向对方问出这个问题。 同为天赋型选手的特级咒灵歪头，难得不确定的说：“……灵光一闪？”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没经历过任何成长，从诞生起就一直强大的咒灵身上，或许是错误的。 “如果只是咒量累计到标准，那……没理由没有领域的。”它用手撑着下巴，说到一半时嗓音稍低，隐去了某人的姓名，“至于我？没有什么参考性啦……” “领域展开这种事情，被切成刺身一次就能学会了。” 它眨眨眼，对日车宽见安慰道： “别灰心，你也有机会的哦～” 听起来似乎不是祝福人的话。 “假如好奇我的领域……”它朝日车宽见笑眯眯地招手，一举一动散发出诱人深入的危险感，“怎么样，要亲身体会一下吗？” 日车宽见从对方的语气里感受到一股迎面的阴冷恶念，它几乎没有想要掩饰的意图：“被拉入领域，就必死哦～” 日车宽见拒绝了对方兴致勃勃的提议，它看上去相当可惜——日车宽见不确定其他特级咒灵的性格是不是也和对方一样的恶趣味。 在咒灵里，这样的性格大概也不常会遇到吧。 日车宽见摊开报纸，只分出余光留意对方，见它只是百无聊赖的坐在原地，也重新把注意放在眼前的新闻上。 “马来西亚双子塔附近的居民区，坠下大量陨石……附近目击者先后高烧不退，陆续死亡？”念到最后，日车宽见也从字里行间发觉到异样。 “……” 日车宽见的心脏突然没由来的加速跳动，像被一只手用力扼住，呼吸不畅的窒息感顿时将他笼罩。 说是直觉也好，对危机天然的感知也好，无一不让日车宽见清楚感受到，这股压力的来源，正出自对面特级咒灵周身猛地爆发出的浓稠恶念。 在他读到‘马来西亚’时，它只是懒散地掀了掀眼皮，像是听到感兴趣的事物，因此分出丁点的关注。 ——却在听完新闻内容，表现出堪称恐怖的反应。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日车宽见还没有见过对方泄露出真实情绪。 日车宽见很难形容对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高兴。 它的眉毛死死皱着，仿佛听到难以理解的消息，总是扬起虚浮笑容的唇角刻意压低，接近于一条直线的平直。 下一秒，透出未知焦躁的异瞳，朝日车宽见看了过来。 “再读一遍。” 不似往常的漠然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 “喂，你。” 缝合脸咒灵向日车宽见靠近，手按住茶几，上面顿时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随着手掌在日车宽见注视下蜷起，破碎的玻璃在这个细微的动作下被震落，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剧烈颤动，逐渐浮现在眼球里的血丝更显得它此时的神情可怖。 “我说，把刚才的新闻再读一遍啊。” ………… …… 第58章 “欸？” 虎杖悠仁目光移向随着他靠近，埋头起身的吉野顺平，他声音里透出不明显的迟疑，连坐在你身侧的动作也放缓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他摸着头，难得有些不自在地问。 你不知道什么导致虎杖悠仁会有这样的错觉。 难道他认为你和吉野顺平的关系有多要好吗？ “怎么会呢！顺平一定是觉得这里诅咒浓度过高，想出去透透气～”自来熟又没距离感的白毛教师双臂一揽，把你和虎杖悠仁强行抱在他怀里，假如你是人类，已经会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了，你用相近的口吻笑着回击，“欸，明明是自己说过要当咒术师，结果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吗？干脆死掉算了。” 第63章 你不客气地直接挣开手长脚长的家伙，站到他对面，刻意地上下扫视一番：“比起诅咒，‘五条悟’含量才是高到需要通风的程度。” “嗯嗯嗯？是在说老师的身高吗，别灰心，虽然咒灵没有所谓的青春期，老师也不会因为真人同学很矮就歧视真人同学的哦～” “需要我用术式帮您调整一下听力吗？” 在三人里身高最矮·身体里寄宿着诅咒之王灵魂·虎杖悠仁夹在你们两个之间，左看看，右看看：“……” 这场无意义的相互挖苦直到五条悟起身点餐宣告结束。 你开始理解，为什么明明夏油杰的口味不偏好甜，还会每次都选择甜品店的原因了——这是唯一可以让五条悟安静下来的方式。 虎杖悠仁看着五条悟飘着小花花离开的背影：“欸！看起来超开心的样子！” 这家伙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唔，偶尔会感觉到一点……”虎杖悠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似的，用手搓着脸，“觉得五条老师没有表面上那么开心……欸！？眼神突然变得好有杀气！” 他的眼睛立刻警觉睁圆，向你看过来。 你扭头：“我刚才有说话吗？”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同步摇头，并且默契地退出到跟你们很远的距离。 这是什么反应？ “钉崎？伏黑！为什么只留我一个在这边啊……”虎杖悠仁搞不清状况看着同期的举动，直到肩膀压上你的手臂，你笑的无害，问他，“那你不妨感觉一下，我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糟透了，大概？”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又在最后加上几分不确定。 “这也是你感觉到的？”你态度很差的问。 “那倒不是。”虎杖悠仁老实回答，脸上装出来的镇定瞬间被打破，痛得龇牙咧嘴，“我的肩膀快要被你捏碎了。” “……” 虎杖悠仁揉着肩膀，小声嘀咕：“总觉得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一直期盼的事情终于看见了希望，这样的心情，恐怕只有你自己能深切体会到。 “大概是因为。” 你嗓音压得很低，仍然能听出明显的颤音，却不是因为恐惧或害怕，那是——兴奋啊。 “我期待的流星雨，终于要降临了。” 虎杖悠仁一脸困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啥啊。” 他用尝试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你的话：“是……想看流星雨吗？” 你眨眨眼：“啊，不是。” 看那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我希望的其实是，”你顿了顿，“流星直接砸在我面前。” 虎杖悠仁变成豆豆眼：“那应该是概率非常小的事件吧。” “……这种事情不用你来提醒我。” 你对着他举起你变成利爪的手指，威胁道：“还想试试我的心跳消失术吗？” “欸！？才不要！” 第59章 无意间在日车宽见口中再次听到有关陨石的消息，你猛然发觉，距离你上次主动在网络上搜寻有关‘陨石’词条，已经过去了相当久的时间。 太堕落了！ 陨石真是太堕落了！怎么现在才掉下来！ 你承认，自己的确在积极性这方面懈怠了，话又说回来，难道陨石就没有错吗？ 新闻里出现在居民身上的症状，也让你进一步确认，坠落的陨石一定也存在着未知的力量。 你想要。 你得到。 同时，也不能无视陨石带来的负面影响——指对普通人的。 近接触过陨石的居民先后高烧致死，当地官方肯定选择会将陨石严密看管起来，销毁或是研究，无一例外都会导致外人无法接触到陨石这一对你不利的结果。 形势催促你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一边是寻觅已久，终于得到消息的陨石。 一边是暗潮涌动，即将爆发战争的咒术界。 怎么选？ 你想。 需要选？ 在你心里第一顺位的目标，一直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 ……你只是觉得。 没有比眼下更差的时机了。 给羂索挖了这么久的坑，还没有亲眼看到一旦涩谷事变重演，咒胎九相图兄弟三人、活下来的与幸吉包括日车宽见都站在咒术师这一边，会出现在羂索脸上错愕又怀疑的精彩表情，你就倍感可惜。 能不能让与幸吉举着摄像机把全程录下来？ 他不是很擅长搞这种让人反感的小动作吗。 “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可怕！”虎杖悠仁困惑感叹，“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和说出的话不一样！” ……你又不是东堂葵那种脑子连着嘴巴的家伙。 欺骗、隐瞒、谎言…… 才是人类应有的美德。 如果这些美好品质的存在违背常理，为什么不干脆让人类进化出一条狗尾巴呢？ 是垂在身后，还是欢快摇动。 是怒是喜，一眼可知。 “悠仁，惠和野蔷薇在叫你呢～”你感觉有人在你身边的位置上坐下，虎杖悠仁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扭头去看，果然看到钉崎野蔷薇跟伏黑惠手里拿着什么，注意到虎杖悠仁看过去，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示意。 大概是店内有集贴纸换奖品的活动。 第64章 虎杖悠仁‘喔’了声，起身朝同期们走去。 你没对五条悟把虎杖悠仁支开这一行为发表任何看法，只在周围仅剩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理解地问：“非要在这种时候带着学生出来团建吗？” “欸，什么什么？”五条悟装傻，“难道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老师可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呢。” ……这就是你直到现在才将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告诉五条悟的原因。 这家伙，在关键时刻的可靠程度的确很让人安心，就是性格未免太过……一言难尽了。 “开玩笑啦～”五条悟语气轻快，嘴角的弧度却落了下来，“起码在……之前，让他们稍微轻松下。”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没有机会休息了。” 五条悟嗓音里能被听出的情绪很复杂，你也把目光聚在那边说说笑笑的几人身上，不止有一年级的新生，以禅院真希为首的二年级、三年级的秤金次，也都参与了这次团建。 在场大多数都是五条悟认为可以信任的人，你从人际关系判断。 假如不考虑动作过大会惊动暗处敌人，或许你还可以看到京都校的师生。 除了真的全身心投入在出来玩的激动心情里的一年级，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能在古怪的氛围里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 现在还没有人提出异议，只是信任五条悟会在之后主动告诉他们实情罢了。 五条悟会用什么方式去向学生们公布，有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正在不断逼近，不在你关心的范围内。 告知五条悟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关键事件，你就已经履行了应尽的义务。 之后，就是五条悟为提前得知了对他们的有利条件，应该付出的代价了。 五条悟也没有要赖账的意向，抬手将一个古朴的木匣扔给你。 如果不是对束缚的信任，光看五条悟满不在乎的动作，你都怀疑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你抬手打开。 木匣大概是可以暂时隔绝咒力的咒具，刚一被你掀开个缝隙，暴虐的咒力顿时争先恐后的涌出，你也看清了里面装着的物品——几根皱巴巴的褐色手指。 这是你和五条悟的交易里，你应得的报酬。 你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陨石相关消息的情况，至少不会在涩谷事件结束前。 原定的计划被突发消息全部打乱，导致你的行动不得不加快进度。 拿到被五条悟转移走的特级咒物，喂给虎杖悠仁，短时间内提升虎杖悠仁实力，就是其中之一。 用五条悟感兴趣的情报当做逗猫棒，故意拿高，又保持在一个差一点就可以抓到的高度，看着他一下下不耐烦地拍动着尾巴，试探对方忍受的限度，是你很喜欢的消遣方式。 情况出现变数，你也不想再去逗猫玩。 干脆用他一直想知道的情报，换取手中的两面宿傩的手指。 有了九、十指的实力，那家伙总不可能再那么狼狈了吧？ 咒术师阵营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如果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变得惨兮兮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本体不出面的情况下，你可是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去帮忙了唷！ 啊。 你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好咒灵啊！ 糟糕，这样下去，一定会上天堂的。 你伸手，准备去拿盒中的咒物。 五条悟却抬手，做出阻拦的动作，轻巧地把盒盖重新按住了——差点把你的手夹在里面！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啊，” 仿佛感受不到释放出的冷气，五条悟仍然是那副不着调的轻浮态度：“来聊聊天嘛，老师又不会冒着违背束缚的风险耍赖。” 有什么好聊的？ “真人同学最开始对宿傩手指表现的那么热切，老师还以为是真人同学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弱小，迫不及待想要变强呢。” ……你就不该对五条悟抱有什么多余期待。 “毕竟和对人类怀有恶意的咒灵订下束缚，只要脑子没有坏掉，都不可能会同意这种事情啦。” 你：与幸吉：你再骂？ “在听到真人同学的条件是要高专里全部的宿傩手指时，老师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呢，当时在要不要袚除你上犹豫了好长时间。” 不是在你提出要求的下一秒他就同意了吗？ “不过，真人同学后面的话，让老师改变想法了哦。” 五条悟唇边弧度依旧，却能让人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平和气场。 “索要宿傩手指，只是为了让悠仁吃掉，还特地说明一天之内不可以吃掉第二根什么的——”五条悟双手捧脸，周身飘荡粉色花花，甚至可以从漆黑的眼罩上看出类似‘欣慰’的神情，“这么一看，真人同学完全是个天使一样的好孩子啊～” “所以所以～”他伸出食指，“如果只是希望让悠仁每天吃下一根手指，老师也可以替你代劳哦！” “哦。”你没什么理由拒绝五条悟的提议。 甚至对你是有利的，喂虎杖悠仁吃手指的工作有人代劳，你可以把一直在高专里的这部分咒力收回，让本体的处境变得更安全。 “在‘哦’什么呀～”五条悟一脸黑气的微笑，手背上鼓起青筋，指甲稍微泛白，“同意的话，手就不要再死死按在盒子上啦！” 第65章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暗戳戳地增加力道，试图把盒子从中抽出。 你：“……” 你低头。 看到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搭在木匣上。 欸？ 怎么会。 ……或许你知道也说不定。 虽然起初是抱着利用两面宿傩展开领域的念头，故意触碰了虎杖悠仁的灵魂。 你也窥见了与虎杖悠仁坚韧的灵魂共存的、仿佛是由纯粹杀戮堆砌出的，粘稠到如同随时会向下滴落的暗红灵魂，隐隐有和另一道灵魂融合的趋势。 刀光般从眼前闪过的斩击向你袭来，那时你的心中只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印象。 拥有三根手指实力的两面宿傩可以重创你，你却还能得以存活，并在生死之间感悟到了领域展开的思路。 假如让虎杖悠仁继续吃下手指，两面宿傩的实力也会随之增强。 虽然虎杖悠仁可以凭借意志一直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却也代表着： ——虎杖悠仁永远不可能摆脱掉两面宿傩了。 第60章 狱门疆？契阔？涩谷事变？ 似乎没有重要的信息被你遗漏掉。 日车宽见？ 他的联络方式已经交给五条悟了，至于要怎样说动日车宽见站到咒术师的阵营里，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那三个九相图…… 你扭头，三个形象各异的大块头把脸贴在玻璃上，几个人魁梧的体型把外面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投不进一丝光亮。 它们用两只手遮在眼眶旁，全神贯注地往店内看——被注视的对象敏锐的察觉到视线，两只手攥成拳防备地举在胸前，明显只要稍有异动就会直接动手。 丝毫没感觉到自己正被警惕的三人见到虎杖悠仁看到它们了，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血涂渗出鲜血的空洞眼眶都明显睁大。 ……看起来更恐怖了。 即使外面的声音被玻璃隔绝，你也可以从三人的口型里读出它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弟弟’之类的话。 “从高专里偷出去的咒物受肉了啊。”五条悟嗓音淡淡，一眼看出它们的身份，他用食指敲了敲玻璃，让其发出清脆的响声，得到两双眼睛一对眼眶整齐的警惕看过来，他用接近诱骗的语气，“不要害羞，进来嘛进来嘛～” 这样的话你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下一秒，漏瑚的头就被拧下来了。 他以为它们到底是在顾忌谁，才没有立刻进来的啊？ ……总之，外援方面也就位了。 你在脑内重新梳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遗失后，目光缓缓从在场所有人脸上略过：“……” 在五条悟略有意外的‘嗯’声里，你拿起装有两面宿傩手指的木匣，将它收进怀中。 你的手摩挲了一下盒子粗糙的表面，声音轻快，对五条悟：“我出去一下。” 或许应该再加上个透气的理由，会更容易说服别人，让你能顺利达成目的。 没有这个必要。 “嗯？”五条悟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重新确认一次，“现在？” 五条悟低头，眼罩顺着重力向下滑落，那双不再充斥着锐利刺骨的冰雪蓝眸显露出来，无声地看向你，他用不会被错认成是暗含试探的语气，随意地问道。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在眼下这种微妙的时机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向，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再正常不过了。 让你感到奇怪的是，对方的态度不像是要追问到底，反倒更接近随口一问，你从五条悟的态度里感知到了他表露出的若有若无的放任。 你不认为五条悟错过你收起木匣的动作，跟察觉不到你话里明显准备跑路的意图。 所以是……默许了你的行为？ 你忍不住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去观察五条悟，得到对方毫不避讳的眨眼回望。 这家伙……完全不担心会有放虎归山的风险吗。 虽然你目前还没有和咒灵为伍的念头，还是不免生出‘这个世界终于疯掉了’的荒谬感。 你确定，在与五条悟立下的束缚条件里，可没有‘对诅咒态度和气友善’这一条。 嘛，不过对你有利就是了。 也让你省去了很多不必要麻烦的纠缠——没错，说的麻烦就是五条悟。 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麻烦集合体。 当然，后面该去头痛五条悟的另有其人。 你可是给五条悟提供了关键情报，又介绍了强力外援。 咒术界全体人员应该给你颁一个奖。 至于羂索即将要面对全盛时期五条悟的怒火这种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选择去算计别人，也相应的要承担被人算计的后果。 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一心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特地去针对羂索。 只是在合适的时机，顺势推了一把罢了。 否则，你或许会想知道，他的大脑切片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为此感恩吧。 无论是谁。 假如确定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你的手段或许会更激进一些……或者说，令人发指？ 你还蛮期待事态往预期里那样发展的。 “从一开始起，你的目的性就相当的强呢。”你差点忘记，五条悟还在身边，他重新把眼罩拉了上去，让你只能从声音的语气里分析他的情绪，“一旦达成目的，又会毫无留恋的抽身……” 第66章 这是当然的，你又不打算跟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你在心里回答他。 “唔，完全看不透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像是小孩子耍赖一样的姿态摊手，无所谓地宣布道。 “不过。” 他扬起脸，面朝起身的你，唇边扬起平和的笑意：“这次谢了。” 你不确定地拿出一头大蒜：“……” “欸！居然把老师的真情流露当做邪祟入体，好过分！” 五条悟夸张地抱怨，一边对‘驱魔物品’表现出嫌弃：“真人同学是在试图用大蒜对付咒术师吗？” 你诚恳地表示：“如果能找到狱门疆，绝对不会退而求次选择用大蒜的。” 你留意不远处一、二年纪活跃热闹的气氛，无声起身，准备趁着没人注意到的间隙离开。 “……假如悠仁来问，老师可不会替你隐瞒哦？”五条悟试探性地说。 临时训练一年级的咒灵突然消失，不可能会有人注意不到。 “如果问起，就告诉他我去马来西亚看流星雨了。”你随口道。 虎杖悠仁、或者说，高专里的所有人，接下来一阵子有得忙了。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分出多余的精力放在你身上。 “马来西亚？”五条悟像是对此很感兴趣似的，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撑着脸发出声含糊的长音，“啊，说起来，七海海好像一直想去马来西亚。” 你不明显顿住。 五条悟奇怪的‘嗯’了声，尾音明显上扬：“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糟糕的表情啊！作为一个合格的前辈，知道学弟的喜好很奇怪吗？” 你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在知道的第二天就组织所有人飞去马来西亚度假。” “什么啊！这是刻板印象！”五条悟用两只手在胸前比出一个大大的‘x’表示抗拒，又说，“假如是悠仁这样的孩子，大家一起去国外度假，大概会很开心？” “至于更喜欢有独处空间的成年人，如果周围都是每天都会见到的同事，那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而已。” “……”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师，超——肉麻的～”五条悟做作地装出害羞的姿态，两只手挡住脸，又把指缝留的很宽，露出底下的眼罩。 你只是在困惑。 明明知道五条悟轻浮的态度多数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你还是会在他展露可靠一面的时候感到一阵说不出的不适应。 大概是平日里不靠谱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 你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 …… 你忽然停住脚步。 手里上下抛动没有重量的木匣的动作也停下了。 这是个有些突兀的举动，在你先前一直保持在匀速前行步调的前提下。 周围的行人没有向你分过来一个眼神。 很正常，咒灵在普通人眼里是透明的。 你站在原地，没去四处张望，只是稍微侧过头，对着身后：“还不出来吗？” “……”理所应当的没有回应。 你干脆转过身，目光乏味地没落在实处，按捺住的心情，耐心等待着。 “真是可怕的敏锐性啊。”一道清朗的男声，配合着不紧不慢的拍手声，传到你的耳中。 肩头披散着中长发，头上梳着丸子头的青年从阴影处走出。 若有若无的温煦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眼正注视着你，那对较常人偏大的耳垂，更显出佛祖般的悲悯感。 “姑且问上一句，我在哪里暴露了吗？”他温和问道。 跟在你身后的男人，让你觉得很亲切。 啊，不是说对那张属于夏油杰的脸感到熟悉。 准确来说。 你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皮肤，视线集中在那人未做遮挡的额头上。 ——是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痕迹。 你没有去回答他的询问，只笑眯眯地做出一副意外的神态，歪过头：“呀，你果然在这里啊。” “其实呢，”你心情很好的拉长声线。“我根本没察觉到你的气息，只是处于习惯，随便诈一下罢了。” “没想到真的上钩了。” 你用手挡在唇前，笑声还是毫无阻隔地从指缝间溢出，脸上过分夸张的笑容让你的双眼被迫敛起，仍然能让你看清对方此时的脸色，你肆无忌惮嘲讽道：“——完全就是个蠢货嘛，哈哈哈哈哈！” 羂索用夏油杰的身体出现在你面前，对方意图很明显了。 注意到计划被人破坏，注意到你的存在。 你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并且现在还顶着夏油杰的脸出现在人前，你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方的动作要提前了呢？ 你没有在夏油杰身边看到其他特级咒灵的身影。 呀，不会是已经被变成咒灵玉吃掉了吧～ 真可怜呢。 还是说，想要用咒灵操术收服你，所以有意避开了暂时是同盟的咒灵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无论哪一种可能，你的分.身大概率是没办法在他手中活下来的。 你也没兴趣冒着会被收服的风险，让本体赶回来支援。 虽然你之前就预见过这个结果，但是啊、 第67章 果然还是…… ——不爽啊！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选这条路，而不是下水道呢？ ……虽然按照对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你也不认为环境恶劣的下水道，可以让他犹豫就是了。 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于事无补。 你心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当然，很粗糙，还不算完善。 你的分身约莫有特级咒灵里中等水平的实力，想要给接手了宝可梦大师身体的羂索造成致命程度的重创，几乎不可能实现。 那就从其他方面入手好了。 你抬眼，全身的肌肉瞬间被调动，变形成鹿腿的双腿呈现出极限的爆发力，几下弹跳，让你迅速拉进与对方的距离。 他看出你的意图，立刻做出相应的防御。 你无视那些向你涌来的臃肿咒灵，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发深刻，充斥着恶念的目光集中在他脸上，你嗓音柔和，吐字却又十分清晰的，对他轻声唤道：“羂索。” “……” 在他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错愕，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佛祖般慈悲的假面骤然破碎，露出底下恶鬼的全貌。这一刻，你真切感受到由对方身上传来的、针对你的森然杀意。 即使在你口中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他唤出式神的动作也没有丝毫顿涩，有条不紊操纵着咒灵朝你攻来。 你却从中看到了一线的破绽，一股脑地将持有的改造人强行组合在一起，灵魂与灵魂发出的排斥正在你手掌之中躁动不安。 你举起双臂，顺势瞄准了羂索，双掌用力一合：“——多重魂·拔体！” 如同导弹般的破坏力顺着你的掌心瞬发，直向那人面门。 “轰——” 灰尘四起，剧烈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根发麻。 “啊呀，打偏了。” 看到从废墟里站起的青年，你倍感可惜的说道。 虽然使用的招式无误，甚至参照了胀相的穿血去提升破坏性，但威力还是不及真正多重魂的三分之一。 只有本体可以发动无为转变，你用咒力强行融合改造人的结果就是，发挥不出原本的破坏性，连准心也从对准他面门偏移到了左肩。 而且，对方似乎用咒灵挡在身前，减缓了冲击。 看上去狼狈只是因为扬起的灰尘落到了身上，实际上他并未受到严重的创伤。 看着对方不急不缓地向你走进，你知道，你错失了唯一能重创他的机会。 你歪头。 在最后，让他更难忘一点吧。 “杰。” 你突然叫他。 不是‘羂索’，而是‘夏油杰’。 “你还要被人控制到什么时候？” “……” 你看向对方垂在身侧毫无动静的手。 随后无声地撇撇嘴。 果然，你说不起作用的吗？ 也无所谓了。 一想到羂索在真名暴露会生出的不安和恐慌，以及时刻被笼罩在不清楚自己计划究竟被人看穿多少的不确定中，你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 “哈哈哈哈哈！”你不客气地狂笑，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半空之中，“愉快！愉快！” 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前，你似乎听到一声手机收到新增消息的提示音。 你没有多余的念头去想是谁发来的消息了。 视野突兀地彻底黑下去。 你被祓除了。 第61章 你单手摆弄着电话，边角处的裂痕让屏幕上频繁闪烁，仿佛会在下一秒彻底熄灭。 是你回到分.身被袚除的附近找到的。 当然，是在确认羂索已经离开后。 羂索对你发动咒灵操术，所带来的压力超出承受的阈值，你无辜又可怜的分.身理所当然的，在他的摧残下爆开了。 身上不属于咒力，自然而然不会随着分.身一同消失的物品被留在原地。 比如你现在拿着的手机、原本穿着高专师生统一的制服、以及…… 你在捡回几乎不能再用的手机的时候，目光瞥到倒扣在地上，明显被人打开过的木匣。 ——不久前那里面曾装着多根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你没有多此一举地去查看盒子。 里面什么也没有，没人比你更清楚这件事了。 带走宿傩手指之后，你让分.身撤出六眼的可视范围，提早等候接应的本体取走了全部的手指。 你理应回收那部分在外的咒力，以防在前往马来西亚的途中遇到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关乎回去这一首位目标，让自身保持在最佳状态很有必要。 但也没有那么重要。 起码达不到少了分出去的那一部分咒力，本体就举步维艰的程度。 或许留下一个无关紧要、改变不了战局定数的分.身，去欣赏他们焦头烂额的神情也不错？ 说不定还可以在看到去而复返的你时，从五条悟脸上看见有趣的反应。 也许是独特的术式导致，你的灵魂比常人柔韧，这一点也体现在精神的承受能力上，一心二用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压力。 要不要回去看咒术师的好戏呢？ ……结果如情况所见，准备给五条悟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吓的分.身，在半路被拦下，不出意料的被袚除了。 第68章 不爽。 你却也没在心情以外的地方受到实质性的损害。 作为咒灵，变强几乎和呼吸一样简单，不需要努力去突破极限，咒力也会源源不断地朝身体涌入，简直是受到上天宠爱的存在。 生而为咒灵，你很抱歉。——生下来就是这么强，真是抱歉了啊！ 在看到地上明显被人打开过的盒子，你被羂索袚除而产生的不爽感也无端散去了些。 尤其在想到被嘲讽了一顿的家伙，想用术式收服你，再从你口中撬出你知道哪些关于他的情报，结果只看到原地消散的残骸时的错愕神态，你的心情无端好了起来。 你被袚除，怀里的木匣也随着衣物一起掉落在地上。 以对方的谨慎性格，几乎不可能会忽略掉那个散发着咒力、具有封印效果的咒文，明显是存放咒物的木匣。 等到对方抱着怀疑又不确定的心情，小心地打开盒盖…… 你：嘿嘿，空哒！ 至于分.身被袚除，你只是稍微有点可惜，也很快便不在意了。 近距离观众席的座位被撤了。 你本来也没买票呀。 分.身的意识断开前听到的消息提示音让你有些在意，你让本体折返回去，在现场找到差点不能用的手机。 ——看见了五条悟发来的，推荐给30人以上得甜品店吉祥物公仔的活动信息。 你：“……” 布满裂痕的屏幕又多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早知道是这种垃圾信息，你绝不会特地去捡回来。 幸好，你的行程没有因此延误。 你站在登机口，随时准备跟着周围人的步调，踏上飞往马来西亚的航班。 ……或许对你也不是全无影响，只不过不单在这件事上。 比如就在刚刚，你差点按照虎杖悠仁那家伙的思考方式，去自助售票机那里买票了。 拜托！你是咒灵啊！ 同时也更坚定了你远离咒术师的念头，再这么下去，你指不定要做出多少违背本性的举动。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相当宽裕的时间。 对于迫切想尽快抵达马来西亚的人而言，就显得很无聊了。 假如不是担心长途飞行迷失方向，反而会花费更多时间，你甚至可以变形成鸟类自己飞过去。 等待的途中，你重新打开响个不停的手机，无一例外都是五条悟发来的短信。 你想到了不久前遇到的羂索。 他仿佛不在乎会被咒术界的人发现，堂而皇之出现在人前，这个举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他态度上的微妙转变。 要出手了吗？ 发觉你的存在，对方绝对想过计划败露的可能，原本握在手里的狱门疆是否能和预想里一样起到封印五条悟的作用，变成了不确定性。 你更好奇的是，你给五条悟剧透了针对他的狱门疆，有所防备后，羂索还有什么能让五条悟自投罗网的筹码呢？ 最新收到来自五条悟的短信回答了你：有人在京都校放下了结界，日本多处也接连出现相似的结界，应出自同一人之手。 嗯？ 这么快？ 你稍感意外。 没有在你这里拿到无为转变，还是放下了结界吗。 那真人的处境就危险了呀～ 在短信的末尾，透出认真的文字又带上五条悟独有的轻松，他诱哄似的：【大概能排到近百年咒术界影响最大的一次战役了吧？是不亲眼看到绝对会抱憾终身的程度！怎么样怎么样～真人同学透完气刚好可以赶上哦！】 你无动于衷。 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条信息，就选择不做人类啊。 你适时地听见提醒登机的播报响起，准备将手机收起时，手机又一次在你手中短促的响了声。 ……如果还是些无意义的垃圾短信，你就把手机丢到破壁机里。 你这么想着，再次点开五条悟发来的信息。 顶着‘惹人嫌的前辈’的备注，这一次的内容却不符合五条悟的口吻。 带着点从文字里就可以感受到的莽撞和马虎，完全没有正在用别人手机，要先自我介绍才能让对面人知道他是谁的自觉，‘噼里啪啦’的接连弹出几条信息，频繁的提示音让你觉得手里像拿了枚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到处都找不到你，五条老师说你去看流星雨了，我还以为那只是你随口说的愿望……都不说一声就离开，好过分！】 完全是弱者的控诉，只宣泄情绪，对他人造成不了一点伤害。 你无趣地向下翻动。 【本来也想和你一起去看流星的。】 是——吗—— 你可没在候机厅看到他的人影啊？ 【京都校被人落下了帐，五条老师说这是针对高专的阴谋。】 他说起你知道的消息。 【啊，抱歉，我还是得进去。】 怎么说？放在虎杖悠仁身上，是个完全不觉得意外的决定。 你看着因为没人触碰，缓缓暗下去的屏幕。 ‘叮’一声，屏幕再次亮起。 【再见。】 “……” 手机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你只要照常登机就可以了。 哦，还要记得把手机关机。 视野里的人群按照乘务人员的指引，有序排队，陆续登机。 第69章 大概因为没出现什么突发状况，队伍前进的速度不慢，很快就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只要赶在舱门关闭前，哪怕只是前几秒，你也可以依靠变形身体从缝隙挤进去，顺利搭乘这次航班的。 “……” 最后一次提醒登机的播报响起。 飞机厚重的舱门在你眼前缓缓关闭。 改变身体形态，无论是尖锐的爪子、或是锋利的喙，只要能扒住飞机的外壳，把身体的一部分深深嵌进去，足以杀死人类的压力不会真正对咒灵造成伤害，你还是能顺利到达马来西亚的。 “——！”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气浪一同响起，飞机在跑道驶过，起落架被收起，它平稳起飞，按照原定的航线，逐渐从你视野里消失。 ………… …… 怎么这么快就飞走了啊！ 正常的航班不都是会延误的吗？再给你一点犹豫的时间啊！！！ 第62章 烦躁。 这是你首先感受到的心情。 随后心烦、焦躁、暴怒也像被引燃般瞬间争先恐后地接二连三浮现。 情绪被人操控牵动的感觉，仿佛拴在脖颈的链子，对方只是用手稍微一拉，你就要像条狗一样跑过去。 不爽、不爽！ 难道他以为，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可以让你放弃近在眼前的希望，冒着本体会被袚除的风险，参与到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战役里吗！？ 会死多少普通人、咒术师、咒灵，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在乎！ 引起多大范围的恐慌，经济又会因此倒退多少年，统统不是你关心的。 从始至终，你在乎的都只是…… “？” 正在和身边同伴交谈的粉发少年若有所感，向你回过头，在看到你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不似作伪的惊讶：“……嗳？” ……想要回去而已。 你看到了很多人，不久前见过的东京校的师生，几个京都校的学生，被临时召回的咒术师，以及许多辅助监督。 认识的、不认识的……无一例外，视线瞬间整齐地集中在你身上。 五条悟一直没落下的嘴角，挂着相当惹人烦的揶揄笑容，自然地向你招手：“唷！真人同学～” 你扯了下嘴角，没去理他。 你有意地向外释放出真切的杀意，以你为中心，几乎成为了一片真空地带。 凡是看到你的咒术师无一不面露警惕，见你走近，本能地迅速退远，紧绷到好笑的姿态没能引起你多余的关注。 在场或许是除了五条悟以外，唯一一个没对你出现表现出过激反应的家伙，还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你靠近他。 “啊，你来了！”虎杖悠仁很有精神的对你打着招呼。 你心头渐弱下去的火气在看到他脸上碍眼的笑容后再次腾起，且愈烧愈烈，在他一脸困惑地问出“欸、不是去看流星了吗，为什么……”达到了巅峰。 虎杖悠仁的声音毫无预兆的突然消失，他本人一脸惊疑不定看着你收回出拳的手臂。 虎杖悠仁的心里，大概正因为搞不清状况而感到迷惑吧？ 你没有要解释忽然对他发难的行为的意思，开口时比怒意更快的是喉咙里溢出的笑音——是那种和愉悦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冷笑。 “是、啊、”你一字一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本·来·是·去·看·流·星·的。”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登机了。 “——嗳！？”虎杖悠仁发出一声不解地长音，稍微睁圆眼睛，像是忘记前一秒你险些一拳砸在他脸上的事情，那双棕褐的眼睛里清楚地映出困惑的神情，“那为什么？” 他没有把话说完整，也能让你瞬间补全想要传达的意思——那你为什么回来了？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在问谁啊！” 你忍无可忍地再度袭向他，虎杖悠仁瞳孔微缩，身体做出明显的闪躲姿势，你的动作更快，单手抓住他额前的短发，把虎杖悠仁的头按进地里，你几乎用上足以捏碎头骨的力道，强硬地不让虎杖悠仁顺利起身：“这都是你的错啊！” “唔、好痛……”你感觉到手下按着的五官痛苦地皱在一起，又在抽抽鼻子后舒展开，他徒劳的试图用手移开你的手，“奇怪……速度比以前快上好多，完全躲不开、嘶，力气也是……” 这家伙……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处心积虑提防着被六眼看出端倪，本体仍然在当下暴露在五条悟的眼前。 先前的躲藏、谨慎，都尽数变成了对现在的你的嘲讽。 你在生气。 为在这段时间里的布局功亏一篑感到愤怒，为希望被打破感到一阵说不清的迷茫，两股交织的情绪不断翻涌，刺激着你的理智。 承受较大的变故，正常人或许会屈服于情绪，用大哭或者狂笑来释放压力。 你除去一开始的冷笑，连扯动嘴角的念头都没有过，脸上也没有眼泪流下来，只有高涨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咒力在无声滋生。 流不出眼泪，身影没办法留在合照里，一起去聚餐，也会被周围的普通人无视。 一切只是因为，你不再是人类了。 “虎杖悠仁。”你松开手，垂眼看向他，你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大概不会有多好看，因为你看到了虎杖悠仁怔然的神态，“你根本不知道……到底为你放弃了什么。” 第70章 “？” 虎杖悠仁脸上不出所料的露出你熟悉的迷茫表情：“完全听不懂。” 下一秒，虎杖悠仁顶着脸上的泛青的指痕，朝你扬起个不见阴霾的灿烂笑容：“……我没想过你会回来。” 呵呵…… 就算不欢迎你，你也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你之后也要进去吗？我是指参加战斗那种……”虎杖悠仁一边痛到倒吸凉气的揉脸，你在皮肤上留下的伤势肉眼可见的痊愈——真是强悍到诡异的体质，羂索在这方面一定做了不少努力。 你不在意地点头。 难道认为你会对袚除咒灵这件事生出什么‘同类相残’的伤感吗？ “虽然五条老师也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 虎杖悠仁神态稍微认真了些，仍然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谢谢。”虎杖悠仁忽然没头没尾地对你说道。 你：？ 他像是感到不太自在，别过头，用食指挠着脸：“不、只是……” 虎杖悠仁强行让自己直视你的眼睛，克制住眨眼的念头对他而言有些艰难，随后，一抹大大的笑容出现在虎杖悠仁脸上。 “看到你，我觉得安心多了。” 第63章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表情。” 终于轮到你对其他人说这句话了。 五条悟很快就收敛起脸上轻松的神态，正色道：“结界隔绝了信号，并且只能进入，不能出来。” “真是多才多艺的老爷爷……”你对五条悟看来的视线摆手，“当我在自言自语吧。” 类似的结界，也在别地多处出现了踪迹。 你看到，五条派系的咒术师大多都在京都校外的结界前驻守，五条悟认为羂索在这个结界里？ 你把视线投向看不见内部情况的结界上，或许不全是五条悟的判断，各地出现突发状况，本应尽可能联合起所有咒术师资源，去抵御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战争。 “不能从外面打破吗。”你对他发出夸张的质疑，“不会吧不会吧，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也办不到吗？” 在五条悟震声反驳前，你又说：“算了，被狱门疆封印就麻烦了。” 不只是战力的缺失，更多在于一种类似核武器丢了，对士气上的打击。 “欸——”他抗议似的拉长声音，“未免对老师太没信心了。” 谢谢，自己怎么被封印的没点数吗？ 要怪就怪自己吧，你想。 避免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最大的问题在如何避免脑内闪过一分钟的时间上。 六眼时刻接收外界信息的构造注定五条悟的大脑比常人更活跃，或者在六眼上想想办法？ “你想过用束缚封印住六眼吗？”失去某一感官对咒术师而言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出于礼貌，和对本体的爱惜，你略有可惜的放弃尝试戳瞎对方的念头。 正好五条悟高专时期的小圆墨镜还能用上。 五条悟似乎想过这个方法，没有任何停顿的回答你：“失去六眼调和，无下限会让身体崩解的。” 哦，那在结界外面等着吧。 “嗯？”五条悟不确定地看向你，一边把整张脸凑到你面前，两只手朝内指向自己，强调道，“在你面前的可是‘最强’哦！” “就这么把最强放在战场外，简直是暴殄天物！” 对五条悟表现出的不满，你稍微思考了下：“如果闲得无聊。” 你止住话音。 五条悟正饶有兴致的等待你的下文。 你直视那双冰晶般的璀璨眼眸，以一种平淡普通的语调，轻声道：“去让那群早该入土的老爷爷们安息吧。” “……” 五条悟眨眨眼，没有答应你，也没有准确拒绝。 你瞥到虎杖悠仁和七海建人先后踏入了结界，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被人从后拉住了衣领。 “呜哇！杀气好重！”五条悟作出一副被你吓到的模样松开手，又把凌乱的衣领抚平，“别那么急着进去嘛，有七海海在，悠仁不会有事的。” “……大概？”他又想让人紧张的故意说道。 你睁着半月眼看他。 五条悟笑眯眯地摆手：“是惠啦，他有悄悄话想和你说～” 面无表情、眼神里隐隐透着无语的伏黑惠在下一秒被五条悟强行拉到你面前，毫无距离感的大人又伸出手，把你的脸扭正：“别再看了，只是说两句话的时间。” “没什么可担心的～会赢的。” “……” 五条悟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下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你突然转身往结界的反方向走。 “欸欸欸？去哪里啊？”五条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只是在五条悟口中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即使咒术师阵营占据了情报和人数上的优势，也透露出一种会输很惨的感觉。 第64章 “……” 你看着抿唇不语的伏黑惠。 心里浮出一个问号。 你和伏黑惠有什么交集吗？ 除去训练必要的沟通以外，伏黑惠私下和你对话的次数，甚至比不过被你恐吓后就不再主动凑上来的吉野顺平。 说起来…… 你刚刚好像在咒术师的队伍里看到吉野顺平的身影了。 第71章 你果然不能理解五条悟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让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参与到一级咒术师都应对不了的战争里。 除了让吉野顺平来送死这一条，你想不出吉野顺平存在在这里的意义。 “……” 伏黑惠在距离咒术师们聚集的位置稍远的前方停下站住，你也把分散的注意收回，放在眼前人身上。 他无意识地蹙着眉，又在你看过去时立刻抬眼，仿佛在留意你的举动。 你对类似的犹豫神态非常熟悉。 在高专的期间，时常会有被人注视的感觉，当你顺着视线的方向看，总能见到伏黑惠掩饰地低下头，回避你的眼神。 你以为是他对高专里出现咒灵的警惕。 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 伏黑惠神色几变，嗓音里混合着些难以被人听出的顿涩：“……我的姐姐，被人诅咒了。” 啊。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叫做伏黑……津美纪？ 还是加津子什么的。 你在剧组和伏黑惠的交情不深，自然而然对他姐姐也没什么印象，对方的戏份大多在你杀青后才会开始筹备拍摄。 不妨碍你从伏黑惠异样的举止里推测出他的目的。 伏黑津美纪被羂索标记，在咒力的作用下陷入昏迷，后面体内的咒物被唤醒，躯壳会沦为咒物的受肉。 你漫无目的地想。 对继姐昏迷真相不知情的伏黑惠，一直将解开诅咒当做重中之重的目标——直到有着改变灵魂形态术式的你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伏黑惠之前对你的关注，这下就可以解释通了。 当时的伏黑惠没有立刻找上你，大概内心倾向解开诅咒这一解决方式，或许其中也有心中对咒灵不稳定性的不信任因素在。 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伏黑惠改变了态度？ 兴许是你和五条悟说起伏黑惠的身体被两面宿傩占据的时候，无意间有提到伏黑津美纪也被夺舍这件事。 伏黑惠眉心的竖痕一直没有要松开的迹象，他垂下眼，这个细微的动作削弱了他眉眼间的冷冽气势。 “我拜托了五条老师，想要见你一面。” 他把姿态放得极低，不见少年人应有的傲气。 “希望你可以用术式，将姐姐的灵魂和咒灵分离。” 伏黑津美纪的肉.体受到诅咒，灵魂与咒物共存于躯壳里，假如把其中一方的灵魂抽出来，无疑能够让伏黑津美纪避免被咒物控制的情况。 你被挑起了兴趣，语气里不乏恶意地问他：“这是你的要求吗？” 伏黑惠神情专注：“不，这是……请求。” 伏黑惠在说请求的时候，没有因为觉得难为情而别过脸去，以一种诚恳的态度，一字一句地说道。 呀，真是感人的亲情啊。 这样的话，不是很难让人拒绝了吗。 将伏黑津美纪，或另一个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对于现在的你，并不算是难事。 说不定，连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 你顿了顿，目光移向眼前的伏黑惠脸上，显然他还做不到完全伪装起自己的真实心情，内心的紧张无意识地呈现在眼中。 真可怜啊。 没有得到过母爱，父亲又缺席人生十多年，监护人还是那么个德行，相依为命的继姐又陷入到随时会被夺舍的危机里。 你漫不经心地在心里评价道。 但。 你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呢？ “可以哦～”下一秒，嗓音里掺杂进微妙的笑意，你轻松地说。 伏黑惠眼神微动，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似乎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简单的答应。 你欣赏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僵硬表情，愉悦地半敛起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事不宜迟，带我去见津美纪吧。” 你不清楚伏黑津美纪身体里的咒物有没有被唤醒，其中的差异不会影响到你将她们二者分离的结果。 “……好。” 伏黑惠显然觉察到了你态度上的转变，内心对伏黑津美纪担忧的情绪占了上风。 你走在伏黑惠身后，追逐似的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来到附近一栋居民楼。 看伏黑津美纪身上的病服，不久前她应该还在医院里。 在羂索搞出的动静里感受到危机，所以转移了姐姐吗？ 伏黑津美纪面容平和，双手交叠，置在小腹上。 “……”伏黑惠站在床前，望着对方的脸，又强迫自己扭过脸看向你，“五条老师用无量空处让津美纪的灵魂和那东西都失去意识了。” 言外之意，你可以开始了。 你把脸凑近，在肉身这具容器内，两道灵魂纠缠在一起。 孱弱的那方十分黯淡，被另一个明显正处于上风的存在拘束在窄小的活动范围内，用缓慢又能被人观察到的速度，汲取着弱小灵魂的养分壮大自身。 按照伏黑惠的说法，无论是谁的灵魂都应该在被塞了几十年的无用信息后宕机了才对。 ……唔。 所以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本能地蚕食躯壳里的‘竞争者’吗？ 性格相当霸道啊。 你把手掌贴在伏黑津美纪的脸上，伏黑惠默许了你的动作。 你发动了术式。 第72章 手下的灵魂被你从伏黑津美纪的身体里扯出来，至于另一道紧抓着‘储备粮’不放的意识…… 你让它体会到灵魂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的体验。 “津美纪……”伏黑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怔然。 这也是你第一次试着把人类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你好奇地注视掌心蜷缩的灵魂。 在经验方面的欠缺丝毫没有影响到实际操作，伏黑津美纪的灵魂被你变为可视状态，伏黑惠也能看到被收拢成拳头大小、半透明的魂体。 伏黑惠眼也不眨的专注神态让你感到很有趣，于是在他的注视下，你操纵着咒力，让其顺着伏黑津美纪的灵魂向上蔓延。 伏黑惠的眼神立刻反射性地集中在你身上。 你不意外会得到他惊疑的目光，捏着在咒力的挤压下，体积再度缩小、属于伏黑津美纪的灵魂，在伏黑惠眼前晃了晃，他的视线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跟随你手的动作来回移动。 “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会很快变成失去生机，变成一滩烂肉。脱离了肉.体的灵魂则会在没有躯壳保护的几秒钟内彻底消散。” 你利用薄且均匀的咒力覆盖在灵魂表面，让它起到隔绝外界伤害的效果。 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一点也不难！ 前提是能够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并且要保证精确输送咒力，而不对灵魂造成伤害。 “保护的效果大概只能保持几分钟。”你直觉可以维持更久的时间，稳妥起见，你说了个最低的范围。 “之后你们把身体里的那东西处理掉，或者找到其他更合适的身体……总之，把灵魂放进去就可以了。” 你友善提醒：“如果选择重新找一具身体受肉，最好不要找死了很长时间的，否则活过来也只能泡在防腐溶剂里。” 伏黑惠微怔，他的嘴唇颤动，张合了几下，别开视线。 “……谢谢。”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顺利地被你听到。 伏黑惠不太自在，大概这是他第一次去跟咒灵道谢。 “不客气哦～”你意味深长地回他。 你不介意为朋友提供助益。 如果是没有交集的其他人，就要收取报酬了。 “要我帮忙，是有代价的哦！” 伏黑惠表情微松，冷淡的面容也浮现出破冰般的平和：“……拜托五条老师找上你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你不禁感到一阵好笑，现在就放松下来了吗？ 这可不行啊。 你在伏黑惠的注视下，做出了个超出他所有预想的举动。 “……”伏黑惠无声地睁大双眼。 惊愕、困惑和慢一步涌上的恐慌先后浮现在他的脸上。 你抬手，将伏黑津美纪的灵魂吞入口中。 你放松喉咙，刻意地吞咽，把异物感咽了下去。 终于意识到你做了什么，也错失阻止你的最佳时机。 “——津美纪！！！” 伏黑惠身形摇晃了一下，他脸上被生动的怒意占据，不需要搞清楚你这么做的原因，双手立刻比出召唤式神的手势，瞳孔剧烈颤动着，他脸侧咬肌绷紧，眼球瞬间漫上醒目的血丝，死死地盯着你。 “火气别那么大嘛！” 你轻松躲过向你袭来的式神。 在操纵它们的伏黑惠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这些式神的行为逻辑简单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舍弃掉理智，完全被愤怒的本能控制。 简直到处是破绽。 真是没眼看。 “喂——喂～听得到吗？”你把两只手当做扩音筒一样举在嘴前，脚下灵活踩在式神的脑袋上，不停切换着可以落脚的位置，“你的姐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哦。” 不过也快了。 伏黑惠仿佛被定身一样，缓缓抬眼，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还记得那层可以保护灵魂的咒力吗？”看着安静下来的伏黑惠，你知道他不会轻易发动攻击了，“特级咒灵给普通人的影响，你大概很了解吧。” “五分钟。” 你对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向他左右晃动，无害地朝他微笑，语气亲昵：“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如果你没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学会领域展开，你姐姐弱小的灵魂就会直接被咒力污染成诅咒哦！” 真是的。 明明他应该早在八十八桥事件里领悟嵌合暗翳庭的。 难道是困难都被提前扫平，就理所应当地懈怠下来了吗？ 真让人生气。 ”当然啦。” 你很好说话的补充。 “在期间内剖开我的肚子，取出你姐姐的灵魂也是可行的哦。” 生怕不够明显，你的手用咒力在腹部画了个醒目的圆圈。 “至于灵魂会不会接触到外界而消散……就不关我的事了～” ………… …… 第65章 “啊……” 你单手作眺望状，将目光投向远方。 “完全看不见七海海他们了。” 虽然你给伏黑惠设下展开领域的范围在五分钟内，途中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还是让你们被先一步踏入结界里的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拉开一段不短的距离。 唔…… 果然应该试着让伏黑惠在一分钟里学会展开领域吗。 第73章 感觉伏黑惠完全有精进的空间啊！ 可惜了唯一一次的机会。 伏黑惠的表现也让你确信，人类在强压下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在伏黑惠成功展开领域·嵌合暗翳庭，你也履行了承诺，把伏黑津美纪的灵魂交予伏黑惠——不是以吐出来的方式。 至于伏黑惠要把津美纪的灵魂安置在哪，不在你的考虑范围。 你不知道伏黑惠内心的想法，他在沉默片刻后，提出和你同行的意向。 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和伏黑惠先后进入结界。 刚一踏入，就感受到和外界不同的紧张氛围，无声透出凝重的气息。 以及萦绕在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你暂时还没在视野内看到断肢或大片的血液，很可能是从远方传来的。 “嗯？”你有些意外，目光停顿在一处。 伏黑惠也在你的反应里意识到什么，视线立刻集中在你看的方向。 视野前方那片仿佛被龙卷风袭击过的建筑废墟里，一根断掉的石柱后方，一抹红色一闪而过，在你们转头的瞬间，又缩回到掩体后方。 伏黑惠反射性摆出手势，想要唤出式神靠近去查看情况，被你抬手压下，他在避开你的触碰后，不解地向你回望。 你没有要解释自己举动的意图，脸上保持着亲和的笑容，没有看伏黑惠，只对着石柱招手：“你吓到那孩子了。” 听你这么说，伏黑惠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具体形容的古怪表情。 你感觉到身边站着的人退开了几步，却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 你无视伏黑惠的存在，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远处那个看起来非常怕人的小家伙身上。 在你持之以恒的坚持下，一个头顶盖着白布，有两只圆溜溜大眼睛的红色脑袋从建筑后探出头来，时不时还能听到弹簧似的金属音。 “呀，果然是你。” 远处躲在建筑后的红色身影动了动。 你半蹲下身，向它伸出双手，这个动作很难会让人感到压力，你看见它处于阴影里的身形又向外探了少许。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意外。” 或许是从你对它的亲昵口吻，和感到熟悉的嗓音里确认了什么，它迟疑几秒，果断地从掩体后面爬行出来，也让人看清了它的全貌。 头上披着块白布，盖住醒目的鲜红上身，鱼类似的扁平圆眼，嘴部有着章鱼触手一样的特征，乳白色的下身对称长着几对腹足，让它仿佛是被人用两种生物生硬地拼接在一起。 你起初还以为是一个刚从桑拿房里出来的达摩。 但也很快想起对方的身份：四大特级咒灵之一——陀艮。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诞生的时间要比‘真人’更长，却一直处于咒胎形态，说陀艮是幼崽也很合理。 你在看到陀艮时心里的确闪过一瞬的意外。 没在它身后看到其他特级的身影，附近也感受到它一个气息，你按照当下的情况推测，在脑中补全中间发生过的过程。 你唇边扬起的笑意加深，嗓音更柔和了些：“陀艮，过来，到我这边来。” 你感知到伏黑惠又往后退出一段距离，没太在意。 你继续放柔声调，伸出的手四指向下朝陀艮招了招：“过来～过来～” 陀艮反应了一会儿，朝你的方向蠕动，并用咒灵古怪的声线呼唤着你：“真人……” “它……” 伏黑惠刚一开口，就突兀地止住声音，只在你看过去后，才分辨不出具体情绪的嗓音叙述：“它好像哭了。” 嗯？ 能被你感受到的，只有陀艮体内不稳定的咒力在剧烈起伏。 至于眼泪什么的，大概是在情绪受到强烈冲击下，咒力具现化的产物。 “真人……花御……”它向你所在的方向爬行，不成句的声音断断续续念着同伴的名字，头上顶着的一双眼睛变成了转动的荷包蛋。 “花……花御……漏瑚……” 对人类的语言的陌生，让陀艮很难顺利说出一整段通顺的长句，难以辨别情绪的语调，坚持呼唤着同伴们的名字。 从陀艮的态度里，足够让你确认部分情报。 啊，看来除了陀艮以外，都被羂索变成咒灵玉了呀。 兴许是陀艮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弱，羂索觉得它没有收服的必要？ 当时的情况不容许他将所有特级咒灵一网打尽也有可能。 羂索只身镇压下三大特级咒灵这一事实就很让你感到惊讶了。 不管他在其中动用何种手段，又持有咒灵操术这种针对咒灵的术式，也无法否认羂索的能力。 完全、完全想不到是怎么做到的呢！ 活了千年的大脑切片，会与常人不同吗？ “真人……” 在你无目的发散思维的期间，陀艮已经拖动身体来到你的前方，它不再流泪，眼睛恢复到正常的形状，里面如实映出警惕又畏惧的神情——对你身后站着的伏黑惠。 “咒术师……” 你可以理解陀艮的反应，咒术师不会真正信任咒灵，咒灵也会敌视所有咒术师，假如不是看到了你，陀艮绝对不会选择去接近咒术师。 “没事哦～不用在意他。”你轻快地打消了陀艮的顾虑，那双圆且大的眼睛瞥向伏黑惠，又看向你，如此几次来回后，它像是放弃了思考，“真人……” 第74章 “嗯嗯～我在这里哦。”你没有任何心虚感的应下。 伏黑惠接收到你的眼神，冷淡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解，直到你将手里的改造人当做子弹一样瞄准他弹射出去，他双眼无声睁大，立刻反应过来，结印出手势，唤出式神将他拖到空中，险险躲开你的突然袭击。 伏黑惠反应及时，衣角仍然被改造人爆发出的威力卷入，腹部多了一处渗血的擦伤。 看到咒术师被你‘逼退’，陀艮的情绪肉眼可见松缓下来，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它的身体像是融化般，稍微塌陷下去了一点。 显然，附近没有咒术师的存在，让它觉得很安心。 陀艮很依赖你，它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你的名字：“真人……真人、真人？” 又在喊到第二遍的时候，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区别于先前，这次明显带了些属于不解的迷茫。 你大概可以猜到陀艮心里的想法，却只单手撑着脸，任由它用慢吞吞的目光在你脸上扫过。 “……” 陀艮看了你很长时间，直到一副大脑过载的模样，眼睛变成转圈的蚊香。 你试着向它伸出手，陀艮的眼睛一瞬恢复正常，它不时发出‘噗～’的声音，盯着你的动作，没有要躲开的倾向。 你的掌心不受阻隔的贴在陀艮的皮肤上，怎么说呢，手感有点像海洋馆里的海豚，冰冰凉凉的，触感很奇特。 你很少有类似直接摸到他人的机会。 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好，你不熟练地摸着陀艮的脑袋，脸上的笑意不减：“好孩子、好孩子……” “刚才是在流泪吗，为什么呢？”你笑眯眯地分散它的注意。 陀艮的眼睛又有潮湿的倾向，它断断续续的：“花御……漏瑚……真人……” 陀艮停顿一下，像是在纠结。 “呀，真感人。”不等陀艮整理语言，你开口打断它，表现出相当动容的模样，你用食指在眼尾蹭过，“也在为我流泪吗？” “是朋友……家人……同伴、同伴……” 你奖励似的抚摸陀艮的头顶，又在某个瞬间停下动作，却没有移开贴在它皮肤的手掌：“你也是我的朋友哦。” 陀艮抬起圆溜溜的眼睛看你，下一刻，你的手用力下压，在陀艮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凹陷下去的掌印。 “——领域展开。”你轻声道。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五条悟是如何做到的，你仍然凭着自己的直觉短暂展开了0.2秒的领域。 距离最近，且和你皮肤接触的陀艮无疑成为首个被命中的目标，它毫无抵抗被拖进领域之中。 只是眨眼的时间，领域已经消失，仿佛根本不存在过。 陀艮：“……” 陀艮动也不动。 它像是僵在原地，瞳仁却在颤动，并且无规律地飞快转动，身体也仿佛正处于真空环境里，在压力下迅速胀大到原本的几十倍。 “噗……” 在膨胀到极限后，陀艮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原地爆开了。 四散的表皮和血液顿时飞溅不止，你有所准备的将改造人变大后挡在自己身前，避免了被咒灵血洗澡的遭遇。 “……” 仿佛连着海洋、无穷无尽般的血液在数十秒后不再喷射。 陀艮，死亡。 死在你的领域下。 你和陀艮在剧组里是关系不错，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但没办法。 你轻快地想。 谁让你喜欢虎杖悠仁更多一点呢？ “所以……” 你看了眼布满残秽的前方，那里不再有一个特级咒胎存在，只有属于诅咒的血液和肢体在缓缓消散。 “只好请你去死了～” 你低头摆弄几下手机，注意到伏黑惠长久的沉默，你抬头。 “嗯？” 你疑惑地看向伏黑惠。 “不走吗？” 解决掉特级咒灵之一，让你心情保持在一个相对愉悦的范围，你也有开玩笑的心思。 你不乏打趣地问伏黑惠：“怎么，你对海鲜过敏吗？” 假如出现在你面前的是漏瑚或花御，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咒灵们虽然彼此信赖，甚至会冒着生命危险也会选择营救同伴。 但如果面对的是阅历更丰富的漏瑚、花御，以及对恶意十分敏锐的真人，你可没有完全的把握。 只有陀艮。 陀艮无疑是其中最依赖家人一样存在的同伴们的那一个。 彻底失去和漏瑚等咒灵的联络后，看到‘同伴’再出现在眼前，几乎没多少犹豫，就选择相信你了呢。 啊。 你在心里愉快感叹一声。 是个好兆头呢。 伏黑惠：“……” 伏黑惠神情复杂，眉间的竖痕渐深，你没办法解读出他此时的情绪。 “……假如先和你进入结界，看到这一幕，绝不会让你接近津美纪的。”他认真道。 你不在意地回他：“嗯哼哼～想后悔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哦！” 第66章 你试着联络与幸吉。 不知道是结界干扰的作用，还是与幸吉那边正在遭遇苦战，你没得到他及时的回复。 羂索的行动突然，京都校大部分学生都被困在结界内部，联系上京都校的途径有限。 第75章 结界里屏蔽信号，通讯成了首要问题，与幸吉手中的联络工具却不受影响，可以在咒术师之间传递信息。 你：“……” 当时的你完全没动过亲身参与到这蹚浑水里的念头，主动找上与幸吉的那一次，你提醒他通讯设备的重要性，又把从对方手里要来的通讯器随手扔给了五条悟。 ……这可真是。 五条悟把通讯器分发给他的学生们，伏黑惠身上带着的设备在你和他的战斗中损毁。 现在只有找到其他京都校的人，才能联络上与幸吉，通过他跟七海建人他们汇合。 “或许可以通过咒力，追踪到七海先生和虎杖的行踪。” 伏黑惠提醒了你。 你开始认真感知起周围的咒力，不断扩大感应的范围，你集中精神，几秒后抬眼：“感觉到了。” “在哪边？”伏黑惠问。 你仔细感受一番，认真回他：“在上边！” 伏黑惠：“……？” “轰——！！！”一声巨响，中断了伏黑惠的疑惑。 你将双臂化为翅膀，避开从空中袭来的攻击，伏黑惠也在眼前被上方的阴影遮住一瞬，从而本能地规避开危险，动作仍然慢了意识一拍，被飞溅起的沙土扬了一身。 你看向站在树鞠上，滞于半空之中的高大咒灵，对方居高临下地俯视你们，生长着两根树枝的眼中无法窥见具体的神情，对危机感尤为敏感的直觉提醒你——对方正在注视着你。 你无声念了句它的名字。 伏黑惠放下手臂，从对方熟悉的特征和攻击手段里认出了它：“是姐妹交流会上入侵高专的咒灵。” 伏黑惠又很快将脸扭向你，你假装没有看到。 你：诶嘿…… 好消息：感觉到附近的咒力了。 坏消息：是敌人的。 你笑眯眯地对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见面的熟人打招呼：“hi～花御～” “……”不属于人类语言的声音从花御口中传出，却奇异地能被人理解含义。 你听到花御在叫你的名字。 “我在呢～” 你以为花御会再说些什么，但它表现的像是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又看向伏黑惠，并向其发动袭击。 你瞬间从可能会被波及到的范围内撤出，旁观伏黑惠躲闪不及，被飞出的树枝击中，翻滚几圈倒在一边的狼狈模样。 啊。 你想通了原因。 被咒灵操术收服的诅咒会保留实力跟能力，但只会依照羂索的命令行事。 虽然智力得以保留下来，羂索的命令优先级别却是最高的。 大概是被下达了类似‘干掉所有咒术师’的指令？ 你不认为羂索会觉得仅凭三大特级咒灵，就可以牵制住所有咒术师，兴许是打着拖延时间的目的，实际上另有图谋。 ……虎杖悠仁？ 你反射性想到对方。 羂索实在是钟爱将虎杖悠仁放进他的计划里，以及近乎执着的想利用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意图让情况往混乱的方向演变。 你不确定羂索想做什么。 总之，先要找到虎杖悠仁。 嗯…… 你用手撑脸，看着用大蛇让自己腾空，去攻击花御眼睛上的弱点，然后被一藤条从空中抽落的伏黑惠。 你现在走掉，伏黑惠一个人也可以应付的来吧？ “噌——” 在你准备离开时，一道浑厚咒力形成的光束从一边射出，命中了缓步接近伏黑惠的花御。 花御胸膛处被打穿出拳头大小的孔洞，但很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痊愈。 你认出，那是与幸吉的咒力。 和巨型机械丸·0号一同出现在你视野里的还有禅院真希、禅院真依等人。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战斗过的痕迹，以及追击的表现，先前应该跟花御有过交手。 显然没讨到什么好处。 “喂——”你把双手举在嘴前，让声音能被远处的庞然大物听见，机械丸扭过头，你直接问他，“虎杖悠仁在哪？” 零号机眼睛闪烁几下，与幸吉冷淡的嗓音从中传出：“会在解决掉眼前的特级告诉你的。” ……嘁。 在和你讲条件吗？ 你没记错的话，现在与幸吉大概还是脆弱到晒到月光都会灼伤的体质，虽然不会在外表上体现出来，疼痛却依然保留着。 把他从那具木头壳子里拖出来，在太阳下暴晒几小时怎么样？ “通讯器显示了虎杖悠仁的位置，我们原本也是要去找他的。”像是感受到你没有合作意向的态度，与幸吉补充，“可以在袚除掉这只咒灵之后和虎杖悠仁汇合。” 唔……这是，向你让步了？ 你的心情因为咒术师识趣的低头有上升的趋势。 但想到要对上花御，你实在提不起干劲。 花御的抗击打能力很强，又可以汲取附近植物来恢复状态，还拥有咒种这一可以吞噬他人咒力的能力，几乎天克与幸吉这类咒力充沛的咒术师。 等你们这边打完，也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给虎杖悠仁和七海建人办葬礼了。 你完全不想参加这场反保护自然的战斗当中。 ……不过，给小咒术师们找来可靠的打手，还是做得到的。 第76章 你把手放进怀里，掏掏，拿出一个装有不明粉末的玻璃瓶。 “这是……？”被打退的伏黑惠手背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液，本想立刻重返战局当中，又被你的动作吸引过视线。 嗯…… “你早死的爸。”你向伏黑惠举了下手里的瓶子，如实回道。 伏黑惠动作踉跄了下。 你拿出两个改造人，把其中一个变大后，瓶口对准改造人的嘴，把全部的粉末倒进改造人口中。 “……”你控制着胃部痉挛，让储存在肚子里的东西被顺利吐出。 一个模样干枯的老妇人被从灵魂状态里释放，下一秒，就被你塞进另一个改造人的躯壳里。 幸好碰巧被你遇到了，否则你还真不知道降灵术怎么发动。 改造人的外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肢的肌肉隆起、五官也逐渐清晰起来，以及……那令人生畏的可怖气势，也在周围无声弥漫开来。 无为转变可以控制老人说出你希望听到的话。 命令伏黑甚尔做什么呢？ 干掉在场所有的特级咒灵怎么样？ 至于你也会在伏黑甚尔的暗杀名单上这种事情…… 改造人脆弱的躯体，坚持不到第二个特级就会崩溃的。 这就是你选择用改造人作为降灵载体的原因 没等你做出选择，手上突然一松。 “呀。”你看着改造人仿佛失去所有养分，变为灰土从你手里缓缓被吹散，不太高兴，“这就死了？” 降灵成功，施术者却在没下达命令前死亡。 你围着外貌上看完全是伏黑甚尔形象的改造人转了两圈，它看上去神智还处于混乱之中，没有动作。 你把手按上去，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对它发动了无为转变。 粘土做成的道具会有灵魂吗？ 你不清楚，按照直觉将其复原后，伏黑甚尔睁开了漆黑的双眼。 啊，果然，只要恢复灵魂，天与咒缚的肉.体立刻会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是我让你复活的哦～”你笑眯眯地指向一边的花御，“现在，去干掉那个大家伙吧。” “……”伏黑甚尔看不出瞳孔的眼睛瞥向你，连顺着你手指的方向看的念头都没动。 丝毫没有要报答恩情选择听从你的指示的意向。 ……看起来神智恢复的太完整了。 伏黑甚尔扫视一圈，充满压力的眼神几乎让在场的人想拿出咒具反击，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受伤不轻的伏黑惠身上。 “你叫什么？” 伏黑惠警惕着伏黑甚尔的一举一动，紧抿着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眼神反倒是频频看向你，似乎在询问你又搞了什么东西出来。 你抢在伏黑惠前替他回答：“——他叫五条惠！” 伏黑惠顾不上提防敌人，猛地扭头，震惊地盯着你。 “不是禅院啊……” 巩膜漆黑，看不见眼白的伏黑甚尔无意义地感叹一声，又顿住。 “……五条？” 你点头重复：“五条。” 禅院真希手中攥着游云，被花御层出不穷的树根弄得烦到不行，她‘啧’了声，眉尾微抬：“五条惠！掩护我，我去干掉那家伙！” 禅院真依躲避攻击，没注意脚下，摔倒后怒气冲冲迁怒同伴：“五条惠！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与幸吉、与幸吉沉默一会儿，“打起精神来，五条。” 伏黑惠：“……” 伏黑惠：“…………” 对着伏黑甚尔的注视，伏黑惠面无表情：“五条。” 伏黑甚尔：“……” 你贴心提醒他：“五条悟不在这里，如果不解决掉眼前的特级，你很难见到他。” 伏黑甚尔、伏黑甚尔抢过禅院真希手里的游云，加入了战斗。 “给你们找到帮手了，嗯？”你对巨型机械丸伸手。 一枚扁圆的通讯器被从上抛下，机械丸眼睛亮了亮：“只要虎杖悠仁没有丢掉通讯器，上面可以看到他的位置。” 你拿着通讯器翻了翻，吐槽道：“你非要把自己的脸做成logo吗？” “啊，还有一件事。” 这么说着，你却没有停下脚步。 抬手，从身后用掌心触碰到对你毫无防备的禅院真希，发动无为转变。 “……” ‘砰’一声，你的手腕被侧边射来的子弹击中。 没有警告，没有预示，在你动手的瞬间，有人扣动了扳机。 “……啊。”你嗓音没什么起伏地短促叫了声，“痛。” 禅院真希骤缩的瞳孔恢复正常，她有些不解似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你。 “再有下次。” 你把手腕里，由咒力构建出的子弹抠出来，对着双手举枪，一脸惊魂未定的禅院真依弹射出去。 “就杀了你。” 禅院真希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下，瞬间出现在十几米远的禅院真依身边，抬手替她挡下了那枚子弹。 哇哦，看起来很适应身体上的变化嘛！ 天与暴君。 你的目光又从伏黑甚尔身上移向禅院真希。 天与暴君。 “真希学姐……”伏黑惠在你身边出声。 你没有直接回答他：“在你心里，难道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第77章 伏黑惠又安静下去。 你双手合十：“这次利用了你父亲，抱歉啦～” 伏黑惠抿唇：“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心里却丝毫没有为此感到愧疚。” “这种利用所有人，哪怕舍弃掉道德的理念，你大概永远也无法认同吧。” 你说。 “……但想要某个人幸福的念头，是一致的。” 第67章 以全部咒力换取人类极限肉.体的天与咒缚，对上漏瑚大概是没有胜算的。 但如果对手是花御，又有两个相同的天与咒缚存在。 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希望那些咒术师们不会太没用吧。 你手里摆弄着与幸吉交给你的设备，按照上面指向的方位，逐渐深入。 随着定位器的准心与代表虎杖悠仁的红点重合，你停下脚步。 你蹲下身，捡起地上被破坏大半、露出的线路闪烁着电弧的通讯器。 虎杖悠仁的通讯器在这里，却不见他人。 “在找我吗？”一道轻快的男声，语气里带着微妙的嘲意，自背后传来，“我在这里哦～” 让人背后发凉的阴冷语调，偏偏要做出友善的姿态，绝不会被人认错的。 你向声音来源方向转过身，同时抬手，掌心的改造人体型瞬间暴涨几十倍大，挡在你的身前。 “……”改造人口中突然发出含糊的尖锐吼叫声，下一秒，你失去了对改造人的联系。 改造人的灵魂，湮灭了。 也导致你明明将掌心置于改造人背后，也无法感知到灵魂的存在。 改造人臃肿的身形随着灵魂的消亡逐渐化为飞灰，身前的遮挡消失，你视野里也看清了对面人的模样，以及它五指张开、朝你抬起的右手。 骨节匀称，泛着不似活人青白色泽的手注意到你的目光，还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左右摇晃了下。 顺着苍白的手腕往上看，略过皮肤上醒目的缝合线，一反常态披散下来的灰蓝中长发，和那张正笑吟吟看着你的脸。 真人再次扬了扬手，无害地稍微偏过头，灰蓝的鬓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斜，有一瞬遮住那双闪烁的异瞳，它仿佛没感受到气氛的变化，眼型因笑容弧度扩大而微敛起：“不和我握个手吗？” 然后被扭曲灵魂吗？ “还以为我的气息隐藏的很好呢，居然没骗到你吗？”真人棱角不明显的脸颊鼓起，透出几分稚气，它又很快展开一个纯净的笑容，“这一点上，和那些很容易分心的咒术师不一样呢。” “只是佯装转变攻势，去偷袭三七分术师，那家伙就立刻就上当了。” 你的情绪没因真人的话而生出波动。 可以确定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遇到了真人，并爆发了一次冲突。 假如真人成功杀死他们中的任意一人，不应该只有眼下轻飘飘的几句话。 你套用自己的思维去想。 拿出某人的尸体或者残肢，会不会能看到更多有趣的反应呢。 虽然不能确定‘你’有多在乎咒术师，但这么做也没有损失任何。 啊，没死就随便了。 就算残废了也没关系，无为转变可以治好他们的。 除此之外，真人现在的状态更让你感到好奇。 比起不久前见到过的花御，真人的行为举止都要更鲜活，如果不是它在此时出现，你或许会认为真人没有被羂索用术式收服。 咒灵操术没有破坏它的智能，而且…… 对方的实力，似乎也比你上次见到真人的时候，凌厉许多。 发生在真人身上的变化，想让你注意不到都难。 “……真冷淡啊。” 许是认为你沉默的时间过于长了，让对面的咒灵对被忽视感到不满，那双灵动的异色眼睛在你脸上缓缓扫视，留下一阵被毒蛇芯子舔舐过的阴冷。 “只对我这样吗？好没道理。” 连嗓音都仿佛被挤压成黏腻的蜂蜜般，却只会让人感到生寒的冷意，完全体会不到一丝撒娇应有的意味。 “被自己讨厌什么的，真让人挫败。” “不会哦。”你用与它相似的轻浮口吻，毫无恶意地表示，“看你就像是在照镜子。” 被你真心实意讨厌的，只有羂索和两面宿傩二人。 “……如果镜子在人不需要它的时候频繁出现，那样就很烦人了。” 真人脸上笑意加深：“呀，和我的想法一样呢。” 前一秒轻松的氛围猛然一滞，你和真人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正如你们可以立刻感受到彼此灵魂散发出的强烈杀意。 真人周身气息一顿，赤裸的上身肌肉变形外扩，手肘处长出骨刃，最明显的变化要数它的面部，看不见丝毫原本的清秀面容，完全沦为咒灵的模样。 真人身后粗壮的尾巴一甩一甩，挥出的劲风在空气里发出凌厉的爆鸣声。 你略感意外。 按照时间线上的经历，真人应该还没有在虎杖悠仁和东堂葵的联手下领悟「遍杀即灵体」这一形态。 “啊，你果然知道这个。” 真人单手张开又合拢，似乎在适应身体上的转变：“夏油一点情谊都不念，在我领悟出这个招式的下一秒，就被他直接吃掉了。” 在遍杀即灵体状态下的真人，嗓音却不似外形那般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少了不着调的口吻，清朗的声线透出一股反常的平静。 第78章 “让我杀掉你吧。就像你正在渴望我的那样。” 没等你回应，真人动了。 它的速度几乎比先前快上几倍，肉眼只能观察到动作的残影，待人反应过来，它已经达成了目的。 与幸吉给你的追踪器被真人拿在手里，在它指尖被轻松捻碎。 “明明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你却总是把关注分给那些咒术师呢。” “那你会像得不到关注的孩子那样躺在地上大哭吗？”你毫不在意定位器被夺走，反而咧开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向它问道。 “不会哦。” 真人轻声回答。 “因为我会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你。” “无论是怨恨、愤怒、痛苦，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都是我赋予你的。” 你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真敢说啊。” 这个世界上…… 只需要存在一个‘真人’就够了。 第68章 你与真人对立而站。 谁都没有率先发起攻势。 对彼此的了解，你和它都深刻清楚，先手攻击不代表会在战斗里获得优势。 尤其两人的术式都偏向在实战里灵活变通，而非大范围的破坏性。 在没有确认虎杖悠仁的情况下，你不打算和真人继续僵持下去。 真人领悟到新的境界，也没有给你带来危机感。 这些真人后期才会习得的能力，你在学会领域展开前就能随意发动，储存在身体里的宿傩手指，可以为你源源不断地提供咒力，弥补频繁战斗的亏损。 你想不到有任何忌惮真人的原因。 唔…… 希望可以速战速决，你又不想先出手，那就让对方动起来好了。 你单手托在下巴处，用明显又刻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真人，着重在它完全一副咒灵模样的面部多做停留，脸上随之浮现出笑意，你不客气地说出内心的想法：“……真难看。” 真人似乎没被你的话激怒，从它周身短暂爆发出的真切杀意，却不像表面般平静。 在彻底咒灵化，几乎看不见五官特征的极恶诅咒微张开嘴，唇形刻意且明显，一字一顿地说：“——真·恶·心。” “嗯嗯嗯？” 你笑眯眯地把指尖转向自己：“这算什么，对我的反击吗？” 你知道真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真人的不满很好理解。 嘲弄、讽刺、背叛、恶毒、以及那份生来对人类的恶意…… 这些浑浊的恶念，构成了‘真人’。 天生属于人类的对立面，此时却站在咒术师的那一边。 会有类似被背叛的恼火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你？ 你对来自弱者的怨恨没有多余的想法。 “姑且问一句废话好了。” 你把二次见面时真人对你说过的话，用相似的口吻模仿出它当时的语气。 “虎杖悠仁往哪个方向走了？” 真人嘴角夸张扬起，狂笑着向你袭来，它的声音险些湮灭在快速移动而掀起的气流当中：“——假如你是想要杀掉他，我是很乐意告诉你的哦。” 你不意外会得到这个答案。 抬眼对上真人脸上接近扭曲的狂热笑容，你也笑着合掌：“那么，去死吧。” 真人只来得及捕捉到残影的动作，被你单手撑地，轻盈躲过。 背后梳着的三股头发随重力倒悬，发尾从你脸侧蹭过，你重新站定后用手将碍事的头发撇开，又想到什么，看向真人。 遍杀即灵体状态下的真人，头部进化成更能感知到周围空气流动的鳃状，头发这类装饰性的非必要特征自然而然被隐去了。 你记得，真人似乎出现就披散着头发，被羂索打得这么狼狈吗？ “噗、好可怜啊……” 虽然把手挡在唇前，你仍然抑制不住情绪的发出声明显的嗤笑。 笑声从指缝间破碎溢出，渐渐转为爽朗畅快的大笑。 笑声直到真人闪身再次接近你眼前，也没有停止。 “这么狼狈的姿态，还想要继续丑陋地活在这世上吗？” 你像是终于笑够了那样，随意地合起双手，发出短促响亮的掌声，像是为它谢幕。 手掌相触的瞬间，十指交叠，你嗓音里带着笑意：“无为转变。” 术式发动，这次是对准自己。 对自己使用无为转变，不需要多此一举触碰皮肤。 在领域展开时，却要结成特殊的手势——指在口中交叠的双手。 无为转变依靠双手发动，领域里必中的特性直接导致将人拉进领域，除去两面宿傩那种特例，和会用简易领域对抗的咒术师，由无数只手构成的自闭圆顿裹几乎是代表必死的杀招。 你在与幸吉跟真人交手的经验里意识到，将人拖入领域，仍然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 领域展开作为只有极少数人可以触及到的境界，降维打击的实力差距，严重威胁到他人的利益，咒术师们随之研究出了许多应对领域的方法。 ——也让领域展开变得没那么好用了。 自闭圆顿裹和无为转变的相性，让你在领域的基础上，发掘出新的招式。 “——无为转变·茧！” 第79章 你的视野在话音刚落便迅速拔高，身形也像注水般胀大，几息间就已经达到几十米的高度。 眼见真人速度丝毫不减，满怀恶意，如同炮弹般向你袭来，你眼前一暗——准确说，是被咒力蒙住了双眼。 吸收特级咒物上外溢的咒力壮大自身，充沛的咒力受你指引，被调动成丝线，迅速将你笼罩在其中，包裹成一个厚重的茧。 “噌——”一声，是真人亮出骨刃的嗡鸣声，你只感受到微微摇晃了一下，咒力牢固地护住你的本体，没有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真人的攻击被由咒力构成的厚茧彻底隔绝，却达不到让你满意的程度。 你用养分都提供给臃肿的身躯，导致变得瘦弱的干枯双臂在茧子昏暗的内部摸索，失去视力，完全依靠感知外部的咒力波动，去确认真人所在的位置。 双臂拖动着身体，在茧的内里调转方向，最后停在整枚‘茧’最为薄弱的底部。 真人似乎也发觉这处的不同，连续不断地攻向此处。 你耐心地等待。 “刺啦……” 一声丝绸撕裂的锐响，有光线落在你的眼皮上。 早已蓄势待发的你对着与你灵魂共鸣的方向，张开了嘴。 一双枯槁的手从喉咙里伸出，你的‘脸’因此变形扭曲，原本臃肿的躯体瞬间像是被蜕下的皮，堆在从嘴里出现的你的腰间。 你眼前仍然漆黑一片，真人的灵魂却像是黑夜里的磷火般醒目，吸引你去靠近。 许是从看到你的那刻便感受到了危机，真人瞬间放弃攻击的念头，调转方向撤离。 你追上它的速度更快。 用躯体当做容器挤压灵魂，让其可以媲美子弹般的速度，向着目标瞬发而出。 你重复先前的举动，连续褪去接触空气不到一秒的躯壳，直追真人逃离的背影。 真人朝身后扔出改造人，试图干扰你的感官。 你没有被同样散发咒力、甚至在燃烧生命的条件下接近一级实力的改造人分走哪怕一瞬的注意。 咒力可以被混淆。 灵魂却不会被认错。 你熟悉真人的灵魂，正如你熟悉自己。 利用改造人之间灵魂相互排斥的反应，用出多重魂意图阻拦你逼近速度的改造人在接触到你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纸片，被轻易穿透，你的速度不减，身后被你褪下的躯体几乎连成百米长，你丝毫没有要因此停下的倾向。 臃肿的身形逐渐消减的同时，也让灵魂仿佛被锤炼般变得更为紧密，凝聚出难以复刻的硬度。 真人突然改变前进方向，连续转弯，以此减缓你追击的速度。 这一招的确有效。 你和真人之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远，眼看对方即将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装填。”一道略显冷淡的嗓音，出现在场中。 准确说，是从地上那只虎杖悠仁丢下的、没被真人捏碎的通讯器里传出来的。 “发射。” 先后不超过一秒的时间，不给敌人反应过来的时间，一束不显眼、甚至看起来没什么威力的射线飞向真人的后背，并准确命中。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敏锐性大幅提升，让你可以从空气中的震动，感受到部分情况。 回想起与幸吉突兀的，伴随着可能会被真人警觉的提醒。 你意识到，那是……与幸吉给出的信号。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你控制灵魂的方向调转，往脑中构建出地势图里，僵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灵魂位置移动。 向灵魂施加压力，让灵魂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 然后…… 发射！ “呃、咳……”在一声隐忍的闷哼里，你感受到击中目标的实感。 无论实体或灵魂，只有被洞穿的命运。 你解除了‘茧’。 真人蜷缩着身体，那双异瞳中充溢着惊惧，难以置信地看向你。 从嘴边溢出的血液、和看你向它走进，明显流露出想要逃离，却只是撑着手臂朝相反方向爬的肢体动作里，你确认了对方不佳的状态。 “无为转变。” 你开口道。 “蛹。” 这一次，不是即将化蝶的茧。 而是随时可能从中孵化出危险成虫的‘蛹’。 你的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鼓动，一双双手掌并拢着的轮廓，从血肉底下清晰被勾勒出，掌心的纹路，或是手指起伏的线条，布满坦露在外的皮肤。 眼前再一次被朦胧的暗色遮住，连眼球上，也有一双手掌护住。 这就是你领悟出的，比领域更完善的招式。 触之即死，见血封喉。 “……” 你走向真人。 ‘蛹’形态下的你，速度要较平常迟缓，用来靠近被你重创过的真人，足够了。 似乎意识到死亡将临，真人脸上终于浮现出能被称为恐惧的神情，它手脚并用地慌张往后挪，又在去路被你提前挡住后，渗着血液的嘴唇轻颤：“……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理解你。” “我们才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你的想法、情绪还有心情，除了我没有人会了解！你怎么可以……怎么敢……” 你向它抬起手。 真人怔然地看着你的动作：“……” 第80章 仿佛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真人的情绪突然激烈起来，几乎是宣泄地喊：“——你们都骗我！！！” 你将手掌按在真人脸上，近乎扭曲的表情渐渐从它脸上褪去，那张依稀可以看出年岁不大的面容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那双浑浊的异色眼瞳注视着你，嗓音里听不出具体的情绪：“……诅咒你。” “……” 在和你手掌接触的那刻，极恶咒灵的灵魂便立刻被扭曲、湮灭。 真人的身体却不像其他被袚除的咒灵一样逐渐消散。 反倒是…… 真人的嘴唇隐隐颤动。 不、 它整个人都在轻颤！ “喀嚓、喀嚓……” 类似玻璃碎裂的声响细碎地传出，真人完好的身体仿佛没有经过烧制，又被人从内打碎的陶器，转瞬变为灰土。 一抹灰扑扑的雾气从内溢出。 你警觉地后退，它却像确认目标般，紧随你的动作而来，转眼缠在你的右手上。 你本能感到一阵悚然的危机，同时体内的咒力以一种泄洪般的速度流逝。 “！” 你立刻以掌为刃，砍掉整条手臂，又改变灵魂的形态，让断手再生。 掉在地上的右手瞬间被雾气吞噬，它又有生命似的重新朝你飞来。 你的呼吸有一瞬停滞，险而又险地避开诡异雾气后，难以置信地盯着重新长出来的右手。 ……断手丧失的那部分咒力，没有恢复。 为什么？ 明明可以感受到体内宿傩手指散发的咒力，咒量却变少了。 想不通，没理由的…… 问题一定出在潜伏在真人体内的‘灰雾’上。 一些被你无视的细节，忽然说得通了。 假如只有咒灵操术，羂索为什么可以强压着真人习得遍杀即灵体？ 恐怕发生在你身上的，也是羂索针对灵魂的手段之一。 对无为转变垂涎已久的羂索，不可能不去防备难以控制的‘盟友’。 结合怎么也甩不掉，像是被磁力吸引着接近你的灰雾，你大概猜到真人会出现在你眼前的原因。 真人的灵魂，和你高度相似。 把定时炸弹埋在真人体内，只要真人死亡，追踪的目标就会顺位变成你。 你缓缓抬眼。 高处坐着的黑发青年狭长双眼友善地眯起，单手置于怀中，笑得开怀的男人朝你摆手。 “唷，又见面了。” ………… …… 第69章 你现在能够理解真人之前说过的话了。 同样作为从人类对人类恐惧中诞生的存在，真人理应对你们之间实力的差距有所察觉，仍然说出那些近乎挑衅的话，恐怕是提前预见到你此时的遭遇。 那家伙、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你被它‘诅咒’了。 被羂索当做用来暗害你的人体炸弹，知道自己即将被舍弃，于是怀着满腔的恶意，静等死后攻击转移到你的身上，在心里肆意地畅快狂笑。 你眼下的肌肉抑制不住地抽动。 ……去地狱里笑个痛快吧。 “真是令人熟悉的眼神。”黑色中长发的男人缓缓合掌，脸上的神情温和，像是鼓励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包容慈爱，却也可以从他微妙的俯视角度里，看清眼中的未达眼底的笑意。 “嗯？”他发出一声刻意的，代表疑惑的上扬鼻音，不可能感受不到周围几乎凝结成水雾状的沉闷氛围，他依旧稳坐于原处，单手撑着脸，宽大的衣袖随他的动作堆叠，他甚至对你友好笑了下，“想要杀掉我吗？” “还是说，认为杀死我，就可以安心了呢。” 每个字音被他赋予独特的韵味，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又仿佛是感到抱歉那般，刻意地顿住一刻，随后笑眯眯地看向你，似乎在等待你的回应。 ……真难看啊。 是再用如何平静的语气，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轻蔑姿态，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气急败坏。 假如在几分钟前，你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够奚落对方的机会。 身后是有着追踪灵魂、可以汲取咒力，削减他人咒力总量能力的雾气，哪怕你有一瞬的分神，也会被险之又险地追上。 你注意到，吸收掉你断手的咒力，雾气灰扑扑的颜色似乎淡了些，速度却比之前快上几倍。 几乎是飞跃式提升的速度，在猝不及防下，你的脸险些被直接笼罩在诡异的灰雾当中。 在不得已的紧急情况下，你把被接触到的咒力全部切割，让那部分咒力代替你去吸引注意力。 吞噬咒力无疑会让原本就让你无从下手的雾气再次壮大，你不否认这会演变成一个你绝不愿意看到的恶性循环。 但事实上，假如你不那么做，或是因为迟疑晚上几秒，结局很可能是原地被袚除。 拖延时间让自己晚一点死，还是立刻就死，你会怎么选？ “……” 你想选活着。 “咒灵。” 你捕捉到远处那人的声线，本能地抬眼，看到那张如同佛祖般悲悯的脸上，温和的神情潮水般消退，他站起身，漠然道：“去死吧。” 黑发青年从高处轻盈跃下，袈裟在空中鼓动出不规则的形状，他即将落下的位置，和你重合。 第81章 上方坠下的人影形成的阴影逐渐遮住你的视野，你感觉体内流淌着的血液都随着脸上那一小块阴影渐凉，隐隐有凝结的趋势。 身前是仿佛天生克制一切咒灵的咒灵操使，咒力自他掌心激荡，转瞬间形成术式回路，和你记忆里画面重叠的手掌向你压来。 身后更有毫无弱点、饕餮般以你的咒力为食，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就成长到让人心惊的诡异雾气。 往哪边躲？ 一向敏捷的思维，生锈似的艰难运转，前后的夹击已经逼近到你无法再做出任何实质性躲避举动的距离。 你无声睁大双眼。 动不了…… 怎么回事、缺少的那部分咒力不足以让你的行动也变得迟缓。 为什么大脑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危险的指令，身体却没有立刻执行？ 没等你想通原因，羂索的身影抵达你身前，过分活跃的思维没能带动躯体，做出应有的抵抗。 “——轰！！！” 先是一道巨响，随后能被人感受到的是脚下传来的剧烈动荡，羂索感受到危机，当即后撤到安全的范围，你在四周溅起的灰尘之中，看到双手持刀、挡在你前方的身影。 地面因遭受的重力塌陷下去，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一直延展到百米开外的视野尽头。 背着剑袋，身型清瘦的青年缓缓从深坑里站直身体。 “噌——！” 夹杂着浑厚咒力的光束射出，打散了那团恼人的灰雾。 雾气却又在下一刻重新凝聚，并瞬间暴起扑向你。 “……” 没有痛感，却让你的意识在一瞬陷入空白。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随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没事？你……起来……” 断断续续的人声，从模糊到清晰。 不知道是哪个惹人嫌的家伙一直在你耳边询问，似乎不得到回应誓不罢休的劲头，仿佛失聪般的寂静被打破，听觉重新运作，瞬间被与寂静对比嘈杂到头痛欲裂的杂音惊醒。 有液体流到你的眼睛里，让你不得不用力眨动眼皮，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双眼逐渐聚焦，视线中你撑在地上的双手让你发觉，你似乎在失去意识的期间直接跪倒在原地。 混沌的思绪顿涩运转，耳边的人声一刻不停，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传进耳中。 “……乙骨忧太、支援，五条悟……结界……” 是与幸吉。 啊。 没错。 按照站位来看，他是最有可能在你身边的人选。 乙骨忧太？ 有他加入战局，暂时可以不用担心羂索对你的威胁了。 还有……什么来着？ “……你没事吧？” 用来确认外面情况的‘眼睛’频繁闪烁几次红光，与幸吉的语气有些古怪，他重新向你确认情况，询问道。 不同的是，这次整句话顺利地被你听清。 你在机械丸泛着冷硬弧光盔甲上，看到自己正在融化、且无意识写满恐惧的脸。 第70章 你逃走了。 无论是羂索、与他对峙的乙骨忧太，还是与幸吉，通通被你甩到身后。 没有合理的理由。 唯一催促着你这么做的，只有内心的恐惧而已。 这股无法抑制，又仿佛可以随时间不断扩大滋生的情绪，彻底支配了你。 让你头也不回地逃离。 从踉跄的慢走，逐渐在愈演愈烈的恐惧下转变成狂奔。 你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只知道不能停下脚步。 你奔跑在废墟当中，散开的发尾不断从脸侧蹭过，你抬手去抓，触到的却是深陷在淤泥当中的触感。 你发动无为转变，想让身体恢复原状。 咒力却像在酷热的夏季，用手托着冰淇淋球，在温度下融化的冰淇淋化作液体，从指缝间滴落。 “……”你的视野忽地一低。 左腿小腿部分如同融化似的，咒力在身后留下一道咒力残秽形成的斑驳道路，你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嗒、”几声细微的轻响因先后相差时间不久，重叠在一起。 摔倒的推力让两面宿傩的手指从你体内脱离，无规律地散落在废墟当中。 你伸手去抓，干枯的手指却在短暂被你拿起后，穿过你的手重新掉在地上，借着你的力道滚远了些。 为什么…… 你不死心地把所有宿傩手指扒到自己身边，会穿过手掌，就把它融进身体。 “……” 没用、 没用…… 时刻散发出让诅咒垂涎气息的特级咒物，你却无法再从中获取到丝毫的咒力。 再一次确认让人恼火的情况，你毫不留恋地舍弃掉被咒术师跟诅咒师们争抢的特级咒物。 先后不过几秒钟，右腿紧接着也化为残秽，你彻底失去支撑。 在那一瞬，你看到空中将外界隔绝开，薄膜似的结界。 就是这个…… 把普通人的负面情绪全部拦在了外面。 后悔了。 你从来没有伤得这么重过，连移动都只依靠双手抓住支撑往前爬。 不该回来的。 你感受到咒力如同燃烧着的蜡烛，顺着你的脸往下滴落。 第82章 受你调控的咒力被莫名的斥力从你身上一点点剥离，无为转变连让你维持人类的形态都做不到。 平时空气里随时随地可以感受到的充沛负面情绪，变得无比稀薄。 非但没有让你的状态往好的方向发展，反而像是离了水的鱼，努力张合嘴巴，想在干燥的空气中呼吸到熟悉的潮湿。 消耗远超获取到的咒力，你会在几分钟之内衰弱下去，从特级跌落，到一级或更低。 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智能，都将不复存在。 变成被本能支配的诅咒，没有任何自我…… 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 强烈的情绪几乎要把你淹没，连同摇摇欲坠的理智也被吞没。 假如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一定会搭上那趟飞往马来西亚的航班，就算错过，你游也会游到马来西亚去的。 假如可以让你回到几小时前，你绝不会再踏入结界，让那些咒术师自生自灭去吧。 假如…… ……虎杖悠仁，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不想死。 不管沦落到多么狼狈的境地，也不想死掉。 绝对……绝对…… 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真人先生？” 嗓音里透着不确定，渐强的脚步声却仿佛已经确认你的身份一样，向你走近。 比起你从嗓音里分辨出身份的那人，你更先注意到的，是对方手里拿着的尖刀。 那把可以对灵魂造成攻击的咒具，被五条悟交给了一年级里最没有自保之力的学生。 吉野顺平。 在看清本该跟在大部队里的吉野顺平时，在你胸膛里那颗不存在的心脏突兀地开始剧烈跳动，你不明显地睁大双眼。 人类出生就是存在着某种意义的。 你这样认为。 强者注定会成为强者。 弱者生来会被强者杀死。 就像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正常。 你在此刻，终于理解了吉野顺平这类弱者存在的意义。 咒力无法再支撑构建术式，没有咒力的保护，灵魂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随时有消散的危险。 但是、只要找到合适的‘容器’，把你目前十分脆弱的灵魂装进去，再等到结界被解除，你就可以活下来。 至于普通人被特级咒灵侵蚀，会在多长时间衰败下去——你不在乎！ 你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让吉野顺平把那把该死的咒具扔掉，再毫无防备的接近你。 “顺平，过来～”以防吉野顺平听不见咒灵的声音，你朝他招手示意。 想要取得吉野顺平的信任，以你现在的外表，或许过程会很艰难。 无法依靠术式维持灵魂的形态，皮肤溶解、除去双手外的肢体变成烂泥般的存在拖在身后，完完全全是咒灵的姿态。 你不认为这会阻碍到你。 诡辩、欺骗、混淆是非…… 这些特殊的天赋，几乎成为你本能里的一部分，只要稍微引导，总会达到你期望的结果。 你总会如愿的。 你这样相信。 吉野顺平没有动，准确来说，是在确认你身份后就一直站在原地。 你不知道吉野顺平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比如没有任何依据的直觉。 但吉野顺平的情绪很平静，甚至给你一种尘埃落定的敲定感。 “真人先生，”吉野顺平说，“你想再杀死我一次吗？” “……” 你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脖颈像被人扼住似的，再发不出多余的音调。 直到过了几秒，你才重新找回声音，同时怒意从胸膛席卷而过，灼烧般的错觉从心脏处掠过，随后便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暴怒。 被无理由的怀疑，或者内心所想被戳破的恼怒，无法被人分辨的混杂在一起。 这阵情绪来得又猛又烈，一度压过你对吉野顺平手里咒具的提防。 “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变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死掉了。” 你扑向吉野顺平，他闷哼一声摔在地上，鼻梁上的眼镜滑落，你按住吉野顺平想去扶正眼镜的手，单手捏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你。 “现在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啊！” 不受你控制的咒力滴落在吉野顺平脸上，他却毫无所觉，眼神没有聚焦地看向一点。 你转而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嗓音又突兀地柔和下来，用近乎蛊惑的语气诱导：“虎杖悠仁是你的朋友没错吧？假如他受了伤，断手断脚，或者更糟，在战斗里瞎掉眼睛也不奇怪。” 你迫切地把指尖朝向自己，重复强调道。 “只有我、只有我可以治好他。” “……” 吉野顺平空茫的反应彻底激怒了你，装出的友善态度渐冰，你的语气也沉了下来：“只要牺牲你一个，就能让更多人得到幸福。难道从咒灵手里救下你的虎杖悠仁不值得你去付出吗？” “给我好好看清楚啊！” 你用几乎可以让人窒息的力道拎着吉野顺平的衣领，把脸贴近他。 “你和我谁活在这个世界上，谁更有价值！” “……” “讨厌。”在一阵沉默中，吉野顺平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 你以为吉野顺平在说你。 第83章 只有你可以看到的负面情绪，丝丝缕缕地从你身下的少年身上传出。 “额头上被烟头烫到，很痛，讨厌。” 吉野顺平仰躺着的姿势，额前的碎发向后倒去，露出下面光洁的额头。 “用那些我从没做过的事情诬陷我获取关注，讨厌。” 周围被充溢的负面情绪布满，让你感到窒息的干燥消失了。 “所以，我讨厌人类。” 第71章 “啊……是你啊。” 你见到了虎杖悠仁。 他嗓音黯然，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死水般无波无澜。 “真人。”他叫出你的身份。 你没有隐藏走近的脚步声，虎杖悠仁第一时间朝你走来的方向警惕回望，在看清是你之后，脸上同时浮现出防备和怔然两种矛盾的表情，看上去尤其可笑。 可笑的地方还不止于此。 虎杖悠仁脸颊被溅上醒目的血迹，殷红和暗紫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许是接触空气的时间不长，暂时没有凝固，而是顺着虎杖悠仁的下颚滴落，在围巾上晕出斑驳的深色。 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任由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虎杖悠仁几乎是被浸在血液中一样，衣服上成片的血迹，看不出原本的底色，整个人都仿佛被浓重的血腥味道所笼罩，刚一走近，一股难以忍受的作呕锈气直冲鼻腔。 属于诅咒的血液会随着咒灵死亡消失，人类的却不会。 你没有在附近看到两面宿傩标志性的斩击痕迹，周围也不见两面宿傩的残秽。 对方应该没有借着契阔出现。 四周只有属于真人的咒力残秽，仿佛水气球般在多处炸开，肆无忌惮地将附近地面重新粉刷上一层厚重的不详残秽。 甚至因为只有真人一人的残秽，让视野里的景象显得十分干净。 从血液喷溅的角度分析，像是被使用「多重魂」的改造人以自身为中心爆炸造成的。 威力并不大，从地面上只有血迹，而看不到塌陷的深坑这点可以看出。 以此能得出，虎杖悠仁在其中没有受到严重伤害。 ……哈啊？ 明明健康到一种令人嫉妒的程度，既没有即将濒死般的衰弱，也不像是受到重创后的虚弱，偏偏要做出一副被雨淋湿的小动物一样的可怜姿态。 虎杖悠仁的存在，仿佛就是在讽刺你。 你一直没有消退下去的情绪隐隐有复燃的倾向，像是坩埚里咕嘟咕嘟往上浮起的汤汁，一直处于临界沸腾的边缘。 “喂，你。” 你没有要迁就虎杖悠仁现在姿势的高度，而蹲下平视他的意向，仅仅是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你在那里愣着做什么？” 虎杖悠仁在你话音落下后才迟缓地眨眼，他没反应过来似的‘噢’了声，摸索着起身，嘴里自言自语：“啊，没错，得尽快打起精神才行，还要、还要继续战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遇到危险的敌人……” 虎杖悠仁在你的目光下支撑站起，瞳孔却还是左右小幅度地颤动，仿佛心神不定似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落到周围的残秽上，又在几秒钟后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上面挪开。 “愚蠢的小鬼。” 在虎杖悠仁脸颊上，逐渐浮出一张满含恶意笑着的嘴巴，狂妄的声线辨识度极高，正是两面宿傩，借用着虎杖悠仁的身体开口。 那双因愉悦而眯起的猩红双目微斜，在下一秒落在你身上，顿时激起你一阵难以言喻的冷意，它肆无忌惮表露出它的满意：“真是让我欣赏到一出好戏，咒灵。” 你猜测，两面宿傩把你认成了真人。 又或许仅仅是不在乎。 仿佛观看到一场不错的戏码，于是不吝啬地给予掌声。 虎杖悠仁在两面宿傩出声起，垂在身侧的双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一下，原本平静的嘴角隐忍地用力下撇，脸侧的肌肉明显地绷紧。 你注意到虎杖悠仁反常的举动，他半张脸都沉在阴影里，半晌才回过神似的，抬手拍在自己脸上，发出让人皱眉的响声，将两面宿傩具现化的嘴巴拍掉。 那张可以吐出尖刀的嘴巴紧接着又在虎杖悠仁的手背浮现，嘴角的笑意更浓：“无论是痛哭流涕，用卑微的姿态祈求，还是跪在地上寄希望于我会答应你的条件救人。” “我的回答永远都是……” “不。” 虎杖悠仁：“……” 手背上的嘴巴被拍掉，两面宿傩又会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出现，仿佛无法摆脱的怨灵，无所顾忌的狂笑声久久回荡，在人心头蒙上一层阴翳。 难道吉野顺平被真人变成改造人的那一次，还没有让虎杖悠仁长记性吗？ 虎杖悠仁祈求杀人无数的诅咒之王，还是本身从负面情绪里诞生出来的极恶诅咒，只会得到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欣赏够他的狼狈姿态后，被他行为愉悦到的赞许。 “……真人。” 虎杖悠仁吸吸鼻子，他似乎感到有些冷，走在你身侧，一直没有抬起头。 你瞥了他一眼，就联络与幸吉，问他七海建人的位置。 直到发觉虎杖悠仁没有跟上来，你侧过脸，看他双拳紧攥，站在原地的僵直身形。 在浑浊的空气里又弥漫出一阵血腥气，你目光短暂在虎杖悠仁隐隐颤抖的双手停留。 第84章 “死了好多人……” 颤抖的不止虎杖悠仁的手，连声线都维持不了平稳，他的气息更是频繁错乱，像是被棉花堵在喉咙，咬着牙，每句话都被他说的十分艰涩。 “就在我眼前。” 你转身，面向虎杖悠仁：“世界上每分钟死掉的人类，你也要为他们的死负责吗？” 饶了你吧，你实在对普通人的死提不起兴趣。 “看到那个曾经差点杀掉顺平的咒灵的时候，我心里只有杀死他这个念头。” 虎杖悠仁低头看向被他自己抠出血痕的掌心。 “但是、附近有很多普通人，我就放弃报仇，选择带着他们跑掉了。” 你完全可以理解真人的思维，不紧不慢地放任猎物逃跑，等到认为处境安全时，再制造一个大惊喜。 “……还是、还是死掉了。” 虎杖悠仁终于抬起头，也让你看清他泛红的眼睛，从中看不见泪水，他硬生生咬着牙，额头、脖颈处血管凸起，充血的眼球上布满蛛网状的醒目血丝。 “被那个缝合脸咒灵变成半人半咒灵的形态，死了。” 你平静地告诉他：“它已经被我杀死了。” 死之前还狠狠地坑了你一次。 想到不久前的狼狈，当时的恐惧尽数转变为满腔的杀意。 但也无所谓了，你是那个活下来的胜利者。 或许还要感谢它，吞噬咒力的灰雾潜藏在真人体内，说不定吸收了一部分真人的咒力，才让你得到可以喘息的空隙。 虎杖悠仁似乎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你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 只是之前每说一句，虎杖悠仁脸上空茫的神情就添一分，到最后，他几乎是痛苦地用手揪着两侧的短发：“如果当时我能提前赶到，再细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 你打断虎杖悠仁只会让自己更懊悔的假设：“除非你可以一个照面解决掉它，否则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死去的。” 你无法理解虎杖悠仁对普通人死亡的看重程度，你只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无论是受到重大打击的一蹶不振，还是过度沉浸在悲伤里，都不是被允许的。 虽然暂时摆脱掉了死亡危机，咒力匮乏的焦躁感还是不自觉影响到你的情绪，耐心更是在几句话里彻底告罄。 你感觉额头上血管和青筋似乎在一起从皮肤上狰狞暴起，你甚至听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每一处都透出一股心焦的迫切感。 不知道是实力大减，会让你更受情绪影响，还是你本身就想要打碎虎杖悠仁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脸上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问他： “你以为低声下气去祈求两面宿傩，他就会被你这副放弃尊严的模样取悦，然后治好那些人吗？” 话音未落，你下一句话不需要经过思考地脱口而出。 “你以为只要你摆出足够卑微的姿态，事情就会朝你想的方向发展吗？” 这次你的语气里带上明显质疑和嘲讽。 “你以为你的退让就能得到圆满？别开玩笑了。” 强者对弱者的压迫永远不会停止。 在他们眼中，为了拯救他人而不惜流露出的丑态，仅仅是让他们升起些微愉悦的戏剧罢了。 “就是因为你把别人生命看得高于自己的尊严，所以，两面宿傩不会尊重你，能把人恢复原样的真人不会尊重你，那些比你强，完全有能力救下他们的人也不会尊重你！” 当然，你也不会尊重他。 虎杖悠仁脸上露出怔然，透着痛苦的珀色双眼在你揪住他围巾的瞬间猛地一颤，又在被你拎着衣领提起后表现出呼吸不畅的不适神态。 你没有放下他，就着这个绝不会让对方感到舒适的动作，质问道：“你把战争当成什么了？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如果想让自己好受一点，就去诅咒别人啊，不管是谁都好，这样就能轻松了。” 用话术去蛊惑他人按照你的意愿行动，这项能力你早就驾轻就熟，因此你只是稍微放轻嗓音，和之前步步紧逼的质问形成巨大的差异，用近乎诱导的语气，让虎杖悠仁顺着你描述的内容去选择。 “怨恨你的父亲吧，就是因为他的无用，没能杀掉你的母亲，让不幸延续到了你的身上！” “去埋怨你心爱的爷爷吧，如果他早点告诉你知道的真相，你就可以提前隐姓埋名不被咒术界发现，或者干脆逃到没有一个人认识你的地方，不会被判处死刑，也不会再被牵扯到咒灵和咒术师的战争里。” 也许是你哪句话触动了他，虎杖悠仁嘴唇颤动，却不是你想听到的结果。 “不……”他无声地做出口型。 “……” 你忽然松开手里捏着的围巾，让虎杖悠仁的双脚重新站在实地上。 你只是觉得，好言劝说是无法改变虎杖悠仁的意志的。 一直得不到安抚的情绪，终于从不起眼的点点火星，瞬间暴涨成占据胸膛的怒火。 为虎杖悠仁的固执、顽固、不懂变通。 你决定管束虎杖悠仁，哪怕用一些激进的手段，也要让他按照你理想的选择去选择。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着不怨恨任何人得到平静内心的可笑想法吗？” 你先问他一句，又在下一秒不等虎杖悠仁做出回答，虚握住他的脖颈。 第85章 “如果你只是不想在咒灵面前流露出内心的阴暗面，就趁早别强撑了。” 虎杖悠仁不适应地想要挣脱，反而激起你用更大的力气回握，甚至直接逼人一路退到远处建筑附近，虎杖悠仁的后背砸在坚硬的墙体上，他无意识想远离，被你转为抓住碎发把头向粗糙的墙面上贴：“你的母亲被一个创造了咒胎九相图不人不鬼的咒术师夺舍了身体，你就是最终的完成品，还是说你真的对自己异于常人的体质毫无察觉？别再骗自己了。” 你现在是从怨恨中滋生的咒灵，他是出生就被赋予了罪恶的人类，你们之间根本不应该存在隐瞒。 “别再给我以一副人类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你的手几乎快嵌进虎杖悠仁的头骨里，仿佛这样就可以迫使他屈服一样。 “跟我一起去憎恶、怨恨，去诅咒别人，直到死去那一刻为止，嘴里也要一刻不停地说着恶毒的话。” “我……才不要、”虎杖悠仁挣扎着想要扭过头，脸紧贴着墙，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假如按照你说的去做，我也不再是我了啊……” 你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你只觉得荒谬。 虎杖悠仁根本不是人类。 他违反了刻在生物本能里的求生欲望。 被死亡的阴云所笼罩，没有人不会为了想要存活下来露出各式的丑态。 “你这个……怪物。”轻到无法被人听见的话语，被你从唇齿间吐出。 “你说什么我都没办法理解啊……” 你的状态很差，吉野顺平提供的负面情绪只能勉强达到特级咒灵的消耗。 虎杖悠仁很快挣脱开你的束缚，并反手一拳把你打倒在地。 却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虎杖悠仁满脸失魂落魄，向你垂下目光。 “我一直在忍耐着……一直、一直很努力地在忍耐了……” 虎杖悠仁撑在地上的双手缓缓攥起，你感觉披散的发尾好像被他不留神牵扯到，让你短暂的走神，下一秒，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你脸上。 你一时无法理解，只缓缓将目光抬起，对上虎杖悠仁溢满泪水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酝酿，大滴大滴地落到你的脸上、耳旁、眼皮上…… 甚至直接落到你的眼睛里，然后在你眨眼时从眼尾流出，错觉般仿佛间接拥有了人类应有的温度。 “训练被打很痛，被咒灵打断手脚很痛，内脏被刺穿也很痛。” 虎杖悠仁嗓音接近哽咽，他仍然是隐忍着的，压抑着爆发的情绪，正如脖颈上鼓起了可怖的青筋，他的语气里一如既往听不出怒意或宣泄。 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迷茫，他颤着唇：“想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判处死刑，为什么那些不认识的人都想要杀了我？” “为什么……我活在世界上就有更多的人会死去？” 到最后，虎杖悠仁像是不指望任何人会回答他，只压抑地：“……为什么承受这些的是我啊。” “……”沉默。 困兽般的痛苦情绪逐渐从虎杖悠仁眼中褪去，那双黄棕色的眼睛又重新恢复清明，甚至给人一种水洗般的澄净感，只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可以证明他曾情绪崩溃过的痕迹。 “……为什么承受这些的是我。” 他问。 “你脸上却露出比我还要难以忍受的表情？” 第72章 “……” 你没办法去回答虎杖悠仁。 万幸，虎杖悠仁似乎也没有必须要从你嘴里听到一个答案不可的念头。 但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消沉模样，就很让人不爽了。 “那么多人在我眼前死去，我想……” 虎杖悠仁垂下头，你看到总是闪溢着明亮神态的双眼被浓浓的失落注满，他脸颊处的咬肌抽动，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情绪。 “以后的我已经没办法再毫无愧疚地活下去了……呃、” 虎杖悠仁的嗓音猝不及防地消失了，他感受到危机而扩大的瞳孔一僵，右脸变形，整个人被拳头打偏过头去。 你收回将肢体变形后弹射出去的拳头，随意地活动着手腕。 反正也只会说出那些你不喜欢的话，干脆不要说了。 “你想死吗？”你难得带上些疑惑。 你深切地知道虎杖悠仁有多喜欢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并且无法共情，你一向冷漠而自知。 只是没救下来几个人，就可以摧毁虎杖悠仁的意志吗？ 假如他向你亲口承认，你也不介意帮虎杖悠仁解脱。 不用终生活在愧疚中，被困在经历的挫折里，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哪怕他会恐惧、抗拒、不顾一切想要反抗，你也会毫不手软杀死他的。 ……在那之前，要狠狠的折磨他一通。 算是对你为他放弃回去的机会的弥补。 “……” 你看到虎杖悠仁干燥的嘴唇无声颤动两下，先前宣泄似的汹涌流出泪水的眼睛像是干涸般，血丝隐隐可见的眼球左右颤动，在你脸上来回扫过，也许是观察的意味更重，并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你希望我活下去吗？” 啊。 什么啊。 你模糊又深刻地从眼前这家伙的眼神里领会到，虎杖悠仁不是在询问你，他是否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或资格。 第86章 只要从别人那里获取到一份目标，就可以变成支撑他前行的燃料。 见证了不幸发生，却什么都没能阻止，哪怕很痛苦，也要直面自己的‘过错’。 活下去，用实际行动去从咒灵手中救下更多人。 恐怕这就是虎杖悠仁此刻内心唯一的想法。 正常人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假如在这里的是七海建人，大概会让虎杖悠仁打起精神来，用可靠成年人的思维，无声减轻后辈的负罪感。 假如是五条悟，那家伙一定会不管对方情不情愿，先把人脸上苦闷的表情打消，说些‘我是最强的’之类的话，在活跃完气氛后，沉声把这次的责任抗到自己身上，然后告诉虎杖悠仁，这不是他的错。 假如是日车宽见，也许会理解虎杖悠仁的心情…… 但是。 你表情很差。 抱歉啊！在虎杖悠仁身边的，目前只有你。 那些温和的、降低对虎杖悠仁心灵二次伤害的选项，都不在你的备选名单里。 在你的思考方式里，想让别人按照你的指示去做，有的从来只是哄骗、隐瞒、威胁和用力量迫使对方屈服。 你在虎杖悠仁的注视下，开口，语气和友善沾不上边：“……如果你死了。” 你没有回答肯定或否认，这让虎杖悠仁意外地睁圆眼睛，认真听你准备说些什么。 “我就杀掉你的同期、前辈包括老师。” 你嗓音没什么起伏，平淡地念出一个个对虎杖悠仁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佐佐木、伊地知洁高、小泽……” 你没有过多在意虎杖悠仁脸上的表情，只平静道。 “直到把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全部杀死为止。” 虎杖悠仁神情空白，眉头无意识地困惑皱紧，似乎遇见让他感到无法理解的难题，随着你的话一句一句落入他耳中，身侧的双手也逐渐攥起，却迟迟没有挥出。 “你把死在战争里的普通人的死强加在自己头上也没关系。” “但佐佐木她们，都是因为你才会死的。” “她们会死，全都是你的错。” 虎杖悠仁呼吸微滞，随后没等你看清楚他的脸色，脸上的痛感先一步传来。 “你真是个……混蛋。” 他紧咬着牙，一字一句艰难地说。 看吧。 你在心里想。 不需要那些无用的安慰，也可以让人打起精神的。 你：…… 你：………… 你面无表情捂脸。 ……好痛。 该死的羂索。 你现在虚弱到，只是挨虎杖悠仁一拳，感受到的痛感都加深了。 虎杖悠仁吐了口气，单手撑地站起，他用手拍拍脸，激励自己道：“还不知道现在七海海那边的情况如何，一直消沉下去什么的，绝对不行。” 和你预测的没有区别，他们两个人中途因为莫名的原因，选择了分开行动。 “路上遇到那个缝合脸咒灵，七海海拖住了它，让我去护送周围的非术师先远离那里。”虎杖悠仁的嗓音不明显地低沉，又在下一秒恢复精神，“在听到你说它死了以后，我的确松了一口气！假如因为我沉浸在一时的情绪里，而没能及时支援同伴……或许我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在心里的名单上勾勾画画：画着花御的简笔画上被你打了个‘x’，接下来是陀艮、真人…… 剩下的还有谁？ 七海建人再遇到对付不了的敌人的几率很低。 “他往哪边走了？”你问。 虎杖悠仁回身，指了个方向。 下一秒。 被虎杖悠仁指着的建筑区冒出冲天的火光，房屋纷纷轰然倒塌，一阵强横的咒力从远方爆发，宣示着特级咒灵的身份。 ……几率很低，但不为零。 虎杖悠仁几乎在瞬间向着咒力爆发的方向赶去，你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轰……” 声势浩大、比前一次爆发的咒力更为恐怖、破坏力惊人的冲击被释放，破坏性有过之无不及，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让你们听清了那声巨响。 连脚下的地面都可以感受到震颤，似乎随时都可以在某处裂开一张巨口，将所有人吞噬进地底。 你的脚步慢了下来。 哼…… 你就知道。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放心只让后辈和学生们进入结界，而他自己在外面什么忙也帮不上呢。 “欸、五条老师吗？可是……”虎杖悠仁摸头，不太确定地问，“狱门疆……没关系了吗？” 顾忌狱门疆对六眼的克制，所以从一开始，任何人都没有将五条悟会进入结界这一选项列入计划之中。 不指望五条悟能在其中产生扭转战局的作用。 只要他不被封印，无论形势再怎么糟糕，一切也有辗转的余地。 五条悟就是咒术师们手中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底牌。 现在这张‘底牌’，主动选择在中场出现。 五条悟会不知道危险吗？ 怎么可能。 他还是来了。 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了解一切针对他的局面前提下。 因为啊…… “他在乎的人都在结界里。” 你笃定地说，目光一直没有从远方移开。 第87章 “五条悟一定会来的。”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噢！好像对五条老师超信任的样子！” 你不否认也不肯定地哼笑一声：“因为他是笨蛋。” 所以他不会只让学生们冒险，自己躲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 虎杖悠仁在你把目光投向他时，立刻感受到你的视线，不解地睁眼：“？” “啊，没什么，只是偶尔会升起一些奇怪的想法。” 虎杖悠仁果然顺着问下去：“什么？” “……世界上或许需要一些笨蛋存在。” “感觉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欸！？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在看着我啊！”虎杖悠仁说到一半，眼睛忽然睁圆，不可置信地反问。 “……” “不要沉默啊！未免也太坏心眼了点！” 第73章 “真人。” 打起精神的虎杖悠仁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只有你们两个的缘故，虎杖悠仁总想和你搭话。 在你们前往五条悟咒力爆发过的位置去的全程，虎杖悠仁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嗳？怎么了吗。”虎杖悠仁脚步一停，突兀的动作让他身形一晃，及时停下才没有摔倒，他困惑地看向你，说到一半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没怎么。 虎杖悠仁的音色算不上尖锐，也不刺耳，不会让人觉得聒噪。 你会突然顿住的原因，只是随着情绪逐渐冷却下来，理智重新掌控身体的支配权，后知后觉意识到…… 有些隐患，虽然被你提前挑明，不代表危险就此解除。 比如两面宿傩的契阔。 两面宿傩仍然可以凭借束缚，强制和虎杖悠仁交换身体使用权一分钟。 你感受一□□内的见底的咒力，又回忆虎杖悠仁这家伙现在已经吃了多少根手指。 你：…… 在进结界前，持有宿傩手指，又领悟自创的「茧」、「蛹」等招式，你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和五条悟碰一碰。 嗯。 在进入结界之前，你是这样想的。 你又瞥了眼欲言又止的虎杖悠仁，顿时觉得那张无害的脸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失误！ 为什么你会头脑一热，在最虚弱的时段忘记两面宿傩这个定时炸弹，去凑到虎杖悠仁面前啊？ 万一现在两面宿傩心血来潮想出来大开杀戒，那么，距离虎杖悠仁最近的你，不是很危险吗！ 即使有特级咒物给你提供咒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时期。 虎杖悠仁不知所以地看着你忽然后退的举动，他眨眨眼，不太理解似的跟上你的动作，一边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往五条老师和七海海他们那边走吗？” 你仿佛对虎杖悠仁的靠近精神过敏，迅速往后挪，同时比出‘禁止’的手势：“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 虎杖悠仁睁着豆豆眼，迟疑地往你的方向迈了一步。 你仿佛看到虎杖悠仁眼下那双猩红的眼眸无声睁开，脸侧的碎发形成的阴影神似两面宿傩占据身体时皮肤浮现的漆黑咒纹。 你：！ 你转身往虎杖悠仁反方向跑，一边对身后警告地喊：“——你不要过来啊！” 虎杖悠仁似乎没意料到你会这么做，你感觉他站在原地静止了几秒，很快的，身后紧凑的脚步声响起，并且和你的距离瞬间缩短，你现在终于对受到正规咒术师训练过的‘西中之虎’的运动天赋有实感了。 呃、 后背被从身后搭上一条胳膊，脸上汗都没流的家伙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跑起来果然会快很多！” 你：滚滚滚…… 你们很快便踏入到战斗的中心，遍地是咒力留下的浅坑，夹杂着被烧焦、融化的痕迹。 其中最为瞩目的就是一道几人高的深邃沟壑，范围一直持续到百米开外。 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坏性，只有那个人了。 你和虎杖悠仁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人，虎杖悠仁举起手，吸引那边两个人的注意力，同时大声呼唤：“——五条老师！七海海！” 你：耳朵……耳朵…… 五条悟也第一时间发现你们，幼稚地用力挥手，七海建人只是朝你们微微颔首。 见虎杖悠仁的关注都放在对面两人身上，你迅速从他身边远离。 把人送到五条悟面前就不需要你去担心了。 即使两面宿傩出现，也会立刻被五条悟压制住。 你歪头，往五条悟和七海建人的身后看，他们脚下的地面尽数崩裂塌陷，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而「茨」释放的醒目轨迹终点，倒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矮小身影。 漏瑚。 假如七海建人独自对上它，绝无胜算。 就像漏瑚对上五条悟一般。 七海建人很倒霉，短时间内接连遇上两个特级咒灵。 但他也是幸运的，恰好五条悟在这个时机进入到结界里，打破了几乎是朝一边倒的不利局面。 你：“……” 或许是七海建人的不幸也说不定。 你在看清五条悟之后做出的举动，这么想道。 和学生打过招呼后，五条悟又快速转身，拦住后辈的去路，两条手臂面条似的晃动：“来嘛，让我们给这个火山头最后一击。” 第88章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绕过了他：“这种事情一个人应该也做得到。” “欸——”一肚子坏水且毫无羞耻心的家伙拉长嗓音，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两个人一起，更有并肩作战的感觉嘛！” “请容我拒绝。” 仿佛屏蔽了七海建人的明确拒绝，五条悟在没经过人允许的情况下，直接抓住后辈的两只手，上身一转，让两个人以一种后背相抵的诡异姿势站稳，十指紧扣，对准了远处奄奄一息的漏瑚，他中气十足地喊：“邪恶的咒灵，不要小瞧我们的羁绊啊！接下来尝尝友情的力量吧！” 动弹不得的漏瑚半睁着眼，头顶喷出一股白烟：…… 你：…… 这人有病吧。 虎杖悠仁两眼放光：“好厉害！” 到底哪里厉害了？ 七海建人稍微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前辈手中挣脱，他似乎习惯了来自前辈的精神折磨，如同被上司连续压榨四十年的可悲社畜一样平静，只冷淡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尊敬您。” 好可怜。 明明在场最应该被打倒的，就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嘛。 你走向咒力最浓郁的中心，越往近走，越能感受到周围险些能将普通人轻松焚烧成灰的可怖高温。 “……哼。”看到是你，漏瑚首先冷哼一声，却没对你的接近表示什么。 “呀，你也有自我意识呢。” 你故作惊讶的语气只得了漏瑚懒散地抬了抬眼，它沙哑的嗓音一如既往：“夏油需要保留我们的实力，意识自然也会存在。” 你从真人言语间对羂索多有不满，但也无法违抗对方命令时就知道了。 “真是个糟糕的家伙……”你假模假样地谴责道，又在下一秒，朝漏瑚眨了眨眼，“怎么样，要配合我去杀掉夏油吗？” “……” 漏瑚沉默的时间不长，那只单眼看向你，又在数秒后无精打采地垂下：“不。” “夏油欺骗了我们，但他想要达成的目标，和我们是一致的。” 就算被盟友背叛，被收为咒灵很值得气愤，漏瑚却也不会被你说动。 “好哦。”你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总会有人愿意为了意志赴死。 看来它是不会帮忙了。 哎。 你把脚踩在漏瑚的肩膀上，两只手抱着它的脑袋往上提：“一、二……三！” 长得还挺牢固。 “你要做什么？”手里的火山头似乎从这个熟悉的动作里感受到什么，往外喷着热气。 “嗯？这是在做什么？”五条悟也被你的动作吸引，饶有兴趣地搭把手，作势挽起袖口，手放在漏瑚的头顶。“哦哦哦！这件事老师可是很有经验的呢～” 随着‘啵’一声，漏瑚睁着死鱼眼的脑袋被五条悟拔了下来。 “既然它不肯帮忙，把它带给野蔷薇，试试刍灵咒法可不可以对收服它的羂索造成伤害好了。”你不确定会不会起效，但漏瑚的体型显然不适合携带，只剩一颗头就方便得多。 “嗯嗯～是个超棒的想法呢，值得一试。”五条悟对你竖起拇指，肯定了你的提议。 你们四人自然而然地结伴同行，强打精神让自己振作的虎杖悠仁也在见到熟悉可靠的老师后表现出低迷的一面，五条悟毫无距离地揽着学生，用他的方式开解第一次直面见识到残酷事实的后辈。 七海建人时不时开口，添上几句。 你几乎能看到虎杖悠仁身后那条不存在的尾巴，从原本低垂的角度，到逐渐扬起。 你没有加入到其中，抱着漏瑚的头，走在队伍的最后。 “刚刚你明明有对我动手的机会吧？”你问它。 虽然漏瑚在五条悟手下被重创，即便如此，在你拔漏瑚脑袋的时候，它也可以做到发动攻击，在那么近的距离下，有很大几率你是避不开的。 凭漏瑚目前的实力，大概率做不到直接杀死你，但也能让你困扰一段时间。 漏瑚头顶冒出几个火星，受着实力大减，连火光都变得黯淡几分，它没好气地：“所有拥有智慧的咒灵，都是我们的同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彼此怎么可能会互相残杀。” 欸……你不久前好像才杀过两个来着。 你笑眯眯地用手指向自己：“我可是帮助了咒术师哦。” “一定是那群咒术师用手段混淆了你的认知。”漏瑚含糊沙哑的嗓音里被笃定的情绪充斥。 你：…… 它非要这么想，你也没办法。 有五条悟这个保镖在，安全感直线飙升。 连观战乙骨忧太和羂索的战况，听上去都变得没那么凶险。 虽是如此，你们当中谁也没有主动靠近战场中心，只在外围远远旁观。 虎杖悠仁、七海建人的实力参与不进这种层面的战斗中。 五条悟倒是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模样来，但也顾忌着羂索手里的狱门疆，没有选择贸然上前干预战局。 你在看到羂索的第一时间，关注起五条悟的表情变化。 他微抿紧唇，没有戴着眼罩，双眼暴露在空气当中，注视场上交手的两人，又很快平静地移开视线。 你感觉五条悟或许没有受到严重的冲击，先前你就告诉过他情况，而且…… 这家伙已经开始下注这次‘纯爱’和‘大义’哪边会赢了。 第89章 趁人死了嘲笑对方的中二发言的屑人…… “我压‘大义’！”你飞快举手下注。 当然，没有不看好乙骨忧太的意思。 毕竟按照现在的实力水平排行，假如五条悟现在死掉，乙骨忧太就是新一任最强！ 只是站在咒术师的角度，乙骨忧太胜出，才是‘大义’。 “欸——居然这么不看好忧太吗？”某个不安分的白发最强故意挑事，又在下一秒轻笑一声，“忧太赢不了也没关系，还有最强教师五条悟在哦！” 说着，他还摆了个十分自恋的姿势。 下一秒。 从战场中心向你们飞过来、不知道有意无意，四四方方的狱门疆正好落在五条悟的脚边。 “……” “…………” 五条悟眨眨眼：“欸……？” 专心致志对抗羂索的乙骨忧太应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站在五条悟附近的虎杖悠仁目光集中在上面，没有从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嗳？——嗳！” 七海建人从狱门疆飞来的瞬间，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将铊刀扔出，两者相接，发出一声震鸣，狱门疆被打得偏移几分。 你将一切收入眼底，没有像虎杖悠仁那样对形势变化感到无措，只是举起手里的火山头，好奇地问：“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会生气吗？” 没等漏瑚回应。 你就把漏瑚的脑袋稳稳放在地上，后退几步，又猛地加速：我踢！ 没有收力的一脚，正中漏瑚的脑门。 巨大的力量直接让火山头像是天边划过的流星，高高扬起，又很快坠落，精准地砸在狱门疆上。 你把手放在额头上，装模作样地向远处眺望：“好球！” 抢先在漏瑚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把它踢到狱门疆那边，回忆你问题的脑内时间足够飞逝一分钟了吧？ 狱门疆会把人关多久时间？ 你手抵住头：诶嘿…… 等到千百年后再在荒野上放声大笑吧。 第74章 “那个。” 虎杖悠仁忽然出声。 见你看过来，也没有升起类似不好意思的情绪，只是用手无意识去摸脑后短发的动作，还是能从细微的细节处让人看出他的不自在。 “就是那个……刚刚你说起过的，我的爸爸妈妈……” 虎杖悠仁难得忸怩，食指在脸上滑动，又抬眼，用自己注意不到的闪亮眼神偷偷瞥向你，在注意到你也看向他，反而露出一个坦然无比的笑容，仿佛先前脸上的那点紧张从未出现过。 “听你的语气……是知道有关他们的事情吗？” 你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不拿正眼看他，只看着远处有愈演愈烈趋势的战况，不太提得起精神地讽刺他：“你爷爷想告诉你的时候，不是还一副‘不想了解我不在乎’的模样吗？” “为什么你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虎杖悠仁大声抗议道。 你想把虎杖悠仁的头骨撬开，看看里面的大脑构造。 被人嘲讽，关注点居然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谁让我是看过剧本的人呢。”你没有任何心虚情绪的如此说道。 “听起来像是对自己智商的自夸。”虎杖悠仁不客气地吐槽道。 “……很想知道？”你单手撑脸，扭头去看虎杖悠仁。 你没有喜欢帮人解惑的癖好。 比起这个，你更乐意让人死个明白。 前面逐渐进入到白热化的战斗，眼看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结束。 两个人的术式眼花缭乱，也不像影片需要着重考虑拍摄出来的画面，会特地安插台词解说，爆炸的咒力掀起的灰土有时会把视线全部遮蔽住，根本无法轻易从两道快速移动的身影上看清两人的脸。 在非当事人的视角下旁观这一幕，实在没什么观赏性。 当然，这里的不满没有你想参与到那两个怪物的战斗中的意思。 “欸？” 虎杖悠仁的注意力果然被你吸引住，双眼中闪动着星芒，攥拳在胸前，用力点头：“嗯嗯！” “要从哪里说起呢……” 虎杖悠仁僵硬地举手，打断道：“稍等一下，请问、” 虎杖悠仁用两根手指，移开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小心翼翼地问：“我们非要这样聊天吗？” 乙骨忧太看了你一眼，又把刀背挪回原处——指距离虎杖悠仁的脖颈仅有几厘米的位置。 有你的干预，狱门疆对五条悟构不成威胁，不需要再担心会被抓进猫箱里，可以放开手脚的五条悟立刻决定下场加入到热火朝天的自由搏击。 ……那你找到五条悟的意义在哪里。 在你以‘把狱门疆捡回来扔到五条悟脑袋上’为威胁，兴冲冲要上去干架的最强抱怨几句，向你妥协了。 五条悟瞬移到战场二人交手的中间，抬起乙骨忧太的右手，两掌相拍，愉快地宣布：“中场休息，替换选手！” 接下来就是你和乙骨忧太的四目相对：“……” 乙骨忧太应该可以压制住这个时期的两面宿傩。 你还是觉得不太保险，在虎杖悠仁惊恐的表情里，把从吉野顺平那里拿来的刀横在他的脖子上，顺便还想让乙骨忧太握住刀柄——虽然最终乙骨忧太换成他自己的武士刀，还坚持只用刀背。 第90章 虎杖悠仁有些泄气地塌下肩膀，似乎也清楚抗议无效，维持着垂头丧气的姿势，抬眼看你：“所以……” 虎杖悠仁指的是他父母的事情。 和你无关的剧情，你一般只是随便听听，不会深入了解。 你也很难向虎杖悠仁解释羂索和虎杖仁、虎杖香织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剧组外的虎杖仁和虎杖倭助，你还稍微熟悉一些。 去找虎杖悠仁的时候，总会有遇到他家里人的情况的。 你把对虎杖仁的印象整理一下，目光毫无准备的对上虎杖悠仁一直没有移开的眼神，充满生机的棕黄眼瞳一错不错地注视你，在你视线停留时间长了，稍微不解似的偏过头。 什么啊。 两个人生轨迹走向天差地别的虎杖悠仁，放在一起对比，这不是显得更可怜了吗？ 心中倒不会突然浮现出‘我要为这个可悲的家伙做些什么！’之类的诡异想法，毕竟你自己都没有找到有十足把握可以回去的办法。 但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不介意多带上一个人。 你是说。 在条件允许，并且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前提下，那时候…… 你笑眯眯地表示：“我可以送你去见你爷爷哦。” 虎杖悠仁看起来大脑已经宕机了。 “——下地狱吗！？”虎杖悠仁在下一秒高声质疑，又用很小声，实际上在场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总感觉被恐吓了。” 噗。 你抬手掩面，还是有气音从指缝溢出，遮盖不住干脆肆意笑出声。 “什么啊，难道在笑我吗？喂！” 虎杖悠仁不满的抗议声被你挥挥手打散，你隔空指了下五条悟和羂索的方向，没有任何愧疚感地：“是在笑那边啦那边～” 虎杖悠仁也顺着你手的方向看。 你忍了忍，还是没压住透着笑意的愉悦嗓音：“肌肉大猫猫暴打千岁老人！超——有意思的　！” 虎杖悠仁睁着豆豆眼：“啥？” 你用两只手在眼前比出相框的手势，把五条悟和羂索框在其中。 无论怎么看，都是值得用手机拍下这一幕的程度。 伸进口袋里的手摸了个空。 嗯？ 大概是和真人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哪里了。 先前被摔过一次，屏幕就经常会出现失灵的情况，恐怕找回来也没办法继续正常使用。 里面除了一些照片以外，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如说，成为咒灵之后，你几乎很少会有用到手机的时候。 不只是手机，最后的改造人也消耗一空。 你身上现在空荡荡的。 不对。 差点忘了它。 你从身体里取出干枯且皱巴巴的特级咒物，拿在手里摆弄，感受它传递给你的咒力。 “嗯？” 很熟悉被你拿在手里的咒物的虎杖悠仁稍微往前凑近，没有越过中间的乙骨忧太，只好奇地隔着段距离观察，不确定地说：“这是……宿傩的手指？” 看到你点头，虎杖悠仁抓抓短发，不太理解地问：“不让我吃掉吗？” “嗯……让我吃掉更多手指，可以削弱宿傩的力量。” 摸不准你的态度，只能用干巴巴的语气，重复说着他认定的逻辑。 “……” 你始终没有表现出想把两面宿傩的手指交给虎杖悠仁的倾向。 “噢！是因为那个吧！”虎杖悠仁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需要咒物上的咒力啊。” 差不多吧。 最终目的都离不开尽可能提升咒量。 你不会在一件事没把握的时候就大肆宣扬。 “宿傩手指我有其他的用处，具体的用途……” 你在虎杖悠仁眼前收起两面宿傩的手指，没有受到阻拦，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你的动作，等待你的下文。 你拖长的嗓音在后半句急转直下，快速说完：“——之后再告诉你。” “欸！？好过分！” 没有去管虎杖悠仁爆发出的抱怨声，你注意到远处逐渐停回归沉寂，不再听到咒力轰在地面上引发的震荡，似乎预示着战况结束。 从飞扬尘烟里走出的高挑身影周围仿佛存在一道看不见的壁障，将一切脏污和他隔开，醒目的白发没有染上丝毫灰尘，尤其那双璀璨的蔚蓝眼眸，能被人一眼看见。 “赢了吗？” 你满怀期待地站起身，向着朝你们这边走来的五条悟举手。 同时一并举起的，还有从吉野顺平那里拿到的、那把可以命中灵魂的咒具。 “我要看人脑切片！” 第75章 “……真是让人不可企及的糟糕性格。” 你听见有谁在你背后这么说到。 虽然隔着段距离，由于没有刻意压低嗓音，还是传入你耳中。 你转头，对上机械丸眼睛中没有完全熄灭的红光。 你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向与幸吉远远举了下拳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五条老师不在的时间里，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嘛！” 肩膀一沉，极其自来熟的家伙从背后朝你贴过来。 对方翘起的短发从脸侧扫过，你别过脸，避开脸上的痒意，搞不懂五条悟为什么保持这个对他体型很不友好的弯腰姿势和你勾肩搭背。 第91章 对方的另一只手伸到你眼前，手里拿着的物品也一并展示给其他人——是胜利的战利品。 应该可以这么说。 你的角度可以看到变成豆豆眼的虎杖悠仁、稍微吐了口气，似在忍耐的七海建人以及不发一言的与幸吉。 你的眼神缓缓移动到五条悟手里拿着的物品上，看清它的全貌。 湿哒哒的、透着浑浊色泽的大脑在逼仄的空间里被挤压到连褶皱都严丝合缝地见不到一丝空隙，有部分类似牙齿的坚硬骨骼仿佛被外力强行打碎般，渗出血水混合在各处，但也能感受到，它是一个活物。 五条悟甚至还别出心裁的把这颗大脑用一个透明罐子装起来。 也不知道五条悟从哪找到的…… 你没有忽略容器的奇特之处，大概是有封印效果的咒具，否则里面的东西应该早就不安分地破罐而出了。 “以防不知道比高层那群烂橘子还要老奸巨猾多少倍的老爷爷逃掉，只好先用原本装九相图的容器顶上啦。”五条悟屈指弹了下，和玻璃没什么两样的瓶身发出清脆的嗡鸣，他语气轻松，“只有外力才可以打开，里面不管弄出多大的动静，也是出不来的。” 怪不得，看起来尺寸稍小了一号。 用来装人脑大小的物体，容器的空间明显不太够用，但观赏度很高。 说到咒胎九相图，你忽然想到什么“这东西应该也有一千多年的年纪了吧？” 虎杖悠仁没理解你的意思，眨眨眼：“？” 五条悟显然立刻意会到你的意思，认真托着下巴，一副跟你严肃探讨的模样：“是呢。” 你用手指了指容器里的大脑，问虎杖悠仁：“要吃掉吗？” “——嗳！？” “说不定会比两面宿傩的手指还要补哦～”五条悟也用不怀好意的哄骗语气对学生招手。 虎杖悠仁满脸抗拒，飞快摇头表示拒绝：“我才不要！！！” 好蠢。 你默默移开眼。 “怎么样？”五条悟毫不见外地问，嘴角隐隐的笑意一直没有减淡，“感觉还不错吧？”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向前一步，转述他观察到的情况，“结界没有要消失的迹象，似乎是脱离施术者也会继续保持效果的结界类型。” “欸——”五条悟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但也仅限于此，他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态度，甚至有些跃跃欲试，“那我们岂不是罐头里的午餐肉了？” 你抗议：“保险柜里的金条听起来更有价值一点。” “有道理！”五条悟用握住的手敲了下掌心，赞同道。 “……事到如今还要在所处的困境档次上纠结吗。”与幸吉沉默开口。 五条悟拍拍手，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正色，语气仍然是轻快的，甚至动作都像是领着幼稚园的小孩子出发去春游的姿态：“比起午餐肉，果然还是毛豆生奶油喜久福更棒吧！” “决定了，现在就去吃。” 分明是略显孩子气的口吻，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道。 你知道五条悟或许想到了破解结界的办法，还是问他：“你想怎么做？” “唔……事实上，我对困住我们的结界术毫无头绪！” 五条悟一脸坦然，承认对某一领域的不擅长这件事完全不会让他感到难为情。 “解咒、施咒……都不是我的强项。” 五条悟开始活动四肢，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至于解不开的结界。” 五条悟唇边笑意渐深，碎冰般的蓝眸倒映出天空的阴翳，自他周身环绕的狂妄气势尽显。 “——打穿不就行了。” 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而且…… 你左右转头，先后看向两边的咒术师。 乙骨忧太和与幸吉这两个咒力多到看不见底的怪物，也很适合跟五条悟一起对结界狂轰乱炸。 躲藏在结界里的幕后主谋被找出，事态掌控在可控范围内，摸清被困的京都校一众咒术师的情况，五条悟不再需要压制自己的力量，以防打破结界会让里面的人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现在登场的是—— 急着吃毛豆喜久福的五条悟！ 超时下班的七海建人！ 没见到三轮霞的与幸吉！ 只从气势来看，他们简直强的可怕。 ↑以上是你在内心里的恶搞产物。 实际上出力的只有咒力最充沛、和会反转术式回复状态的三个人。 不间断轰向屏障的咒力，像是闷雷般在耳边轰隆作响。 一道道醒目的咒力，如同天边滑落的流星般耀眼。 落在结界上引起的震荡，几乎让地面也在随之震颤。 看着逐渐薄弱的结界，你心里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 呵呵……在炫耀他们的咒力吗？ 咒力的匮乏，连带着让你对周围的感知也大幅降低，不似先前敏锐。 但被人光明正大、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视线意图的盯着，你也很难忽视掉一直看向你的眼神。 你偏过头，虎杖悠仁仍然像没反应过来一样。 “……不，没、没什么！”虎杖悠仁对上你询问的目光，先是本能地反驳一句，到最后回过神，反而开始大声的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你对虎杖悠仁古怪的表现不感兴趣，结界那边有了新进展。 第92章 先是被高强度咒力轰炸的那一处浮现出透光的迹象，随着不间断地连续进攻一点，结界以点为中心破碎，裂出不规则的裂痕，又向四周不断扩大，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屏障无声地湮灭…… 破晓般的微光落下，你顿时感受到四面八方涌入的负面情绪。 怨恨的、恐惧的、憎恶的…… 仿佛取之不尽的咒力瞬间包裹住你，让你枯竭的咒力如同浸入水中的海绵般不断扩大。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你恢复到全盛状态下，连吸收宿傩手指上的咒力都变得更迅速了。 你的力量，全部回来了。 这种强大的感觉，久违了…… 你从舒畅的感觉里抽离，准备用咒术师提防又警觉的目光让体会到的快感再延长一段时间，抬眼，只看到五条悟几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哈？ 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掉了？ “五条老师说，还有好几处结界没有解决，尽量在今天全部处理……”虎杖悠仁的声音忽远忽近，你完全没有认真去听。 被、被无视了…… 你怒从心头起，几步上前捡起地上的狱门疆，瞄准朝五条悟扔过去。 狱门疆飞向五条悟，眼看就要砸到某人的后脑，又像是撞到看不见的壁障，骨碌碌地滚向一边。 没用的东西！ 明明现在只有一颗头在里面，挤一挤肯定还有地方的。 你恨铁不成钢地蹲在狱门疆旁边：“开门啊！开啊！” 虎杖悠仁看看你砸核桃一样把咒具往地下磕的动作，又看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几人，眼中明显闪过纠结：“呃……我们不跟上吗？” “……哦。” 第76章 结界被破，内部被困的咒术师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变化。 你很快看见几张前不久见过的熟悉面容，满脸是血的伏黑惠、拎着游云的禅院真希以及脸上隐有不耐，却还是跟在两人身后的禅院真依。 他们朝自己的伙伴或老师身边围过去。 赢了？ 啊，在看到与幸吉的时候，你就该意识到的。 三个天与咒缚、一个可以展开领域的十影法，还有个咒力不再因姐姐受限的构筑术式。 你目光短暂落在三人里气势最强的禅院真希身上，被她立刻察觉，不再戴着那副累赘的咒具眼镜，镜片后锐利的眼神也毫无阻隔地显现出来。 光看站姿就知道她强的要命！ 五条悟就像是商场里装扮成圣诞老爷爷的工作人员，用手鼓励性地摸了摸每个人的头顶，也不管学生脸上的嫌弃。 简单按照人数分组，让每个队伍平均水平都不至于太弱小，队伍的雏形就确认下来。 为了保证效率，五条悟、乙骨忧太和与幸吉三个人会分开行动，去支援不同位置的结界。 你可以像虎杖悠仁那样，跟上五条悟，或选择和另外两队其中的一队同行。 哪一边都不去也可以。 你掰着手指数。 几个能造成威胁的咒灵都被料理的差不多了，至于谋划一切的幕后黑手……被装进罐子里晃半天也快摇匀了。 针对咒术师的计划，本身和你关系不大，冲动之下情绪盖过理智主动涉险那一次就算了，之后的收尾工作，你完全没有必要再参与进去。 也许是猜到你的想法，五条悟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算进战力里。 你没什么不满意的。 虎杖悠仁一步三回头，迟疑半天，最后朝你用力挥挥手，才转身跟上五条悟。 你散漫地抬抬手，算是对他的回应。 你用手拨弄地上的狱门疆，上面的眼睛闭合，仿佛处于关闭状态。 不管怎么戳都没反应。 像是个只是外形上有些古怪的工艺品。 “……”有渐强的脚步声朝你走近。 脚步较轻，从落脚间隔的时间基本可以排除掉是虎杖悠仁的可能。 除他以外，还会有谁找上你？ 怀着那点被挑起的些微好奇，你抬起头，逆光而站的纤细身影显得不太真切，你稍微眯起眼睛，看清阴影下的秀丽面容。 禅院真依站在你身前，眉头不明显地拧着，唇形也无意识保持在一个接近平直的弧度。 “我有话问你。” “我有名字哦，真人～”你笑容渐深，用十分友好的态度问她，“m·a·h·i·t·o·，怎么，不会拼吗？” 禅院真依嗓音渐冷，“你对真希做了什么？” “真没礼貌，不知道要说‘请’吗——？” 一来一回的对话，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 禅院真依许是也发觉你的不配合，脸上冷淡的神情如同渡了层薄冰，眉眼间尽是凉意，嗓音也沉了下去：“我在问你，你把真希怎么样了？” 呀。 真吓人。 你完全想不通，难道眼前的家伙是感受不到特级咒灵的气息吗，否则怎么会选择一个人来质问你。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对你还很警惕，说是处处提防也不为过，注意到你靠近禅院真希，立刻就给了你一枪呢。 胆子不大，性格也不讨喜。 又主动凑到你跟前，来问禅院真希？ “哦，你说禅院真希啊。”因着心里在想怎么说些什么可以看到有趣的反应，你的嗓音听上去懒洋洋的，也不在意禅院真依拧眉说的那句“不要叫她禅院” 第93章 禅院真依的语气算不上友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维护禅院家，所以才会如此反感将禅院这一姓氏安在咒力低微到连看到咒灵都只能借助咒具的禅院真希头上。 “嗯嗯？”你不解其意地笑着看她，又不感兴趣地随口道，“好哦～禅院还是西宫院、凤凰院，对我来说都没差啦。” 禅院真依显然不想听这些无关的事，她没离开枪的手细微地摩挲了下，搭在扳机上的食指颤动，不知道是不耐烦时的小动作，还是无意识透露出的真实心情。 注意到禅院真希的动作，你好奇地问：“要动手吗？” 禅院真依警觉，依旧站着没动。 禅院真依忌惮又不肯离开的表现让你来了点兴趣，却也丝毫没有激起你要认真起来的念头，态度随意：“我对她做了什么？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咯。” 你摊手：“把那些多余又只会阻碍她的咒力剥离，成为完全形态的天与咒缚，再也不会被身体里的咒力拖累，等这次战争平息下来，大概很快就会收到一级咒术师的评级吧。” “说起来，你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呢，”你仿佛没看见禅院真依垂在身侧，忍耐似的攥起的双手，撑着脸问她，“怎么样？体内的咒力充沛不少吧～只要把双生子的羁绊斩断……” “……” 禅院真希微微喘息，双手举枪，对准了你，枪口却不稳，不知道是受了她剧烈呼吸的影响，还是心神不稳导致。 透着金属冷意的枪口不见硝烟，禅院真依没有开枪。 相似的一幕让你想到之前手腕上挨的那枪，一并记起的，还有那时对禅院真依说的话。 “……我好像说过，”你作出一副回忆状，散漫的眼神缓缓移向如临大敌的禅院真依，“再有下次，就杀了你。” “……” 禅院真依无意识屏息，攥紧的指节发白，却迟迟不敢扣动板机，额头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沉默着后退一步，见你没有反应，又朝后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追上前方的一行人。 你眨眨眼，把视线移到另一边，抬手：“唷，七海海。” 一样和禅院真依中途折返的七海建人只站在远处，丝毫没有要探听你们交谈内容的意思，直到禅院真依离开，他才微微颔首，向你走来。 他没有再戴护目镜，咒具也别在腰后，没有刻意释放出在战斗中的果断气势，仍然给人一种干练的印象。 七海建人从你身边经过。 严格意义上，他和禅院真依目的不同，只是成年人对隐私的看重，让他不得不等你们聊完才过来。 七海建人朝五条悟和羂索交手的方向走去，那附近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建筑在强横的咒力下化为尘土，视野当中唯一醒目的颜色，只有躺在废墟之上、毫无生机的那人。 你把眼神往上瞄了一眼。 看起来五条悟像是收了手的，从袈裟上晕开的血污面积分析，四肢和躯干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势，只有额头上那道几乎将指痕印上去的痕迹，像是用上了能把人的脑壳硬生生撕开的力道。 额头上那圈无法再愈合的缝合孔洞，显然是已经被人打开过头颅，又用针线缝起才会有的痕迹，无声为五条悟的暴力行径脱罪。 七海建人注视一会儿，没有出声，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看到七海建人之后脱掉身上穿着的西服外套，把它盖在夏油杰的尸身上，又裹住了他。 七海建人沉默着将人抱起，两个人体型相近，导致看起来格外滑稽，你以为你七海建人面前笑出声。 但没有。 说不上来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五条悟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虎杖悠仁也是那副蠢样，仍然喜欢过时弟控人设的胀相，暗恋三轮霞的与幸吉。 只有七海建人表现出和剧组里大家细微的不同。 也是严肃、认真的，却比你更熟悉的那个七海建人多上几分冷峻，仿佛冬天里吸入鼻腔让人瞬间清醒过来的寒气，透着不敢让人上前的疏离。 “是要把他带回高专吗？”你不等七海建人回答，就自顾自点头，“是五条悟的意思吧。” 见你跟上他的脚步，七海建人稍微垂眼，视线瞥向你。 家入硝子恐怕在此之前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处理同一位同期的尸体两次吧。 严谨、规矩、一板一眼。仿佛刻进七海建人的行事风格里，眼神对视或是交谈，都不会耽误到他匀速的步伐。 “……谢谢。” 所以在听到七海建人忽然对你说了这么一句的时候，你一时间没能理解。 七海建人没有因你发出的那声‘欸’停下脚步，他只是在你新奇地注视他时，稍显郑重，也更全面的补充：“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你的帮助，的确降低了可能造成的伤亡，减轻了咒术师的压力。” 哦！ 你明白了。 原本工作量需要加班到猝死的社畜突然收到减负通知的有感而发。 “欸——你们是开心了，我可是感觉糟透了。” 你不满地拖长嗓音，想要抱怨，如果让你把当时的狼狈对着七海建人吐露。你又不是很情愿。 你把地上的狱门疆当成不会在你泄愤的力气下碎掉的小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前踢。 第94章 “不，不是糟透了，是后悔到想找到时光机回到选择的时候，再也不回来的程度。” “……”七海建人短暂沉默，过了一阵，你才再次听到他的嗓音，“就是一些并不美好，甚至让当时的自己产生逃避、慌张、恐惧和……遗憾的经历，构成了人类短暂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羁绊。” 无关美好，无关圆满。 附近没有其他人在场，你就当是七海建人在开解你。 你看向远方，那个方向只能看到远处零落建筑的投影，离得太远，已经看不见具体的人影。 “……或许吧。”你含糊地回答他。 第77章 “啊，你来了！” 虎杖悠仁见到你，收起那副摩拳擦掌的姿态，转而向你抬手。 “差点以为你不会跟上来。” 虎杖悠仁见你没有立刻回应，眼尾因困惑的神态无意识压低，他身旁的日车宽见也将目光偏向你：“……” “这是最后一处结界？”你态度说不上热切。 虎杖悠仁点点头，半是回忆地：“其他地区出现的结界都有高年级的前辈和老师负责，五条老师说，把最简单的一个留给我们练手，用来检验学习进展。” 说着，虎杖悠仁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身边满脸不耐，浑身透露出战意的钉崎野蔷薇。 对战花御时因展开领域，伏黑惠咒力损耗严重，一年级三人组少了一个人。 ——不过很快有另一个发型不太规整的家伙补上了伏黑惠的空缺。 颓丧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神色平淡，西服西裤，衬衫领带，每一处都规矩到严谨，短发像是被精心打理过的，却呈现出一种与气势不符的干练，手里拿着咒力具现化出的法锤——你觉得日车宽见可以和钉崎野蔷薇一起搞个组合什么的。 听到自己被安排在和明显是新人的二人一起行动，也没有表现出不满。 按照日车宽见目前的实力水平，理应把他放在战斗的第一线上，才能物尽其用，不算辱没日车宽见的能力。 你没有忘记，先前跟日车宽见立下的束缚。 原本是为了牵制对方的术式，不让自己受到威胁，但也间接导致日车宽见的处刑人之剑无法命中真人。 你：……诶嘿！ 无意间给日车宽见挖了一个坑，在不能确定真人身处哪个结界之中的时候，稳妥起见，不让日车宽见加入战局最为保险。 踏入结界信号又被彻底隔绝掉，也无法联系到结界外的日车宽见。 导致日车宽见这个天克诅咒师、咒灵的大杀器竟只在收尾阶段才登场。 唔…… 似乎埋没了原本应该在这场战役里大放异彩的闪亮新星。 你又去看日车宽见，他正把手里的法锤交于满脸好奇的虎杖悠仁查看，感受到你的视线，抬眼回望，分明是瞳仁偏小的下三白，却不会给人凶戾的印象，许是周身的沉稳气场，只会让人感到心安。 怎么看也不会为了‘潜力新人’‘天赋比肩五条悟’之类头衔而欣喜若狂的性格。 “欸？好厉害！”你下一秒听见虎杖悠仁充满惊叹的喊声，眼睛稍微睁圆，一副意外的模样，向日车宽见追问，“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自如控制咒力，还掌握了术式？” “之前五条老师教我输送咒力，脸上挨了夜蛾校长的咒骸好多拳……”虎杖悠仁用手指挠着脸，说起先前的经历，仿佛一并想起痛感般龇牙咧嘴起来。 你只简单地将一些咒术界的常识告诉了日车宽见，着重讲了些处于漩涡中心的几人，像是夜蛾正道、咒骸，这些一笔带过，又或是在你和他对话里根本没提到过的事物，日车宽见是不清楚的。 日车宽见没有打断虎杖悠仁，反而稍微俯身，认真去听。 钉崎野蔷薇不耐烦同伴的磨蹭，锤子在掌心转了两圈，又被她准确攥住，拿在手里，另只手指间夹着几根钉子：“你们想聊多久就聊多久，等着被我落在身后吧。” 看到钉崎野蔷薇出手利落，袚除掉游荡的诅咒，你举起手里的牌子：“野蔷薇加一分。” 对小孩子来说打分或许有些幼稚，对于他们刚刚好。 虎杖悠仁果然也紧随其后，离弦之箭般迅速上前。 你们所处的结界所覆盖的面积最小，从外面看咒力的波动也不强，因着这个原因，五条悟才会把一年级丢进来历练。 在场的咒术师都不属于咒量惊人的类型，暂定的方案是先将结界内有威胁的咒灵袚除干净，再从外部击破。 一路上的确没遇到令你们感到棘手的特级咒灵。 甚至连让你提起抬眼兴致的诅咒都没遇上几个，也很快被三个人联手解决。 虽然没有出现特级诅咒，其他等级的咒灵却层出不穷，比如眼下仿佛蜂巢般向外飞出无数弱小蝇头的咒灵，虽然整体实力不强，释放出众多的蝇头却能阻拦住几人靠近的步伐，假如一个错漏，准保也会受些伤。 你在背后变形出一对翅膀，飞在半空注视着下方，看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在磨合中逐渐熟悉起来，基本不会出现严重的失误，反而愈发默契起来。 “怎么样？”用咒力击散笼罩在城市上方的不详咒力，让天空再度放晴的当事人以滞空姿态与你平齐，“我的学生，还不错吧？” 第95章 特级咒灵对下位咒灵的天然压制，让周围的蝇头不敢凑到你身边，五条悟显然没有这个待遇，那些咒灵把尖锐的尾针对准了他——又被被术式挡住，不能再进一分。 在双方实力差距大到断层的情况下，连敌人的攻击，也只会让人心里升起一种‘啊，终于不用这么无聊了’的感觉，而非恼怒。 五条悟便是如此，屈指弹飞一个咒灵，又不在乎地继续收回关注。 “唔……”他又故作思量的摩挲下巴，“说起来，日车的表现也相当让人吃惊，不如也来当我的学生好了！” 你完全可以接上五条悟的脑回路。 ‘日车看起来比我的学生优秀一点点……’ ‘让他成为我的学生，就没差了！’ 真受不了，就没想过日车宽见的年纪要比他还大上几岁吗。 “外面的情况？”你问。 “差不多也到该结束的时候了……”五条悟含糊地回你，嘴角笑意渐深，“无论是战争，还是其他。” “有罪！有罪！有罪！” “迳庭拳！迳庭拳！迳庭拳！” “共鸣！” “……”下方三人挥动各自的咒具或……肢体，接连不断的喊声每次响起，便又有一只咒灵落败湮灭。 五条悟舒展身体，从喉咙里发出声含糊的咕哝：“还不到松懈的时候，高层那边的烂摊子还需要时间一一处理。” 想也知道羂索暗中肯定和高层有所勾结，现在只差五条悟去亲自排查。 听五条悟口吻似乎是有些倦意，你却只看到他眼中闪动着的光芒，以及活动身体，透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霸占杰身体的那东西……”五条悟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反感神态，他却没被情绪控制理智，语气异常冷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爷爷，暗中蛰伏谋划许久，说不定咒术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握中，现在我又怎么会不解人意到，不听听它这么做的心路历程呢？” 哦。 看五条悟非要从羂索口中撬出所有始末的气势，有人恐怕要遭一番皮肉之苦了。 你不乏愉悦地想。 “至于那群同样腐朽到骨子里都散发着臭味的烂橘子……” 不刻意做出情绪时，那双苍天之瞳无悲无喜，透着冰晶般剔透的清凉，是极美的，像是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的无机质光泽，倒映出一切、如同死物般的澄净：“他们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什么，我是绝对不信的。” “黑闪……” “——簪！” “辩护无效！维持原判！死刑！” “……” 你和五条悟同时看向对方，你睁着半月眼率先开口：“其他的安排往后挪挪，先教他们一些aoe招式吧。” 袚除一只咒灵喊一次，吵死了。 五条悟赞同似的认真点头。 如同附骨之疽般寄生、环绕在城市当中的不详阴云随着咒灵数量锐减而逐渐消失，下方的三人也先后停下动作，往你们的方向看来。 五条悟从身后，掏掏。 不知道他在哪里拿出来一个老土的扩音喇叭，你看着像狗卷棘的那个。 “喂——喂——” 他试着音，时不时对着手里的喇叭敲敲打打的，试图用武力驯服它。 你：“……” 在音质能清晰地传到下面三人的耳朵里，五条悟更是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做得很好——” “战争！” “——结束了。” 虎杖悠仁激动握拳，又紧接着和身边的钉崎野蔷薇击掌，又对着你们兴奋地招手。 你不是会被其他人的情绪轻易感染到的类型，你也无法对虎杖悠仁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你的视线移向五条悟，他在和学生们宣布完这个消息，嘴前的喇叭就被他放下。 你离得近，听到一声微不可闻、不知道以何种心情说出的低语。 “结束了。” 待你想要看清五条悟此时的神情，五条悟又仿佛在一瞬间丢下所有的沉疴和重负那般轻松起来。 像是五条悟说过的那样，后续还有很多需要收拾的烂摊子，他仍然一展双臂，带着一如既往让人安心的自信，以最强的名义宣布。 “结束了！” 第78章 “真是奇怪。” 你仰着头，险而又险地躺在窗沿边缘，由于视野倒转的缘故，连着站在你面前那人的身影，在你眼中都一并颠倒过来。 “把我叫出来的是你，现在不说话的也是你。” 你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抿唇不语的少年，面对具有攻击性的视线，他似乎本能想要低头避开，额前稍短的碎发却未能遮住他的神情，反而让你清楚看到眼睫颤动的一幕。 “唔……该说是有趣呢，还是没劲呢？” 见他眼中闪动着挣扎神态，仍是不答，你不满地‘嘁’了声：“没意思。” 不等他反应，你利落起身，面朝向他。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由我来问你。” 许是你的动作太过迅速，且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对方竟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手也无意识用力攥住窗户的边缘，力道之大，指节隐隐泛白。 你看见对方骤缩的瞳孔，和转眼间在额头渗出的冷汗。 性格完全没区别呢。 第96章 和你熟悉的那个吉野顺平一样，像是有着小动物敏锐的感知，有时候相当愚蠢，会自作聪明，有时候又会表现出对危险的直觉，本能地畏惧和你相处……也总会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压抑害怕的心情，主动凑到你面前来。 “让我想一想，从哪里问好呢……” 你看着吉野顺平颤动的瞳孔随着你手指的方向移动，觉得有趣。 你把吉野顺平的大脑暂时更改为咒术师的结构，让他可以面对面跟你对话，而不用学狗卷棘随身带着一个白板和人沟通。 “啊！” 你忽然重重敲拳，仿佛被什么提醒到，脸没有转向吉野顺平，只让眼球移动，视线落到他脸上。 “不然，就回答一下，为什么五条悟会把针对灵魂的咒具交给你吧？” 在你只想占用吉野顺平的肉.体来躲避危机的时候，看到那把刀被他拿在手里，你只觉得棘手。 等到理性回归，反复琢磨当时的情况，不用去细想，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就争先恐后地浮出。 可以命中灵魂的咒具不多见，尤其是几乎天克灵魂的那一类。 五条悟也只翻出来这一把用来威胁你。 能杀死你吗？ 能。 但也仅限于有着无下限，不会被你偷袭反杀的五条悟。 可以对其他咒灵起效吗？ 可以。 灵魂和肉.体的共存性注定了那把咒具会是一柄足够对任何等级的术师、咒灵造成威胁的存在。 前提是持有者能做到命中目标，需要有相当过硬的体术支持。 你把手撑在颌下，目光从吉野顺平瘦弱的四肢短暂停顿。 没有咒力强化，经过训练却成效甚微，一个在战斗方向更偏向技巧性的普通人。 这些信息不用思考就主动出现在你脑中。 就是这样的普通人，拿着把不合适的咒具，被准许和那些一级、二级的咒术师一起进入结界。 难道本身不就是很不合理的吗。 吉野顺平本人全身都是破绽，只要碰上稍微有点智力的咒灵，避开危险的刀尖，杀死一个普通人简直轻而易举。 五条悟平时表现的再不靠谱，也不会在关键时期做出明显让学生去送死的决定。 吉野顺平主动撞上来，反倒让你提起几分追问的兴趣，集中在他脸上的视线一错不错：“为什么，五条悟会同意你进结界？” “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遇到咒灵毫无自保之力的人，会选择没有叫上其他人，一个人脱离大部队，出现在随时可能会遇到危险的地方？” “我对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可是十分感兴趣啊！” 你笑着看他，用仿佛对待朋友的温和语气问他。 “要为我解惑吗，顺平？” 吉野顺平：“……” 你好奇地注视吉野顺平的神情，看他垂眼时落在眼窝出的阴影，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抿唇，以及一直没舒展开的眉心。 “……是我拜托了五条老师。”半晌，你听见吉野顺平的声音。 唔……这算什么？ 一句话敷衍地回答了你问的三个问题吗。 “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么多觉得奇怪的地方了吗？”他低头，嗓音没什么起伏。 毕竟当时出现在你面前的吉野顺平，嘴里问着‘你要再杀死我一次吗？’，结合当下场景说出这句话，表现出来的感觉却更像是‘我要一次次杀死你’。 不过，你对吉野顺平反常举动的关注，要在更早之前。 “啊。”吉野顺平短促地叫了声，“在姐妹交流会上那次见面就……” “为什么？” 那双沉郁的眼睛终于抬起，在眨动时带起一点鲜活的生机。 “为什么呢～”你心情不错地重复。 大概是因为，你见过一双相似的橄榄绿色的眼睛，里面也总是盛着惧怕又渴望接近的神态。 他会害怕你，是可以想到原因的。 对你露出那样眼神的是被你救下的吉野顺平，就很奇怪了。 “原本以为是顶着同一张脸的缘故……”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脸颊，眼球微动，待吉野顺平那张脸出现在视野中心，你听见自己含着笑意的声音，“现在看来，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 吉野顺平没有看向你，回避开你的视线。 却在你以为他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时，嗓音偏低开口。 “被变成改造人的期间，我的意识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像是整个人被泡在水里，无力的被暗流卷着起伏，能听见虎杖模糊的呼喊声，却没办法控制身体睁开眼睛。” 第一次从改造人的亲身视角得知体会到的感受，你觉得非常新鲜。 “在浑浑噩噩中，我好像看到了妈妈。” 走马灯吗？ 吉野顺平嘴唇颤动两下，眼也不眨：“她被咒灵杀死了。” 听上去像是个噩梦。 “我看到了悠仁、钉崎还有七海先生。”吉野顺平不再低着头，缓缓抬起那双眸色偏深，显得人有几分阴沉的眼睛，“钉崎和七海先生都死了，在悠仁眼前。” “悠仁还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面对吉野顺平几乎凝固在你脸上的视线，你眨眨眼，把手指向自己。 “……嗯。” 第97章 你没有说明，他却理解你在指什么似的，极轻的应了声。 “在亲眼看到结界落下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你知道吉野顺平想什么。 “无论之后第一个遇到的是不是我要找的真人先生……” 不管是你还是真人。 “那些不知道是濒死间出现的幻觉，还是身处绝境是凭空想象出的梦境，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想从妈妈之后，彻底抹除掉上演的可能性。” “我还好好的在这里呢～”你挥手吸引吉野顺平的注意力，笑眯眯地提醒他。“想杀我的话，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哦。” 吉野顺平沉默片刻：“我知道。” “完全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啊。”你摊手，“明明很久之前就下定决心要这么做，偏偏又在关键时刻临时反悔……” “顺平你有时候，真是蠢得让人想要发笑啊。” 既定的事实不会因为几句话更改，你顺从心意的大笑出声，在笑够之后才断断续续地去问吉野顺平。 “所以，为什么在之后又找上我呢？” 吉野顺平抿唇，和维持的平静姿态相反，语速称得上急切，又在最后几句迟缓下来：“为什么会救下我呢，又是因为什么，选择让我变回非术师，还有……妈妈扣住的相框。” 哦。 你明白了。 吉野顺平把你这么做的原因都理解成了善意的举动。 在那时候，他犹豫之后选择了放弃杀死你。 噗、 你这次真的要为吉野顺平的可爱想法而从心底感到愉悦而笑出声了。 这还没完，吉野顺平又一次问到，只是在想清楚了一切的原委后，他表现出的平静怎么看都像是经过掩饰的迷茫，正在等着人去回答他的困惑。 “为什么……又为什么明明发觉了我的杀意，却没有在之后选择杀死我呢。” 吉野顺平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唯一的难点在于…… “因为……” 你简直忍不住喉咙里的笑音，让破碎的嘲讽迫不及待地从口中溢出来。 被人看到那样的丑态，你理应杀掉吉野顺平的。 一个脆弱到不能更脆弱的人类，用上按死蚂蚁的力道就可以杀死他。 你没有。 察觉到吉野顺平的不对劲，你也没有提起丝毫要搞清原因的念头。 一切只是因为。 “你很弱啊！”你不客气地狂笑。 弱小到不需要在意。弱小到即使怀着其他心思也丝毫威胁不到你。 错过当时的机会，吉野顺平不可能再遇到相似的情形了。 你从窗沿翻身跃下，友好的语气里还残存着不久前的笑意：“嘛，谢谢你，让我开心了不少。” “作为报答，需要我帮你变回去吗？” 当然，是指从咒术师变回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而非最开始可以看到诅咒的状态。 等到处理完高层那边的烂摊子，高专就会让吉野顺平退学了吧？ 一切尘埃落定，咒术界肯定会迎来一次大清洗，在即将掀起的风浪中没有自保能力的幼苗，五条悟不会让它留在风暴中心的。 嘛，假如按照这样发展，也和你最开始想的没区别啦。 你举着手，只要吉野顺平伸手触碰，无为转变就会发动。 “……” 吉野顺平和你擦身而过，在沉默里做出选择。 你眨眨眼，看向手掌。 啊。 被识破了吗？ 原本还想把人变成青蛙玩两天呢。 嘁。 第79章 没有等到吉野顺平和你击掌，手里倒是接住了被人从不远处丢过来的物件。 你摆弄了下，它就顺利地在手中转动一圈。 你抬起眼皮，朝着东西被抛来的方向看去。 梳着高马尾、身穿高专校服的与幸吉正站在不远处，神态冷淡，像是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你对周围的感知是这样告诉你的。 与幸吉身处在阴影下，显得脸侧的疤痕格外令人注目，他没有言语，只示意你去看手上。 唔…… 一部手机？ 外壳颜色灰扑扑的，跟与幸吉控制的究极机械丸、制造出的通讯器一样。 你不明白与幸吉给你这个做什么。 没有选择用究极机械丸的形象出现，少了不会做出表情变化，可以有效隔绝他人窥探到内心想法的机器人这一层阻挡，与幸吉的神情完全地暴露在眼下。 与幸吉神色冷淡，语气里也听不出热切：“应该是你的东西。” ……欸？ 你不由新奇地看向手里的手机。 “我捡到的时候，外壳和屏幕损毁的已经没办法再用，就把坏掉的零件全部替换了。”与幸吉在边上补充，你注意到他在两句话的间隔里停顿几秒，才再次听见与幸吉的声音，“坏得太严重，里面储存的图片和影像都打不开了。” “居然偷看别人隐私吗？真没礼貌！” 你又把关注放回到手机上，拿着在与幸吉眼前晃了晃，问他：“你在哪里找到的？” 发现手机不见，你还回到战斗过的原处去找过，只是耐心没支撑找到，你就往别处走了。 “……巧合捡到的。”与幸吉说。 第98章 你摆弄着手里怎么看都像是究极机械丸的脸的手机：“……” 你：“好丑。” 可以理解与幸吉修东西就近取材的行为。 但你还是忍不住想说，这人的审美未免也太一致了。 手下所有的机器人长这样，通讯器也长这样…… 与幸吉气息一顿，朝你伸出手：“还我。” “真吝啬啊。”你闪身，避开与幸吉伸过来的手，“我的东西，哪里来的‘还你’呢？” “真要说还……” 你用和隐晦毫无关联的动作幅度，上下打量一番与幸吉，笑意渐深，语气也因为心情变得轻快起来：“我倒是有一样属于你的东西可以还给你哦。” “把你那副废物到月光都会晒伤的体质还给你怎么样，天与咒缚？” 你笑着问他。 “……”与幸吉。 你唇边的弧度渐渐落下，脸上最终停在一个不满的表情上。 真没意思。 这就走掉了？ 还没有吉野顺平和你聊的时间长呢。 ‘叮’一声突兀在耳边响起，同时手里一阵短促的震动。 意料之外的状况，手机几乎瞬间从你手中滑出。 在手机落地之前，你的手臂变形伸长，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提回眼前。 收到新信息而亮起的屏幕文字翻转，你把脑袋转了180度，这次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比起短信内容，你的视线却第一时间集中在发件人的备注上。 spw……财团？ 一个你始终无法拨通的号码，现在给你发来了消息。 【spw财团：很抱歉，真人先生，因为我方的疏忽，没有及时告知您陨石上携带的病毒会有的其他反应。】 【spw财团：想必您已经直观了解到发生在身体上的变化了……被病毒感染而没有死去的人，灵魂会发生异变，觉醒出不同的能力。】 【spw财团：在拥有小部分这份能里的人群当中，把它命名为‘替身’。】 把对方说的能力套用在咒术师的术式上，就很好理解了。 只是咒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界限十分明显，几乎不太会遇到普通人成为咒术师这种事。 替身却可以在接触到外星病毒后选择性激发。 像是某种筛选。 【spw财团：我们在剧组门前发现了您，您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体温也恢复到安全范围，但神经元却失去了反射功能，导致意识始终无法苏醒。】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你会收到spw财团的信息，也证明他们找出了真正的原因。 【spw财团：您的灵魂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暴走的状态，很可能和您觉醒的替身能力有关。】 谢谢，解决办法呢？ 【spw财团：我们联系到了彭格列，他们拥有对平行世界的相关经验，帮助我们成功定位到您手机发出的信号。】 彭格列？ 这又是谁。 你：skip 【spw财团：我们通知了一位替身能力接近概念性的替身使者，他会尽快从意大利来到日本，用替身能力将发生在您身上的异常从‘有’变为‘无’。】 【spw财团：以此把您的灵魂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也就是将灵魂拉回身体里。】 【spw财团：时间不会超过两天，在此期间请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第80章 “一起去天国吧……哼哼……一起去天国吧……”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轻松旋律，你双手插袋，步调随意，不远不近地跟在虎杖悠仁身旁。 “只有你和我……嗯哼哼……” 你感受到有一道明显的目光从侧边偏移，最后落到你脸上。 你知道虎杖悠仁在看你。 果然，在下一秒就听到他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在认真看向他人时显得尤为专注的眼瞳也如你映在他眼里的笑容一样，仿佛也感受身受体会到你的心情，学着你半眯起眼。 虎杖悠仁用手在脸上比出一个半圆，用手势示意笑容的弧度。 “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他想了想，像是在回忆，又用那双稍微整圆些的眼睛重新看向你，“……超级少见啊。” 你确信，你脸上的笑意绝对没有达到虎杖悠仁比划的程度。 你的心情不错。 准确来说，是从收到spw财团的人的信息就一直保持在愉悦的区域内。 就连被五条悟找上，问你有没有能让人把知道的情报全部吐出来的方法，也没有影响到你的好心情。 为什么五条悟会认为你会知道折磨人的手段啊？ …… ——还是冥思苦想写满几页纸，意犹未尽地交给五条悟了。 一些不起眼的小插曲不会妨碍你对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的积极性。 因此，面对虎杖悠仁，你也能怀着一种包容的心态对待他。 “是这样哦！为什么呢～” 没等虎杖悠仁抱怨似的追问，你这次没有故意拖延对方的耐心，直接告诉了他。 “或许有好事发生也说不定呢。” 虎杖悠仁似懂非懂：“和流星雨有关系吗？” 流星雨？ 虎杖悠仁会记得先前你随口提到的说辞，让你有些意外。 既然spw财团找到可以让你回去的解决方式，你也不再需要不在合适时间出现的陨石了。 第99章 “不，和那个完全没关系。”你否认，又对虎杖悠仁竖起食指，稍微偏过头，“开心的原因嘛……大概是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你的指尖从虎杖悠仁脸上略过，又轻巧地落在远处的虚点，“都可以统统远离。” 然后再也不会遇见。 “嗳！” 虎杖悠仁满脸困惑，反射性地扭头看向你，你回以笑眯眯的点头：“就是这样哦。” “……” 虎杖悠仁眨眨眼。 “噢！” 他像是慢了一拍才理解似的，原本走向寝室方向的步伐顿住，又在几秒后恢复原本的步调。 “也不知道五条老师哪天会有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家伙自言自语着从你身边经过。 ……没了？ 你迟钝地看向在你反应的时间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虎杖悠仁的背影。 就这么…… 走掉了…… 你感觉你被虎杖悠仁愚弄了。 即使虎杖悠仁没做任何事。 或许原因就出现这里。 你上前几步，轻松追上被落下的距离，从后抓住虎杖悠仁的发尾，用力向下一拽，他立刻痛呼着停下：“嘶、喂！这样超痛的！” 虎杖悠仁捂着头，按理说他头发的长度，不容易被人直接抓住，短发一般被大面积扯到，也不会有特别强烈的痛感。 谁让虎杖悠仁头上顶着一对格外眼熟、又由于头发长短受限，显得尤其好笑的小揪揪，方便你趁手抓到。 你没有收力，被抓住的那缕短发牵扯着头皮产生的刺痛甚至让虎杖悠仁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 虎杖悠仁龇牙咧嘴地用手按着头皮，整个人痛到蜷缩似的半蹲下身，待到他从下往上抬眼不解地看过来时，颇有些不理解原因的不满情绪在。 你也跟着虎杖悠仁蹲下，用食指戳了下他的额头，比他还要困惑的问：“这次走了，以后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哦。” 虽然很肉麻，如果虎杖悠仁真这样做，你说不定还会狠狠嘲讽他，但是……就算没有把你当成是朋友，多少也应该对你的离开表现出来点不舍吧？ 哪怕是很久没见的同学，虎杖悠仁都会第一时间认出对方，也算和他并肩作战过的你，没道理会得到这样平淡的反应。 “……”虎杖悠仁听了你的话，脸上的迷茫却逐渐褪去，他直起身，这下比你要高得多了，分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丝毫不会给人带来压力，他用手挠了下脸，语气不太确定，显得有些含糊，“但是，这难道不是你期待的结果吗。明明周围都在飘着花朵……” 说完，虎杖悠仁定了定神，仿佛后面的话也在心里被捋顺，流畅地被他说出口。 “从一开始，你好像就没想过和任何人坦诚相对，总是转移话题……不过我也没什么立场让你这么做就是了。” 你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在我发烧的那一次，我问你，你认识的那个虎杖悠仁是不是你的朋友的时候，你就回避了我的问题。” 堪称恐怖的直觉系仿佛抓住了你的破绽，隐秘露出个充斥着少年气的笑容，前言不搭后语地小声嘀咕：“……就算没有承认，现在我也知道答案了。” 虎杖悠仁脸上生动的神态很快淡去，逐渐向认真转变，语气里听不出严肃，却能从他的专注中感受出他的态度：“虽然你做的很多行为我都没办法理解，多少也模糊感觉到，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对于你想做什么，从哪里来，人际关系如何，我完全不知道。” “但你给我、五条老师还有高专提供的帮助，是我看见的、听到的、亲身体会到的，就是因为这样……” “又怎么能因为我自己的私心不让你离开呢。” “……” 你在短暂沉默后，用手指了下虎杖悠仁头顶刚才被你扯到，明显歪了很多，不再对称的两个小揪揪：“这个可笑的发型是怎么回事？” “这个？”随着虎杖悠仁转头，顶端摇摇晃晃的小揪揪左右颤动，他语气霎时间变得古怪起来，“是胀相给我扎的。” 哦，一切结束之后，咒胎九相图也暂时被接收到高专里。 这是近些天你第一次和虎杖悠仁见面，不了解胀相和他两个丑弟弟对虎杖悠仁做了什么。 肯定不会伤害虎杖悠仁，精神上就很难保证了。 “明明头发这么短，他居然一点也没弄疼，好厉害……”虎杖悠仁自言自语地说，反应过来之后，又紧接着露出极为苦恼的郁闷神情，“莫名其妙一直追着我喊‘弟弟’，搞得我完全没办法做自己的事情啊。” “只要能让他安静下来，我对发型倒是没什么要求。” 从虎杖悠仁话里，你也能猜到当时的情况。 ……死弟控。 你示意虎杖悠仁低头，又屈指，两下弹飞上面的发绳，其中还掺杂着粉色的碎发，也被一起削去。 虎杖悠仁摸了下发顶，感觉良好的晃晃脑袋。 “走反了。” 你在虎杖悠仁准备重新往寝室楼走的时候，指着相反方向对他说。 “嗳，不是你说五条老师叫我回寝室找他……” 虎杖悠仁眨眼，脸上的表情定格在迷茫上，过了几秒才有了其他的变化。 第100章 呀，好像意识到你在耍他了。 “——故意让我绕远路吗！？”虎杖悠仁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不满。 “想也知道五条悟不可能特地让你去寝室见他吧。”你无慈悲地嘲笑他，“笨蛋就是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达到普通人的思考方式的。” “话题一下子变得残酷起来了！” 第81章 “它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你问五条悟。 你和虎杖悠仁、感应到弟弟气息（？）一路尾随的三个咒胎九相图先后推门，你第一眼就看到摆在桌面上的容器，和坐在主位上表情一派严肃盯着它看的五条悟。 啊。 罐中之脑。 为了让这颗脑子松口，你出了不少力。 五条悟也捏着鼻子连夜把御三家最肮脏、最腐朽的地方翻了个遍，然后把得到的东西在它身上轮番尝试。 你以为，哪怕是颗石头也该开口了。 该说不愧是从千百年前就着手布局的阴谋家吗，意志比你想象中的更难攻克。 “不。”五条悟却给出和你预想情况完全相反的回答，他沉重地摇头，“安插在咒术界和御三家的人手，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计划以及它的来历，全部都交代清楚了。” “那你这是……” 走到五条悟身旁，你看到装着羂索容器的正面，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脑，本该长着猎奇牙齿的地方突兀出现缝合的痕迹，理所当然的被你视线捕捉到。 这是……缝起来了？ 虽然之前牙齿被五条悟打碎过，家入硝子也用反转术式恢复了。 后面需要修复的程度逐渐超出了家入硝子的能力范围，你就接手了治好羂索的工作。 诶嘿，超简单！ 五条悟双手交叠，手肘撑在桌面上，满脸认真：“折磨它。” ……哦。 你就地取材，推荐围在虎杖悠仁身边的九相图：“可以用具有腐蚀能力，且含有毒素的血试试。” 五条悟听到你的提议，脸上明显浮现出下一秒就会采纳的意动表情，但另一道声音比他更快，胀相缓声拒绝：“我和弟弟们已经决定，从今往后不会用能力去伤害其他人。” 他身后站着的坏相附和点头，血涂慢一拍跟上。 你终于又在胀相脸上看到总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混合迷惘的神情，他的嗓音仍然不急不缓，条理清晰表明他的立场：“作为人类和咒灵的混血，我无法决定自己是否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因为受肉死去的人类去苛责我的弟弟们。” “选择站在咒术师这一方，将咒灵视为敌人，我们的术式之后也只会对准诅咒。” 胀相明显停顿一下，虎杖悠仁本能地一躲，仍然被灼灼的视线盯住，胀相在眼前竖起食指表示：“而且我是大哥，更要为弟弟们做出榜样。” “虽然少了几个敌人这件事很值得高兴……但谁是你弟弟啊，而且、”虎杖悠仁摸着手臂，压下胀相给他带来的毛骨悚然感，他忍了忍，喊道，“你连自动贩卖机都不会用！！！” 你凝视罐子里那堆仍然在蠕动的不明状物，说它是咒灵也不会很奇怪吧。 比起强硬的让他人接受你的想法，你更倾向于用真挚的、无法拒绝的理由打动对方。 你指着容器里的羂索：“它是加茂宪伦。” “……” 胀相脸上的横纹瞬间涌出血液，他神态激动，高举被鲜血覆盖的双手：“——受死吧！加茂宪伦！” 坏相跟血涂见胀相激愤的模样，也懵懂跟着比出战斗的姿态。 “加茂宪纪怎么了吗？”虎杖悠仁似懂非懂，五条悟此时终于想起他老师的身份，向学生讲解他知道的那部分情报，“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加茂哦～在百年以前，一个出身于加茂家的咒术师，研究人类和咒灵生下的产物，被加茂家除名，也被称为史上最邪恶的诅咒师。” “噢！所以胀相他们是……”经过五条悟补充，虎杖悠仁很轻易就从胀相反常的态度里发觉二者之间的关连，但下一秒，他又变成理解不能的豆豆眼，“所以为什么要追着我喊‘弟弟’啊？” “难道说……难道说！”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说不清是迷茫还是震撼的表情，“我真的和胀相他们是兄弟？” 你似乎只是在发泄情绪的途中提到过一句虎杖悠仁的身世，还没来得及向他正式介绍。 “准确来说……” 你目光从三个参差不齐的身形上掠过，最终停顿在虎杖悠仁脸上，认证道：“你们是不同父不同母的兄弟。” 瞬间变成豆豆眼的虎杖悠仁：“……？” 胀相激动地顾不上羂索，对着虎杖悠仁：“——弟弟！” “弟弟！！！”坏相/血涂齐声喊道。 你听见有人像是被呛到一样短促地咳了声，五条悟一下把脸上的眼罩摘下来，围着没消化完话里内容，呆滞站在原地的学生转了好几圈，一边评价着：“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全看不出来啊！” “好奇怪……没有血缘怎么能算是兄弟？”虎杖悠仁的困惑很快被脸色透着难看的胀相解开，你可以感受到胀相的愤怒在随时间不断升高，在回答虎杖悠仁有关他们出生的事项时仍然保持着基本的理智，“在母亲孕育我们的期间，加茂宪伦将他的血液一并掺了进来，所以……” 第101章 虽然有刻意地去克制语气，在说到‘加茂宪伦’时，胀相还是无意识地加重了字音，垂下的指尖有血液滴落，术式自掌中酝酿形成，脸上的面纹也随着情绪变化而隐隐有血液渗出。 在你以为胀相会控制不住情绪，准备将心中的愤怒宣泄出去时，他周身的可怖气势一滞，不像坏相那样眼睛里爆发出亮到吓人的光芒，也没有跟血涂一样手舞足蹈，他只用略能听出起伏的嗓音，对虎杖悠仁：“在弟弟处于濒死的危机时，我能够感应到他们的存在。” “所以，我们是有血缘的……兄弟。” 虎杖悠仁的关注点一如既往落在不重要的地方，他摸着头：“欸，这样吗？但我不记得……” “正式介绍一下。”你打断他们的兄弟相认，把在胀相怒火下幸存、装着羂索的容器推到中间，摊开手，向虎杖悠仁介绍道，“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要向你的母亲问好吗。” “……” “虽然之前就从你的话里猜到一点，但果然还是……”抗拒和扭曲两种相似的表情在虎杖悠仁脸上来回切换，他脸色十分难看，连五官都快要皱在一起，“更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啊……” 胀相三人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反应，让刚受肉不久、只有成熟心智，而没有成熟阅历的几人对此感到震撼，或许太为难他们了。 五条悟……五条悟又把眼罩重新戴上了，对羂索竖起拇指，一直压不下的唇角高高扬起，似是感叹地说：“真是深藏不露啊！” 罐子里一动不动的大脑：“……” 你现在有点不满五条悟把它的嘴缝起来这个行为了。 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整件事又有什么趣味性呢。 你撇撇嘴，感到无趣的别开视线，正好对上虎杖悠仁眼下睁开的那对隐含暴虐气息的血红眼眸。 “有趣……有趣。”自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的嘴巴朝两边夸张咧开，不考虑周围其他人的心情，感到愉悦，便不顾及任何人眼光的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两面宿傩刺耳又畅快的狂笑声中，其他人困惑或皱眉的表情被你尽收眼底，你也顺从心意跟着它一起笑出声，笑声很低，只稍微弯起眼。 你大概是在场唯一知道两面宿傩在笑什么的那个人。 对羂索蔑视的笑，对虎杖悠仁嘲笑，也是在笑所有人都不清楚的…… 那边虎杖悠仁不满地拍掉脸上出现的嘴巴，你已经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唇角的弧度在同时消失。 总归不过樱花般短暂的生命，让它更放肆些又有何妨呢。 第82章 “烂摊子真是一摊接一摊，跟房子里的蟑螂一样，发现了一只就会找到无数只……” 五条悟向上舒展身体，让自己像被人拎起一样变成长长一条，声音也随着喉咙被肌肉挤压变得含糊而放松，配合当下的语境，像是一句寻常不过的抱怨，只不过听着他发牢骚的人是和他绝对算不上亲近的你而已。 你和五条悟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彼此互诉烦恼的程度。 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以及七海建人这些‘五条派系’的咒术师，早在羂索引发的危机解除后，就被五条悟派去给他一个人造成的咒术界大清洗收尾。 战争结束立刻赶往下一处地点的咒术师，和几乎一个人快把御三家和咒术界高层底朝天翻过来一遍的五条悟，一时之间竟然说不清谁更忙碌些。 你也不会把五条悟的随口几句抱怨信以为真，用术式把那些看着不顺眼的建筑夷为平地的时候不是很来劲吗。 “好累——”五条悟拉长声音，往你的方向倒，嘴里不住说着，“不干了，想罢工。” 你躲。 “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吗？好恶心，不要离我这么近。” 五条悟像是没预测你的动作那样，依旧轻飘飘地躺下，手臂顺势枕在脑后，用相反的悠闲语气：“靠一下都不肯，真无情～” “想轻松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向我求助呢？”你指尖朝向自己，“先前我们合作的不是很愉快吗？” 你指的是不久前合力让羂索开口的那一次。 “欸，是很愉快没错啦——”五条悟不否认这点，拒绝你也没有丝毫停顿，“不过雇佣真人同学要支付的薪水太高，还是老师一个人承担下这份劳累好了。” 你内心毫无波动，略感可惜。 在五条悟手里抠出来点咒物的想法看来要落空了。 不是宿傩手指那种程度的咒物也可以啊。 咒灵的身体构造太奇特了，本身像一个没有排水选项的无限蓄水池，咒力在里面不断蓄积，等到需要的之后只用打开闸门，就会造成泄洪般的效果。 咒物在其中起到效果，让咒灵获取咒力的过程加快到一种惊人的速度。 没有人会在这种成长速度面前还能保持理智。 你真诚发问。 两面宿傩有没有脚趾啊？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五条悟忽然问你。 你没回答。 你记得你应该只把这件事告诉过虎杖悠仁一个人。 五条悟睁开一只眼睛观察你的神态，又仿佛确认什么似的闭起，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原来你也没办法确认啊。” “是我问了悠仁以后猜到的～”五条悟闭着眼，完全没看你，自然地接上他的上一句话，中间感觉不出明显的停顿，“如果没有主动问起，难道真人同学都不想通知老师一声吗？” 第102章 “连告别的话都懒得说，太让老师伤心了。”五条悟双手捂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道是近日过分忙碌，还是其他原因导致，他的唇角却没呈现出下撇的弧度，脸上的微表情要比他表现出的情绪平静的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离开，老师可没办法和其他人解释你去了哪里。” “告别？不需要。” 你从来没想过面对面跟人告别，你和他们又没有多熟。 五条悟想从这点深入，进而试探出你的底细，这个说法或许更能说服你。 “把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分量看得太轻，结果可是会大吃一惊的哦！”五条悟看起来没打算说服你，用轻浮的、也更‘五条悟’的口吻对你说，“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怎么说也应该举办一场盛大的欢送会才对嘛！” “你说的欢送……是指袚除吗？”你抱着探究的精神问他。 五条悟似乎想做出个不满的表情，能看出是成年男性的脸部轮廓削弱了他想达到的效果：“我们明明是一个和谐、友善且充满爱的大家庭，这一定是真人同学在咒灵立场对咒术师的偏见！” 你对五条悟的话没什么反应。 他们的结局是生是死，完全出于你的心情，这么做会让你觉得有趣，于是就推动事件按照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至于别人会怎么看待你的行为，又用什么态度对待你，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猜忌还是信任，你都无所谓。 至于在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的确被五条悟说中了。 spw财团可以通过捕捉到的信号，单方面联络上你。 你发给spw财团的消息，仍然显示发送失败。 无论是来到陌生的环境，还是回到原本的世界，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你的手里。 ……稍微有点不爽。 只有一点，让你想不通。 最近耳边为什么会经常听见类似“没用没用没用……”的声音，通常还伴随连续挥拳发出的破空声？ 可能是某种即将回去的信号吧。 你这么对自己解释。 第83章 “没用没用没用……” 不是错觉。 “没用没用没用！” 的确有人在你耳边乱喊乱叫，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了。 事关灵魂的安危，如果不是spw财团提前联系你，你或许会怀疑，是不是你的精神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比如花御就是激进的环保卫士，为了让自然不受到人类的破坏，投身到人类清除计划的一员。 灵魂浸泡在纯粹由负面情绪形成的咒力里，思维会被影响到也不奇怪，虽然你不认为那些像是爆米花一样争先恐后冒出来的有趣念头和咒灵化有什么关连。 尤其随着时间推进，灵魂仿佛被莫名的引力牵动的感觉逐渐清晰，最开始只是灵魂轻微的震颤，渐渐变成无法忽视的异常。 但意外的没让你生起类似被羂索偷袭的恐慌感，并不危险，如同灵魂回归到原本的位置，温暖的、无害的，甚至是让人觉得安心的感觉。 你尝试用改变灵魂形状摆脱发生在灵魂上的变化，似乎不是针对灵魂本身的能力，无为转变没能起效。 知道无法阻止，又有spw财团的保证，你也就放任了这种变化。 “……怎么了吗？”虎杖悠仁看着你无缘无故捂住耳朵的动作，视线往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朝你问道。 “有噪音。”你平静地说。 “啊？”虎杖悠仁发出一声没理解的短音，很快被你落在身后。“喂，要去哪里，走的好快，等我一下啊。” “五条悟那家伙发来的信息。”你扬了下手里的电话，确认亮着的屏幕在虎杖悠仁面前闪过，“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只会使唤人。” “嗳……”虎杖悠仁看清后反而脚步慢了下来，他不确定地把手指向自己，“假如是五条老师的短信，我可能知道他找你的原因。” 你回身。 被你眼神一扫，虎杖悠仁莫名怔住一瞬，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下去：“其实，是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你直接问：“看什么？” “不是现在啦！”许是你脸上露出不善的表情，虎杖悠仁连忙摆手补充，“不行不行，要等到晚上才可以。” “只需要稍微一会儿就好了。”虎杖悠仁眨眼次数要比平常频繁的多，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很小的距离，你也顺势把指尖戳到虎杖悠仁的脖颈处，皮肤受到外力向下凹陷，你用泛着凉意的语气，“如果只是些无聊的东西，你就死定了。” “喔！”虎杖悠仁充满活力地回应道。 “……”你不认为虎杖悠仁真的有把你的威胁放在心上。 是你最近表现得太和善了吗，才会让他有这种底气？ 这么想着的同时，你被虎杖悠仁拉住一只手臂，走到高专里最高的建筑跟前，然后……往上爬。 难道是什么师生之间特有的传承吗，五条悟也很喜欢在这里和你谈心。 你默许了虎杖悠仁的行为，但没有要配合他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不管是哪个虎杖悠仁，身体素质都不可能拉不动一个成年人重量。 你像是被机械臂吊起来的集装箱，双脚离开地面的同时，不忘为自己配音：“嗡……滋，滋，滋……” 第103章 “噢，和抓娃娃机一样！”把你拎上来的家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第一眼注意到注意到房顶被人提前摆上两个坐垫，偏浅的颜色，在古朴的瓦片上还是很显眼的。 你直接选择其中一个位置坐上去，虎杖悠仁也在你身边坐下，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腕上的手表上。 天色渐暗，经过咒力强化过的视力在夜晚也不会受到影响，你听到虎杖悠仁嘴里在小声倒数：“十、九、八……” 不确定的模糊想法从你心里一闪而过，你又觉得不太可能。 虎杖悠仁遮遮掩掩的态度，足够让你耐心下滑到不属于友善的危险范围附近的，你甚至不想等到他数到最后，准备给不好好说话的家伙一点深刻的教训。 手已经伸向虎杖悠仁，身体也朝他倾斜，余光却瞥见一抹飞快从视野里消失的亮光。 “——快看！”虎杖悠仁的五官舒展开，睁圆的眼睛里不断浮现出明明灭灭的光亮，他手指着远方的天空，嘴角无意识地高高扬起，激动的情绪驱动他几乎站起身，“开始了！” 你怔然地看向远处，漆黑的夜空中不断有醒目的弧光掠过，在后方带出一道光轨般的拖尾。 一颗颗流星似的亮光从夜幕划过，在眼中刻下无法轻易抹去的痕迹。 你可以感受到，那不是坠落的陨石，或是正常的流星雨。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咒灵的感知也无声地告诉你，从天边划过的……是咒力。 将咒力凝聚，再瞄准方向发射出去，才形成被你看到的这一幕。 “这么快就发现了吗，还以为可以让你多惊讶一会儿的。”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摸着头，仍然抬眼去看你的神色，“应该……不算太糟糕吧？” “大家最近都很忙，不过五条老师听完我的想法以后，很爽快就答应下来了。” 比起与幸吉和乙骨忧太等人，可以用术式高速移动的五条悟看起来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完成学生的请求。 “虽然很想单独制造出一个惊喜……不过，我一个人肯定办不到这种事情。” 虎杖悠仁眼睛里闪烁着星芒没有随着他承认自己的短处黯淡，或者说，在夜晚也显得太过明亮了。 虎杖悠仁说过，他很少见到你开心，但在你记忆里，他真心露出笑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尴尬到褪色、感到无语而沉默、愤怒到极点的生动表情，又或是压抑情绪的悲伤，构成了虎杖悠仁的主色调。 你也不常看见虎杖悠仁像现在这样，仿佛少年人应有的活力重新注入到他身体里，明亮的眼底盛映着蓬勃的生命力，连无意识去摸脑后短发这个透露出纠结的小动作，也在他眼型只是稍微弯起下显得格外坦荡。 “所以就拜托了五条老师！” 是的，你知道。 虎杖悠仁在不是孤身一人的时候，无条件地信赖他的同伴。 “用咒力还原出的流星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是不是被骗到了？”虎杖悠仁眼巴巴地看着你。 他身后是绚烂到目眩的咒力，一道接一道从夜空划过，如同星星点点的火光，点燃漆黑的天幕，你的目光却被虎杖悠仁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吸引。 “让你错过了那场本来可以看到的流星雨……” 虎杖悠仁顿了顿，你觉得他应该是想说抱歉，但事实是他没有阻挠你，虎杖悠仁也找不出道歉的角度，于是他干脆向你展开灿烂的笑容，高举着双臂，像是要把天上的流星收在掌中。 “当时期待的心情或许已经没办法弥补了，但流星雨还可以有很多次！” “……” 虎杖悠仁又想起什么似的，小声自语：“……啊，要在五条老师有时间的时候。” 你笑了。 什么啊。 完全就是个蠢货。 你期待的，从来都不是流星雨。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吗？”虎杖悠仁被你一直看着，有些奇怪地问你。 你指了下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评价道：“笑的太难看了。” “欸！？” 虎杖悠仁先是短暂愣住，整个人褪色成简笔画，他高声抱怨喊道。 “不用这么刻薄吧！！！” ………… …… “五条悟的咒力会落到哪里？”你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按照五条悟的破坏力，如果没有提前计算位置，明天早报应该就能看到关于突然出现陨石坑的新闻了。 “不知道。”虎杖悠仁思索了一下，“不过，五条老师说会让真希学姐和京都校的真依学姐注意，不让咒力落到预期位置以外的地方。” 虎杖悠仁回忆：“还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哦。 你明白了。 瞄准的方向是禅院家啊。 第84章 夜空里最后一道亮光黯淡熄灭，周围环境重新归于漆黑，近期灵魂上逐渐清晰的变化在寂静中开始显现。 发生在你灵魂上的异变，第一个发现的是你身边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先是发出一声无措的短促音节，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睁圆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你，又在下一瞬用力眨动，像是不确定看到的画面一样，视线无意识地颤动：“欸、怎么回事……” 第104章 你低头，在身前摊开的双手朝上展开，手臂边缘仿佛涣散般，有模糊的星屑顺着无形的风飘向远处。 你没有感受到咒力有流失的迹象，只有灵魂被某种力量温和的牵引，似乎要把你带到未知而熟悉的远方。 假如在这里的不是对灵魂存在非常熟悉的虎杖悠仁，或许不会发觉你的变化。 “……你在消失啊！”虎杖悠仁忽然警惕起来，垂落的双手攥得很紧，目光飞快从周围扫过，连嗓音都紧绷起来，语速不明显的加快，“难道说，附近有敌人吗？” 看着虎杖悠仁焦急的模样，你觉得有趣，饶有兴致看他到处去找不存在的敌人。 或许是你的反应太过悠闲，很快就被他发现，虎杖悠仁不理解地朝你喊道：“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在那里看着啊！” 你：“我心里紧张。” “好敷衍！”从你的态度里，虎杖悠仁似乎也明白没有危险，分出多余的精力，见缝插针地吐槽道。 “真的没关系吗？”虎杖悠仁紧绷的精神在你的态度下也渐渐松动，但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又因为你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放松姿态，只是皱着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可是……” “不错的表情，我就收下了。”你朝他扬了下手里的电话，示意虎杖悠仁刚才惊疑不定的慌张表情被你拍下来，自顾自欣赏一番，你才心满意足地收起电话。 “为什么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为你担心，你却一副对自己安危满不在乎的样子……” 虎杖悠仁有些萎靡，他嘴几次张张合合，又懊恼似的什么也没有说。 弱者的不满总是来得毫无杀伤性，像是吹在脸上的风，存在过，又会很快消失，而不会真正伤害到你。 “……” 虎杖悠仁低落的状态，让你又觉得，在即将离开的时间里，只是用来逗弄虎杖悠仁未免太浪费了。 说不定看着你消失，还会乱想些奇怪的走向。 你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尤其是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在最近离开吗。” “真的吗？”虎杖悠仁抬眼，向你求证，“真的没有危险，不是中了谁的术式，又或者被袚除了吗？” 你面无表情，对他扬起拳头。 “我知道了！！！”虎杖悠仁本能地躲开，你可以理解，毕竟你是真的会动手。 虎杖悠仁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站稳后小心地向你看过来：“我以为你说的离开是指离开高专，去别的城市、其他国家，为什么身体会出现像是被袚除一样的状态，又是要去哪里啊？” 好多问题。 烦了。 在问了一大堆你提不起丝毫回答兴致的问题后，虎杖悠仁有些迟疑，他抿了下唇，小声问：“……那还能再见到你吗？” 你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像虎杖悠仁这个年纪，忘性是很大的。 你不怀疑他现在情绪的真实度，但虎杖悠仁之后还会遇到更多新奇的事情，新的事物自然而然会冲淡这份情感，直到没有人提醒，渐渐彻底遗忘在记忆里。 “……” 眼前虎杖悠仁正无比专注地凝视着你，你忽然想到了小泽。 你又觉得，如果是虎杖悠仁，或许真的会认真记住，并期待和你的重逢。 “会哦。” 你不走心地回答他。 “会再见到的。” 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几乎不可能再有这一天，你仍然用轻快到不似谎言的语调，对他这么说道。 你不清楚某方面过分敏锐的直觉系这次有没有发觉你又用简单的谎话戏弄了他，你期待得到抱怨或不满的反应，看到的却是微微颤动的肩膀，以及虎杖悠仁努力向你展开的笑容。 “一定会再见的，一定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的！” 虎杖悠仁定定地看向你，极为认真地一字一句承诺。 “无论从夏天等到冬天，等到下个季节，一直等到月亮重新变圆，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的。” “呀，哭了吗？”你笑着问他。 虎杖悠仁努力睁着眼睛，没有回答。 你见过虎杖悠仁流泪时的神态，极度悲伤又被他强行隐忍下去，爆发和压抑两种情绪在他眼底翻涌挣扎。 你记得虎杖悠仁的眼泪落在你眼中的温度，是温热的，又在接触到你后瞬间冷却。 你能分辨出，现在虎杖悠仁眼里被你看到的隐约水意，只是正常湿润反射出的亮光。 还以为这么说可以看到有趣的反应。 结果居然这么普通，好没劲。 你感受到无形的引力将你的灵魂往原本的世界拖拽，似乎随时会抵抗不了这份吸力，失去重心被卷进未知的漩涡当中。 你视线移到虎杖悠仁脸上，伸出指尖，轻触在他额头，一触即分。 虎杖悠仁没有躲开。 “我可没有泪还给你。” 漏瑚在濒死时的走马灯里曾经哭过，陀艮也为同伴的死亡流过眼泪。 这似乎证明，咒灵也是拥有情感的。 你或许是其中的例外，哪怕是被羂索逼到绝境，陷入极度绝望的情绪，你也不记得当时有眼泪从你的眼里流出来。 没有眼泪也没关系。 “那就以血抵泪吧。” 第105章 从虎杖悠仁眉心离开的指尖被看不到的密集刀刃斩碎，随后顺着手指、手掌再到小臂，一寸寸地崩解，又瞬间被咒力治愈。 血液从手臂整齐的伤口井喷式的涌出，溅在距离最近的虎杖悠仁脸侧，他看向你的眼睛无声睁大了些，脸上的表情除了迷茫，又多了几分怔然。 下一刻，完好如初的手臂又浮现出清晰的血痕，皮肤蠕动似的挣扎着修复，崩解的趋势又向上蔓延，咒力抵御着两面宿傩的反扑，抽取体内所有咒物里的咒力，与他的灵魂抗衡。 你又想笑了。 用两面宿傩的手指，去对付两面宿傩。 不知道两面宿傩本人此时的心情如何。 反正能被你感觉到的，只有愉快。 对两面宿傩有几根手指的实力再清楚不过的你，提前知道这场灵魂之间对抗的胜出者会是谁。 当然，你也会得到两败俱伤的下场，但既然马上会离开这里，就无所谓了。 你举起被咒力修复的手，让手臂上治愈前流出的血液，一滴滴地落在虎杖悠仁脸上，看他不适地闭眼：“……把我的血抵给你，如何呢？” 两面宿傩会随着你灵魂离开咒力制造出的躯壳从内部湮灭而一起消失。 只要虎杖悠仁没有想不开，再找到其他宿傩手指吃掉，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诅咒之王的影子存在。 不等虎杖悠仁因为被你滴血而挣扎，你贴近他。 “……”用轻到不集中精神分辨，就会错过的音量，对他轻声说。 虎杖悠仁放弃了挣扎，缓慢且迟钝地眨眼：“……嗳？” “我的姓氏。”你说。 也是你和这个世界里的真人唯一不同的地方。 “要对所有人保密哦。” 除了剧组的存在，你对虎杖悠仁没有任何保留了。 “再见了，虎杖悠仁。”你对他说。 虎杖悠仁怔然的脸渐渐虚化、远去，你任由那阵吸力将你拖入背后的漩涡当中。 直到那抹醒目的粉色从视野消失，你在心里无声地想。 再见，你的…… ………… …… 或许永远不会再见了。 第85章 你的退场不出意外会给虎杖悠仁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一个优秀演员应有的素养。 ↑以上念头在灵魂被卷进漩涡后彻底消失。 你不知道怎么形容。 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危险或不适，不如说正因为没有旋转带来的眩晕感，才让你的意识一直处于清醒状态。 ……有种自己的灵魂被冲水马桶冲走的感觉。 一次非常难忘的体验，使你的灵魂不停旋转。 “……” 你睁开眼。 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 眼前的一切渐渐从虚影凝实起来。 耳边也响起规律的‘滴’声，你偏过头，看到稳定工作的心电监护仪，以及悬挂着的输液管，你抬抬手，它就被动作牵动摇晃。 你把针头从手上拔掉，整个人直挺挺地从病床上坐起，或许spw财团的人有专门请护工每天帮你活动身体，否则躺这么长时间，你很可能没办法顺利做到以上行为。 你无视手背渗出的血液，充满探知欲地舒展双手，很快适应了稍微僵硬的关节，让它们灵活地随你心意弯曲。 “……” 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完全出于本能，事实上你的意识缓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 在手臂看不到用肤蜡和油彩画上的缝合线是无声的证明。 以及…… “黄金体验镇魂曲的能力已经生效了。”和你处于同个病房里的青年如此说道。 普通人也可以看到你了。 ——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非能力者。 额头上顶着@@@发型的青年，穿着合身的开胸西装，灿金的中长发被他编成鱼骨辫垂在身后，那双沉静的碧色眼眸注视着你，他的眼中无悲无喜，也不存在任何能被窥探到的情绪。 见你看向他，仅仅是稍微低下眼，避开和你眼神直接接触，却不会给人卑微的错觉，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般，平静地向后几步。 你的视线无意识偏移，落在他身边的那个暗金色的身影上。 它有着非人的盔甲躯壳，双脚悬空，额头上赫然是一支箭头的轮廓，眼球几乎完□□露在外，最让你感到不适的是，你和那双拥有瞳孔的眼睛对视了。 简直……像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 你不知道spw财团所说的‘替身’是否都和眼前这个人型生物相同，你对于一个有智慧的生命体和你共生这件事非常抗拒。 “……” 甜甜圈发型的青年显然也注意到你看向他身边方向的视线，用不感到意外的口吻，嗓音平缓：“黄金体验镇魂曲将替身能力回溯到最开始的状态，替身引发的灵魂暴走也被中止。” 似乎是个好消息？ “一旦替身能力又出现失控的迹象，黄金体验镇魂曲的能力就会重新发动，将意志回归到未发生的状态。”他继续道。 现在听起来有点可怕了。 起码你很想除掉他以绝后患。 你在对方和先前和你交涉过的spw财团的人对话里，知道了他的名字：乔鲁诺·乔巴拿。 第106章 对方似乎只是受到spw财团的委托，处理完你身上发生的异常，就委婉表示出要离开的意愿。 直到乔鲁诺的身影从视野里彻底消失，你才将视线收回。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对你的态度也称得上礼貌，却给你一种区别于诅咒师的、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因为对平行世界信息不完整，以及一些技术上的困难，拖慢了把您带回来的进度。”spw财团的人对你表达歉意。 真让人惊讶，态度好到让你以为砸在你脚边的陨石是spw财团故意扔的。 “不，倒也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你从未想过在认为联络不上所有人的时候，会收到spw财团的信息，一直试图把你的灵魂从平行世界召回。 他们本可以选择不去理会的。 “不如说，就是这些糟糕的意外，也让我度过了一段相当精彩的经历。” 你偏过头，挑挑拣拣找出个觉得十分贴切的词：“非常的……” 你回忆了下。 “……值得回味。” 大概很难有人理解你的心情，spw财团的人只是微笑看着你。 你对那位乔鲁诺乔巴拿有些好奇，但显然，他们不希望你知道太多对方的情况，只在和你有关的部分稍微松口。 “为了唤醒您的灵魂，我们不得已采取了拳头殴打治疗法。” 听着对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的你：“……” 如果你没有理解错的话。 就是在你昏迷的时候用拳头把你打醒的意思吧。 第86章 你配合spw财团做了基础检查。 得到各项指标十分稳定的结果。 警告你慎用替身能力，就让你顺利离开了。 怎么，难道你用替身干坏事，spw财团还能派出两米高的壮汉来制裁你吗？ 你满不在乎的想。 不需要调整，你很快适应重新拥有身体的状态，没出现类似忘记自己是实体而直接往路人身上撞的情况，和你接受自己成为咒灵的速度一样迅速。 但直到看见蹲在拍摄场地门前的虎杖悠仁，你才真正对自己不再是咒灵这件事有了实感。 虎杖悠仁垂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你朝他走过去，近到你的影子和他重叠，虎杖悠仁才抬起头。 “为什么蹲在这？”你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虎杖悠仁也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盯着你看。 你不能理解。 今天似乎不是假期，剧组一般也不会让学生旷课来拍摄负责的戏份，有五条家作为财务支出，拍摄进度无限期往后延长也没问题。 虎杖悠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剧组？ “……我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都没有接。” 虎杖悠仁仿佛没听见你问的话，状态萎靡，嗓音也有气无力，低到几乎听不到。 真可怜。 但完全感动不起来。 如果信号可以隔着两个世界连通，第一个打通的那个人也绝对是你。 “去问五条老师，只让我不用担心……”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懊恼似的泄气神情，连肩膀都不明显地塌下去，“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 你在心里无声补全虎杖悠仁的未尽之语。 因为不知道你的住址，所以只好用最耗时间的办法，指在你一定会来的剧组门前等。 spw财团的人似乎有提到，五条悟有联系他们，准确说是五条家在向spw财团施压，但身为家主的五条悟还是那副轻佻的态度，态度友好地问他们把他剧组的演员带到哪里去了。 你都可以想象到五条悟的语气。 “重要主演缺席，可是会很让我苦恼的～” 说不定还会笑眯眯的，用对待小狗的语气催促。 “所以所以～快点把人还回来嘛！” 按照spw财团的说法，他们在和你失去联络后，在剧组附近找到了你——的身体，随后把你转移到spw财团名下的医院治疗。 能被剧组周围的监控捕捉到的画面，只有原因不明失去意识的你，和训练有素，似乎早有准备，目的清晰的未知势力把你抬走这些信息，至于灵魂以及其他，肯定是拍不到的。 以上在对整件事不知情的五条悟看来，简直是一套再完整不过的作案流程。 spw财团向五条悟透露了你的情况，五条悟先后来看过你几次，身上经常带着马克笔，给护工的清洁你身体的工作增加了很多负担，到后面就被勒令只能在门外看望了。 spw财团近期才求助彭格列，和你取得联络，想也知道虎杖悠仁不可能从五条悟那里得到准确的答复。 “就当我去旅行了吧。”你说。 只不过是一次时间稍微久了点的异世界旅行。 虎杖悠仁没听出你随口一说的回答有多牵强，反而顺着你的话，好奇地问：“嗳？是去哪里，有遇到什么有趣的经历吗。” “有哦。”你轻飘飘地回他。 抛去和咒术师们的相处，最让你记忆深刻，且亲身体会到的，是咒灵那仿佛被眷顾般的强悍体质。 生来便拥有足以支配他人生命的力量，不受法律和道德束缚，至于经常被人无视这类微不足道的影响，也无法磨灭以上的优点。 “或许那里更适合我生活也说不定。” 虎杖悠仁似乎听进去了：“那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第107章 你不理解地‘哈’了声。 虎杖悠仁五官都皱起来，像是在组织语言，他边想边说：“因为总是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让你留恋，如果找到更适合居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回来了吧？” “……” 见你不语，虎杖悠仁有些不自在：“怎么了吗？” 你看着虎杖悠仁在你的注视下逐渐不自然的表情，忽然低笑出声，语调极轻：“……嗯，是这样呢。” “嗳？”虎杖悠仁被你的反应弄得一愣。 “还不起来？”你偏过头，朝他伸出手，“想在这里生根吗？” 没有丝毫迟疑，虎杖悠仁抓住你的手，用力握紧，借力利落地站起身。 你的目光在被虎杖悠仁松开的手上停顿。 啊。 果然还没适应无法发动术式。 你：你的……无为转变……o.o “好冷淡！就没有其他话对我说吗？”虎杖悠仁起身后伸手拍打坐在台阶上沾到的灰尘，先是极小声的自言自语，偷瞄到你没有任何反应，不满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夹杂着他的抱怨，“明明认识那么久了，为什么连你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好不公平！” 偶尔你们会结伴去到虎杖悠或是吉野顺平家里，但你从来没有邀请过其他两人去你家做客。 一次也没有。 即使从虎杖悠仁转来你和吉野顺平在的学校那天起，你们就已经认识了。 作为朋友，或许会显得有些疏远。 但如果让你说…… “这个距离不是刚刚好吗？” 能感受到散发出的温度，又不需要忍受炙烤的煎熬感。 你偏头看他，虎杖悠仁也在同时朝你回望。 “离得太近，可是会被灼伤的。” “……嗳？” 一切都……刚刚好。 第87章 “嗯？” 一个醒目的白毛脑袋突兀出现在你的视野里，并且跳出来，刚好拦在你和虎杖悠仁身前。 “你们在这里啊。” 虎杖悠仁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中气十足地喊：“五条老师！” 嘁。 只是剧里的设定而已，又不是真的老师，叫得这么自然…… 在你心里嘲笑虎杖悠仁的同时，五条悟的眼神也移向你，一副等你开口，否则就不会轻易挪开的态度。 “……是你啊。”你不情愿地抬手，算是跟他打过招呼。 “没礼貌！” 五条悟唇角灿烂的笑意不减，用手大力拍打你的后背，把你拍得感觉灵魂都要离体才转为不温柔地摸你的头顶，语气亲昵：“对待前辈，怎么可以这么冷淡呢？” “知、知道了……”你的脑袋被他一下下快要按到衣领里，满怀杀意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五条先生……” 五条悟，去死。 明明他自己对别人也没有多礼貌吧。 “这样才对嘛！” 把你头发揉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心满意足收回手，你感觉头顶被人压了下，比之前多出一点重量。 “是每人都有的小礼物～悠仁也有份，过来过来。” 你抬手去摸。 是……发箍？ 再往上摸，触感光滑的圆环被铁丝连接在发箍上。 “锵、锵！” 五条悟双手指向自己，展示似的把脑袋凑过来，他戴着和你款式差不多的发箍，不知道按钮藏在哪里，五条悟用手摸索着，头顶的圆环在某一刻亮起明黄色的光晕。 “……” 原本你还不太能确定，现在一看，果然就是死人头顶一般会出现的那个东西。 “怎么样？还不错吧！”仿佛没感受到你的沉默，五条悟还在寻求你的认同，“我还买了动物耳朵的，不过光圈是数量最多的。” “而且大家都用得上，哈哈哈哈！”开朗的五条悟如此说道。“所有人都戴上，效果一定超赞的！” 你：“……” 不然夸他一句吧。 什么都好。 被五条悟用那双很难无视掉的闪亮蓝眸盯着，你在心里想。 只要附和他说下去，很大几率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你：“还……挺有创意的。” 也很创人。 ——并且在剧组具备一定的推广性。 平均每两个人里就有1.5个人可以戴上光圈发箍。 就算有意外活下来的，也离死不远了。 “你不觉得，在创作剧本方面，你的杀心太重了吗？”你短暂回忆剧本后期还活着的那几个人，发散思维，无依据地胡乱联想，“还是说五条家资金出现了问题，只付得起部分演员的薪水？……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警惕地后退半步，皱着眉问用诡异眼神盯着你看的五条悟。 “唔，倒也没什么……”五条悟对你眨巴眨巴眼，收回用观察稀奇动物的眼神，无害地笑笑，“只是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很奇妙啊！” ……感觉被骂了，不确定。 “而且，拍来拍去的很麻烦啊，耗时又长，还要负责一堆琐碎事。” 五条悟说出了相当大少爷的言论，耗费的资金完全不在考虑之内，无法再在这件事上感受到愉快，干脆摆烂式收尾。 “一直机械性重复自己觉得无感的工作，根本是对心灵上的折磨啊折磨！” 第108章 五条悟在肢体动作这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手舞足蹈地夸张抱怨完，他的表演欲似乎消退不少，起码看起来可以正常沟通了。 “不过，只是改下剧本的话，倒是不需要多少精力。” 你无意识把视线移向五条悟，对方没有看你，像是他的随口一说。 你以为，五条悟不是会轻易动摇自己决定的那类人。 ……那为什么？ 把角色写死的差不多，忽然良心发现了？ 五条悟不像是那种人啊。 “表情好奇怪！一定是在心里偷偷吐槽吧，太过分了！”五条悟福临心至地看穿你的想法，为自己正名，把手交叠成一个大大的x，“不管现在在想什么，统统立刻中止掉！” “就当是我的一次有感而发吧。”五条悟的语气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有的角色，杀青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指的是？” 不好意思，遗憾离场的人太多，你完全没办法从五条悟话里提炼出带有指向性的有效信息。 就直接说想复活谁吧。 你从五条悟口中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吉野顺平？” 你重复一遍五条悟的话。 吉野顺平从很久之前就已经顺利杀青，现在再想修改他的戏份，一定会让看过的观众相当混乱吧。 假如真的决定重拍，恐怕只有五条悟级别的任性程度才能做到。 而且，五条悟跟吉野顺平有其他的交集吗？ 怎么会突然想到一个关系没有多亲近的后辈，他的杀青会不会太草率这种事情，你还以为五条悟的脑子早都被甜品塞满了。 “spw财团的人之前定位到了你灵魂的波动，可以尝试向你传递信息。”五条悟忽然说起你不知道的情况，话题跳跃跨度很大，你联想到什么，虽然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你相信此时也是和你心情一样的难以忍受，“你不会……” “没错！”五条悟仿佛看不出你的抗拒，情绪甚至带着些许兴奋，“当然是稳重可靠的五条前辈去联系真人同学啦，否则怎么知道spw财团说的是真是假呢？” 你不记得在spw财团之前，有人和你取得过联络。 “嗯～嗯！大概这就是他们说的平行世界的不稳定性吧，数量太多，定位不准也是正常的。”五条悟自顾自点头，又拖长声音，终于说到重点，“所以——” “好像偏移的有点太严重了，目标直接变成了顺平。” 你直接问：“你做了什么？” 五条悟眨眨眼：“当然是把五条导演的两部著作传送过去，让顺平避开心怀不轨的坏家伙。就是不知道是以什么形式被他看到的……” 他后面自言自语的声音小了下去。 你不想理会五条悟对你暗戳戳的挤兑。 所以说，当时吉野顺平对你动的杀心……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啊。” 五条悟用手摩挲着下巴，没受你阴测测的语气影响，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把故事主线换成强大可靠的五条老师对抗邪恶的反派，最终得到所有学生的尊敬和爱戴怎么样？” 你……你大概可以想象到修改后的剧本会有多烂了。 虎杖悠仁没有加入到你们的对话里，他正把全部注意放在对抗五条悟递给他的发箍上，偏硬的短发让发箍没办法彻底贴合头型，让他有些苦恼。 你上前两步，抬手抓住还在发光的光圈，把发箍从虎杖悠仁头上摘下来。 在五条悟怀里挑挑拣拣，找出一个狗耳朵发箍，扔给还没反应过来的虎杖悠仁：“这个看起来更蠢一些，比较适合你。” “这是在对我人身攻击吗！？” 虎杖悠仁摆弄着手里的发箍，对上面浅色的花纹露出明显的纠结表情，不知道心里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抗争，他迟疑地举起拿着发箍的那只手臂，朝你和五条悟挥了挥。 “五条老师，有不那么……呃、可爱的款式吗？” “伏黑惠不是养了两条很威风的狗吗？”你在五条悟开口前说。 听到你问，虎杖悠仁先是下意识地点头，眼睛又瞬间睁圆，理解到你的意思，忍无可忍地喊道：“好残忍！” 第88章 灵魂去到过剧本成真的世界，让你知道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存在着咒力这种力量体系。 spw财团的主动联系，让你了解到替身这一概念。 你可以平静地接受。 但，你以为你所在的世界上，只有替身这一种力量体系。 毕竟，就连五条悟那双格格不入的‘六眼’，也只是基因突变导致的——五条悟在闲聊时曾经说起过，在医疗知识极为匮乏的时期，五条家从前把这种显性特征认为是祥瑞，在有基因突变的孩子降生后，还会直接决定下一任家主。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之，迄今为止，你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见到超自然现象。 ↑以上想法仅限于那阵诡异的粉色烟雾从你眼前爆炸前。 没有人看清爆开的雾气是从哪里出现的，仿佛凭空产生的爆炸，瞬间在周围弥漫开来，几乎将你整个人笼罩进去。 你第一时间警惕后退，同时屏住呼吸，不让自己不小心吸入未知的气体。 你以为离你不远的虎杖悠仁也会和你一样，但等到你想起他的时候，虎杖悠仁却还站在原地，并且用一种脱离状况的迷茫表情看向你。 第109章 “你在……做什么啊？” 你简直没办法理解虎杖悠仁的行为，这副毫无戒心的蠢样…… 虎杖悠仁只在烟雾最开始爆开的时候短暂惊讶一下，他明显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做出任何躲避的举动。 如果不是深刻知道对方温厚的性格，你甚至觉得虎杖悠仁在故意耍你。 “我吗？”虎杖悠仁用手指着自己，“我什么也没做啊……” “……” 虎杖悠仁脸上是真切的困惑神态，你心中无故升起的烦躁情绪突然熄灭了。 你后知后觉想起，这个世界上没有诅咒，也不存在危险的咒具。 虎杖悠仁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你有些过激了。 所以……这烟雾是哪里来的？ “嗳、嗳！？” 虎杖悠仁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指着你身后的方向，激动地喊出声：“二重身！是二重身啊！” 你开始反思，和虎杖悠仁结伴去拍摄现场，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家伙连二重身都说出来了……二重身？ 你回头。 几乎将整条街道淹没的粉色烟雾渐渐淡去，透出其中隐隐约约的身影，你记得，前方应该没有什么人的。 顺着虎杖悠仁指的方向看，一张格外眼熟的脸出现在你视野里。 你看看虎杖悠仁，又看看对面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别吵，你在思考。 虎杖悠仁也大脑宕机的站在原地。 在场最自然的人，大概只有那个从烟雾里走出来的‘虎杖悠仁’。 他抬手挥开面前的粉雾，没有遮挡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你和虎杖悠仁身上，距离不远，你可以听到对方小声的自言自语说着‘居然一次就成功了……’，下一秒朝你招手，自来熟地高声：“真人！” 虎杖悠仁目光在你和他之间来回移动：“你们认识吗？” 你平静地：“可能是见鬼了，快走吧。” 见鬼，你没睡醒吗？ 虎杖悠仁的困惑看上去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覆盖当前街道的诡异雾气迟迟没有散去，又有人从里面走出。 来人脸上戴着突兀的黑色眼罩，他走路没注意脚下，险些被绊倒，但身手敏捷，又及时地稳住身形，没有造成出糗的一幕。 他用拇指掀起眼罩的一角，醒目的白色发丝随之牵动，露出下面被遮挡住的蔚蓝眼眸，先是频繁眨动几下，视线从你脸上掠过，又对你身边的虎杖悠仁摆摆手：“悠仁～” “是……五条老师？” 你猜虎杖悠仁现在陷入了未知的脑内风暴。 没人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会出现另外一个‘虎杖悠仁’，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向晚到的前辈会突然走在你们前面。 尤其还伴随前面那阵古怪的烟雾，虎杖悠仁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解，但脚已经下意识往对方的方向走过去。 你默许了对方把虎杖悠仁叫走。 你确实也想听听眼前的家伙想和你说什么。 然后你就看见，本该朝你走过来的虎杖悠仁目光被远处吸引，他不确定地问：“那个……那个是？” 你瞥了眼，留着干练短发的女性刚好路过，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用手势示意是否需要帮忙。 你不冷不热地：“你不是认识吗？” 吉野顺平的母亲，吉野凪。 虎杖悠仁显然也认出了对方，只是没能立刻消化这个事实，想从别人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虎杖悠仁发呆似的静止不动，又朝着尚未消散的雾气，深深呼吸，双手聚拢在嘴前，大声呼唤着身后的同伴：“——顺平！” 你看着虎杖悠仁的举动。 不出声阻拦，也不提供任何帮助。 ……明明应该惊讶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在看到吉野凪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让吉野顺平见到他妈妈吗？ “……你真是一点也没长进。” 你用嘲弄的口吻，讽刺他。 “还是一样的……蠢。”你思索着将最后一个字吐出。 虎杖悠仁对你的讽刺充耳不闻，但也能从语气里听出他的不服气：“什么啊，我可是为这次见面准备了很久，为什么刚一见到就斥责我啊？” “你说的准备就是指这些奇怪的烟雾？” “才不是！”虎杖悠仁反驳完，又不太确定地说：“这个烟雾好像是传送过程必须要有的。” 这次不用你催促，虎杖悠仁就把你想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全部告诉了你。 比如在你听来有些耳熟的‘彭格列’‘平行世界’…… 你是从spw财团那里第一次听到过这个意大利老牌黑手党组织的，据说他们的科技要领先市面几十年。 其他世界里的彭格列也研究平行世界？ 你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虎杖悠仁身上和他气质最不搭的、手上腕表似的装置上。 你注意到，上面有相当密集的数字刻度，似乎可以转动调整，中心还有一个正在倒计时的钟表。 3：57 在你的注视下，数字又跳动一次。 看起来是从虎杖悠仁出现的那一刻起开始计算，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限？ 他毫不避讳地把手朝你伸过来：“好像是说世界不允许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必须要戴着这个屏蔽装置才可以。” 第110章 “交换装置的时效是五分钟，不过确认了正确的坐标，下一次就可以很方便找到了。”虎杖悠仁干巴巴地说着，你很容易从状态里看出他在走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虎杖悠仁的声音消失了。 他有些紧张，又半是期待地看向你：“是平行世界的差异性吗？既然顺平的妈妈、那爷爷他……” 这或许是虎杖悠仁真正想聊的话题。 你渐渐收起了嘲讽虎杖悠仁时的表情“……” 虎杖悠仁似乎从你的反应里明白了什么。 “……我理解的，毕竟爷爷的年纪，也很正常。”虎杖悠仁垂下眼，嘴上释然，浑身却散发着低落的气息，嗓音也不明显地消沉下去。 “还健康地活在世界上呢 。”你在虎杖悠仁说不下去的时候，告诉他。 “嗳？” 虎杖悠仁顿了顿。 “……所以为什么要露出那副沉重的表情啊！” 第89章 世界上一直存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生物。 这一点，夏油杰从很早就知道了。 仿佛人类呼吸一样的本能，不需要人去教导，夏油杰就学会如何调动他身体里的那份力量。 看着外表如淤泥湿滑、又或是长着扭曲人脸的恶灵，他抬起了手。 夏油杰开始尝试袚除那些散发着恶意的生物。 最开始只是为了自保，和它们对上视线，就会被当成目标。 夏油杰不清楚为什么周围人只有自己能看见这些恶灵，但也绝不想缠上。 在发现其他人身边出现‘恶灵’的影子，对方就会表现出无精打采等等的负面情绪，后面夏油杰就自发去收服在阴暗角落里滋生的恶灵。 收服、吞下…… 滋味和好受扯不上关系。 一点点变强的感觉逐渐累积，夏油杰开始有目的性地去寻找原先只想避开的恶灵，过于弱小就抹除，拥有能力的则是收服留下。 至于从气场上就散发出让直觉感到危险的那一类恶灵，夏油杰不会选择贸然接近，让自己陷入到危机之中。 ——假如是对方选择主动靠近他，夏油杰也躲不掉。 在今天放学之前，夏油杰从未在实战里遇到过真正拥有智慧的恶灵。 那些从怨念里滋生的家伙，只会执着地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几句话，思维方式也很简单，完全不具备沟通的能力。 但眼前的恶灵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完全……完全不是它的对手。 “……”仅仅是被注视着，夏油杰就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压力，心里也浮现出强烈的动摇，冷汗不受控制地渗出，将后背的布料打湿。 别抬头。 这是夏油杰内心唯一浮现出的想法。 它在看着他。 那道不含温度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一样凝固住，一阵彻骨的冰寒从背后涌现，夏油杰刻意让自己的呼吸频率保持正常，如同没发现对方正在凝视他，从鼻腔呼出的，却只有泛着凉意的空气。 跑不掉。 往日中敏捷轻盈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渐凉的手脚也动弹不得，四肢违背本人意愿地僵在原地，就连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附近也做不到。 被发现了、一定…… 他可以看见这件事…… 夏油杰僵硬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蜷缩，他无心去思考，潜意识里透露出不安的动作会不会被察觉了。 他收服过很多的恶灵，在变成球体被吞下后，就可以支配它的一切行动。 正因为如此，才能真切感受到二者之间天差地别的差距，夏油杰此时心里生不出分毫的战意，只剩下颤栗，无关胆量，而是单纯被从气场上震慑的出神。 赢不了。 对方似乎不再半蹲在围墙上，无声起身，敏捷地从高处跃下，猫似的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夏油杰刻意不去看给他带来极大压力的方向，却可以从先前只是若有若无的凝滞，转为沉闷压抑、甚至呼吸不畅的空气，感受到对方正向他走来。 本应听不到的脚步声，夏油杰耳边却清楚听见自己胸膛中躁动的心跳，在脑海里补全对方逐渐靠近的行动。 夏油杰知道，对方就在身后那个阴冷且透不进光的巷子里，存在感极强，很难让人忽略，夏油杰从察觉到对方存在，就立刻低下头，视线规矩地不往鞋尖前面一小片距离外的地方看。 只是一眼，夏油杰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干净到诡异的巷子。 不是指物理层面上的干净，堆放的垃圾、到处可以看到涂鸦的墙面，以及潮湿且无人清理而生出的霉斑，都原模原样地保持原状。 而是…… 有些原本存在的东西，消失了。 夏油杰不清楚那些天生让人心里感到不喜的东西出现的原因，它们总会出现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又或是寄生在陷入低落情绪的人身上。 那条夏油杰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清理一次的小巷，除了那个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家伙，空无一物。 他不知道巷子里恶灵的下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对方下一个目标，是他。 水汽般潮湿的气息从身后弥漫，不会给人黏腻的错觉，却会随着空气的流失，生出窒息的憋闷感。 夏油杰脊背微僵，呼吸不明显地放缓。 第111章 他这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全貌。 将非人感暴露无遗的异色眼瞳、交错的缝合线、不似活人，接近于青白的苍白肤色…… “欸……怎么呆住不动了？” 夏油杰听到对方带着些许不解的声音，这也是他首次听见恶灵神经质的呢喃以外，较为完整的一句话。 轻快的嗓音，语气里却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微妙恶意。 有什么在夏油杰眼前晃了晃，似乎想要让他回神。 “唔……明明问过的所有人都说熊猫是最受欢迎的动物，没效果吗？”它的声音里这次掺杂进了一些苦恼。 脸上和身上布满密集缝合线的熊猫恶灵如此说道。 夏油杰认为，就算熊猫再受欢迎，应该也不包括他眼前仿佛被肢解过的这一只。 “果然想靠可爱外表打消警惕这条路行不通吗？”它无视夏油杰，自顾自地说，“啊，早就该从高专里那只熊猫身上看出来的……” 夏油杰罕见地迷惑了。 这是在……做什么？ 不理解的事情还在后面。 它的面部融化般地向下滴落，露出底下那张同样布满缝合痕迹、却更接近人类的脸。 属于动物的特征迅速从它身上消退，灰蓝的中长发披在肩上，唯一不变的异色眼瞳闪动着让人心惊的光亮，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夏油杰。 它友好似的朝着夏油杰伸出手，夏油杰从中感觉到的，更多是对待小猫小狗一样的不在意。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握上去，拒绝又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可说不清是直觉，还是想要规避危机的本能，他莫名地不想去触碰朝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不等夏油杰做出反应，就听见对方意味不明又暗含深意的自我介绍。 “我是真人。” 简单到简洁的一句话。 名字，或是代号，都没有要向他详说的意向。 让夏油杰觉得，那也许只是充当打破僵局的一句开场白，其中不含有丝毫想让他了解它的意图。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就请多多指教了。”它将那只没人握住的手收回，两只手在面前合起，稍微偏过头，做出一副诚恳的虚心模样。 无论动作还是言语间，无疑都是极为礼貌的，偏偏没有询问他人意见就凭借自己心意单方面决定下来的举动，又显露出几分可以窥见真实性格的支配欲。 “夏油……”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出现，夏油杰心中微微凝滞。 它轻快地说完后面的话。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