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吞絮果(无限,NP)》 青城无新事1.女儿 你坐在镜子前给你的女儿梳着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你从头梳到尾都要耗一番功夫。她的头发又黑又滑,明明是夏天,却能感觉到上面的丝丝凉意。 “囡囡的头发真好看。”你说,“摸起来凉凉的,阿姆好喜欢。” 你的女儿没说话,但是身体愉快地向你靠了靠。 你想起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母亲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还说“头发长,寿命长;头发多,子嗣多。” 但你没有这样跟你的女儿说。 你只是无声地梳着,梳着她长长的头发。 “阿姆。”女儿突然开口,“阿姆为什么要这样给月月梳头?” 这样? 你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女儿迟疑着回答:“因为木姨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给月月梳的,不是像阿姆这样从头梳到尾,这样要梳好久。而且…”她犹豫着还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止住了话头。 你很少给孩子梳头,所以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梳法。你只记得你的母亲是怎么给你梳头的。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齐眉。”她总说。 从头梳到尾,就能同爱人白发齐眉。 只是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当时还那么小的你说这种话。 你很小的时候就和你现在的丈夫定了亲,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见过,后来听说他去了国外,又听说他回了国,当上了军阀头头,再听说他为了情人一掷千金,拍下了价值连城的饰品……你原本以为自己迟早要被退亲,但没想他最后还是回来同你成了婚,回到了这个起雾后几乎与世隔绝的离岛上。 也许是你家实在势大。 “抱歉啊,囡囡。”你停下梳子,有些无措,“阿姆只会这样梳头。” 谁叫你笨,你从小只学过如何刺绣,弹琴,画工笔,又学如何侍奉夫君,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替你的孩子梳头。你想,也许你现在的行为跟当年的母亲没什么两样。 “……阿姆就这样梳吧。”从镜子里看到你的表情,你的女儿半响憋出这样一句,随后只是垂着头默默地等待。 你的女儿总是这样迁就你。 于是你依然按照你的方式来梳头。 一梳梳到头。 二梳梳到尾。 你梳着梳着突然感到眼睛酸涩。 前几天,你的儿子被你的丈夫带去草场骑小马了,你看见女儿听见小马时眼里闪过的光,但你知道女儿下午还要同请来的老师学刺绣。 你害怕自己的丈夫,所以在他只领着儿子出门的时候,甚至不敢和他说些什么。 那时女儿牵起你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很温暖。你低头看向她,她便露出一个软软的笑:“阿姆,我们进屋吧。” 你知道她难过了。但你没有办法。 梳完头,管家照例拿来剧院的邀请函,你本来想像往常一样拒绝,但是今天,你突然想做点什么让你的女儿开心一点。 于是你问:“囡囡,今天想去剧院看戏吗?” 你看见你的小姑娘眼里瞬间又亮起了光,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阿姆想去吗?” 你不想去。但你知道她想去。 “想去的。囡囡陪阿姆去好不好。”你听见自己这样说。 青城无新事·2.戏 剧院外的人很多,虽然在护卫的护送下你们很快就进入了院内,但是从下车后到进屋前的视线还是让你难受。 你知道他们在看什么,来剧院的人或都穿着西服洋装,或是轻装旗袍,只有你还穿着繁重复杂的精贵衣裙,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你觉得自己像是被时代抛弃的古董。 你对如今大火的剧院知之甚少,或许是因为它从属于长云商会,你便从来不想去靠近,因为长云商会的老板江芷,似乎就是你丈夫的情人。但不知为何你的女儿却很喜欢这里,你偶尔会听下人说,她在无课业的时候会到这里的后台玩。 “囡囡,”你躲着周围的视线垂头询问,“你有什么想看的戏吗?” “月月想看《洞女》,”女儿抓着你的袖子,仿佛怕你中途回去,“听说是讲山神大人和他的新娘的故事,月月好期待!”她做出了兴奋的表情。 你听到剧名后愣了一下,随后僵着笑脸点了点头。随从看到你的动作就立刻就去买票了,于是等候区只留下了你们和几个护卫。在女儿看不见的角落里,你有些冷淡地看着海报上印着的【长云商会】几个大字,心想着族长当初的告诫确有几分道理。 那些外来人都居心不良。 你其实有些恼火,长云商会的排剧明显别有用心,江芷似乎是打探到一些你家族的秘辛,便竟也敢狗胆包天地排成剧本放到众人面前……甚至传到了你的女儿耳中。你开始怀疑是否女儿频繁出入这里的动向背后也有着她的手笔,她在一步步收买人心,直到最后好取代自己的位置。 侍者将你们领入包厢,护卫们则在门口守着。包厢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整个舞台以及几乎大半的观众区,然而几乎整场剧你都有些心不在焉。 对你来说这剧情有些无聊了,或者说你觉得它很无聊,来来去去无非是伪装成普通山民的山神救了摔下山崖的少女,两人暗生情愫,但少女是村中早就备好的神巫女,等待成年就要献给山神,于是少女含泪不告而别什么的。 但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你的女儿。她脱了鞋抱着腿地坐在沙发上,你看见她总是时不时地前倾身体,想看得更清晰。 你想着她这种坐姿是跟谁学的,毕竟看起来总是不端庄,但一想这是在包间,也无甚他人,就也暂时由着她去了。 感觉到你的视线,女儿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但还是没把眼睛从台上移开,你疑惑这剧情是否有趣起来了,便也转过头去看了一会儿。 还是无聊。你十年前看过的话本都比这有意思。 “阿姆,”当剧情进行到山神踏着花走到被众人簇拥的祭品新娘面前时,你的女儿突然开口,“阿姆觉得这里有坏人吗?” 你并没有直接回答:“囡囡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有坏人?”你以为这在你女儿眼里应该是个大团圆的美满结局。 “因为啊,如果那个山民不是山神伪装的,那新娘姐姐不就真的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而且当了山神新娘就再也回不了家了,而周围那些叔叔嫂嫂都没问她想不想离开家。”女儿看着台上仰头向山神索吻的新娘嘟囔着,“如果是月月,肯定是不想离开家的。” 你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一时没有接话,女儿唤了你几声你才反应过来。 “所以啊,所以月月觉得那些叔叔阿姨都是坏人,他们都把新娘姐姐当做换取风调雨顺的工具,是大坏蛋。” “是吗…”你突然发现女儿似乎已经到了独立思考的年龄,她提出的观点是你在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的。 “囡囡长大了。”你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轻轻把她拥到怀里,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女儿却突然愣住,她似乎没料到对话后你是这样的反应,先是像是被卡住的八音盒一样定住,随后慢慢举起双手捂住脸。 你没有在意她奇怪的小动作,而是回答着她刚刚的话:“但是囡囡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叔叔阿姨不这么做,山神会怎么样呢?祂将不再庇护丰收,不再眷顾子民,山火、暴雨、狂风…随便一场小小的灾害都有可能毁掉整个村子。只是献上一个新娘就能换来风调雨顺,人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呢?” “但是说不定山神本来就没有眷顾过村人呢?说不定这些都是祂向人们索要祭品的借口呢?说不定新娘姐姐一嫁给祂,就要被祂吃掉呢?如果大家都还这样顺着祂的意下去,不就是在为虎作伥?”听见你的回答,原本捂着脸的女儿立刻从你怀中探出头,就像早就预演过无数次一样流利,“这种事情不该阻止吗?” 你看着她的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半响,她却瞥开了眼嗫喏:“江姨是这么说的…” 果然,你了然,这些话并非来自一个八岁孩童,而是江芷在借女儿的口点你。 你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难过。原来在女儿眼里,你的话远不如一个夺走她父亲的陌生女人的话来的真切。 “……但是没有人能保证这个‘说不定’是不是真的,”你压着喉中的苦涩缓缓道,“这一个‘说不定’是在拿全部人的命去赌。”这是当年族长对你说的话,现在,你把它说给了你的女儿听。 “苏月,”你第一次叫了你的女儿大名,“等你再去见江芷时,跟她说,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拐弯抹角带上孩子。” 青城无新事·3.急转 似乎是被你的直呼大名的行为吓到了,女儿在剧情进行到后半场时都是一脸‘完蛋了’的表情,倒是让你本就不多的气消了不少,你以前都没发现,女儿竟也是会把心情全部写在脸上的孩子。不过也许是因为观察女儿太有趣,那洞女故事最后的结局你也没有注意到。 女儿的反应直到退场时你重新把她抱回怀里才有所好转,她紧紧攥着你的袖子,可怜巴巴挤出一句:“阿姆,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你想着自己刚刚的语气是否真的太重,这还是女儿第一次在你面前没有自称‘月月’。 “阿姆怎么会讨厌囡囡呢,囡囡永远是阿姆最爱的宝宝。”你看着得到回答后还是蔫哒哒的女儿,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结果,女儿的反应又过于激烈了。她挣扎的样子像突然被调皮的孩童捏起来的小鸡仔,让你想起很久以前去动物园时,你的儿子突然被路过的猴子打了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不过那时儿子的脸没有女儿现在这么红就是了。 女儿过去总是乖巧安静的,你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鲜活的反应,之前那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然而,剧院退场时却意外的难熬,明明包厢的客人是走特殊通道提前离开,但周围人却突然一下子就密集起来,你竟不知今天这剧院还有如此多的包厢是满员。虽然一路都有护卫开路,但你总觉得周围缠绕的视线是针扎一般的多。 尤其是刚到街上正要往车那边去的一段路。 远还未到下班时间,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路上却挤满了人。 你向四周抬头看看,发现随处都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在宣传什么。 也许是学校的活动,你正这样想着,却在收回视线那刻恰好跟其中一个学生对上了视线。 你莫名感到一阵不妙。 “夫人,夫人,请你看看这个,‘新思潮,新思想,破除旧习,反对垄断。’”“封建迷信不可取,夫人,脱下您的旧衫,迎接新时代吧!”穿着漂亮校裙的女学生努力地挤开周围的人群向你走来,似乎是怕传单被挤皱,她特意把拿着传单的手高高举起。 并不是坏人。你松了口气。 你对这种事一直是无可无不可,恰好今天的日头有点大,你想着不如收下传单好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便准备伸出手去接。 但是在你指尖越过周围的护卫的一瞬间,眼前的世界似乎发生了改变。 周围的人的时间全部停滞了,街上一时安静得可怕,好像只有你的意识在流动。你茫然地环顾周围,想寻找这样的原因。 然后你发现,那个正向你走过来的女学生不见了。或者说不是不见了,而是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偶,它的周围缠满了丝线,密密匝匝,从你们刚刚出来的剧院延伸出。 然后你惊恐地发现丝线缠绕的不止那个人偶。 街上每一个学生装打扮的人,都变成了木偶。 “滋——”你听见了细微的电流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你抱紧怀中一动不动的女儿,壮着胆子向声源望去。 是刚刚那个女学生的木偶。 她的胸口处别着的八音盒状的勋章此时诡异地振动着。 ——然后发出来你刚刚听见的清跃女声。 “‘新思潮,新思想,破除旧习,反对垄断。’封建迷信不可取,夫人,脱下您的旧衫,迎接新时代吧!” 你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新思潮,新思想,破除旧习,反对垄断。’封建迷信不可取,夫人,脱下您的旧衫,迎接新时代吧!”没有得到回复的人偶继续重复着。 最后你发现,街上所有的木偶都开始跟着重复。 “‘新思潮,新思想,破除旧习,反对垄断。’封建迷信不可取,夫人,脱下您的旧衫,迎接新时代吧!” 你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小的哀鸣。 青城无新事·4.传单 “阿姆,阿姆!”是女儿的声音。 你看向她时,才发现你们已经在车内了。 “阿姆怎么一直在发呆?”虽然是担心的语气,但你莫名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一丝不快,但再眨眼时她依旧是一脸担心看着你的女儿。 你摇摇头透过窗户往外看,那些学生依旧发着传单,言语、神情都再正常不过,你想着也许是最近太累,导致刚刚产生了幻觉。 “没什么。”你抬手下意识想摸摸女儿的头,却发现手里握了什么东西。 你低头,正是刚刚的女学生举着的传单,传单右上角绘制八音盒形状的图标就跟刚刚你看见的……看见的什么?你突然想不起来了。 “囡囡,这张传单为什么会在我手里?”你听见自己干着嗓子问。 “不是阿姆看那个姐姐发传单太辛苦就自己接过来的吗?”女儿回答。 “是吗?”你反问自己,同时拼命回忆自己上车之前的行为,但是记忆偏偏就像是罩着一层白雾一样,朦朦胧胧。 “是呀,”女儿平静地说,然后捏了捏你手中传单折角的图标,“阿姆当时还说要考我的功课,看我认识这传单上多少字。” 你转头看向女儿,她正直直地望向你:“阿姆,我读给你听吧。” 你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诸多不适顿时一涌而上:恶心、恐惧、头痛欲裂。你撑着座椅没有让自己倒下,同时鼻下一阵湿热,你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在流鼻血。 然后你陷入了黑暗。 醒来时你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你的脸上,有些刺目。你只感觉脖子有点酸,但精神好极了。你准备坐起身,却感觉自己怀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囡囡。”你轻轻推了推她,“醒醒神,下午不能睡太久,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啦。” “阿姆……”她嘟囔了一句睁开眼,你低头,恰巧对上她红肿的眼眶,是看起来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囡囡怎么哭了?”你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眼角,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阿姆突然中暑晕倒了,月月还以为阿姆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哭唧唧地说。 你才想起早上似乎是带了女儿出去看剧,但回来路上发生了什么,你确实没有印象了,想来中暑估计也就是在那会儿。 “阿姆没事,”你捏了捏她的小脸,“不过囡囡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不能总当小哭包。” 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你喊了声“进”,就见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然后你的儿子挤了进来。 他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低着头,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怎么了呀,囝囝也是来看阿姆的吗?”你坐起身含笑唤他,但他没有动。 “苏星。”你听见女儿突然喊道,就见儿子不情愿地抬起头,嘴里快速地蹦出一句:“阿姆对不起。” 儿子的样子让你过于震惊,以至于你完全没有在意到他为什么要跟你道歉:他侧脸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乌青一直蔓延到眼角。 “囝囝这是怎么了?是被哪个坏孩子打了?”你急急就要下床过去看看,却被女儿软软的身体挡住了。 “弟弟没事,弟弟就是前两天上午骑马的时候摔到了。” “那也不能不涂药呀,医师看过没?”你把赖在你怀里的女儿抱起来放到床边,就准备去常备的药柜那边翻找。 “不用了阿姆,”儿子突然道,随后像在思索用什么理由一样顿住,半响才接道:“伤口是男人的勋章。” 你觉得有点好笑,他才八岁,还远不到能被称为男人的年龄呢。但是你嘴上还是说:“是是是,但男人受伤了也是要涂药的呀。” 你拿着药箱要往桌上放,电子历却恰好挡了位置,你伸手移开它时不经意瞥到了日期,才发现已经是两天后了。 你疑惑这日历莫不是坏了,拿起来刚要仔细看,儿子却从旁边伸出手来。你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撞到了桌子,他抬手间有什么东西从你视野里飘落,你便伸手去截。 那是一张传单,右上角还印着八音盒状的纹样。 青城无新事·5.争执(??视角) 南宫月扯了扯缰绳调转马头,准备让马再绕着场地跑最后一圈。今天的太阳有点大,而队长迟迟没有发难,她也不想再等了,便准备跑完这一圈就以‘太热了’为理由下马休息。 昨天南宫星突然跟她说想跟她交换一天,理由是他的演技太差,可能已经引起队长的怀疑了,所以让她去顶一顶,至少别让队长最后以邪祟附身为由给他沉水底。 但南宫月觉得,他纯粹是嫌热,以及被马背颠得屁股痛。 苏渺那边向来几乎足不出户,如果真交换一天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既然南宫星说队长这边有怀疑,那自己只好拿出十二分的演技,捞一捞她不成器的弟弟。 远处有侍童跑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如果是南宫星在场肯定调转马头走了,但今天来的偏偏是南宫月,她估算了一下距离,便引着马向那边溜达过去。 距离算的刚刚好,只见那侍童停在了队长的马前,她也装作刚好路过的样子停下了马。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那侍童急急说到:“苏家那边传话说,夫人晕倒了”。 怎么会?她明明才离开半天! “怎么回事?”队长没有下马,只是有些冷淡地问。 “夫人在老爷您走后就带小姐去剧院看戏了,说是回来路上日头太大,夫人中暑晕倒了。” “医师看过了吗?” “苏家的医师看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人一直不醒。” 本来南宫月听到只是中暑还舒了口气,但那侍童又说人一直不醒可就把她急坏了。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安,陆棘冷眼望过来:“想回去了?” 队长失忆之后整个人就特别恐怖,南宫月心里颤了又颤,但表面上还是焦急的样子:“想。我想回去看看阿姆。” 陆棘只是点点头,随后便吩咐侍从将他带回去,自己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南宫月忍了忍,没忍住:“父亲,你不回去看看阿姆吗?” 却只得到陆棘一个背影:“不必。” 马场到苏家尚有一段距离,尽管路上不断催促,但当司机将车停在门口时还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见到南宫月,门口的侍从便向门内喊道:“少爷回来了。” 还不待侍女端来洗手的水,南宫月便急急向苏渺的房间跑去。 推开门后房内只有南宫星一个人,其余的侍从都被赶出,而苏渺则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眉头紧蹙。 “姐,你怎么回来了?”南宫星看见她,连忙从床边起来。 南宫月气不打一处来,苏渺的样子明显就不是中暑,但南宫星甚至都没有在队伍频道说一声。 “怎么回事?”她忍着火气道。同时,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进,一面镜子浮现在两人中间,随着镜中两人的外貌和声音发生变化,现实中的两人也随之改变:南宫月变回了女孩,而南宫星则变回了男孩。“只是交换了半天不到,你就能给我搞出这种事情。”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姐,”南宫星狡辩,“我哪知道今天苏渺突然说要去看剧,我想这机会不是千载难逢,就跟她去了。回来路上刚好遇到芷姐的自走人偶,其中一个恰好锁定了苏渺,我就想看看在苏家外自走人偶的精神影响对她有没有用,就没有管……” “云芷的自走人偶锁定对象都在队内公开,里面没有任何一个苏家人,而且干扰重要NPC这种事她不可能不在队伍频道里讲。你还干了什么?”南宫月对南宫星惯用的借口早就听了几百遍,知道他向来擅长避重就轻和祸水引东。不过,知道是精神上的损伤,也就有了对策,她从空间里拿了一瓶恢复辅助剂喝下,然后坐到床头双手抚上苏渺的太阳穴对她进行疏导回复。 “姐,没必要吧,我已经做过紧急回复了,你…”南宫星还要说什么,就被她一个眼刀止住了声。 “你还干了什么。”南宫月重复。 “就是…”南宫星避开她的视线,“我发现对上自走人偶时苏渺的SAN值真的发生波动了,就想趁热打铁试一试精神入侵会不会有用……然后她的SAN值突然就掉下40了。”他越说声音越小。 “掉下40?!”南宫月倒吸一口气,苏渺的SAN值一直是稳定维持在80,意志也很可观,这种瞬间减半的的情况就算她最后醒过来也可能直接变成一个疯子。 “这么大的事。”南宫月咬牙切齿,甚至没管回复进行到一半,直接过去照着南宫星那张脸就是一拳。“这么大的事,你甚至没跟任何人说,南宫星,你是身体变成了八岁,难道智商也变成八岁了吗?” “嘘嘘嘘,姐你别这么大声,”南宫星突然挨了一拳,自知理亏,自然不敢反驳什么,只能去捂他姐的嘴让她不要骂那么大声惊动外面的人。 “我分不出手,”南宫月忍着气坐回去继续恢复工作,“你在频道里说一声,说清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 南宫星干干应下,然后一屁股坐到床边准备打开队伍频道。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南宫月从后面踢了他一脚骂道。 青城无新事·6.队伍频道(??视角对话体、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南宫星(苏星):dd 南宫星(苏星):我忏悔,我不小心把苏渺的SAN值弄下40了。 云芷(江芷):怎么回事,从剧院回去她不是还好好的,你干了什么? 陈留(卫留):之前的通报不是说她是中暑吗? 陈留(卫留):我这里有SAN值稳定剂,等会儿让极速鸽送过去。 南宫星(苏星):不用,我姐已经在用恢复技能了。 南宫星(苏星):就是回去的时候芷姐你有个自走人偶锁定了苏渺,我看她SAN值突然不稳定就趁机对她用了精神入侵…… 陈留(卫留):你的精神入侵什么时候能让NPC连掉一半的SAN了? 南宫星(苏星):就是啊!我姐还揍我了!我就说她冤枉我。我就是想入侵苏渺记忆看看苏家的内幕推推进度,谁知道她突然掉SAN这么严重,我姐就是在对我乱撒气。 云芷(江芷):我刚刚检查过了,所有自走人偶都没有锁定错误,只有昨晚有一个核心裂开的人偶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但核心破损的人偶不应该具有行动力,我推测可能是哪条传言里的妖魔鬼怪短暂附体了它。 陈留(卫留):有可能。老大目前只以为她是中暑,准备等会儿去陆中处理公务,大概四天左右回,你们尽量在他回来前处理好苏渺的问题。 南宫星(苏星):可我姐说她有可能醒了也会变成神经病… 这句话发出后,原本在打字的人都停下了手。 半响后—— 陈留(卫留):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苏家那边还有你们两个人能推进。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弃这次副本,大不了掉点评级,我算了一下,去掉扣分后我们的排名也够参加塔罗副本了。 云芷(江芷):不止。我们还要失去一个费尽心机弄到的A级道具和一张昂贵的指定副本传送卷。 云芷(江芷):但是会收获一个发现自己失忆之后跟副本NPC谈了人生中第一次恋爱而且我们还把他的初恋对象搞成神经病的绝望的队长。 云芷(江芷):并且因为副本失败他还不能使用‘记忆情绪收束体’。 云芷(江芷):南宫星,恭喜你即将帮助其他队伍摧毁一个强大的铭牌玩家,有什么感想吗? 南宫星(苏星):芷姐,要不你还是直接揍我吧… 队伍频道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人再进行回复,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过多去责怪也于事无补。 ——直到两天后的夜晚。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南宫月(苏月):苏渺的SAN值已经稳定回80了,但具体情况还要等明天她醒来再看。 南宫月(苏月):我先睡了,有什么情况先联系南宫星。 南宫星(苏星):姐姐辛苦了~之后就交给我吧(爱心) 南宫月(苏月):滚。 云芷(江芷):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陈留(卫留):辛苦了。以及我和队长预计后天上午返回青城,估计会在中午前回一次苏家。 南宫星(苏星):收到。 已出现道具官方系统描述一览: 【双生镜】:一面普通的等身镜,不知道对副本攻略有什么作用。如果是双胞胎使用,也许可以体验对方的人生。但如果你没有兄弟姐妹,请参照第一句。 【自走人偶】: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的等身木偶,施加基础幻术后与常人无异。通常用于处理玩家的日常生活琐事,但显然在一些高级玩家里别有它用。如果你没发现别有它用,请仔细阅读前一句的描述。 【恢复辅助剂】:辅助型玩家必备良药。可以短时间提高辅助玩家的精神力,提升物理/法术/精神伤害的技能回复效果。缺点是一次副本只可使用一回。什么,还有‘贵’?‘贵’不是该道具的问题,是玩家的问题。 【SAN值稳定剂】:对于掉SAN过多的情况可使用的紧急回SAN道具。不可治愈永久疯狂。所以说疯子就是疯子,疯子是不可能变成正常人的。 【极速鸽】:飞起来很快的鸽子。几乎所有副本都可使用的快递型生物,通常用于隐蔽型远距离指定方位运送。如果能训练好,将是非常有用的生物,但使用时请注意它鸽子的属性。咕咕,该道具不建议幸运小于1的玩家使用。 【指定副本传送卷】:能够指定下次副本的卷轴。通常是高难本的掉落衍生物,价格昂贵。一般用于获取副本限定的重要道具。使用后可传送至相应道具所在的副本,但进入副本前将抽取一次全副本覆盖的debuff。系统由衷不建议幸运小于1的玩家或队伍使用。 【记忆情绪收束体】:在‘绝对演绎’及‘相对演绎’型副本通关后可使用的副本伴生型道具。为了防止玩家过于沉浸于副本剧情,可将副本中的记忆及情绪弱化,以保证之后副本攻略的正常进行。也存在一些有特殊xp的玩家在通关后拒绝使用该道具的情况,这里系统尊重每一个玩家的选择并建议遇到该类玩家时尽快逃离:) 青城无新事·7.队长(??视角) 陈留刚发完消息,桌前的内线电话就响了,他关闭频道接起电话,是陆棘让他过去一趟。 草草整理了一下衣服,他顺便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了,也不知道队长找他什么事。 陆中的军部此时还亮着灯,陆中势力盘根错节,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突然冒出的别股势力侵吞,所以军部始终是保持有人值勤的状态,夜里依旧灯火通明,像是不灭的辰星。 但陈留还是更喜欢青城一些。 且不说青城苏家一家独大,而队长又是苏家的女婿,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枪口。而且青城常有宵禁,这就意味着在每一个起雾的夜里,谁都不能把他陈留从被窝里拉出来。 “咚咚咚。”他敲响了陆棘办公室的门。 “进。”门内传来陆棘模糊的声音。 “顾帅,有何吩咐。”陈留一进来就发现陆棘没有开灯,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后的窗子全被打开了,高悬的月亮成为这偌大办公室的唯一光源,将此刻的场景渲染得有些诡异。 “抱歉,这么晚找你,”陆棘顿了顿,语气难辨,“这里没别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顾棘吧。” 陈留观察了一下,感觉今晚的队长有点不太一样。“顾棘。”他斟酌着唤道。 就像憋着的一股气终于放出,陆棘的表情松弛了许多,他点了点桌边:“今晚没有别的事,来陪我喝点酒吧。” 陈留才发现他身边放了好几瓶酒,看起来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 队长在他的眼里一直是烟酒不沾的,说这样才能时刻保持意志清醒。他一直以为队长是生来就有这么高的自制力,没想到一次‘失忆症’, 直接让队长放飞自我了。 “顾棘,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太适应这样的称呼,陈留咽了口吐沫拿了瓶酒坐到队长旁边。 陆棘摇了摇头,只是示意他喝酒。 陈留抿了一口,发现不比主世界酒馆的味道差,便一口一口灌了起来。 “酒量不错。”陆棘此刻已经有点醉了,看自己的副官喝得豪迈就也跟着学了起来。 陈留看着他的架势欲言又止,想说队长第一次喝酒不要那样喝容易醉,就发现陆棘的眼睛已经开始飘了。 “顾棘,你少喝点吧。”陈留劝到。 被当做了耳旁风。 酒过三巡。到了连陈留都觉得自己有点醉了的时候,他就准备起身扶队长去休息室。 陆棘摆了摆手。 “顾帅,你醉了。”习惯性地又变回之前的称呼,陈留依旧去拉他。 陆棘坐着不动,眼睛直勾勾看向月亮,陈留没见过他这种眼神,但他见过南宫星类似的表情——在主世界抽一万积分兑换券的时候。 但队长肯定不是把月亮当成了什么一万积分兑换券。 “卫留,”就在陈留以为他要老僧入定的时候,陆棘缓缓开口:“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前世?”陈留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主世界的事情,立刻道:“相信,顾帅你是想起前世什么了吗?”。 陆棘没有理他,继续往下说:“你觉得前世发生的事情,今生也一定会发生吗?” 奇迹没有发生,陈留泄了气,也知道他是醉了在说胡话,于是应付道:“我觉得不会的,顾帅。” 但是这次陆棘听进去了。“那这次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对她。” 像是大脑突然回归一样,陈留忽然意识到这可能和队长的主线有点关系。 “您是怎么对她的?”他尝试加入对话。 “我疏远她、对她冷暴力、娶了她却又不爱她。” “是您祖母要您娶她的。” “是,”陆棘点头,“但我本来可以不那么对她的。”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陈留问的有点累,队长兜兜转转总是不说重点。 哪知陆棘下一句直接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不想重复前世的悲剧,”他叹息,“我不想跟她有孩子,这样就不会有献祭,我们就不会被控制,顾家…也就不会被屠。我是想毁掉苏家的。” 陈留张张嘴,有点震惊。他没料到一次深夜醉酒竟然能知道这样的信息,顺带解决他们在副本里焦头烂额十多年都弄不清的问题,这显得他们之前的努力很可笑。 早知道就该在第一天给队长灌酒。 “但是现在变了很多,”陆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我手握重权,有你、有江芷、有很多站在我这边人,有可以和苏家抗衡的能力。……她也不太一样了。” “我真的应该继续吗?”他望向陈留。 队长后面的问话陈留其实没注意听,他满心都在想着赶快把刚刚的线索传递给队友们,但也不妨碍他去接陆棘的话。 “是的,您应该继续。”他随口附和着一边强行扶起陆棘,“但是现在您应该休息了,已经太晚了。” “是吗、是吗。”起身时陆棘垂着头低声自言自语,“那就继续吧。” 给开始絮絮叨叨说胡话的队长盖好毯子,陈留飞快赶回自己的办公室,点开了队伍频道。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陈留(卫留):有队长的个人任务线索了。 陈留(卫留):队长有重生者设定。上一世是因为苏家的献祭导致顾家被屠,所以在开局还没公布他祖母遗书时他就那么在意苏家了。 云芷(江芷):大半夜的哪来的线索,你跟队长在干什么,威胁主系统吗? 陈留(卫留):…队长喝醉了无意间说出来的。 进入这个副本后,【远征】的组队频道里成员栏一直显示的是4/5,成员最顶上那一行雷打不动的名字已经变成了不可选中的灰色——[ 陆棘(索恩斯)]。陆棘名字后面的备注还留在上一个副本的状态,原本每进入一个新的副本,大家最先做的就是更改姓名备注以便最快让队友找到自己,但这次不一样,至少在这个副本里它不再可以变更。 因为那后面坠着一个鲜红【失忆症】。 于是连带的,他们连队长的个人任务都无法知晓。 【陈留(副本进行中)- 个人频道】 南宫星:所以队长的个人任务应该【破坏祭祀】,或者直接就是【摧毁苏家】? 陈留:大差不差。我们一开始决定探索苏家的总方向是没错的。 南宫星:那完了,那我和我姐岂不是要大义灭亲。 南宫星:不过能早点完成结束也好,我感觉我姐好像真把苏渺当妈妈了,精神状态堪忧(摊手)。 次日,陆棘醒来后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事,倒是让陈留为不用编借口而舒了口气。但不幸的是,似乎是昨晚的愧疚情感还残留在陆棘心里,开完例会后他就突然让人把票改到了最近的一班,并且完全不给陈留反应的时间就上了船。 陈留只好一上船就借口肚子疼进了洗手间。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陈留(卫留):紧急情况。返回时间提前,我和队长已经在船上了。预计下午到达青城。 南宫星(苏星):什么情况,不应该是明天到吗?苏渺和我姐都还没醒呢! 云芷(江芷):你那边先想办法让队长来我这里,我看看能不能拖一拖时间。 陈留(卫留):我尽力。 南宫星(苏星):拜托了!!陈哥!芷姐! 青城无新事·8.归来 现在你拿着那张传单,总觉得上面的八音盒花纹眼熟,你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了。 ——这个八音盒的图标,可不就像小时候你跟姐姐一起买的那个八音盒。 说起姐姐,你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她了,但你总觉得她就在你身边,是隔着那座青城山都无法阻碍的距离。 你有些怀念地把传单递给儿子,才发现他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看到你并无大碍才像舒了口气的样子揣回了传单。 “阿姆,你没事吗?”背后传来女儿的声音。 你回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跳下跑了过来,此刻正紧紧抓着你的衣袖。 “能有什么事啊,”你失笑,“阿姆只是中暑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随后捏了捏她的脸。 “囝囝,过来,”你再次看向儿子,“阿姆给你涂药。” 女儿一屁股坐到旁边,你拉过儿子的手让他坐到你面前,你则从药箱里翻了瓶去肿化瘀的药给他涂上。 透明的药膏敷在在他脸上时,你隐约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曾经也有谁坐在你面前,让你细细给他涂药。但你又觉得是错觉,你自小在苏家长大,谁又能轮得到你给他涂药呢? “让下人来就行了。”刚涂了几下儿子就有些不乐意,后仰着脸不想让你碰他。你拗不过他,只好停手唤了下人进来。 你看到姗姗来迟的侍从,心里不免有些埋怨,觉得近日这些下人愈发懒散了,自己刚刚醒了的时候周围竟无一人伺候。 在下人给儿子涂药的时候,外面的通传仆役来报,说是老爷的船靠岸了。 你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你想,会不会是听闻你身体不适,他才特意早回的呢。 然后就听说他下船后去了长云商会。 原来是去找江芷。 你了然。 “阿姆…”女儿握住你的手,“阿姆身体好了的话教教月月之前的刺绣吧。” 你知道她是在安慰你,她本就有青城最好的女红老师教她,哪里需要你的指点。 “好啊,”你说,“囡囡跟阿姆去绣室吧。”然后你看向涂完药频频向门外望的儿子,“那囝囝……” “阿姆我就不去了我和木姨约了玩大雁我就先走了阿姆再见姐姐再见。”儿子一口气也不喘,说完便怕你叫住他一样飞快离开了房间。 “德性。”你望着他的背影笑骂一句。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陈留(卫留):我跟队长说你那边对之前的首饰有新发现,等会儿下船后我们会直接去长云商会,你准备一下借口。@云芷(江芷) 云芷(江芷):收到。 陈留(卫留):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南宫星-忏悔版 云芷(江芷):@南宫星-忏悔版 把名字改回去,还有角色备注不要删。不然到时候队长复盘时又要说了。 [十几分钟后] 南宫星-忏悔版:苏渺已经醒了,看起来状态不错,就是听说老大下船后直接去芷姐那了心情不太好,我姐把她拐到我们家绣室了,一时半会儿应该看不了消息。 南宫星(苏星):呜。 [两个小时后] 云芷(江芷):队长他们出发去苏家了,你们准备一下。@南宫星(苏星)@南宫月(苏月) 你让侍女收好绣线,刚推开门,就看到脸上糊着药顶着个乌青印子的儿子站在门口,给你吓一跳。 “弟弟,你怎么来了,”女儿一看到是他杵在门口,就走过去牵他的手,“大雁好玩吗?”她暗暗使力。 “好玩。”儿子笑得龇牙咧嘴,你觉得他应该玩得挺开心。 “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见到木姐姐了,她家的大雁还好吗?”你问儿子。 “好啊,大雁一顿能吃三个我。”儿子回道。 住在山脚下白教堂的木落是你的好朋友,自你认识她起她就养着一条非常巨大的狗,叫‘大雁’,现在想起来那条狗大概也该20多岁了,只不过20多岁还活着的狗你只见过这么一条,想必是木姐姐养得用心。 儿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抽气,你下意识看过去,却发现两人还是好好的牵着手,不过儿子的小白鞋上多了一个灰灰的印子。 “不要欺负弟弟。”你捏捏女儿的脸。你的女儿总是乖巧,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跟弟弟不对付,你以往觉得是丈夫对儿子的偏爱让女儿受了委屈,于是只能加倍对女儿好来弥补。 “对了,父亲要回来了,”儿子对此倒是一副习以为常,“阿姆要不要梳妆一下换身衣服。” “他去长云商会了,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提到丈夫,你又觉得心被锤了一下,语气不免有些哀怨。 “我从木姨那边回来的时候被父亲身边的卫副官看到了,他让我给家里带句话,说父亲今天回来吃饭。”儿子回答。 “是吗?”你又有点开心了,至少你的丈夫还是愿意回家的。 青城无新事·9.丈夫(回忆) 你跟你的丈夫原本关系没有这样的僵。那时他虽然有传言说在外面有了人,但每天下午青城的工作结束后都会回到苏家。他从没碰过你,但你就是觉得他的心在你这里。 直到你们婚后第二年。 族长似乎听到了风声,从青城山上下来问你,才知道你跟你丈夫根本没有圆房。 “渺渺,如果他爱你,又为什么不碰你呢?”族长的手指缠过你长长的头发,“我们渺渺这么好看,有谁能忍得住不去亲近你呢?” 当晚你便跟丈夫提议说了这件事。 “苏渺,”丈夫看着你的眼睛,“抱歉,最近太累了,我不想。” 于是你信以为真。 几天后,当你不再提圆房的事时,丈夫反而来找你了,不过你恰好来了月事,只能不了了之。再然后,就跟新婚那会儿一样,丈夫去陆中办事,回来的时候你再跟他提,他又说不想;他向你提时,你又总是月事的日子。 你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好,身体总是不方便,搅了丈夫的兴致。 “你放屁。”当你把这件事说给木姐姐听时她直接拍桌子骂了起来,“明明是他顾棘挑着借口不想和你圆房,怎么轮得到你来反思自己!我竟不知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他也不是没向我提过…”你小声补充。 “那他妈是他故意的!”木落家的大雁被她吵醒,它极富人性地看了木落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慢吞吞走到木落身边舔了舔她拍桌子拍红的手。 木落消了点气,摸摸大雁的头,才对你温声和气:“那是他故意的渺渺。你看,女孩子的月事总是固定那么几天,不说丈夫,就是我跟你相处这点时间都清楚你的日子,他若有心,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你觉得她说的有理,不免又委屈上了:“那是我不够好吗?为什么他不愿意碰我呢?” “渺渺,”木落忍着气,“我算是看着你长大,你们苏家把你娇生惯养捧在掌心养到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好男人有的是,依我看你就跟你们族长说一声直接把这个踹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人多费心神。” “可是…”你欲言又止。 木落看了你一会儿,突然了然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喜欢他是不是?” 你含着泪点了点头。 “……那且看看他是不是真同传言里那样吧。”木落无奈地看着你,“如果他真同传言那样外面彩旗飘飘还指望家里红旗不倒,就算你不提,我也要亲自同你们族长讲了。” 回去的路上你还在想着刚刚和木姐姐的谈话,你觉得丈夫每天回来的那么早,绝对不会有时间去私会情人,那些传言想必也是空穴来风。 直到你途经了长云商会。 那时的长云商会还未做大,但一个外乡人能凭借一个商会在短时间内就在青城站稳脚跟,想必也有些手段。你心血来潮叫停了车,正想进这商会看一看,就见到自己的丈夫从那里走了出来。 你明明记得他说这一周都会去陆中办事的。 你正疑惑那是否只是相似的人,就见卫副官也跟在后面。 卫留是你丈夫的副官,据说在陆中时两人便是同学,后来你的丈夫继承了顾家的爵位,又兼顾来青城做提督,那卫留就在他身边给他当了副官。 你推开车门正要去唤他时,商会里又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是大波浪,踩得那双高跟鞋让她看起来又犀利又高傲。你低头看看自己,复杂华丽的襦裙将你包裹的密不透风,极尽奢靡的同时也束缚着不让你大步向前走。 她走到你丈夫面前,卫副官递了什么东西到你丈夫的手上,你丈夫开也不开,便直接将它递给那个女人。 那是一个木盒子。你认得那个。从青城拍卖场出来的东西都会被装在那个盒子里。 你想起前几日的报纸上说拍卖场进了一条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据说是代表“爱情”的项链,拍卖日就是今天。 你不可抑制地想着糟糕的设想,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与之争辩。万一呢,万一那里面其实不是那条项链呢,只是送个东西,顾棘作为新任的提督和各个商会打好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 然后就见那个女人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条红宝石项链。 你的丈夫真的背叛了你。 你顿时感觉像是有一阵火烧起,从胸口到喉咙再到脸,你全身都开始发烫。你转身回到车内,忍着眼泪吩咐司机将你送到苏家祖庙,你要立刻把这件事告诉族长,你不要再喜欢顾棘了。 青城无新事·10.山行夜(回忆) 你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向族长说明了你的心意,然后被断然拒绝了,随后甚至连你成婚后一直久居山间庙堂的母亲也被惊动。 你本以为母亲的出现是为了帮你一起反驳族长,但当她开口时,你才知道案板上的鱼肉原来一直是你自己。 “渺渺,听话。和顾家的联姻是早就定好的,是改不得的。”母亲将手放到你的头顶。 也许是和青灯古佛相伴太久,此刻母亲身上竟透着一种非人感,那种神性超越了她带给你的母性,让你看着只觉得两眼空空,六根清净。 “但是是他不要我的。”你努力把自己从那种诡异的感觉中拔出。 “你可以不爱他,但是你的孩子必须是他的,”族长的手指穿过你的头发,然后一把握住,“这是苏家的宿命。” 见你吃痛,母亲不紧不慢抚上族长的手示意她松手,然后替你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缓缓牵起你的手,用一种轻飘飘的语调对族长说:“渺渺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要怪她。” 她引着你,竟是要往山顶走去:“也许对渺渺来说有点早了,但还是现在就让渺渺知道比较好。” 你看向母亲,她的笑脸在阳光下发着光,但你却感到一阵阴寒。 “对了,渺渺也很久没看姐姐了吧,”母亲又在笑,“等去完那里,就去和泠儿说说话吧。” 从山上回来后族长就替你下了对策,一切交由苏家处理,你只要在夜晚待在房中等就行。 你没有拒绝,只是点头称是。 当晚,你在房中梳着头。 今天黄昏时便起了雾,于是宵禁就也提前了,现在外面阴森森的,偶尔一些诡异的动静也不知道是哪个出逃的妖魔鬼怪在作乱。 你看着燃着的红烛,火焰摇曳,你不知道丈夫今晚是否真的会来。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你看过去,就见一道人影印在门纸上。你看到那个人影抬起手靠近了门。 “咚、”响起一声敲击声,“咚、”第二声,你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咚、”第三声。你起身,开始期待第四声不要出现。 “咚。”第四声。你失望地坐了回去,没有去开门。 青城的雾会掩饰很多东西,这是青城人从小就知道的道理,那些被压制的东西会在雾起时一涌而出,一些被镇住的出不来,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拼尽一切向人们索命。这些东西会化作各种各样的形象,无孔不入,所以青城起雾的夜晚都有宵禁。 “咚、咚、咚、咚”还是四下,你看着门口的影子,心想要是你丈夫该多好。 你安静地坐着,心里早就没有儿时第一次听见敲门声的疑惑与恐惧,你知道,再强大的鬼怪,如果得不到邀请也是进不来的,于是你就这么听着一遍又一遍的敲门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你昏昏欲睡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你吓了一跳,抄起边上的花瓶便看向门口。 是你的丈夫。 他军服的袍子已经破烂,上面沾着不知道什么脏东西,晕开一大片。他的袖口有一道长长的抓痕,像是熊又或者什么更大的野兽抓的。你再往下看,他手里握的佩刀还在向下滴着浑浊的液体。 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外面呜咽似的风。你的丈夫正红着眼睛喘着气将刀收入鞘中,然后转头看向了你。 “夫君…”你放下花瓶,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走向他。 他这次没有拒绝你的触碰。 因为在你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他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你把他拖到床上,拿帕子替他简单擦了脸、脱了他脏兮兮的外袍外裤,把他往床内推了推,然后掖好被子。你正想着今晚要不就算了,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族长的声音。 “渺渺。” 你起身想去开门,就被族长一声呵止:“不要开门!”随后她又恢复如常的语气:“渺渺,不要忘了今晚你该做什么。” “但是他昏过去了啊。”你隔着门板有些为难。 “他用了苏家的秘药,醒不过来,但也不会有事,不用担心。”她回答。 “那…好吧。”你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丈夫,犹疑地答道。 再回头时,门外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族长晚安。”你对着门小声说。 然后走向了床铺。 青城无新事·11.第七诫(回忆h) 你爬上床,把你刚刚替丈夫掖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掀开,然后伸手去脱他的里衣、他的裤子。 你为这一刻感到难过,但这明明又是你期待已久的。 你把他已经半硬的阳物放出来,丑丑的,上面经脉交错,只是被你的手指碰了几下,就敏感得出了腺液、硬得笔直。 你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背过身,把自己的睡裙和内裤都脱了下来。你慢慢地、把你和他脱下的衣物都整整齐齐迭好放在一边,好像这样就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就可以不做接下来的事一样。 但你知道这总归是在自欺欺人。 最终你还是把视线移向了你赤裸的丈夫。 他真的是有一副好皮囊,只是平时的肃杀气质,总让人忽视他的外貌的优越。他不是你最初理想中爱人的长相,但你不得不承认你同样为他的脸而怦然心动。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 现在他闭着眼睛,而你跨坐到他身上,他腹部的肌肉紧实而分明,你毫无遮拦的穴口只是贴着他温热的皮肉都忍不住往外泌出液体。 你感觉到自己在颤抖,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兴奋。你缓缓向后移,右手用两根指头剥开你的外阴,左手则去握住他挺立的阳具。你感觉对准了,便要往下坐。 水有点多了。你难耐地咬了下唇,他的顶端每次擦过里面那条紧闭的缝时便会滑开,怎么办呢。你有点苦恼。 你收回了左手,身体向前俯趴在你丈夫的身上,然后将两只手伸向后去,用食指和中指尽力撑开自己的穴。 有点疼,你咬咬牙,但是还能忍。 你再次向后挪动身体,直到他的柱身再次贴上你的穴。 你尽量抬高屁股,保持着姿势,然后用无名指和小指按住他的柱身上部,努力将他强压入你的穴里。 进来了。你总算舒了口气,但还不够深。 你咬着唇一点点将他大半的柱身都压了进去,才喘着气伏在他胸口歇上一会儿。只是把这当做受罚倒也不那么难熬。你自我安慰。 不匹配的巨物和缺失的前戏让你的下体完全胀开,你能闻到血腥味,清晰的痛感也告诉你下身已经撕裂了,但你不能停。 你稍微缓了缓,便撑着他的腹部坐起身,努力开始动起腰来。 一点也不舒服。你完全感受不到快意。跟之前教习嬷嬷教的完全不一样。你只感觉自己像一条死鱼,一直有人在拿杵子捯你的碎肉。 为什么人一定要做爱呢?你心想。为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呢?你只想和自己爱的人牵手、拥抱、接吻、互诉爱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他一起拉下泥潭。你对自己正在做的事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如果你的丈夫醒着,想必他也只会觉得乏味。 但苏家所有人都在逼你。 你必须为苏家留下血脉。 否则山神将不会放过任何人。 你看着自己的血混着之前的残留的情液一点点染到你丈夫的小腹上,看起来脏兮兮,你想起他刚刚进门时滴着液体的刀刃,觉得那挂在上面的肉块本该来自你自己。 你跟雾里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呢?不都在‘吃人’吗? 也许等他醒来后,也会对你做跟对那怪物做的一样的事吧。 你努力转移着注意,尽量不去想之后的事情,至少现在要把家里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因为实在是太疼了,你最终也只吞下去了大半,还剩下的那一节就这样露在外面,跟随你摆动的身体一起动着。你刻意移开视线不去看,好像不看那插在你身体里的东西它就不存在一样。 快射啊,合上眼睛,你一边半悬着前后摆动腰身一边想,只为繁衍而催生的交合并没有浓情蜜意的必要,他付出种子,你作为苗床,繁殖就是这样无机质的事情。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情愿此刻好好把自己洗干净了睡上一觉。想到这儿,你没忍住小小打了个哈气,但动作间小腹收紧,瞬间又把你痛得弯起了腰。 偏偏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攀上了你的大腿。 你的身体本就敏感,温热的触感刚一附上就激得你一个激灵,双腿顿时泄力,整个人竟稳稳坐在了你丈夫的身上。 那根东西完全进来了。 感觉自己近乎被捅穿,冷汗瞬间布满了你全身,你撑着他的腹部发出痛吟,生理性的泪水不可抑制地从你眼角划下。 缓了半晌,你勉强眯着眼睛去打量刚刚触碰你大腿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你丈夫的手。 你顿时惊恐万分地去看他的脸。 然后对上了那双幽黑的眸子。 他醒了。 青城无新事·12.审判日(回忆h、女强制) “夫君,我…”你的第一个反应是解释,但他的阳具正插满你的肉穴,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族长明明说他不会醒的,你惊慌之余还有点埋怨,不然你才不会就这样明目张胆。 你以为他会直接掀开你然后离去,再严重点直接打你一顿。但他没有,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你。 你不自在的动了动,能感受到他下腹的紧绷。 就这样吧。你开始打退堂鼓,撑着他的腰腹要把自己从他的柱身上拔出来。动作间,刚刚触及你大腿的手也跟着滑落到床上。 你发现了不对。 他现在好像只有眼睛能动。 你壮着胆子试着去摸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但他的指尖软软的,并没有力气回握你——或者直接把你的手指拧断。就好像刚刚他的动作只是幻觉一样。 他就这样看着你,像看一块肉、一个怪物、一个罪犯。 唯独不是妻子。 你喜欢他这双眼睛,也曾渴望他的长久注视,但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现在,这双眼睛对你来说宛如一面明镜,他自是纯洁无瑕,而你从那里面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浑身赤裸、丑态毕露。 你之前靠着转移注意才能使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不至于断裂,而现在,你突然感到的那股巨大的羞耻与罪疚迫使你用泪水来忏悔这一切。 你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很不好看:身上全是薄汗、下体沾着血、脸上糊满眼泪。你像一摊烂泥,像被被阳光一照就该灰飞烟灭的灰烬,而他此刻的眼神于你而言就像是那无情炽烤你的太阳。 他在怎样看你?你恐惧但又强迫自己去直视他的眼睛:震惊、气愤还是恶心?可突然间的崩溃使泪水充斥你的眼帘,你看不清。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坐回去、像不知羞耻的雌畜一样动着腰肢,期待着雄兽的种子,同时,又任凭那根巨物一点点屠戮鞭笞你的内里。 是惩戒,你犯了错、你合该受罚。 但你的眼泪真的是出于忏悔吗?里面就没有一点点的委屈、一点点的埋怨吗? 你不知道。 “对不起。”你只是哑着嗓子,一边道歉一边用穴肉去挤压他的肉物,好像你流下更多血就能偿还更多罪孽一样。 “对不起。”你牵着他的手让他抽打你的身体:大腿、小腹、胸乳。只是你的此刻的力气太小,竟让这惩戒般的行动变得像你在用他的手爱抚自己。 你放下他的手,又不知怎么办是好。 但是他还没射,你不能停下。 于是你最终只能无声地流着泪,撑着他的小腹不断起伏套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用他的顶端去顶你酸涩的宫口。 时间过去,他依旧没射。 他只是硬着。因为药物作用地硬着。 不是因为你。 你就这样和他僵持着,剩下的力气越来越少,你害怕天就要亮了。 “求求你了。”你张开粘滞的唇哀求,俯下身和他紧紧贴在一起,你亲吻他的脖颈他的喉结他的胸腹,你像终于放下什么一样去全力挑逗他——却独独不敢去吻他的嘴唇。 你的汗水泪水和他身上的薄汗混在一起,摩擦间带着略微粘稠的质感,你感觉自己好像要和他融化在一起一样,从交缠的下体一直到相隔的心脏。 “夫君,夫君,”你呻吟着呼唤他,胡乱蹭吻着他的脸。 然后无意中与他垂下的视线交缠。 那一刻,那双幽深的瞳孔似是将你撞入时间的深海,与很久以前的某一双眼睛重合。 那是你的姐姐还没有上山的时候。 你因为喜欢木姐姐的大狗,所以总央着家里也买一条,但父母族长都不允,于是,你的姐姐想办法从外面弄了一条回来,你们就把它拴在某间空宅的院子里偷偷养着。 有一天,那只小狗被发现了。姐姐被关了禁闭,你被打了手心,族长还要你亲手掐死那条小狗。 你把手放在它的脖子上时,它还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你,歪着头去舔你的手。 那时,它的眼神和现在你丈夫看你的眼神一模一样。 然后怎么样了?然后那条小狗发觉到你的意图后狠狠咬了你一口,逃走了。 你看向你的右手,上面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突然又不确定了,当年的那条小狗,最后真的逃走了吗?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掐死了它,但意识里却希望它跑掉,就像你现在希望你的丈夫可以逃走一样。 你再次将视线移给你的丈夫,“给我吧,”你嗓音沙哑,“……填满我,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你不知道你在用什么表情祈求他,但你看到你夫君瞳孔的收缩。 你慢慢收紧你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穴道,同时将手指伸向他的后腰处去按住他的命门穴。 你听见他喉咙的震颤,随后,一股灼热的液体灌满了你的小腹。 “啊!”你发出痛苦的尖叫,像被烫熟的虾子一样弓曲在你丈夫的身上。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液会是那样,明明书上说过男子的精液都是温凉的,是以你对现在的情况全无防备。 好烫。你被烫得神志不清满头大汗,却还是紧紧箍住他射精后微软的肉棒不让液体外溢出去。 但是你成功了,你莫名觉得此刻自己已经拥有了他的孩子。 在你终于能合上眼睛歇一会儿的同时,你感到他的手抬起,握住了你的腰。 随后你坠入了让人愉悦的黑暗。 青城无新事·13.烂柯-表(回忆) 你的丈夫最终也没有对你怎么样。 当你醒来时,只发觉自己周身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穴里还含着凉透的东西。 他还是对你心软了。你心中有些喜悦。 直到门口的侍从来报说,你的丈夫顾棘——青城的顾提督,主动申请要调回陆中办事,短则一年,长则不限。 你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他没有原谅你。 但你那晚的预感没有错,你最终还是得到了两个孩子。只是你的丈夫在那天之后就真的再也没回过苏家,一次也没有。 是的,只是苏家。 他调任期中途回过青城,只不过总是去长云商会。你也终于知道了那天那个白裙女人的姓名——江芷。是长云商会的主理人。同时,也是你丈夫外传的情人,之一。 你在孕期终于放弃了你原有的自信,愿意去听听你丈夫所谓的那些流言蜚语了。 那个江芷,原是陆中江家的大小姐,也是顾棘在陆中的同学。据说他们学生时代就走得很近,听说顾棘要去青城当提督,这位大小姐就放弃了锦衣玉食,拼着和江家决裂也要跟他一起去青城。 你听到这里时原以为他们才是真爱,自己就是话本里那死皮赖脸以婚约威胁拆散他们的恶毒配角,哪知还不止如此。 顾棘在青城的情人还不止江芷一个。 近两年在百乐门风生水起的头牌歌星秋月,以及她的孪生弟弟流星,据说也受了顾棘的雨露恩泽。顾棘身边的卫副官就常被看见与他们在一起。 “甚至连男人都不放过。”木落一边痛骂顾棘他不要脸,一边安慰你。 但你其实已经不在意了,难过,但不在意了。 “不过最近听说那对姐弟失踪了,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弄到山沟沟里弄死了吧。”木落一边满怀恶意地揣测一边狠狠好了几把大雁的毛。大雁只是无奈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别这么说,”你摸摸肚子,“我已经不在意了。”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在你孩子出生当日,大雨倾盆,在你有记忆开始青城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你拼尽全力生下苏月和苏星后就陷入了昏迷,后来听下人说顾棘守在门外两天,听说你没事后就又离开了。 至少回来了,你安慰自己。没见到也没关系,至少他回来了。 直到你的孩子们一岁半的时候。 自孩子们会说话开始,就显示出了惊人的天赋。苏月还好,当时只是话说得流畅些,而苏星才叫你大吃一惊,有时你听他言语,竟觉得他怕不是山上仙人转世。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陆中你丈夫那边,先是卫副官亲自来了苏家一趟,他回去后没几日,你的丈夫就回了苏家。 他回来那天天气很好,你特意换了一身最喜欢的裙子,侍女抱着孩子们一左一右站在你身后。 他下车时还穿着军装,一如你最开始见他时那般英姿勃发。见他进门,你唤了声‘夫君’,有些期待地迎了过去。 他无视了你,跟你擦肩而过。 你看到了他身边的卫副官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转头,看着你丈夫径直走向了抱着你儿子的那个侍女,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他定睛看了一会儿便接手抱了起来,随后竟头也不回就要离开苏家。 “夫君这是要干什么?”你吓坏了,他抱孩子明显没有经验,那个姿势怕不是能把你的儿子夹死,而你的儿子明明对其他人抱他的姿势挑剔的很,但他此刻竟哭也不哭,任由你的丈夫胡乱抱着。 “顾帅,让我来吧。”一边的卫副官看不下去,就要去接过,你的丈夫却摇了摇头。 “他先放在我这里。”你的丈夫看都没看你,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苏家。 你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但儿子就这样被你丈夫抱走,还是让你一阵心慌。你不知道你丈夫的联系方式,他自离开苏家开始就从没和你讲过如何去找他,族长那边见家中有了香火,便也对你丈夫的去留不再置喙,所以倘若让他这一走,你便真要失去他的音讯了。 “夫君!”你第一次听见自己用如此响亮的声音叫一个人。 你的丈夫也没想到。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头看着你。 这是那晚之后你们的第一次对视。 你听见自己心如擂鼓,但是失去孩子的惊慌还是胜过了你内心的恐惧,“夫君,你要带他去哪里,至少、至少让我跟着。”你到底还是没敢让他把孩子放下,只能这样妥协着。 只是这妥协也不被接受。 你的丈夫像是在打量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你,然后再次摇头:“我要带他去的地方你不必跟着。”说完便不容置疑地转身上了车。 幼时那些话本里糟糕的情节充斥着你的脑袋:什么丈夫将发妻的孩子带走给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情人养,什么去母留子…尤其是他确确实实有着情人时。 似是看你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卫副官不忍心,将他个人的号码递了过来:“夫人,这是我的号码,您若是担心孩子,可以与我联络。” 他们走后不久族长就来了,急匆匆的样子在听说被带走的是男孩时又奇怪地冷静下来,她只是安慰了你几句,又吩咐若是那边将孩子送回来了就通知她一声后,便去逗弄你的女儿去了。 所幸你的紧张并未持续多久,你的丈夫在带走你们儿子的第三天就让卫副官把他送了回来,卫副官同你说,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你的丈夫都会回苏家看看,又让你不必天天等他。你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第一次没有什么余力去为你丈夫的话语开心,也第一次没有在卫副官一个人来时向他询问为什么你的丈夫没有一起来。 但孩子送回来的几日后,你发现了问题。 也不知道顾棘对他做了什么,自你儿子回来后就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你刚开始以为是他被吓到了,但缓了几天后还是如此,你便担心他是不是伤到了脑子。只是你旁敲侧击让医师们看了又看,都说没问题,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至少儿子回来了。你安慰自己。平安就好。 真的平安就好吗? 某天,当你看着儿子留着口水挤眉弄眼的痴呆表情时,终于忍不住心痛地流下眼泪。眼角传来软软的触感,是你怀中的女儿伸着手在给你擦眼泪。你握住她温暖的小手,不可抑制地泪如雨下。 说来也奇怪,自你那天情绪崩溃后,儿子似乎渐渐恢复了过来,虽然有时会有一些奇怪的表现,但至少恢复了许多,这也让你心里的担子终于放下了一些。 再之后,你的丈夫当真如卫副官所说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看,但他似乎总是更在意你的儿子一些,倒是对女儿不甚理会,你安慰自己,也许他就是更喜欢男孩儿一些呢,于是你只能将更多的母爱补给你的女儿……一直持续到现在。 青城无新事·14.烂柯-裏(??视角对话体回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青城历208年6月21日] 南宫星(流星):兄弟们, 我出生了! 陈留(卫留):? 南宫月(秋月):主线任务的进度怎么样了?极乐首饰店的任务完成了吗? 云芷(江芷):完成了,辛苦你们了! 南宫星(流星):我靠这个副本的NPC是真的心狠手辣啊,我刚进山下那片小树林就给他们绑了,问都不问就给我几刀! 云芷(江芷):你们现在叫什么? 南宫月(秋月):还不知道。所以刚刚才问你们进度,不输入新的副本姓名没法查看副本系统。 南宫月(秋月):外面有人要来了,我们现在是婴儿状态,能独处发消息的时间应该很少,这段时间会见缝插针补全之前的经历。 [青城历208年6月23日] 南宫月(苏月):@所有人 姓名已更新。 南宫星(苏星):老大竟是我亲爹!救命!他为什么真的和苏家那个NPC搞到一起了!!我们远征终于也要上主世界的八卦版了吗!!! 云芷(江芷):你的字吵到我的眼睛了。 南宫星(苏星):老大娶她不是逢场作戏吗!!老大不是无性恋吗!!幻灭了!!! 陈留(卫留):你说的这些话后面复盘时队长都能看到…… [南宫星(苏星)撤回一条消息] 云芷(江芷):已截图。 南宫月(苏月):关于【极乐首饰店传言】补充:那天晚上我跟踪店长后发现他确实去了苏家,但不是城中心的苏府,应该是苏家旁支的住所,里面出来一个管事,带着他去了青城山地界,因为太黑了我也没看清最后是在哪座山,但沿途留了我们远征的标记,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你们去确认。我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山洞,洞里全是骨头,初步判断应该是人骨,也有动物的、但不多。再往里走就出现了很多尸体,死因来不及鉴别,但周身附近都有红色结晶状矿物质,确实像是红宝石,我也看到店长有在挑选。我在附近找了个矿洞躲进去准备提交答案,但洞里突然起雾了,所以当时我也不清楚失去意识前有没有按到提交键。 南宫星(苏星):姐!牛逼! 云芷(江芷):现在你们在苏家办一些事就更方便了,但还是要万事小心。 南宫星(苏星):虽然我感觉我和我姐在能走路前估计只能在群里当个氛围组了。 南宫月(苏月):我看主线传言已经完成4条了,分别都究明了什么? 云芷(江芷):第一条就是我们最开始推理的,白教堂的结界松动时镇压在水下的妖怪会暴动,从而导致青城起雾,雾本身没有毒,但雾里藏的妖怪可以致死。这是陆中传的那条【青城的雾会吃人】的解答。 陈留(卫留):然后就是之前计划的卡bug。之前我们不是发现只要有一定的认可度和推广度,我们自己传出的即使是非恐怖类的传言都可以用来完成任务嘛。所以继【娶了苏家小姐的顾提督大人有好几个情人】之后,我们又借你们的死传了一条【百乐门死去的头牌歌星会在没有雾的夜里重新登台唱歌】。用的是江芷的自走人偶。再加上你提交的那条关于极乐首饰店的解答刚好4条。 云芷(江芷):正好你们在苏家,所以我们计划最后一条传言去究明【苏家长女嫁给了山神】这一条。 南宫星(苏星):总觉得好难,要是最后一条也可以用八卦类传言抵上就好了… 云芷(江芷):这种bug卡太多会被总系统发现的。那到时候我们就要成主世界全玩家的公敌了。 南宫星(苏星):那换一条呢,我跟我姐年龄摆在这儿想跑都跑不了,要是被发现了就真是瓮中捉鳖了。 南宫月(苏月):…瓮中捉你。 云芷(江芷):那你是想让大家在那个该死雾里舍生忘死去探明那几条关于妖魔鬼怪真身的传闻吗? 南宫星(苏星):打扰了。 …… [青城历209年12月1日] 南宫月(苏月):队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把我弟抱走了。 陈留(卫留):队长刚刚带他去马场找了巫人,现在他们已经进房间了。我怀疑是之前听说苏家有一个孩子多智近妖让队长怀疑他儿子被青城哪个邪祟附体了… 云芷(江芷):他的演技终于出问题了。 [青城历209年12月2日] 陈留(卫留):出来了。南宫星什么状态还不确定,队长直接给抱回办公室了,我找那个巫人问了,他说什么都没看出来,就喂了点驱邪符水。 [青城历209年12月3日] 陈留(卫留):我今晚会带南宫星会苏家。 南宫星(苏星):妈的,那个神棍的符水喝得我窜稀,差点给他折腾死了。 南宫星(苏星):但是老大给我换尿布了,我们也是换过尿布的交情了(羞涩)。 云芷(江芷):呕。 南宫月(苏月):说了多少遍让你演得用心点,活该。 南宫星(苏星):我错了姐,我回去就改!你是不知道,我被队长抱走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直接给我沉塘了,吓得我动都不敢动! 青城历209年12月17日 在看到苏渺因为自己弟弟的事而崩溃的时候,南宫月才意识到,眼前这个NPC也才不过22岁,哪怕放在现实里,也不过是大学刚刚毕业的年纪:她本应有着幸福的生活、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儿女,哪怕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人的尸骸之上,但这不是他们这些玩家私下取笑她、作弄她的理由。 她难得的,伸手替眼前这个NPC擦掉眼泪。 当天晚上,当侍女将他们都抱到床上后,南宫月很严肃地和弟弟表达了她的想法。 “不要在作弄这个NPC了,我们达成我们自己的目的就行,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我怎么就作弄她了?”南宫星疑惑。 南宫月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你在她面前故意扮傻子,看她难过,还不是作弄她?” “…”南宫星在她面前再次露出了傻子一样的表情。 南宫月看得心烦,觉得弟弟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便再次翻过身不去看他。 半响后,南宫星摇了摇她。 “等等,姐,你是说苏渺这几天这么难过是因为她觉得我成傻子了?” 南宫月品出一些端倪,扭过头:“不然呢?” “我…”南宫星此时看起来有点焦躁,“我没想这样的…我最开始就是按你们说得演得像孩子一点,然后今天我看她特别不高兴,就想逗她笑一笑。” 这回换成了南宫月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像破罐子破摔一样道:“你之后就照着我来演,我怎么表现你就怎么表现,别没事自己一个人琢磨演技。” 南宫星连忙应下。 青城无新事·15.穿耳过 时间回到现在。 你在听儿子说顾棘要回来吃晚饭后心情变得好了一些,便吩咐仆从通知厨房让他们今晚多制几道菜。随后你回了自己房间,唤侍女来给你梳妆打扮。 女儿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想进来的样子,你看着觉得可爱,便吩咐侍从开了门。 “阿姆,月月可以看着阿姆梳妆吗?”你醒了之后就发现女儿格外粘你,现在只是梳妆而已,她竟都不想离开半步。你觉得她是真的被你中暑的事吓到了。 “可以啊,”你冲她招手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点点她的鼻子,“不过囡囡太小了,还不到可以梳妆的年龄,所以只能看着阿姆画哦。” 她在你怀里乖乖点头,坐得端端正正。 你透过镜子,看着侍女为你画眉点黛,脂粉一点点遮去你脸上的苍白,眉心点上鲜艳的花钿,你觉得自己就像一幅被填得过于满了的画作。这时有侍从进来,说极乐首饰店那边送来了些新品,问要不要看一看,你想了想便点头允了。 这一批的新品倒没什么让你惊喜的设计,但是有一对红宝石耳坠却让你移不开视线。你想起之前顾棘送江芷的那条红宝石项链,不知上面的宝石有没有眼前这对鲜艳呢? 鬼使神差地,你将这对耳饰留下,准备等侍女替你挽好头发后就戴上。 在侍女给你梳头期间,女儿一直处在一种有些焦躁的状态,你当她是小孩子坐不住,便也没多去想。直到你将手伸向那对耳坠时。 “阿姆,”女儿突然截住了你的手,“阿姆,这对耳坠月月喜欢,可以给月月吗?” 你用另一只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囡囡已经到爱美的年纪啦,但是囡囡没有耳洞,戴不了啊。阿姆今天戴完、晚上就让工匠取了宝石给囡囡,好不好?”你觉得她只是喜欢上面亮晶晶的宝石而已。 “阿姆,”她出乎意料地不愿松开手,“今晚,今晚就给月月戴吧、阿姆给月月打耳洞,月月今天就想戴。” 她很少跟你提要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你也不准备这样扫了女儿的兴致。 “嗯……囡囡既然这样要求的话。” 你的耳洞是在比女儿更年幼的时候就有了的,所以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让侍女去药柜里取出酒精,你则挑了一根干净的银针,用烛火烤了烤。 女儿紧紧抓着首饰盒侧坐在你面前,将耳朵凑向你。 你的耳洞是幼时和姐姐玩耍时姐姐给你打的,那时你们刚遛出去看完小狗,在空宅子里躲出来抓你们的教习嬷嬷,你坐在台阶上看木姐姐给的画本子,姐姐就蹲在旁边削木头玩。你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就提到了木落耳朵上那对玫瑰石英的耳钉,你说那对耳钉好漂亮,姐姐说那算什么苏家要什么宝石没有,你说但是都不能戴到耳朵上,姐姐说有了耳洞直接塞进去都行,你不满地说但是你连最小的耳洞都没有,然后把姐姐惹急了。 只见她突然站到石头上,嚷嚷着苏家的人就要打最大的耳洞、戴最重的耳饰,这样才配得上你们高贵的地位,说着就抄起刚刚削出的尖木枝给自己的耳朵来了个对穿。你当时可能沉浸在话本里什么霸道部落首领囚爱一百天的剧情,觉得姐姐一脸严肃顶着血淋淋木枝的样子实在很酷,于是也让姐姐给你打上……结果就是你流了很多血,痛得嚎啕大哭,姐姐为了不让你的哭声招来外面的人只好从路边买了个八音盒来哄你。那时不懂事,打得时候没有消毒,你的耳垂还为此化脓了好多天。 你将针烤了又烤,又在酒精里泡了泡,才将针对准了你女儿的耳垂。 “可能有点疼,”你温声哄道,“囡囡闭上眼睛数五个数就好了。” 你的女儿闭上了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扑扇的小扇子。 明明怕得要命,你在心中暗笑。 血珠滚落,女儿怕你反悔似的立刻就将耳坠戴上,宝石反射出艳丽的光泽,你恍惚间又像看到自己成婚那日摇曳的火光。 说起来你的婚约差不多也是在女儿这个年纪定下的,你开始担心,那族长再过段时日,是否也要替女儿安排亲事呢? 女儿的脸色自戴上耳坠后就变得不是太好,但她还是在镜前左看右看,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顺着镜子,她注意到你有些忧愁的面容。 “阿姆,月月不好看吗?”她问。 “好看,我的囡囡最好看了。”你回答。 你们收拾好出去时厨房已经飘来了香味,你嗅了嗅,开始期待今晚的会面。 这次他会呆多久呢? 会吃完饭就走吗? 还是说能再住几天呢? 你幻想着。 但在你丈夫到达之前,族长先来了。 她要你带着你的女儿去一趟青城山上——有人想见你们。 青城无新事·16.青城山 m yuz haiwu.c om 你带着女儿上了青城山。 这还是你的女儿第一次上山。 青城山属于苏家地界,外人鲜有资格涉足,就连苏家人都只有祭祀时期或是族长传唤才能上去。说是这么说,但你小时候其实溜上去了无数次,也不见什么人拦你。但这次说有山上的人突然找你,还是族长亲自下山来接,你实在不知道为什么。 不会是要谈论女儿的婚事吧。你忧心忡忡。 女儿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她牵着你的手好奇地东张西望,丝毫不为周围略显阴森的氛围感到恐惧。有点像你的姐姐。 你八岁时和姐姐第一次被招上山,母亲和父亲则走在前面引路。青城山多树,唯一一条上山的路修得并不宽敞,加之路上没有灯,只有前方父母手中一盏提灯发着昏黄的光。 你爱看话本,什么爱恨情仇神鬼志异都看,所以对此时的情景就更容易多几分想象:摇晃的树影下会不会吊着什么鬼魂;路边的绳子会不会是毒蛇;风吹过草丛的声音是不是盖住了谁的哭声……你怕得紧紧攥着你姐姐的胳膊,同时也抑制了她想跑东跑西一探究竟的动作。 木姐姐的书房里的那些书你的姐姐也看,你们几乎把能看的都看了个遍,但你的姐姐却丝毫不害怕的样子:“鬼怪索命也是要讲道理的,我们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他们?” 你觉得有道理,但你还是怕。 族长带你们穿过祖庙,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处是一扇石门,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你自然知道这是哪里,你在十岁后曾无数次溜到这里过——这里面住着你的姐姐。 族长没有说话,只是在你和女儿都站到洞口前时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你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见石门打开的声音。 这是你第一次见石门打开,过去你同姐姐都是隔着石门谈话,连你近几次族长允许的会面门也只是开了一条小缝,你只能从中窥见姐姐的一只眼睛。但现在,像无数次午夜梦回那样,这扇门终于向你完全敞开。 你的姐姐就在里面。 女儿拉紧了你的手,站在洞口一动不动,你以为她是害怕了,便俯身将她抱起。 “阿姆,”她抱紧你的脖子咬牙,“可以不进去吗?” “里面是你的姨母呀,没什么好怕。”你摸摸她的头安慰。 你抱着女儿往洞深处走,时不时有上方的钟乳石滴下的水滴声,洞内凉凉的,一阵若有似无得风一直跟着你,一如你现在的心情一样轻快。想看更多好书就到:ayushuwu.com “阿姐,我来了!”你走了一会儿发现还没到头,姐姐也没有主动找你说话,于是你忍不住先唤到。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洞内很深,你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回音也从四面八方响彻,就好像有无数个人在回应你。 女儿瞪大眼睛,像狐獴一样直着身子巡视周围,她耳朵上的坠子也随着头部的转动反射着 光。 “别那么紧张,只是回音而已。”你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你的姐姐依旧没有回答你,你有些奇怪,但还是抱着女儿顺着石壁上的光源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一片巨大的洞内空间。 你一直都不知道青城山中竟有这样大的空洞:抬头望不见顶,四周的宽阔度怕是涵盖了整座山。同时,你注意到在这片区域里还有着五颜六色的矿石,就簇在洞口附近,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蛋白石,应有尽有。而你们刚出来的洞口,仅仅只是这偌大空间所拥有的洞口中的一个。 正当你环顾着周围的矿石而为它们的美丽赞叹时,女儿瞬间回头,同时收紧了抱住你脖子的手。 一片阴影罩在你的头顶。 你好奇地仰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阿姐!”你惊喜道。 转过身时你没注意到她靠得你那么近,于是你抱着女儿整个人埋进了她的怀里。 她抱住你替你稳住身形,然后笑着看向你。 “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女吗?”姐姐一瞬不瞬看着你的眼睛问。 “嗯嗯。”你后退两步离开她的怀抱,然后像献宝一样将女儿托起,“这是我的女儿,叫苏月,可爱吧!”你在姐姐面前又变回以前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 “囡囡,这是你的姨母,叫苏泠。快叫姨母好!” “姨母好。”女儿僵硬地重复。 “我还有个儿子,叫苏星,也很可爱!但是族长今天没让我带他…”见到姐姐,你的话匣子就打开,像个小木鱼一样叨叨叨叨起来。 而你的姐姐则是笑着看着你,听着你那些闲言碎语。 讲了一会儿你才想起来正事,尴尬地停了下来:“阿姐,我都忘了,族长说的那个找我们的人是谁啊?你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吗?” 你此时的注意全被姐姐吸引,完全没有发现怀中女儿充满敌意的警惕目光。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姐姐说,她抚上你的手臂示意你把女儿放下,像是谈家常一样道:“小孩子就是要多走走,总是抱在怀里,可不会凭空长大。” 你从善如流将女儿轻轻放下。 “我就是突然想见见你。”她再次缓缓靠近,接着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见到之后,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可爱。”』 你感到有一丝奇怪,你的意识在告诉你眼前就是你的姐姐,但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你脑中尖叫着,让你离眼前的人远一点。 “阿…姐?”你被她盯得有点发毛,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渺渺是在害怕我吗?”她看起来有点伤心,“这么久没见,渺渺开始害怕我了吗?” 你怎么能让姐姐伤心。于是你不再去管脑中的声音,向前几步握住她作势要擦泪的手:“我没有的,阿姐!” “这就对了,”然而,在你主动靠近后你的姐姐却忽然抬头,那双眼睛在你眼中开始变换色彩,“渺渺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渺渺不该怕我的。” 青城无新事·17.不见山(南宫月视角) 南宫月在苏渺倒在她所谓的姨母怀中时,就瞬间与之拉开了距离,但思及她现在所处的地界,她还是选择了继续扮演好她的角色。 “姨母,阿姆她怎么?”她露出担忧的表情。 ‘苏泠’在听见她的话后笑了一声,“苏月是吗?渺渺她只是‘中暑’了而已,没什么大碍,”她用公主抱将苏渺抱起,向其中一个山洞走去,“现在姨母要带渺渺去休息了,跟紧点,小苏月,这里山洞多,可不要迷路了。姨母还想和你聊聊呢。” 南宫月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姨母想做什么,但看她已经远去的身影,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苏泠’进入的山洞和之前她们来时经过的大不一样,这里的岔口格外的多,而‘苏泠’明明抱着个人却还走得飞快,让她跟得很是吃力。 走到后半截的时候洞壁上已经没有灯了,全靠周围零星的夜光石矿提供一点点微弱的光源,让洞内人不至于完全摸黑。她已经尽力在做记号了,但是越来越暗的视野让她不得不在最后时刻放弃标记,转而全神贯注盯着‘苏泠’的身影。 “姨母!”在看到‘苏泠’又转进一个洞口时南宫月喊道,她此刻离那个洞口还有好一段距离,如果接下来‘苏泠’又进了哪个洞口,她十有八九是看不到的。她期望‘苏泠’能走慢点,但对方显然不打算理她。 而当她到达那个洞口时,视野里已经完全失去了‘苏泠’的身影。她尝试通过脚步声判断‘苏泠’进了哪个洞口,但无论怎么听都像只有她一个在此地的样子,周围都静悄悄的。 “姨母!”南宫月再次尝试着喊道,但只有她自己的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完全跟丢了。 夜光石矿发着微弱的绿光,如果敲下一块也许可以用来照明。但南宫月不敢冒这个险。既然苏家的红宝石矿都用尸体做石基,那很难说夜光石是不是也用它们,下午她为了不让苏渺碰到那串红宝石耳坠只能给自己戴上了,后果就是意志永久下降了5点,她实在不想因为类似的原因再掉几点了。 半摸着黑一路走,所幸后面似乎都是直路,倒也没让她遇到什么二选一的情况,而就在她这样想着时,视线里再次出现了明显的光亮。 不是夜光石的光,而是正儿八经的一盏壁灯。 壁灯后面分出了两个洞口,一眼望进去都看不到底。 “姨母!”她抱着希望再次喊了一声,依旧只有自己的回声。 好吧,看来是非要二选一了。 她用从苏渺那里学的“点兵点将”点到了右边那条路,在洞口留下标记后就直接踏入。 阿姆,你可要保佑我啊。她心想。 这个山洞也同样的黑,走到后面甚至连最初那点零星的夜光石都没有了,她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上。 突然,脚下的地面发生了什么变化,因为穿得是布绣鞋,所以地面质感的改变也能明显察觉到。之前都是泥土的质感,但现在出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东西。 硬邦邦的,有点硌脚,但又不是石头的触感。 她好像确实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南宫月移开脚,然后慢慢蹲下,用手摸索她刚刚踩到的东西:冷冷的,是有些光滑的长条状,剩下的部分嵌在土里。正当她思考时,手腕传来轻微的震感。 她点开通讯系统,银蓝色的光瞬间铺满视野。 「对啊,我可以用通讯系统的光来照明啊!」她突然发觉。 她没来得及看消息,而是就着光去看刚刚摸到的东西。 ——那是一条肋骨。连着一副完整的骨骼被埋在地里。 手腕还在微震,不知是谁在回刚刚的消息,但南宫月完全没有时间去在意,而是举起手腕向前方看去:无数副白骨被整齐地嵌在地上。不,不只是地上,随着她举着腕改变方向时,左边、右边、墙壁上、洞顶上都是整整齐齐排列的白骨。有些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骨骼,如果再仔细点观察盆骨,可以发现它们都是女孩子的。 不同于在上一个身体里时,她发现的那些散乱的、用于产矿的尸体和骨头,除了她刚刚踩到的那些,这里的每一具白骨都干干净净,以一个安详的姿势被嵌在山洞的四面八方。就好像它们全都在注视着洞里的人一样。 一瞬间想到的什么让南宫月汗毛倒竖,而此刻系统的播报也肯定了她的猜想。 【触碰到先祖骸骨的你预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你感到无比恐惧,SAN-10】 屋漏偏逢连夜雨,系统的下一条播报随之而来。 【你已进入临时疯狂,症状——逃避行为】 瞬间,南宫月似乎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下方的不可名状之物在残忍地分食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哭声渐次传来,左边、右边、墙壁上、洞顶上…四面八方的骸骨在同一时刻发出痛哭。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脚,低头一看,是刚刚她踩到的那副骨头。 “好痛啊。”它说,“好痛啊。” 逃!此刻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为此她不顾一切地冲向这个洞外,被抓住了胳膊就甩开,被绊倒了就爬起来继续跑,她要离开这里,要穿过洞穴、祖祠、树林、街道……直到回到令她安心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她推开房间的门来到熟悉的空间时,小臂和膝盖上已经布满擦伤。 但是她安全了,她想,她到家了。 一声轻笑突然传入她的耳朵,接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点上她的额头。 “该清醒了。”一个声音说。 像是眼前的水膜被撕裂,南宫月猛地一震。 她立刻看向自己的角色栏,只见她名字后方挂着的【逃避行为】已经变成灰色,而与之并列的,是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挂上的【幻觉】,此刻也是灰色的状态。 “抱歉,”她抹了一把脸摊坐在地上,“我刚刚临时疯狂了。”她向床边有人影解释道,她以为那是在房间里等她的南宫星。 然而这短暂的放松也在看到突然下降的扮演分数时戛然而止。 南宫月抬头,床边的‘苏泠’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备注:部分疯狂行为采用COC 7th规则,但SAN值增减将不参照规则书进行。 青城无新事·18.山鬼(南宫月视角) “姨母。”南宫月连忙改口。熟悉的环境让她放松了警惕,她以为她刚刚已经回到了家,是南宫星唤醒了她。 但显然不是。 对时间流速的判断让她肯定自己还在青城山,可眼前的场景又确实让她再熟悉不过:八方桌、梳妆台、卧榻……这就是他们在苏府的房间。她再次确认自己的状态栏,那条【幻觉】的确是灰色。 并不准备让她猜,‘苏泠’善良地开了口:“这里还是在青城山,”她说,“或者说,你们在苏府住的地方,以前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呀。” 南宫月这才有精力仔细打量这里,大的布局确实都没变,但一些细微的陈设的确有些许不同。 ‘苏泠’坐到卧榻上,让苏渺枕着自己的大腿,看着南宫月尚且苍白的脸,她突然道:“地上不凉吗,小苏月,难道要姨母来抱你起来吗?” 南宫月没有动。她此刻已经确定,眼前的女人绝对不是苏泠,她此时的一举一动连同语气,都跟苏渺过去口中的苏泠相差太多。只是她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什么对方还要继续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她不动,‘苏泠’也不催,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南宫月缓了一缓,还是爬上了椅子。因为她的扮演分又开始往下掉了。 “这就对了,”‘苏泠’似乎特别满意,“一直低着头讲话,姨母脖子都酸了。” 南宫月看了眼合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苏渺,端起笑脸看向‘苏泠’:“姨母是有什么是想跟月月谈?” ‘苏泠’唉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唠唠家常,你母亲自从有了你们,都不常来看我了。”她举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南宫月只能顺着演:“那姨母想从哪里开始聊呢?” “啊…”她似乎也在临时想,“那就从你们出生开始吧。”她漫不经心。 南宫月微笑的嘴角抽了抽:“姨母,出生开始的事月月怎么会记得,你应该等阿姆醒了去问阿姆呀。” “那可不行。”‘苏泠’理了理苏渺额前的碎发,“她要是醒了,肯定又要急着回去找那个吃软饭的东西了。”似乎怕南宫月不理解,她还贴心的解释了一下,“就是你那个废物爹。” 作为「远征」里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的成员,南宫月哪能让她这么诋毁队长,她莫名有点火大,没忍住直接开了口:“父亲他是陆中顾家的掌权人,是青城的提督,是整个军部的骨干,如果他是废物,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是废物的人了!”况且队长还在【失忆症】状态,能做这么多事已经很了不起了。 “瞧瞧,刚刚还在装乖小孩,现在就原形毕露了。”‘苏泠’啧啧两声,并没有当回事儿,“渺渺要是看到女儿这么暴躁,又要难过了。” 南宫月有点烦她总拿苏渺说事:“如果阿姆听了我的话,也会同意的。” “我有说错吗?”‘苏泠’居然也愿意跟她争辩,“你们那么多人帮他,欺负我们渺渺孤家寡人一个,他凭什么?” 什么那么多人。南宫月疑惑,她不知道‘苏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那个陈留,还有那个云芷。”‘苏泠’道,“一丘之貉。” 南宫月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发觉‘苏泠’点出的是队友们的真名时才猛地弹起。 “你到底是谁?!”她质问。 “唉,反应好慢,一看就不是我家渺渺亲生的。”‘苏泠’嫌气道。 她懒懒地倚在床边:“不过我以为你的演技能再好点的,毕竟你先前的敌意有些太明显了。”她指点道,“而且,”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这里很容易被控制,不是吗?” 她转而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说道。 “你就真的只有这种程度吗,外来者?” 南宫月不确定对方是否在诈自己,于是试图表现出疑惑:“姨母是什么意思,月月从小就生活在青城,不是外来人呀?” “唉,”那人叹了口气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嘴,“不错的信念,觉得咬死不松口别人就拿你没办法了?要是苏泠在这估计真就被糊弄过去了。”她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非要我直接问吗?鸠占鹊巢的异界游魂,还是,玩家?” 南宫月曾想过‘苏泠’知道队友真名有可能是队友那边不小心透露的,但此刻当她点出“玩家”二字,就足以无法让她自己再掩耳盗铃了。 她打开队伍频道,不管不顾疯狂下降的扮演分就要发消息提醒,但紧接着,那莹蓝色的界面就被‘苏泠’,或者说‘??’直接关闭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B级副本该有的NPC。能够看穿玩家身份,是甚至连一些塔罗副本的S级BOSS都做不到的事。更何况她能主动关闭玩家的通讯系统。 绝对没有生存可能,南宫月已经为自己的命运定下结论。“你想干什么?”她放弃了一切攻击的尝试,却仍不想引颈受戮。 既然没有直接对她下死手,那就说明还有谈判的可能。 青城无新事·19.登堂(南宫月视角)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别这么害怕,我恐怕还无法直接对你们的世界造成什么伤害,只不过是之前有一个你们那边的人和我做了交易。‘主世界通信系统’很有趣的东西,不是吗?托他的福,我才发现原来我的餐桌上有这么多乱跑的小蚂蚁。” 她,或者说祂,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祂动作间带起的袖子勾住了苏渺的头饰,带得祂的胳膊一顿,祂才像刚想起什么一样看向腿上的苏渺。 紧盯着 ??的动作,南宫月生怕祂干出什么直接把苏渺的头拧下来的行为。 ??却是一副自然的表情,祂将勾住袖子的头饰抽出,然后开始一边一点点替苏渺卸去头上繁重的饰品:“你们到青城时我就发现了,看样子你们除了‘通信系统’外还有别的系统是不是?我看到在你们的通信对话里还有什么‘主线任务’,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见祂没有伤害苏渺的意图,南宫月才将注意放回了祂刚刚的话语里。就连主世界那些强大的NPC玩家在被邀请成为正式玩家之前都很少有能推理到这个地步的,但是比起这个,还有一点让她更加在意。 “那个跟你交易‘主世界通信系统’的玩家是谁?”能做出这种事,简直完全不把玩家的安危放在眼里。 “因为我也想和你们做交易,所以就当是给你们的一些诚意吧,”祂收好那些头饰,替苏渺整理了一下头发,“那个外来者叫什么我忘记了,不过我记得他向我展示的背后力量,那是一个带着礼帽、拿着手杖和一只兔子的人的影子。” “魔术师权柄,是雁南渡。”南宫月几乎立刻就确定了那个玩家的身份。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随便吧,我不是地狱里的那些玩意儿,不需要记住自己交易对象的名字。” “他可是……你给了他什么?”南宫月一言难尽。 “他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类,”提到交易内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希望我能给予他我曾经的某个造物的控制权,让他能跟那个造物一直在一起。” “……”南宫月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在主世界,最优秀、或者说最合适的玩家会被授予塔罗铭牌的权柄并拥有相应权柄的力量,据说当所有铭牌被授予完成后,他们就可以回到现实。所以哪怕副本最低攻略间隔要求每叁个月一次,还是有无数的玩家主动提高副本攻略频率。而在这些副本之上还有一类特殊副本,叫塔罗副本,是开启后必然产出一个铭牌的副本,因此大家都为了准备塔罗副本而四处下本搜寻高级道具。 他们「远征」也不例外。他们这些高级玩家斥巨资弄到副本指定劵可不是为了来一次B级副本一日游的——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稀有的悖论类道具,根据得到的情报应该是一个饰品。因此他们来到青城后几乎没有错过任何一场饰品相关的拍卖。 而跟他们这些努力的玩家相比,拥有魔术师权柄的雁南渡则是一个特例。他开启副本,是为了找他的爱人——一个NPC。 虽然不是没有玩家和NPC谈过恋爱,但那样的玩家基本是心照不宣地在副本开始在副本结束,陪伴一个NPC到TA寿终正寝已是一个玩家能对这段感情付出的最大尊重。伴侣去世,副本结束,用情感收束器稀释回忆和情感,玩家们还要面对后面无穷无尽的挑战,没有一个曾经有NPC伴侣的玩家会再谈及自己过去在副本里经历怎样一段浓烈的感情。 除了雁南渡。他太特殊了。 特殊到他的事曾在主世界八卦板挂了叁周。 ——他爱上了一个NPC。然后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守着那个似乎可以轮回转生的NPC的每一个轮回,在一个世界跟丢后他会疯狂开启副本去大海捞针。而因为队长的不负责行为,他所在的队伍「断水流」时常因为人手不够而不得不去征召板寻求临时组队的玩家。因此玩家间在提及雁南渡时总会忘记他作为铭牌玩家的身份,取而代之的是经久不衰的八卦。 “说起来,我的那个造物跟你们的关系还不错。”??突然开口,只见祂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浸过水的帕子,开始为苏渺擦去脸上的妆容。 “你们叫她木姨,还记得吗?” 青城无新事·20.既见山(南宫月视角) ro u “木姨?但是我从没在她周围看到过雁南渡啊。”南宫月震惊。 “啊…关于这点,”??停下手里的动作,又露出了让人厌恶的笑,“因为交易时我跟他说,我能力有限,所以如果他想和那个造物在一起,就只能以非人类生物的身份继承控制权。狗还挺适合他的,不是吗?顺便说一下,这个物种还是他自己选的。”祂笑得眯起眼睛。 恶趣味。南宫月在心里腹诽。 “那么现在,”在替月渺卸完妆后 ??看向南宫月,“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内容吧。” 南宫月坐直身体:“我恐怕我们无法为此做出决定,毕竟我们队长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不如让……”她还没说完就被 ??打断。 “我当然没有让你们现在就支付给我,”??解开苏渺领口的扣子,开始替她擦拭沾了余粉的脖子,“我只是想让你做个代表,向其他人传达一下我的诉求。”祂不紧不慢。 “那条狗告诉我,想要去你们的世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来自玩家的【NPC邀请劵】,这个东西只有几支队伍有过,基本都被使用了,除了你们的队伍。” “所以你跟踪了我们?”南宫月问,“你能随意跨越小世界?”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祂做出一副谦逊的表情,“只是把我的世界,和你们要去的那个世界打通融合了而已,”祂指了指下面,“我的世界就在水下,起雾时我的小食物们有时也会跑到上面。” 所以一切就说的通了,明明只是一个B级副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妖魔鬼怪;明明只是一个B级副本,为什么能让她和弟弟轻易丢掉第一条命;明明只是一个B级副本,为什么会出现S级NPC。 ——因为他们身上,也有祂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希望我们结束副本之后,对你使用【NPC邀请劵】?”南宫月向祂确定。 “正确。”??看起来很满意,“并且我认为这是双赢。我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你们获得了一个强大助力,这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确实是这样。南宫月心想。但她并不能做出认同的表情。在谈判桌上,先妥协的人将失去加价的权利。 “想要坐地起价?”??似乎看出来南宫月的想法,祂替苏渺脱掉繁重的外袍后搭上了被子,摸了摸她之前被脂粉掩盖的苍白面容:“我的渺渺难道没有教你‘见好就收’这个成语吗?” 在南宫月还想说什么时祂却又低声笑起来:“但是我不讨厌贪心的人类。” “你们可以等你们的队长清醒时再讨论,那条狗告诉我,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可以清除一切致命伤、包括负面状态。”祂继续道,“你们的主线任务还差一条吧,想知道苏家传言的真相?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 “你就不怕最后我们拒绝你吗?”南宫月看祂真要就这样轻易说出来,不免有些后怕。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cb.com 祂笑眯眯地看向她:“我对自己的开价有足够的自信。” 祂继续道:“苏家那条传言是:他们的先祖和山神签订了契约……” 南宫月打断:“等等,这是很常见的套路,我刚刚见到过那些…先祖,靠自己也能推理出来。”??并不生气,而是不紧不慢做了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南宫月思索了一下:“应该苏家的祖先和山神签订契约,苏家定期将女孩子作为饵食喂给山神,而山神则借雾气捕获动物或其他误入的人来作为那些矿石的石基,让苏家可以凭借青城矿山一家独大。”??问:“那你为什么还不提交答案呢?” 南宫月不说话了。因为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他们之前提交的关于雾气传言的真相就有问题,因为他们默认青城人的失踪是妖怪所致,而不是所谓的山神。 但是那条答案被系统默认通过了。 “你们好像很喜欢把我们这些非人者想得很坏。”??叹息,“那只是你们倾向的答案。” “为什么就不能是凶残的人类凭借契约控制了山神,驱使山神用自己的身躯来灌养矿脉,而为了不让可怜的山神自裁,他们会将有山神重要之人血脉的孩子投入矿洞,迫使山神不得不照看她们呢?” “而山神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血肉来喂养这些孩子,但人类又怎么能承受山神的血肉呢?于是过不了多久她们就死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疾病、恐惧、黑暗、孤独。而可怜的山神只能一遍遍体会这样的痛苦。” 南宫月哑口无言,??的话显然不在她的猜想范围里。可如果如祂所说,那她之前顺着极乐首饰店找到的那些矿洞里的尸体又说不通了。 “不过,”祂话锋一转,“这也只是在我降临之前的真相而已。” “在我打通两个世界后,实在不想看见类同族被区区蝼蚁操控,于是我选择帮助它结束这种痛苦,”祂像在回味,“出于同情,我把它吃掉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山神。”南宫月笃定。祂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体滋养矿脉的。 “确实。”??点头,“所以我跟苏家人说,我的力量衰退,要恢复一阵,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维持一下矿脉,”随后祂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苏家人也很上道,他们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人类躯体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还真是挺糟糕的。南宫月想。她原先以为苏家顶多算是伥鬼,没想到竟然是那人人喊打的山虎。 “所以你引出雾气,以夜间妖怪作祟为由替苏家来掩盖那些白日里就失踪的人的痕迹?”她又问。??却摇头:“一半一半吧,但那些雾气不是我做的,说到底我也只是借用。” 这就更奇怪了。南宫月想不明白。这样看来他们之前关于青城迷雾的答案既不是 ??降临前的,也不是祂降临后的,反而更像是各截了一半拼凑出的真相……可就是这种半吊子的答案都被系统通过了。 是 ??打通两个小世界的行为让副本系统出故障了吗?南宫月不敢往下想。 “那我姨母又是怎么回事?”她艰难地转移注意。??似乎格外有耐心:“苏泠被献祭给我的时候我恰好不太饿,就留下当口粮了,这个房间就是她一点点布置的,我对会自己布置笼子的食物并不讨厌,所以给她提供了材料。她胆子也大、话也多,她跟苏渺那些破事我听了快有八百遍。”??像是陷入了回忆:“她还跟我说她的渺渺有多可爱,有多少人喜欢她。”祂将目光移向腿上的苏渺,“我不信,于是我就常常看她,用鸟的眼睛、用狗的眼睛、用鱼的眼睛……看她怕黑还偷偷上山跟姐姐讲话,看她看小鱼还能摔到水里…这种笨小孩有哪里可爱呢?” “直到我吃掉了苏泠。”祂说。 “苏泠的记忆情感居然能够影响我,她似乎试图吞并掉我,这是前所未有的。”祂的表情突然有点严肃,“一个脆弱的、一无是处的人类,竟然差点替代我,虽然最后她没有成功。” “但她的部分记忆和情感却跟我融合了。这也使我第一次感受到你们人类所谓的,感情。”祂点评,“有点浓烈。虽然有时会影响思考,但不可否认确实让这里更加有趣。” “所以你还是可以叫我‘苏泠’,”祂又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样子,“小苏月。我某种意义上也有一部分可以算做是你的姨母。” 南宫月大概知道这种等级的非人NPC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情感和语气了——多半来源于她素未谋面、或者说已经谋面的姨母,真正的苏泠。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她中和眼前之物那一半的冷血与理智,那将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南宫月还挺害怕和那样的人打交道的。尤其是现在的 ??,不,或许还该叫回之前的名字,苏泠,就已经过让她感到棘手了。 “你现在可以提交答案了。”苏泠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在和你们恢复记忆的队长讨论完后向我发出邀请劵,让我加入你们的‘世界’。” 青城无新事·21.两生花 你在姐姐的怀里醒来。 像每一个太阳环的午后一样,你伸了个懒腰,侧过身抱住姐姐的腰,然后把脸埋进姐姐软软的肚子里蹭蹭。姐姐揪揪你的小辫子:“小懒虫该起床啦,不然等老师来了又要挨骂了。” 你维持着姿势闷闷地回:“不要,在躺一会儿嘛,如果老师骂我,姐姐替我往她的随行包里丢毛毛虫。” “嘿,”姐姐拍了一下你的屁股,“可劲儿使唤我是吧,上次拿着江家小朋友的杯子让我丢毛虫,直接把人家吓到住院,是嫌被罚得还不够多吗?” “哼,”你哼哼唧唧,“是江穑先惹我的,他拽我辫子,还让我只能跟他玩过家家,活该他喝到毛毛虫。” “那他可真过分,”姐姐从善如流,“下次姐替你往他鞋子里丢古蟑螂。” ————————————— ———————————— ————————————— 你睁开有点酸胀的眼睛,感觉似乎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但是梦醒了,你却什么也没记住、什么也没留下。 感觉到你的动静,你的姐姐摸了摸你的脸:“渺渺醒了吗?再睡会儿吧,天还早,不必急着回家。” 你压下心中的失落,摇了摇头坐起身:“阿姐抱歉,我不知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你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被脱下,头发也披散了下来。 “有什么好道歉的。”姐姐替你理了理头发,“不过我看渺渺睡着了,就自作主张替渺渺把头发妆容都卸了,不会耽误渺渺的事了吧?” “怎么会呢,”你摇摇头,心想着怕是来不及回家重新梳妆了,嘴上却答道:“阿姐也是为我着想。” 你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带女儿一起来的,但你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猜到你心里所想,她继续:“渺渺是在找小苏月吗,她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皮,已经被族长接回苏府了。” 你听见女儿受伤,不免有些着急:“怎么摔得啊,严不严重,阿姐,我想…”你话音未落就见苏泠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渺渺是要回去了吗,也对,毕竟小苏月要比姐姐重要得多,姐姐能理解,虽然是好不容易求了族长才能见你一面的,但是只是看见你这么一小会儿就让姐姐很满足了,你回去吧。”她作势背过身去。 “阿姐…”你的姐姐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此刻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她是伤心到了极点。 “阿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多陪一会儿阿姐。”虽然担心女儿、想见丈夫,但你还是这么说了。 “真的吗?渺渺不是为了哄姐姐才这么说的吧?”苏泠转过来红着眼角看你,“我听小苏月说,她父亲今晚要回苏府,你之前盛装打扮也是因为他吧……姐姐就这样占用你的时间,渺渺是不是很怨姐姐?” “没有,”因为丈夫的事你的心又被刺了一下,但你真的很爱你的姐姐,“阿姐,我永远都不会怨你的。” 苏泠还想说什么,你的肚子却在此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瞧我的记性,”苏泠被转移了注意力,“睡了这么久,渺渺一定饿了吧,我去把饭菜端上来,渺渺先吃饭吧。” 你舒了口气,先前那样子的姐姐你实在有些应付不来。 “好啊,阿姐,我去帮你一起端。”你说着便要下床,却被姐姐一根手指按住。 “不用,渺渺不熟悉这里,走得慢了饭菜可就凉了。” 苏泠走后你才有时间打量这里:八方桌、梳妆台、卧榻……简直和你孩子们的房间一模一样,不,或者说和你姐姐之前的房间一模一样。 你有些怀念地下床,想不到姐姐在山里过得还不错,能让姐姐在山里复刻苏府的房间,想必山神对姐姐也是极好的。你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细细打量这里的每一处布局,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你跟姐姐在这里嬉笑打闹的日子。忽然,柜子下面什么东西的反光晃了你的眼睛一下,你好奇地准备蹲下,正要伸手去够,身后便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回头,是姐姐推着小车子进来,她将精制的饭菜一道道摆上桌,见你看她,便冲你笑道:“渺渺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来吃饭吧。” 你上了座,发现全都是照着你幼时口味做的菜,浓油赤酱,虽然在你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但是你一直很喜欢。 “吃呀,”姐姐将筷子递给你,“希望我的渺渺口味没有变。” 没有变,当然没有变,喜欢的东西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呢?是长大后苏家长辈们要你约束饮食、不可贪图口欲,才把你塑造成现在这种样子。 “谢谢阿姐。”你鼻子有点酸,也只有在姐姐面前你才能永远都是当初的小孩子。 你想,要是今晚不会结束就好了。 青城无新事·22.眼前魂 “所以你到底喜欢那个顾棘什么呢?” 用完饭后姐姐端来了一碗艳红的甜汤,说是餐后的甜品,于是你一边喝着这碗红豆汤一边同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你的丈夫头上。 “他很好看,”你有些害羞地用碗埋住脸,“身材也很好。” “那有我好看吗?”姐姐拨开碗凑近了问你。 你笑着把她的脸推开了一些:“阿姐是跟他不一样的好看,况且阿姐是女子,怎么能跟男子比呢?” 你的姐姐看起来有点疑惑:“女子和男子有什么区别,他还比我多长一条腿不成?” 你放下碗羞红着脸去捂她的嘴:“阿姐!别逗我了。”你还想怨她怎么话语如此孟浪,却见她真是一副莫名的样子。 你恍然。想来是姐姐上山的早,又一直跟着山神修习,所以并不通晓男女之事。 “就是…”你难得知道些什么姐姐不知道的,不免有些得意。“就是男子比女子多一个阳具,女子那处则是穴口。”你一边说一边比划,“还有就是这里。”你捧起自己的胸,“阿姐也有的,但是男子这里是平的。” “就因为他有那些东西,所以你更喜欢他?”你的姐姐用袖子挡住下半张脸,眯起眼睛问你。不知为什么,你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些嫌气。 “这是不能这样比的,阿姐。”你无奈。 “那如果我有那些,你可以不喜欢顾棘,只喜欢我吗?”她突然这样问。 “?”晚餐里明明没有酒,你却觉得姐姐开始说醉话了。 没得到你的回答,你的姐姐似乎默认了你的选择,她没有在继续话题,而是有些无所谓地起身开始自顾自收拾起桌子:“不过没关系,今天之后,你就不用在管那些了。” 姐姐的话让你莫名其妙,她今晚的各种反应也让你觉得陌生,但是潜意识里你觉得此时还是不要试图去询问比较好,于是你也只是随她站起身,一起收拾起桌子上的盘子。 你们俩都没说话,此时只于碟碗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在房间里回响。幼时你和你姐姐在一起时,你们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因此永远都会没话找话,你印象中耳边从没有过安静的时刻。而此时,你竟头一次没有了与姐姐倾诉的欲望。 是时间改变了你吗?此刻的寂静总让你忍不住想,还是说跟随山神修行的这些年,姐姐也改变的同样多了? 何止改变,简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就跟画本子里画皮的故事一样。你的心里突然就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瓷器碰撞的声音里,那些原本被你刻意忽视的违和感也在一点点涌现:你的姐姐同你的长相并不相同,你又与她近二十年未见,为何会在见到她的一瞬就认出她是你的姐姐呢?是因为你以往去找她时见过她的眼睛吗,但仅凭眼睛,又怎么能确定是一个人呢?况且,况且她的性格和以前确实差了太多,而每每与她靠近时你不自觉揪紧的心,那真的只是错觉吗? 但是她记得你的口味,她在山中的房间同以前一样,在你唤她姐姐时她也承认了呀。你心中另一个声音反驳。 于是你偷偷去看苏泠的眼睛。 几乎立刻就感到了你的窥视,那双眼睛转瞬锁向了你。 “渺渺,怎么了吗?” 你摇了摇头。那双眼睛确实是你一直见过的,毋庸置疑。 你准备收回视线,打消刚刚的疑虑。 却在无意间瞥到了她的耳垂。 ——那里一片白净,没有任何痕迹。 “阿姐,”房中的光影照得眼前人虚幻莫测,你后脊发凉,却还是强撑着开口:“阿姐,你的耳洞呢?”当初你们打耳洞时,你姐姐的伤口比你的更夸张,又因为你一直在哭,所以回苏府后医师也主要围绕着你,最后就导致了你姐姐耳朵上留下了连耳饰都挡不住的明显痕迹。 但你此刻仍想着,若是阿姐说是山神恢复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你也是愿意去信的。 可是苏泠却问你:“耳洞,那是什么?” 冷汗划过你的额角,你低下头攥紧手中的盘子。 刚来山洞时,她就同你说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而族长送你们来洞口时则是对这里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也绝对不是她过往对姐姐会有的态度。桩桩件件如果仔细想想都能发现问题,但一想到能见到姐姐,满腔的喜悦让你失去了应有的判断。 现在你也许就要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代价了。 你努力不去想女儿到底被面前这个人怎么样了,首先你得保证自己能活着出去。眼前自称是你姐姐的人是谁?她是山神吗?还是说是雾气里偷渡的妖怪顶了你姐姐的皮囊?你按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回答:“没什么,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你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在‘苏泠’向你靠过来时害怕地后退一步。 “阿姐,”你立刻想解释,“你、你靠过来有点热。”说完你就暗叫糟糕,洞中阴寒,哪里能让人感到热。 “是吗?”她却一副没有发现的样子,“这里通风不好,渺渺就先忍忍吧。” 就在你以为瞒过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再次靠近,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你紧抓的盘子的手指:“不过,渺渺不如告诉我,这个盘子有什么特别,能让渺渺一直抓着不放?” 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划过你沁出冷汗的侧脸:“瞧瞧,出了这么多汗,看来真的是把我们渺渺热坏了。” 在指尖划到你唇角前你终于无法掩饰恐惧,猛地将手里的盘子砸向她的脸。也不管这小小一个碟子是否阻挡住她,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青城无新事·23.洞中人(少量人外预警) 你跑进了虚无的黑暗。 那顶着你姐姐皮囊的东西显然把你带到了青城山的深处,这里黑得可怕,偶尔出现的夜光石的光亮还会把你吓一大跳。惊慌之间你不知道自己跑向了哪里又跑过了几个岔道,但是当你大汗淋漓地停下来时,身后依旧没有一点声响。 就好像那个东西根本没有来追你一样。 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你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你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前走,漫长的路途带来的疲惫远不及黑暗给你的绝望。 前面还有多远?你选的路是对的吗?你都不知道。 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这偌大的洞穴仿佛只有你一个人。你甚至开始有点后悔从那个房间里跑出去。 也许被吃掉还令人痛快一些。 你麻木地走着,脚底被磨得生疼,你感受到体力再被一点点耗尽,更重要的是你感觉到脱水。 会有人发现你吗?你心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你不得不撑着洞壁才能一点点往前进时,连黑暗都开始在你眼前扭曲,你祈祷着快些出现不同于夜光石的光源,或者能有什么人可以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什么人都可以。哪怕是怪物你也认了。 似乎是听到了你的祈祷,你的眼前就真的出现了明亮的光。那来自一盏正儿八经的壁灯,就嵌在洞壁上,后方是两条岔路,一左一右,一样漆黑。 你选择了左边那条。 此时你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判断该往哪走了,选左边纯粹就是那里离你更近一些。所幸你的选择似乎是正确的,在经历了一段令人难耐的黑暗后,周围的洞壁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壁灯。 快要到出口了吗?你有些激动。 ——直到那扇有些眼熟的房门再次出现在你的眼前。 你又绕回来了。 而你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走了。 身后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什么东西抱住了你。你用最后的力气挣扎了一下,理所当然没有挣扎开。 随便吧,你心想。被吃掉就被吃掉吧。 “渺渺真是不乖,”那个东西还在学着你姐姐的声音说话,“怎么能用盘子砸人呢?” 你疲惫地合上眼睛没有说话。你太渴了,也许在这个怪物玩够过家家的游戏前你会先死于脱水。 “姐姐好痛啊,”那个东西用埋怨的语气继续,“都流血了,渺渺不该向我道歉吗?”然后你感觉祂的侧脸贴上了你的脸。 温热的触感,就跟人一样。还湿漉漉的。 你睁开眼扭头,就看祂贴着你脸的那半边脸上沾满艳红色的液体。是区别于人类鲜血的颜色——看来你丢向祂的碟子确实给祂造成了一些伤害。 也许是看到你的眼神,祂看起来有些受伤:“渺渺是不相信姐姐了吗?” “你是吗?”你张开干涩的嘴唇开口嘲讽,因为缺水,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东西盯着你的嘴唇像是在转移话题:“渺渺是渴了吗,我给渺渺弄点喝的吧。” 你放弃似的合上眼睛。 然后就感觉柔软的触感贴上了你的嘴唇,什么东西以一种不可阻碍的态势撬开了你的嘴,然后是口腔中蔓延开的甜汤的味道。 你猛地睁大眼睛,那个东西就这样跟你面对面,以一种全无暧昧的姿态和你唇舌交缠,祂的舌上有细管一样的结构将液体源源不断注入你的口中,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甜腻的味道。 “够了吗?”祂放开你,看着分离时从你口中带出的艳红唾液认真发问。 你没有回答。 因为你此刻进入了一种奇幻的状态。 你好像多了很多只眼睛,可以看见青城的万物,又好像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在水里。 “已经开始了呀。”那个东西的语气有些惊喜,“看来今天晚上就可完成同化了。” 你无法辨别祂在说什么。你感到眼睛开始发热,紧接着是嘴、手臂、身体……甚至是穴内。你觉得自己正在融化,化成一摊水,渗进土里、流进海里、归入云里。你飘飘悠悠,快要抓不住自己。 “渺渺,看着我。”那个东西轻轻拍了拍你的脸。 你恍惚地抬头,对上了祂的眼睛。 你像遭到一记重锤,灵魂又被捶打回自己的肉躯。你才注意到你不知何时又被那个东西带进了房间,你们躺在床上,祂的四肢紧紧缠着你。你去看祂受伤的半张脸,艳色的液体还在流淌,通过祂的脖子、胸口,源源不断。你看见那伤口的源头一点点扩大,直到露出里面一只金色的眼睛。 你已经无法辨别恐惧,只觉得那是漂亮的东西,于是伸出手要去碰。 一只手及时拦住了你。 “胆子真大。”那个东西说,“但是现在还不行,再过一会儿,渺渺想怎么摸都可以。” 青城无新事·24.皮下兽(人外H) po18m y.c 你像是回到了某个夏天。 万年蝉在外面不知疲倦地叫着,窗帘被风吹得像流动的海。天气不是很热,所以你没有开室内的恒温空调。你和你喜欢的人躺在床上,交谈着对以后的畅想,你看他眉飞色舞说着要去人马星云考取作战指挥资格的样子,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多年之后他受万人簇拥的场景。 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他深棕色的眸子在这一刻泛着金光,他自信地笑着,仿佛未来道路上所有可能得阻碍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如果是平时的你一定随声附和或者故意怼他几句,但此刻你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 因为你的心在为你接下来的计划狂跳。 在他停下话头下意识等你的回应时,你再也忍不住,仰面把他推倒在你的床上。 “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骑上他的腰,颇为霸道地问他,大有他不同意你就不起开的架势。 在经历了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他红着脸同意了。 你扬起胜利的笑容,俯下身去亲吻他唇,想象着你就是前几天古地球史里学到的亲吻苹果的夏娃。 少年人本就敏感,你很快就感受到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杵在你的臀后。最可爱的是,他为了不让你发现还拼命向后缩。 可他背后就是床,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你主动伸手探向身后,隔着裤子握住了他的挺立。 “渺渺!”他有些受不了地喊你。 “嘘。”你捂住他的嘴。 沸腾的血液几乎要将你燃尽,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喜欢的人接受了你的求爱,他现在就在你身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呢? 你听见自己用从未有过的黏腻的声音通知他:“**,我们来做爱吧。”看好文请到:po18t e.c om 那天是你们的第一次。 初尝滋味后他很快就反客为主,翻过身将你牢牢扣在身下。你把手插进他微长的头发里,把他的头发弄得乱乱的,你咯咯地笑着,换来他颇为不满的吻。 在记忆里,有无边的云、水蓝色的窗帘、深棕色的眼睛、铺在他背上的阳光,还有滴落到你颈间的汗水。 ————————————— ———————————— ———————————— 一滴,两滴。 动作间有液体流到了你的唇角,你下意识舔去,是甜的。 暖阳消散,取而代之是熟悉的帷幔,你身上耸动的人变成了皮囊半解的怪物:祂皮肤下被温热液体浸过的地方都布满了眼睛:红色、蓝色、绿色、金色,此刻在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你。祂身后蔓延出无数深色的副肢,像是章鱼的触手,又像是攀援的藤蔓,都在无规则地摇晃,将后方的家居陈设打得一团糟。只有祂抱着你的部分还勉强维持着人型。 “渺渺里面好软,”祂一边喘气一边用力把交配肢往里挤,“渺渺舒服吗?” “再深一点。”你呻吟着去抓祂灰色的长发。甜腻的气息太过浓郁,竟然在这房间里蒸腾出了粉色的雾气,浓郁得快要化为液体。而动作间那个东西的身体也开始不自主地变大,一点点撑满整张床铺。你都能听见床边木板断裂的声音。 随着祂肢体的变化,祂深入你肉穴的性器也在变大,你立刻夹紧了祂,吃痛地用手扯紧祂的头发:“不许再大了。”你模模糊糊抱怨。??其实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祂本来只是想多喂苏渺一些自己血肉来加速同化,好让她可以被系统默认为是自己的副身,从而凭借邀请劵一起进入主世界。但是在她被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她突然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开始呻吟、主动投怀送抱在祂怀中磨蹭、甚至还揪住祂探出的副肢要把它们全都插进她自己的下体,那么多副肢都控制不住她,于是 ??只得伸出自己从未用过的雄性态交配器去替她舒解。 感觉很奇怪。??刚插入的时候想着。感觉自己的精神体都要被绞出来了。 这就是人类的交配吗。 同化后的苏渺更奇怪,她大胆地要求祂用什么力度、什么角度去操她,应该用怎样的速度,手应该摸她哪里,仿佛她才是掌控全局的那一个。要不是 ??尚且对自己的‘全知’自信,祂都要以为苏渺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还要这个。”你一边随着祂的抽插摇摆,一边一把抓住祂背后你觊觎许久的一只触肢。你用胸乳去摩擦祂副肢下的颗粒,带出一串难耐的喘息:“要用这里,来蹭我,每一处都要。” 于是你得到了他副肢的爱抚。 床铺完全崩裂,于是 ??只能将你圈起来放在祂下半截巨大的触肢上。你毫无挣扎地躺在上面,意外得感到非常柔软,除了温度有点凉,触感还黏糊糊的。 你仰躺着看着祂半人型的上身,突然有些不满祂此刻与你的距离:既然在做爱,身体又怎么能离得这么远呢?于是你挣开祂圈着你的触手,抬起黏糊的双手搂住祂的脖子把祂勉强能称为头的部位往你的方向按。于是祂也从善如流地低下头看你要做什么。 “要接吻。”你显然把祂当做了什么人,仰起脖子开始自然地撒娇。 于是祂亲了一下你的脸。 “是要接吻。”你以为祂在敷衍你,于是不待祂反应便直接将祂拽下吻上祂的唇。 祂的舌头上也有凹凸不平的触感。最开始在房间外唇舌纠缠时,你惊吓大于一切因此未来得及去感受,而现在你用舌头摩擦时只能感觉到头皮发麻的快意。同时,之前喝的甜汤的味道又漫了上来。 “对同化来说已经摄取够多了。”祂试图后仰躲避你对祂唾液的索取。 你完全不理他。爱人间就应该接吻,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你缠住祂的舌头不放。 你们就这样不间断地做了很久。 终于,当你的空虚感到满足时,肉体地疲惫才后知后觉地反上来。 “快点射。”你用盘着祂腰的脚踢了祂一下,“我累了,不想做了。” 祂半阖着眼睛喘息着应了一声,随后将他所有的繁殖液都射进了你的身体。 “我灌得多吗?”缓了半响后,祂把头抵在你的颈侧问,“是不是把渺渺都填满了。” 你累得神志不清,根本没有力气去回答祂的话。 “这么舒服吗?脚趾都蜷起来了。”祂用副肢裹住你的脚,那上面斑驳的颗粒强势地摩擦你的每一寸皮肤。 “不要了。”你抽回脚。 祂弯着眼睛笑着看你,于是你看到祂上半身上的每一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此时祂的副肢已经挤满了整个房间,八方桌、梳妆台统统都被挤进了角落,床角的柜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你往那处看去,就见之前柜子下方晃你眼睛的东西又反光了一下。 ‘啪嚓’那个柜子彻底寿终正寝,与此同时,像被压到了开关一样,那处废墟下传来一阵八音盒的乐声。 你起先没怎么在意,但听了一小会儿后莫名得头很晕。 你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你鼻下流出。你摸了摸,一手血迹。 你茫然地抬头,对上了 ??无数只惊慌失措的眼睛。 青城无新事·25.枕黄粱 你在镜子前给你的女儿梳头,她的头发又黑又长,你从头梳到尾都要耗一番功夫,你想换一种梳头方法,一小段一小段地给她梳,但总是梳不好。 女儿只是安安静静端坐着,任由你摆弄她的头发。 “囡囡的头发真好看。”你说,“摸起来凉凉的,阿姆好喜欢。” “阿姆的头发也好看。”女儿扭过头回答你。 动作间,你看到她的耳垂红红的,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 “囡囡这里怎么受伤了?”你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耳垂。 “……是月月新打的耳洞。”女儿沉默了一下回答。 你恍然大悟,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的囡囡已经到爱美的年纪啦,不过打的时候有做好消毒吗?是谁给你打的呀?” 她好像有点不开心,此时声音有些闷:“有做好消毒的。”她并没有回答你后面一个问题。 你想,她可能是因为早上的事不开心了。 你的丈夫这几周突然回来住,属实让你有些惊喜,你本以为离他回来还有好些天的。而今天一早,他就带着你的儿子去草场骑小马,但这次,你的女儿下午没有课了。 出门前,你难得鼓起勇气叫住了丈夫,似乎没有料到你的行为,他高大的身躯明显顿了一下,方才回过头。然而你在心里反反复复打的草稿与难得的勇气都在看见他眼睛的瞬间化为乌有。 你的丈夫生得好相貌,这是众人公认的。你尤其喜欢那双眼睛。 但你就是怕。因为你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每次看你都像是在看什么鞋底的臭虫。 你总觉得他想将你碾碎。因为你是一个又卑鄙又守旧的女人,设计得了他的孩子,占着他妻子的位置,与一切格格不入。 他还回着头等你的下文,你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移开视线。 “夫君……早,早些回来。”你听见自己改口这样说,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慌神。 直到女儿扯了扯你的手,你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也不知道丈夫有没有回应。 现在,你在替女儿梳着头,用蹩脚的方式。她不能和弟弟一起去骑小马,因为你的懦弱和胆怯,她只能坐在这里和你消耗一段又一段的时间。 你想,难道你的孩子将来也要像你一样,过着束手束脚囚笼鸟雀一般的生活吗。 你觉得你的女儿那样好,那样体贴乖巧,她应该在阳光下、在众人瞩目中跳舞,不,不一定是跳舞,她可以做任何她弟弟能做的事:骑马,狩猎,攀岩,滑雪,练习射击……她不该,不该在将来某一天像你一样坐在深院里,甚至为无法正确替自己孩子梳头而感到局促。 你在孩子们房间的角落里捡到的传单上的话似乎又在你脑内复苏。那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本被你丢弃在记忆的角落。 而在想到女儿的未来时,你却仿佛突然感觉受了一锤重击,那埋在你脑海深处的某样东西挣扎着从你眼眶破土而出。 像是翠绿色的枝蔓,一路蜿蜒,开满了你整个下颚。 你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茅塞顿开。 你看见那枝条蔓延,一点点,垂落到你的女儿的肩膀上。 她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想看向你,但你还是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吓坏了,惊慌失措地问:“阿姆,阿姆,你怎么了?” 你听见自己轻声问她:“囡囡,你有更想做的事吗?” 你想,如果她说她更想去跟老师学刺绣,去剧场看戏,去跟木姨学工笔画,你都可以剪断眼中所有的枝条,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她没有回话,你察觉到她的犹豫。 于是你又问:“囡囡,你想骑小马吗?” 她不安地动了动,半响后你听见她小声地回答:“想,月月想和弟弟一起去骑小马。” 是啊,是啊,你的女儿想要去骑马,这是多正常的一件是啊。你快乐地松开蒙着她眼睛的手,一把把她抱起来,你用湿漉漉的脸去蹭她的小脸,你听见自己用从未有过的愉悦的语气让管家备车。期间伴随的是女儿慌张地询问。 她问:“阿姆,阿姆,你怎么哭了?” 你回答:“阿姆开心。” 青城无新事·26.覆辙(「远征」视角) 在顶着雁南渡名字的??在通讯里询问她玩家有没有可以止血的道具时,南宫月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山洞中交易达成暂时的一致后她本来想带苏渺离开,但??说她暂时醒不过来,让南宫月一个人先回去。她想着??至少有着部分真苏泠的情感,也不至于对苏渺做什么,于是也就同意了。 回去前她点开通信系统看了眼之前没看到的消息,??没再阻止、扮演分也没再下降,看来系统也默认了他们之前的交易。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4/5】 19:00 南宫星(苏星):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老大他们到门口了。 云芷(江芷):回来的时候如果能看到一只猫型偶的话麻烦帮我一起带回来。我放它到青城山地界后它就失联了。 19:50 南宫月(苏月):syfstydftcbfm 云芷(江芷):? 南宫星(南宫星):哇我还特地借口肚子疼出来看消息,姐你在干嘛,脸滚键盘吗? 20:30 南宫星(苏星):姐,我好饿! 南宫星(苏星):老大非要等你们回来开饭,你们到哪了! 南宫星(苏星):姐姐姐姐姐姐姐! 云芷(江芷):你好吵。 南宫星(苏星):那是芷姐你有饭吃,根本不懂我的饿(哭泣)(哭泣) 云芷(江芷):陈留不是在跟你一起挨饿吗,怎么就你话多。 南宫星(苏星):我才八岁,我还在长身体,呜呜呜呜。 南宫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沉默了一下,开始打字。 坐在陆棘旁边的陈留有点受不了手腕的通讯一直在振,于是借口抽根烟离开了主厅。 他轻车熟路来到隔间把再次借口上厕所的南宫星抓了起来:“南宫星,你能不能别发那么多消息了,我手腕振得连队长都要发现不对劲了。” 南宫星哭唧唧:“可是我饿啊!而且…” 所幸这时南宫月留言的出现拯救了陈留的耳朵。 「南宫月(苏月):我马上回来,但苏渺暂时留在青城山了,具体情况我回去跟大家说。」 “为什么?”南宫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抬头却看见陈留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说‘太好了,终于要开饭了。’”随后拍了拍他的肩感叹,“很好,你终于长大了。” 最终南宫星还是如愿吃到了被厨房反复热了无数次的饭。 从送南宫月回来的族长那里得知苏渺今晚留在青城山后,陆棘只是点了点头,便让南宫月上座开了饭。用餐期间他没有说一句话,席间一时安静地可怕。 毕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副本,「远征」的众人自然知道,即使失去了记忆,当队长不说话时,要么就代表他在思考计划,要么就是心情不好。陈留不敢肆意揣测,怕揣测出一个能让队长也挂上八卦板的结果。 一顿食不知味的饭用完,陆棘竟也没回在青城的驻地,而是去了他在苏府的房间。 “所以苏渺是什么情况。”终于到了没有NPC的房间时,南宫星问道。 南宫月深吸了口气,将她在青城山的见闻都说了出来。 「我没有意见。喵。」在收到南宫月从青城山回来的消息后云芷就放了另一只猫型偶出来,以便跟大家讨论后续的事情。他们想方设法这么多年,最终也只有南宫月成功进入了青城山内部,其中必然有别的发现。不过等通体漆黑的猫偶到达时,话题先变成了NPC邀约的事情。 “那么现在就差队长了的意思了。”南宫星思考,“一个S级NPC再加一个A级悖论道具,下期塔罗副本的铭牌基本稳了。” “「断水流」的那个等级也不低,而且几年前降临的那个A级本的NPC不是也一直没有出现吗,还要好好讨论战术。”南宫月提醒。 “不过主线任务最后一条传言,我们用哪个答案提交啊?”南宫星拐回正题。 「我倾向于都写,至少系统没限制过答案字数。喵。」云芷回答。「现在其他事基本都安排差不多了,队长也在苏府了,我觉得是可以提交最后一条的答案的时机了。喵。」 “好怪,感觉芷姐像在卖萌。”南宫星没忍住,悄咪咪跟南宫月说小话。然后获得了姐姐的肘击。 “那就全写了哦。”无视了南宫星的痛呼,陈留将最后的答案也输入副本系统。 看到【主线任务】后面挂上【已完成】后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好了,我这边还有些别的事,没别的要谈我就先下了。喵」云芷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猫偶就像变成了真的猫一样攀上柜子,蜷在不被人注意的一角:「猫型偶就先留在苏家,等明天队长醒了后方便之后沟通,喵。」 “总之现在就只差队长的个人任务了,”陈留说,“希望是跟我们当初推理的一样,不然重头开始准备又要耗费好多时间。” “队长醒了不就知道了,”南宫星伸了个懒腰,“明天起床就有恢复记忆的队长咯!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 然而在希望到来之前南宫月先被手环的振动给震醒了。 她点开一看,是一条个人消息。来自持有雁南渡通信系统的??。 【南宫月(副本进行中)- 个人频道】 断水流-雁南渡:你们玩家有什么止血道具吗? 断水流-雁南渡:渺渺一直在流鼻血,我止不住。 南宫月:我现在就过去。 凌晨的车马驶向青城山,南宫月看了眼坐在对面叁更半夜依旧身着复杂服饰头饰繁复的族长,不明觉厉。下车后族长还是对山洞行了个礼,不过这次却守在洞边。与之前不同的是南宫月一进洞就被一阵风推着往前走,跟她昨日进洞时绕着苏渺的那阵风一模一样,不过这次却能从中感到几分急切。再次到达分叉路时,那阵风毫不犹豫将祂推向了左边。 当南宫月终于挣脱风的力度掌握移动自主权时,就看到一处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屋。 ??抱着苏渺坐在废墟中间,周围的砖石全都溅上了艳红的液体。 “怎么回事?”她小心翼翼靠近,在走到苏渺边上时周围像是有什么无形之物挤满了空间一样,让她有点喘不过气,而光是这种感觉就让她莫名其妙掉了3点SAN,但她不敢细想也无心去管,显然面前苏渺的状态更加惹人注意。 只见苏渺裸着身体苍白着面容,鼻下鲜血不断涌出,而从她下半张脸开始到全身都被艳粉色的液体覆盖。两种液体混合,产生出一种奇异的颜色。那粉色的液体她盯一会儿就开始掉SAN,只能移开视线。 她没有问为什么苏渺没穿衣服、也没有问为什么她会昏迷,只是从??手里接过了苏渺。她下意识看了眼苏渺的SAN值,果然是又跌下40了。 真要命。 清晨,陆棘顺着他的生物钟醒来的时候记忆就已经归位。他抹了一把脸,像一尊佛像一样在床上坐了很久。外面传来若有若无地骚动,他却还陷在副本记忆里,半响后才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转头看向门口。 “来人,外面怎么回事。”他回忆着顾棘会有的反应唤进外面的侍从。 “老爷,是夫人又晕倒了。”侍从垂着眼睛道。 “为什么不叫我起来?”他问。 侍从惶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老爷您说的,夫人的事不必再报到您这里吗?” 青城无新事·27.拾遗(「远征」视角) 当陆棘推开门时,苏渺房里一片骚乱:南宫月快速收回自己放在苏渺额头上的手;南宫星侧身挡住床铺,好让窝在苏渺肚子上的黑猫有时间窜下床;而陈留则第一时间迎到门口挡住陆棘的视线。 “顾帅,您来了。”由于紧张,他脸上的表情显得过分热情。 “……是我。”陆棘沉默了一下道。 “老大!”南宫星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他的腿,“老大你终于想起来了!” 陆棘正欲摸他的头,抬手时发觉不对,才改为拍了拍他的背。 “现在是怎么回事?” 陈留让开身体,将床上的苏渺暴露在陆棘的视线下。 「今天凌晨她被带回来就不太好,SAN值怎么都回不上去,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喵」黑猫偶重新跳回苏渺的腹部,蜷在上面传递净化力场。 “之前精神恢复还是有用的,现在就只能维持不让她的SAN值再次下跌或者继续流鼻血。”南宫月有些束手无策。 NPC作为副本的一部分其作用早为玩家所熟知:提供关键信息、出售珍贵道具亦或是作为补全小世界背景的一部分,这些身份在玩家们眼里早已见怪不怪。在低阶副本世界里,NPC与飞禽走兽无异:脆弱、愚昧,是可以被玩家们肆意玩弄的对象,有恶劣的玩家会屠杀NPC取乐,也有玩家为了自身利益将NPC当做随取随用的炮灰。在高阶一些的副本世界里,由于力量或信息差,虽然使一些NPC勉强能被摆在天平的另一边被玩家所正视,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仍然是作为可以无视的存在。事不关己,向来是玩家们对NPC的态度。 其实「远征」众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本来没有必要这样努力救一个NPC的,但现在居然没有任何人提出要放弃苏渺,其中种种究竟是因为担心队长、忌惮那个顶着苏泠名字的NPC、还是真心所致,无人知晓。 “我来吧。”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陆棘走到了床边。南宫月给他让开位置,手却还紧紧抓着苏渺的袖子不放。 陆棘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附上苏渺的眼睛:“我【失忆症】期间还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讲讲吧。” 陆棘出手,很快就将苏渺的SAN值稳定了回去,虽然没有回复到80,但也不至于一直昏迷不醒。得知了南宫月和??的谈判,他接过陈留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你们是怎么想的?” 黑猫摇了摇尾巴「我们都没有意见。喵。」 陆棘垂下眼睛,只是拿帕子仔仔细细擦着指尖,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沉默的这段时间云芷确实有些不妙的想法,比如队长会不会因为和苏渺结合了而选择将【NPC邀请劵】给她用之类的,但想到队长向来是以团队利益为先,这种想法又被打消了。毕竟是持有铭牌权柄的玩家,光是【教皇】铭牌里那条『正解』的牌解,就足以让云芷确信陆棘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果不其然,陆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等我的个人任务结束,我会向祂发出【NPC邀请劵】。” 云芷舒了口气。 陆棘接着道:“至于我的个人任务…”他说着将任务共享到团队副本系统里。 众人点开副本系统,只见【主线任务】上方多了一个【陆棘-个人任务】,后面是一条模棱两可的话,看起来像是什么对联的上联。 『觉醒者已窥见前世命运』 陆棘将自己的任务下方的解释读出:“将苏家的行为公之于众。使之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天下午的时候苏渺就醒了,倒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什么的,只是失去了这一段时间的记忆。 “她总在失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南宫星小声问他姐。他们没救过掉SAN严重的NPC,也不知道这种属不属于正常现象。 “至少人没事。”南宫月回他。她也觉得奇怪,这种状态反而像是他们玩家掉SAN过多时直接和面板绑定的固定疯狂,但说不定NPC也有一样的情况呢,她不好说。 而此时系统传来全副本范围的通知,则彻底转移了他们对此事的注意力: 『由于本次有资格参与塔罗副本的玩家较多,本次塔罗副本开启前将引入资格本机制,通关玩家将获得塔罗副本准入资格。资格本将于于主世界时间半个月后开启,前期活动及具体要求可在主世界公告板查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突然出现的资格本机制打乱了「远征」众人本来的计划。考虑到要在主世界置办的物品、前期情报收集的时间,这个副本世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青城无新事·28.前路 你抱着女儿坐上了车,出门时你感到周围路人的窃窃私语,但是当你回头去看他们时,他们又像看到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纷纷移开视线。 真奇怪。你坐上车时还在想这件事,于是你直接问了司机。 “没什么事,夫人。”司机似乎是个新人,你以往没在苏府见过他,听见他用有些僵硬的语调回答你时还有些不习惯。 青城的车不多,基本只有几个世家才有这些从陆中传来的新鲜货,因此青城的百姓也大都知道这些车里坐的是谁。以往百姓看到这些车辆最多是多看几眼,但你在车子路过街巷时却发现,几乎所有认出这是苏家的车的人都在对这个方向指指点点。 “真的没有什么事吗?”在路过又一个巷子后你不放心地再次询问。 “没什么事,夫人。”仍然是相同语调的同一个回答。 “那为何其他人都在对这里指指点点?”你追问。 “没什么事,夫人。”他说。 你觉得司机不对劲,正想要他停车,女儿却突然从旁边握住你的手。 “阿姆,大家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他们只是对这么少见的车子好奇罢了。司机叔叔刚来青城,肯定也不知道什么的。” “……”你皱着眉还想说什么,女儿却直接仰着面窝进你怀里撒娇:“阿姆~还有多久到啊,月月好无聊。” 这是非常不端庄的行为,但是你的女儿从小几乎没有跟你撒过娇,这个举措直接让你思绪清零,满脑子都是你的女儿真可爱之类的想法。 “快了,快了。”你看了眼外面的景色。你其实从未去过草场,只是到那是在青城偏僻的地方。 “请开得快一点吧。”你吩咐司机。 司机没有说话。 司机一路把你们送到了草场,在看到成片翠绿的草地时,女儿就兴奋地趴在窗边向外张望。自姐姐上山后你就几乎足不出户,现在见到这样大片的美丽心中自然也雀跃不已。 你牵着女儿下了车,空气中传来青草的气味,你深深吸了一口,突然感觉旁边车上跳下来了什么东西。 “喵。”是一只黑色的猫,它跳下来绕着你们转了一圈后就蹭到了你的女儿脚边。 你想着,是不是因为这只猫一直趴在车顶才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女儿把它抱起来,你看了眼,才认出这好像是最近几天总在苏府周围徘徊的那只。 “这是囡囡的小伙伴吗?”你弯下腰问。 你想起幼时和姐姐偷偷养的那只小狗,你的母亲声色俱厉让你们丢掉它,族长愤怒地让你掐死它,你当时是那么难过。 “是的,阿姆。”她看起来有点犹豫,“月月可以养着它吗?” 你不知道。 虽然现在表面上你在苏家有着一席之地,但最终的决定都还是要看族长和长辈们的意思。 但你不想让你的女儿跟你经历一样的不幸。 “可以啊。”你说,“但是囡囡要答应阿姆,其他长辈和族长大人来的时候,囡囡要跟阿姆一起把它藏好,好不好?” 女儿似乎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听到你这句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谢谢阿姆!”她抱着黑猫笑着,就像很久以前抱着小狗的你。 你们被草场的侍从引到了休息室,在听说你是顾提督的夫人后侍从便说立刻为你们通传。你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打着草稿,想着等会儿该如何同你夫君说原由,听到侍从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但直到你的说辞被润色了一遍又一遍,你的丈夫还是没有来。 你看着指针一点点走,转眼就过了半个钟头。甚至连向来坐得住的女儿也开始在你怀里不安地扭动。 你想,是不是丈夫不想见你,于是连带着女儿也要遭这罪呢。 “阿姆,”女儿突然开口,“月月想去洗手间。”说着就跳下了沙发。 你想起身带着她去,却发现她已经自己跑出去了很远:“那里很近的,月月可以自己去!”于是你只好坐了回去。此时团在沙发角落的黑猫就像是受到启发一样,跃下沙发后竟直接跳出了窗外。你没来得及抓住它,从窗口探出头时,黑猫已经跑得没影了。 糟糕。你有点苦恼,等下女儿回来发现猫不见的时候你要怎么跟她说呢。 青城无新事·29.计划(「远征」视角) 南宫月躲进了一间空房间,刚打开通信系统,就见黑猫从另一侧的窗台跳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苏渺到这里来了。喵。」猫偶一进来就张口询问。 南宫月一边打字一边回她:“芷姐你今天是不是安排的暴民要堵苏府大门,我不放心她留在那里。” 「只是为了加强舆论的手段,那些人偶并不会真的冲进去。喵」云芷一边操纵人偶向苏府聚集,一边抽空通过猫偶向南宫月解释。 “芷姐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干扰我们这里的计划的。”南宫月只是这样强调。 怎么能放心呢。云芷有些担忧地想。自从苏渺再次醒来后,每次他们讨论接下来的计划时南宫月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队长明明发现了也不提醒,这让她不免担心任务是否能顺利完成。 「你对这个NPC投入有点过多了。喵」云芷委婉道。 南宫月打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说:“我有分寸的,芷姐。” 但愿吧。云芷叹了口气,随后将注意移回苏府那边。 因为塔罗副本的开启,他们完成队长个人任务的计划不能再拖。于是先前在青城安排的铺垫都陆陆续续派上用场。 在陆棘还未恢复记忆时,他们就为苏府的独霸状态而警惕,因此早早就通过自走人偶连系了许多青城人,有位高权重的世家,也有颇具影响力的文人,更多的还是普通百姓。那些人偶融入了NPC们的日常生活,潜移默化一点点改变他们对于苏家垄断地位的想法。同时,他们还建立的长云商会,以身份最为合适的云芷为主理人一点点扩大营业范围,以求到最后可以和苏家分庭抗礼。 而陆棘任务的公开像是为他们先前的准备敲下了定音锤,南宫月带回的消息则让通向任务完成的方式变得清晰明了。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尤其是在苏家确实有问题的情况下。 云芷前几天让自己的人偶拟态成了一个失踪的人,让它跑到了新闻社的门前,宣称自己是被苏家抓到青城山里当开矿苦力,同时苏家还将不幸死去的失踪者直接丢在洞中草草处理,手段之狠毒让人痛斥,最后还安排人偶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而亡。 效果可观。 一时间青城人心惶惶。 其余世家计划用此事将苏家打下来好取而代之,文人子弟义愤填膺欲为百姓讨回公道,平民百姓兔死狐唯恐灾难降临己身。这只是最简单的舆论攻势,漏洞百出,但永远颇具成效。 陆棘作为苏家的赘婿需要避嫌,因此对于案件的调查由陆中派来的人负责。而陆棘、陈留、云芷作为陆中赫赫有名的顾家、卫家、江家人,想让这些陆中警署的人查出什么,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因此陆中警署的人只要在矿场查出一点点漏洞,哪怕只是一根人的小指骨,都可以为苏家的恶行一锤定音。之后在陆续揭开矿场真正的真相、苏家残酷的祭祀也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问题是调查人员根本查不到青城山内部。 苏家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压下了城中舆论。南宫月都要感叹一句手段了得,因为如果不是队友在通信系统里将城外变故说的清清楚楚,她在苏府里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 而青城山地势错综复杂,苏家只将调查的人员带到了最外围的矿场,那里都是正经的普通矿石,采矿人也都合理合规,调查人员掘地叁尺,也没能发一根骨头。 因此只能铩羽而归。 但天无绝人之路,在草场附近巫人的住所里,云芷之前丢失的猫偶被发现了。那只猫偶里记录了一条草场后方通向青城山的路。 他们这几天出入草场,就是为了探寻这条路究近能不能通向青城山的内部矿场。 ——然后他们在其中一条岔路找到了南宫月作为百乐门头牌秋月时,跟踪极乐首饰店老板后在山洞内留下的标记。 确认了通路后,只要陆中警署的人再次来查就一定能有收获,因此他们计划在今日挑起一些百姓对苏家的争端,好给陆中再次派出调查警力的理由。而陆棘和南宫星来草场,就是为了去山洞里再次确认路线中的证据没有被苏家人发现并清理。 只是现在苏渺也来了。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5/5】 南宫月(苏月):队长,你们回草场了吗?我把苏渺带来了。 南宫星(苏星):正在回了,姐,你把她带来干什么啊。万一她来搞破坏呢。 南宫月(苏月):我担心她在苏府会害怕。队长,等副本结束我自动领罚。 陆棘(顾棘):十分钟到。 在陆中军部等着消息的陈留看到组队频道里的对话后也叹了口气。 同为人马星云的人,在还未被卷入主世界前他就与南宫姐弟的表哥相熟,不经意间知道了一些南宫家对于嫡系孩子们的教育方针。他现在看南宫月的表现,明显是在把苏渺当做童年时期缺失的母爱的代偿。只是希望她不要陷得太深,因为这个副本总要结束,而副本结束时他们队伍「远征」的那张【NPC邀请劵】的使用对象,一定不会是苏渺。 青城无新事·30.失落之物(「远征」视角) 其实「远征」在巫人的住所里发现猫偶并不是意外。 只不过他们原先去那里时抱的是别的目的。 那是在苏渺还未清醒时的事。 在陆棘恢复记忆后就发觉之前找过的巫人似乎属于特殊NPC,在第六感驱使下再次进行了拜访。 结果恰好看见了被养在角落的猫偶。 “那只猫……”一起行动的云芷几乎在打开门的瞬间就意识到了猫偶的存在。 巫人立刻谄媚:“苏夫人您喜欢吗,这只猫是我在后面一个山洞外捡到的,很乖不咬人,夫人喜欢可以带回去养。”看样子似乎把云芷当做了苏渺。 “我不是。”云芷有点尴尬。 那巫人便立刻露出了‘我懂了’的表情改口:“那就是江小姐了吧,果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顾提督好福气。” 云芷有点汗流浃背,之前他们传出去的八卦显然有点过于成功了。 “这只猫就当是我们买的,之后会有人把钱送来。”陈留及时开口。 陆棘并未在意那边的对话,而是看向巫人墙上颇具年代的壁画。在失去记忆时他并不觉得那些画有什么特别,以为只是寻常的装饰所以从未在意,但在恢复记忆后,尤其是在得知队友们的发现和假苏泠的口述过后,墙上的信息就显得尤为特别。 ——虽然由于假苏泠的介入,这些画已经派不上本来的用场了。 第一幅是一个少女的人型被一群大一点的人型追打。 第二幅是少女坐着小船来到一个岛屿一样的地方。 第三幅是少女抱着一只章鱼一样的生物。 后面几幅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模糊不清。 再往后就是那个生物被关在什么地方,有小一点的人型被从高处抛下。 陆棘觉得这就是在指苏家的起源。 见到陆棘似乎对这些画有兴趣,巫人凑了过来:“顾提督是对这些画有兴趣?这个房子跟青城山下的白教堂一样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跟您打包票,整个青城地区,据说除了白教堂的那几幅,都没有比这里的壁画更久远了。 陈留听见这边的谈话,凑过来问:“你是说白教堂里也有类似的画?” 巫人点头:“不过我也是听我师傅说的,具体在哪也不是很清楚。您懂的,宗教间的小矛盾罢了。” 青城山的白教堂作为有着不同信仰的青城山子民的告解的场所,向来是禁止陆中出身的人和巫人进入的,一开始众人的身份都是陆中人,因此被限制了行动,再加上初期可探索的地点太多,所以「远征」并没有尝试去强行开启白教堂路线。 而副本进行到一半时南宫兄妹的重生使队伍中出现了青城人,所以探索白教堂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们和云芷的自走人偶。但是哪怕他们已经对白教堂熟的不能再熟,都没有提过壁画的事。 陆棘看向抱着猫偶的云芷,云芷却摇了摇头。 感到疑惑,陈留借口备车先离开了巫人的住所,在确定周围无人后打开了通信系统。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5/5】 陈留(卫留):@南宫月(苏月)@南宫星(苏星) 现在方便吗? 南宫星(苏星):我姐在照顾苏渺,咋啦。 陈留(卫留):你们有在白教堂发现什么壁画吗? 南宫星(苏星):有啊,教堂窗子上不全是壁画吗? 南宫月(苏月):那不叫壁画,叫彩窗。 南宫星(苏星):姐你知道我古地球史学的不好,让让我吧。 南宫月(苏月):没有壁画。我们在白教堂没有任何发现。木落的房间也去过,至少任何能看见的墙面上都没有。 陈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确保过了备车需要的时间后再次进入巫人的石屋。结果一进来就发现屋内的话题变了。 也不知之前陆棘问了什么,只见那巫人谄媚的笑:“哪还有比您拍给江小姐的饰品更珍贵,最好的货可不都在您手上吗?” 【长云商会】初建立在青城时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撑,因此陆棘为了让作为好友的云芷能站稳脚跟,毫不掩饰地提供了大量财力。同时「远征」众人打着了解竞品的名义让彼时还认为自己是顾棘的队长拍下了许多饰品送去商会,虽然目的是为了寻找其中他们此行的目标道具,但是这些最终都衍生成了八卦传言被他们传播到青城各处。 在那些饰品里确实藏着一个A级道具,但不知为何,陆棘却总觉得这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远征」作为主世界【多人队伍排行榜】里名列前茅的队伍,基本只会活跃在A级副本,因此对他们而言A级道具虽然珍贵但也并不缺乏。但这个B级副本的道具稀奇就稀奇在它的【悖论】属性,那是具有可能可以操纵副本时空,几乎可以扭转战局的词条。而每个副本里新获得的道具功能只能在回到主世界时查看,因此哪怕同为A级道具,他们手上的那个也很有可能不是他们原本的目标。 陆棘冷着脸没说话,其实他也不确定能不能从巫人这里问道其他信息。 不过见到陆棘的表情,巫人似乎意识到顾提督的意有所指,于是他也摆正了脸色认真想了想:“少见的到没有,但是听说几十年前苏家有位嫡系小姐逃婚时带走了一条祖母绿项链,那项链可是当时苏家的镇宅之宝,应该算是最稀奇的货了,只可惜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陈留和云芷到不觉得有什么,但陆棘听后却皱起眉。 因为他的祖母,恰好姓苏。 他仔细咀嚼刚进副本时的记忆,祖母留下了一封一定要他回青城完成婚约的遗书,与之一道的,好像还有一条嵌着祖母照片的项链。那是古铜制的、可以开合的款式,上面没有任何宝石装饰。陆棘从没戴过,只当做是遗物收着,但每次收拾拿起那个项链盒时却感到意外地沉。 他作为顾棘时没概念,只觉得可能是古铜材质本来就偏重,现在一想,那根本不是一条项链就能有的重量。 那个首饰盒有问题。 当晚陆棘就回了陆中的家中,果不其然,在把首饰盒撬开后,下方的夹层里就静静地躺着一条祖母绿项链。 那条项链在他触碰的一瞬泛起一层几近透明的虹色,虽然知道那是接触到新道具时的特有反应,但陆棘却莫名觉得,这条项链等待着被后人发现已经很久了。 与此同时,系统传来播报: 「您已获得A级道具【祖母的祖母绿】,具体功能请在主世界系统查看。」 【祖母的祖母绿】,他为这个名字沉默了一下,随后把项链收好,继续去看夹层。首饰盒下面的空隙显然不止那么一点,他的祖母应该还藏了什么,而且是对她来说比祖母绿还要重要的东西。 …… 是一把钥匙,也古铜质地,有着繁复的花纹。 【远征(副本进行中)- 组队频道5/5】 陆棘(顾棘):找到祖母绿了,确实是道具。 陆棘(顾棘):还有一把钥匙。 南宫星(苏星):出现了,副本魅力时刻。 陈留(卫留):有发现能使用的地方吗? 陆棘(顾棘):还没有。 云芷(江芷):如果队长祖母是苏家小姐,那很可能是用在苏家吧。 南宫月(苏月):我们有时间会尽力找找看。 陆棘的个人任务即将完成,主世界的资格本也开启在即。虽然还有谜团尚未解开,但众人其实心中早已有数,这把钥匙同白教堂的隐藏画作一样,作为添头,能找来源是锦上添花,找不到,也无非是被当做曾经无数个被跳过的支线一样,淹没在茫茫的任务列表中罢了。 毕竟,玩家攻略支线只求一个结果,谁会在意一个早已作古的NPC心里曾藏着什么秘密呢。 青城无新事·31.纵马 “顾提督说让夫人你们直接去马厩。” 视角转回马场。 侍从的传话先于你女儿到来。 你正欲起身去找她,就见她抱着跑掉的黑猫走回来。因为个子小还抱不动猫,那只黑猫被她拖成了一长条耷拉在怀里,像一条被拉长的年糕。如果是其他的猫想必已经开始挠人了,这只猫居然也不觉得哪里不舒服。 “囡囡,这样抱小猫会把它拉坏的。”你连忙过去把猫从她怀里解救出来。 “嗯嗯。”她百忙不迭点头,然后急切地问:“父亲他们来了吗?” “来了,就在马厩等我们,”你去牵她的手,“等会儿如果父亲问你,就说是阿姆想带你来玩的。” 你带着女儿到了马厩,明明边上马厩里都是个顶个漂亮的马匹,但你最先看到的还是远处骑着黑马等在那边的人。 此时阳光很大,他穿着骑装远远地望着你们,让你有一种他在等谁主动走过去的错觉。 “麻烦给她找一匹温顺的小马,在找位有耐心的马术老师来。”你跟带你们来的管事说完便向你丈夫那边走去。 “夫君。” 你刚靠近那匹黑马,它就不耐烦的哼气动蹄子,你有点害怕,于是后退了几步。 “今天怎么来了。”他居高临下问你。 “我觉得囡囡会想和弟弟一起骑小马,所以就自作主张带她来了。”此刻你居然意外地敢直视他的眼睛。你想如果他说你胡闹让你把女儿带回去,你就自己去马场开个账头,以苏家的名义自己带女儿骑马。 你的丈夫显然没有你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是垂下长长的睫毛移开视线,“嗯”了一声后,就再没说些什么。以往你与丈夫相处时从不会有这种沉默的时间,因为过去每当丈夫向你问完想问的话后都是直接掉头就走的。 你突然就感到有点尴尬。 “阿姆!你怎么来了!”后面窜出一匹小马,是你的儿子咋咋呼呼地骑马过来,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回事,你总觉得他此刻有些衣衫不整。 你看他飞速逼近,心里还在想着儿子会不会因为控制不好小马而撞到你,人就已经被旁边的丈夫给拉上了马。 “哇好险,还是老……父亲您反应快。”儿子匆匆拉住缰绳。 ‘老父亲’你皱眉,这是什么称呼。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自你丈夫回来住开始,儿子对你丈夫的态度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以往他都是规规矩矩甚至有些畏缩的,现在竟有些没大没小的意味在里面。你疑心你丈夫马上就要罚他板子,等了半响却是一句问你的话。 “没事吧。” 你没料到他会主动跟你说话,愣了一下后连忙摇头。发髻摆动时不知是哪个头饰勾住了他的衣服,你顿时被扯得‘嘶’了一下。 你才意识到你还被他搂在怀里。丈夫自你多年前那晚行了错事之后就再也没同你亲近过,你怕现在的姿势让他不高兴,于是忍着头发痛也要挣扎着离他稍微远些。 “别动。”他按住你的头,然后竟然动手为你解开勾在头饰上的线。你今天戴的头饰并不复杂,也许是你丈夫手生,解了许久也没解开。 “好了吗,夫君?”你保持着歪着头的姿势问。 他在你头上的手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收回去。 “谢谢……”你小声道谢,有点害羞地移开视线去看你的儿子,就见他仰着头看着天。 你也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丈夫在你身后咳嗽了一声,你的儿子才连忙转回头,一边摸着脖子一边说:“诶呀今天这个蓝天可真是太蓝天了。” 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阿姆!”正在这时,女儿也换好了骑装,骑着的小马一溜小跑就靠了过来:“阿姆,月月选好小马了。”她炫耀似的向你展示,但是在看见你坐在丈夫的马上时愣了一下。 你吓坏了,怎么骑术老师也不跟着,就让她自己骑过来了:“囡囡,你小心些别动,阿姆把你抱下来。”你说完才想起自己也在马上,犹疑着左右看着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不用了阿姆,”儿子突然牵着缰绳向女儿靠过去:“姐姐跟我一样天赋异禀,我们生来马骑得就好。然后他弯腰牵起女儿手里的缰绳:“我看着姐姐呢,不会有事的。” 你还想说什么,女儿那边就接道:“没事的阿姆,我让弟弟教我骑就行。”然后就见两人骑着小马一颠一颠向远处跑去。 于是现在就只剩你和你的丈夫了。 你知道他不喜欢你,但你又不知道怎么下马,他也不提让你快点下去的事。你们就这样僵持在马上。 终于,当身下的马第叁次无聊地甩头把你晃到你丈夫怀里时,他开口了。 “你要不要,也试着骑一下马?” “啊?”你有些吃惊地回头。 他好像把你刚刚的疑问语气听成了“嗯”,双手绕到你身前猛地扯紧缰绳,说了一句“抓紧了”,然后你就因为惯性被整个闷到他的怀抱中。 马跑起来了。 太快了。 你怕的要命。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你怀疑是你惹丈夫生气了,他才故意这么折磨你。但你不敢求他停下,因为你一开口就会有马场的热风灌进嘴里,整个草场的风都有股臭臭的味道,你总觉得进了嘴里怪恶心的。 远处,南宫月和南宫星找了棵树栓了马,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老大这样骑马。”南宫星自言自语。 南宫月不想理他,但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忍不住提醒:“把你的衣服穿穿好。” 提到衣服南宫星可就满腔怨言:“你还说呢,都怪你在频道催我们,老大就跟参加星际拉力赛一样赶,我跟都跟不上。我们今天去山洞根本没换骑装,还得先绕路去另一个更衣室换,我能没穿反衣服就已经很值得夸赞了好吧。”但手上还是老老实实把衣服扣好。 他们看着队长载着苏渺跑了几圈,然后,似乎是不想让他们继续看一样,陆棘拉着绳子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嘿嘿,队长害羞了。”南宫星傻笑。然后突然被树上跃下来的猫砸了头。 「谁说不是呢。喵。」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芷姐,你也跟来了啊。”南宫星揉着脖子想把猫晃下来,但黑猫纹丝不动,“不会是来催我们干活的吧。” 黑猫没有回他,半响后才发出一声叹息:「有机会再多陪陪她吧,毕竟副本马上就要结束了。喵。」她的视线跟向远方飞驰的马,只剩下一个移动的黑点。 时间将近,也不知道副本结束时队长会跟苏渺做出怎样的分别。 青城无新事·32.《飘》 当你的丈夫终于大发慈悲停下马后,你已经有点找不着北了。 草场四处都没有人,入眼又都是如出一辙的绿色,你实在不知道你们到哪了。 身后的丈夫翻身下了马,因为动作太快你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下去的,于是你只能看着手里的缰绳干着急。 但所幸他没打算让你一直在马上呆着。 他向你伸出手,让你直接跳下来。 这怎么能直接跳下来,你裙子繁重,且不说怕不怕,光是保持平衡就困难的要命,他是非要你在他面前狠狠摔一跤吗? 你不动,他也不动,就一直伸手等着你。 身下的马匹又开始发出不耐烦的嘶鸣。 真过分。你委屈,但又怕身下的黑马真的把你摔下来,于是只能试着向前挪了挪。你估算了一下距离,心说这样跳下去肯定要撞到丈夫的。心里另一个声音又说,撞到最好,谁叫他故意想要让你难堪。 总之你尝试着跃下,然后不出所料地撞进他的怀里。 你跳下来的时候是一点没卸力,连丈夫都被你撞得后退几步。动作间你注意到他的前襟在骑马时被你弄得皱皱的,于是带着怨气趁他还没发现把那里揉的更乱了些。 你的报复也仅限于此了。 你抬头,却发现先他刚刚一直在低头看你的小动作,你顿时感到火烧一样的尴尬,赶忙替他把前襟抚平,然后后退几步小声跟他道歉。 你的丈夫皱眉:“为什么要道歉。” 原来他没发现你的动作。你又舒了口气。那他刚刚在看什么。 你的丈夫去拴马,你趁此机会环顾四周。眼前的山很陌生,显然不是你熟悉的青城山,你不知道他带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也许是要把你在这里偷偷杀掉,好让他回去正大光明地娶他的情人。你心里自虐一样恶毒地揣测着。如果被埋在这里,估计连尸体都不会被发现吧。 你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期间视线不由飘到丈夫那边。 你发现他自拴好马后一直在看着你。 “夫君。”你尴尬地整理头发。 然后发现他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跟我来。”他半响后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飞快转身向山上的方向走去。就好像你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都还没跟他和离呢,他却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你咬咬下唇,提着繁复的裙摆跟上。 一路上你走得都很艰难,一是裙子很重,二是你的丈夫似乎总挑又陡石子又多的小路走,你没走一会儿就感觉脚底针扎一样的疼。 你看了眼已经甩了你好远的丈夫,只能满含怨言委屈地咬着牙硬跟上去。 终于,你的视线里出现了他站定的身影,似乎是到地方了。 你加快步伐,怕他嫌弃你拖拖拉拉。 当景色收入你眼底时,你才发现你不知何时已经被带到了山顶。不同于青城山的高耸入云,这座山和它相比简直就算一个小土丘。 但却是你这辈子从未见过的风景。 也许是马场地势的缘故,从这座山上望去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草地和远处熙熙攘攘的青城,你幼时与姐姐的玩乐仅限于苏府附近,上青城山时因为树木繁茂视野受限,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完全鸟瞰你生长的地方。你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好像自己那些喜怒哀乐和这偌大的地界相比都不值一提,于是你只是痴痴地看着。 “渺渺。”丈夫突然唤了一声你的名字。 他第一次这样叫你。 你转过头,看见他被夕阳余晖渲染得火红的脸。山上的暖风吹起你眼前的碎发,他伸手替你挽到而后。在这样的氛围下,你仿佛又变成十几年前那个不可救药爱上他的少女。 彼时他初到青城,敲门来苏府拜访,你躲在廊柱后偷偷看他。那时苏府的槐花树还未枯萎,整簇整簇开满了洁白芬芳的白花,他就站在槐树下看着。一阵风吹来,大片槐花落下,他似是感到视线后回过头,正对上你的目光。 只是那一眼,只因为那一眼。 后来得知他是你的未婚夫时你是多么开心,只想着婚后你要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还要将苏府都种满槐花树,用来纪念你们两情相悦的这一天。 虽然最后都变成了笑话。 丈夫用拇指抚过你的脸颊,你才发现你不知何时竟丢人的在他面前落泪,你怕他嫌你多愁善感,于是急忙撇开头,也顾不得什么端庄教条,就要直接拿袖子将眼泪抹去。衣袖上华丽的金线擦得你眼角生疼,但还不待你去忍耐,丈夫便捉住了你的手。 “都红了。”他重新抚上你的眼角。 “渺渺,”你清晰地看见他此刻眼中的动容,随后听见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跟你说:“我很抱歉。” 只是道歉就可以了吗? 这句话把你先前的一切旖旎幻想都吹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句道歉,你这么多年受到的冷待就可以不算数吗? 只是一句道歉,你在生产时的痛苦就可以无视吗? 只是一句道歉,他一直以来对你、对苏家、对女儿的无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你不傻,你知道他这么多年作为苏家的姻亲占着这个身份在青城获得了多少好处,你知道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被他拍下后都送去了谁的手里,你只是在假装不知道。 因为这种假装可以让你们都好过。 现在,他率先挑破这层不堪一击的遮羞布,就好像他承认并且早就认识到了这些年对你的亏欠一样。 也让你的假装变得好像一个笑话。 他以为带你上一次山、看一次落日、道一次歉就能跟你恩怨两消了吗?他以为这次道歉之后他可以依旧做回他无债一身轻的顾提督,继续美人在怀、夜夜笙歌了吗?哪有这么好的事。你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放过他。如果你仅仅只因为他偶然作祟的良心驱使下的道歉而原谅他,那你真的就是整个世间最可悲可笑又可恨的人了。 于是你含着泪咬着牙看着他的脸,像是把想说的话都嚼碎了咽进去又再次吐出来一样,一字一句道:“我不原谅你,顾棘。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惊讶于自己此刻的大胆,但又为这一刻雀跃。你说出来了。他会恼羞成怒转身就走吗?还是为自己的权力受到蔑视而愤怒?又或者直接给你一巴掌呢? 你总觉得如果他在此刻真的做了你上面想的行为,你就真的、真的可以放下了。 放下你可笑的爱情。 然后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你心中悲哀又雀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太阳西沉,在那暗红色的光下你已看不清他的表情,此时此刻,你只感觉丈夫正替你拂泪的手一紧。 然后听他郑重地说。 “好。” 青城无新事·33.《罗生门》 直到你们回到苏府时气氛都怪怪的。女儿从小就擅长判断氛围,所以一路上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摸着黑猫。儿子似乎非常难得地也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也是一言不发跟他姐姐一起去摸黑猫。但是他手劲大,好几次都差点把那只可怜的小猫揉到座位底下。 你本来因为不想跟丈夫对视一直保持着看窗外风景的姿势,但儿子对女儿的小猫揉面团似的蹂躏也让你看不下去,于是你还是伸手把黑猫抱到了自己腿上。 “不可以这样揉小猫,会把它揉坏的。”你教育儿子。 坐在你旁边的丈夫显然一直在关注你,见你抱过黑猫,便状似不经意地向你搭话:“你也喜欢猫?” 你本来想点头,却突然发现他话中的纰漏。那个“也”字用得真是杀人诛心。你知道你丈夫的情人也喜欢猫,就是那个长云商会的江芷,你讨厌死她了。 于是你赌气一般改口:“不喜欢。” 然后发现怀里的黑猫变成了飞机耳,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你莫名对一只猫感到抱歉,只好又加了一句:“但我喜欢这只。” 于是黑猫的尾巴又摆起来了。 真有灵性。你心想。 也所幸你的话截住了丈夫的话头,于是你们得以一路无言地回到苏府。 车是从后门驶进苏府的,以往你们都是走正门,也不知道今天司机为什么突发奇想。 “下次还是停到正门吧。”你跟司机说。 司机没有回话。 你疑心是他没听见,于是下车前又说了一次。 “阿姆!”儿子突然咋咋呼呼凑到你面前,你吓了一跳,正要看他要干什么,身后的车就已经驶走了。 真是。看着远去的车子你不满地皱眉,这么没规矩,下次让总管把他开了。 你转回头问儿子刚刚怎么了,就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女儿替他回答:“刚刚弟弟看到一直好大的独角仙,想让阿姆也一起看看。不过现在它飞走啦。” 原来如此。你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已近用餐时间,以往此时厨房应该飘满饭菜的香味,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发现路过的下人们行为动作都慌慌张张的,看到你们以后也只是行个礼就离开,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你拦住一个侍女问。 “没什么事的,夫人。”侍女摇摇头,又匆匆离去。 到了正厅,你发现母亲和族长都来了,不仅如此,青城山上久居的长辈们、甚至连苏家旁支的主理人都在正厅。 你感到不妙,连忙让下人把孩子们带回屋里。 见你和你丈夫进来,正厅的长辈们立刻停止了谈话。 “族长,”你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族长也质问你:“怎么才回来,刚刚上哪去了。” 你从小一听到她这个语气就犯怵,此时低着头嗫喏半天。还是你的丈夫站到你身前:“我带渺渺去草场骑马了。” 族长哼了一声,骂了一句“一丘之貉。”就向你们的方向摆摆手,不再向你发难。丈夫趁此机会拉着你的手就要离开,你却被今天人们奇奇怪怪的反应弄得折磨万分,于是你躲开丈夫的手,看向族长继续问:“族长,苏府到底怎么了?” “这里没你的事,渺渺,先回去吧。”是你的母亲开口了。 她起身将你推出门外,你听到门关上时大厅又传来絮语声,但母亲却把你拉得更远。 “只是一些生意上的问题,”母亲说,“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能做的事。” 你疑惑地走进抄手回廊时才发现丈夫一直跟在你身边,他在苏府留宿时的住处在另一边,你不知道他现在跟着你做什么。你想着他虽然不是青城人,但因为身份或许对青城的事更加了解,于是你向他询问:“夫君,你知道苏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丈夫的眼神变得很怪,他像是在纠结什么一样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你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相同的答复:“没什么的渺渺,没有什么事。” 之后的几天确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苏府又恢复了宁静的日常,仿佛那天侍从仆役的慌张从没出现过一样,族长他们也再没来过苏府。你本来想上街看看其他百姓的反应,但又怕像那天一样被人们指指点点,于是只是问门口的守卫。守卫似乎也是个新面孔,他听了你的话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夫人。”你往苏府门外瞧,好像确实没什么事。 于是那天的事变成了一个无所谓的小插曲。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夜里。 这天青城早早起了大雾,于是宵禁也提前了许多。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莫名觉得心底一阵没由来的慌乱,你从床上坐起身,突然想听听窗外的动静。 但是没有。 今天外面格外安静,丝毫没有以往雾里那些妖魔鬼怪的窃窃私语。你实在好奇,心说莫不是来了什么高人将那些妖怪都收了不成,便想悄悄推开窗户看一眼。 只是推开一小条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于是你心想着就真的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你透过窗缝往外看,视线所及皆是浓雾,并没有怪物的踪迹。 你正欲把窗户合上,却见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接着跃进了你的房间。 那一刻你都快叫出来了,紧闭双眼随手抄起桌上的烛台就向黑影砸去。 “是我,渺渺。”烛台被架住,随后熟悉的声音传入你的耳朵。 你睁眼,是你和你姐姐的好友木落。她脖子上标志性的莹白十字架在此刻泛着光。 “木姐姐?”你疑惑地放下烛台,“你来这里做什么?外面还起着雾呢,你怎么就出门了?” “雾里的怪物消失了。”她简单地陈述了一下,然后攥住你的手:“你先跟我走,苏家出大事了,你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 青城无新事·34.《厄舍府的崩塌》 “怎么会?”你停下脚步不愿意动。 “你现在很危险,先跟我走,我路上跟你解释。”木落回答你。 “那我要先去找我的孩子们。”你说着推开门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你感觉她想拦你,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放你过去了。 推开孩子们的卧房,你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你回头看木落,发现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木姐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跟着木落来到了教堂前的树林。出了苏府后守在门口的大雁便凑了上来,它在前面引路,你跟木落则一路小心翼翼。你感觉你们像在躲藏着什么,又怕自己开口会暴露你们的位置,只能一直憋在心里没有问。现在,她看你实在走不动,就带你在森林里停下休息。 “木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终于问出了口。 她坐在石头上指了指青城的方向,你顺着那里看过去,发现城中和青城山上的零星几处地方都燃着火光。 “苏家的店铺和其他旁支的府邸已经被陆中来的人围了,那些人准备今晚就来抄苏府。你之后先住在我那里,不要再随意出去了。” 你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们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抄苏府?” 木落看着你:“因为你们苏家枉顾城中百姓性命,用人命来赚钱,还用苏家女眷做活祭,罪大恶极。” 你只是看着她发笑:“族长她们怎么可能拿女眷做活祭?” 她神色不明地盯着你的眼睛,正要解释,周围原本稀薄的雾气却突然浓郁起来。 大雁感到环境的变化立刻跃到木落身前,你却被雾气挡住了视线。 “木姐姐?”你向她那边移动,却半响没有碰到她的人。也没有回应。 “木姐姐,你在哪!”你四处摸索着寻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泛起的点点蓝光。 然后在你回过头时,你被眼前的情况吓得跌坐在地上。 在你身后不远处,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大多是十多岁的孩子,也有几个青年模样的人,但都有一个特征——都是女孩子的打扮。她们穿着破旧的白袍,上面沾着不知名的液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半透明的样子。 她们就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你。眼睛里的瞳孔泛着灰白的颜色。 你怕得腿直哆嗦,但还是强撑着重新站起啦,跌跌爬爬向反方向跑去。但是不管你跑多远,她们始终都已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你后面,也不加速超过你,仿佛是狩猎者在玩弄将死的猎物。 你飞快地跑着,你看不到周围景色的变化,也听不到耳边的风声,你就像被关在一个只有雾气的笼子里。不,不是没有声音,你能听见后面跟着你的那些鬼魂一样的人们在喊你的名字。 “渺渺,渺渺,过来。”她们这样喊道。 然后你就从中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渺渺。” 是你姐姐的声音。 你突然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群,她们依然和你保持着最初的距离,也不接近,只是此时每个人都在唤你的名字。 “渺渺,渺渺,过来。” 你壮着胆子在里面仔细寻找,但是没有,没有一个是你姐姐。 也是,你姐姐现在还在青城山上跟着山神修行,怎么会出现在眼前的鬼怪之中。 这时,你听见其中一个声音开口:“渺渺,过来。” 就是你姐姐的声音。 但是不对、那张脸不是你姐姐的脸。 ——她们竟然会模仿别人的声音吗? 发现你的动摇,于是就像是水波一样,以那个用你姐姐声音唤你的女孩为中心,周围所有的鬼魂都开始用同一个声音唤你。 “不是,你们不是。”你捂住耳朵第一次回答了她们的话。 然后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她们可以说你名字之外的话了。 哪怕你捂着耳朵,声音依然传入你的脑海。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里面的信息足以淹没你的意志。 她们说,她们是你的先祖。 她们说,她们是苏家的活祭。 她们说,山神好可怜,谁来救救祂。 她们说,山里来了怪物,山神被吃掉了。 她们说,苏家开始把手伸向青城的百姓,用他们的血肉铸就苏家的富足。 她们说,苏家人都该死。 她们又说:渺渺,我好痛啊。 你崩溃地大哭,你从她们相似的容貌看出她们没有说谎。你不敢相信在你先祖眼中你的家族是如此罪大恶极的存在。 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教育过这样做是错的。 没错,你其实早就知道族人有用百姓的生命去维系矿脉平衡,只是族长和母亲跟你说,这样做是正常的。 你并不无辜。 你会为丈夫的冷待而委屈、为曾经的强迫而羞愧、为孩子的行踪而担忧、为可爱的小动物而喜悦——这些感情看似把你塑造成了一个健全的、明理的、善良的人,但只是因为这些都是你在意的事物。 这与你把青城的普通百姓当做可消耗品并不矛盾。 你会为小时候族长要你掐死的小狗而难过,但拧断一个青城百姓的脖子却并不会让你感到特别的情感波动,因为这是你所认为的常识。 你现在哭泣,也并不是代表你为那些死去的百姓、献祭的先祖而感到罪疚,只是因为你从她们的话中得知,你的姐姐,苏泠,其实早就被怪物吃掉了。 这代表你上山后很长一段时间见到的,其实都只是披着你姐姐皮的怪物。 你哭泣,只是因为失去你爱的姐姐而哭泣罢了。 那些先祖的鬼魂其实说的并没有错。 苏家除了祭品外。 只有罪人。 青城无新事·35.《罪与罚》 p owenxue1 4.c 现在,那些鬼魂站在你的对立面。她们想把你带走,因为她们判断你也有罪。 你当然不愿意跟她们走,哪怕你从她们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罪孽,你也不想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你还发现,她们好像并没有办法主动过来把你抓走。 你们就这样僵持着,看她们还能说出什么能让你主动过去的话语。 你想,等到天亮了,雾散时,也许她们就会和原本的那些怪物一样消失殆尽。 劝导还在继续。 你突然分心想起以前姐姐的话,姐姐说只要本人没有犯错,鬼魂是不会来索命的。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因为即使你有罪,但那些鬼魂看起来依然拿你没办法。 突然,那边的鬼魂似乎改变了思路。 她们说:“渺渺,你不想见你的姐姐吗?” 你确实心动了。如果被献祭的苏家女孩都会变成冤魂,那你的姐姐确实应该在她们那里。 她们说:“我们把她藏起来了,因为她说不忍心带走你,所以我们把她关起来了。” 确实可以解释你姐姐不在她们之中的原因。 她们说:“来吧,渺渺,让我们带你去见她。” 现场陷入了沉默。 “现在不行。”你真的思考了一下,权衡之后你还是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吧。等我的孩子们长大了,我就跟你们走。” 你有想过她们听到你这番话后会有的各种反应:觉得你贪生怕死、嘲笑你居然还有舐犊之情、继续劝导你、再或者真的给你时间让你把孩子们养大。 你却唯独没有料到,她们会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你。 问你:“你真的觉得,你的孩子还活着吗?” 你如遭雷击,你没想到明明起雾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们,现在已经死去了。 “是陆中的人干的吗?”你发着抖咬着牙问。你想,你要让那些人偿命。 鬼魂却摇头,换了种说法:“我们是说,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两个,是你的孩子?”想看更多好书就到:y uwangsh e.i n 你愣住了,大脑显然有些处理不过来。 “我们的世界被外来者混入了。”那边继续说,“你的那两个孩子,在还没来得及出生时,就被他们夺去了身体。” 这真的是非常无厘头的话,是你看过的最离奇的话本里都不会写的内容。 但此刻你偏偏却觉得她们没有说谎。 你反而有一丝明悟。 原来自你孩子们出生那刻起就常常出现的违和感,是这个原因啊。 “那…我原本的孩子们呢?”你听见你的声音也开始发抖。 你原以为哪怕诱骗她们也会说你的孩子们在她们那里。 但她们只是悲伤地摇头。 “……啊…”你听见自己喉中发出野兽濒死前一般的哀鸣,你不知道这个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让人绝望的事。 随后你想到,也许这是因为你的罪。 所以你现在在受到惩罚。 以你尚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们为代价。 似乎还嫌你不够绝望一样,那些鬼魂继续说:“你的那个丈夫,也是外来者。”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突然开始发笑,跪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你看向那些悲伤地看着你的先祖:“笑啊,你们为什么不笑呢?是我不够可笑吗?” 来到这世间后,你所谓的常识是假的、你以为的爱情是假的、你珍视的亲情是假的。这个世间只有你的姐姐爱你,但现在,唯独你姐姐的死是真的。 “好啊。”你一边抹泪一边咯咯地笑着站起来,然后向先祖们那边走去:“我跟你们走,去受我的罚……去见我的…姐姐。” …… 但是你没走几步,手就被拉住了。 是无比冰冷的触感。 你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你低头,看见了两只小手。 那是两个很小很小的怪物,可能只有五六岁孩童那样大。 他们都没有脸。 是因为还没来得及长全就死去的缘故吧。 他们就这样一左一右牵着你的手,用他们小小的身体,截住你向前的步伐。 你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你知道他们是谁。 你蹲下来抱住他们。非常冷,寒入骨髓的冷。但是你没有放开手。 其中一个感到你在哭,于是松开手替你抹眼泪。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松开了手一样,他又连忙抓住你的衣袖。 你感到他在替你抹眼泪和抓着你不让你走这两件事上摇摆不定,然后就见他没有五官的脸中间突然裂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看着你,开始源源不断地流泪。 这是一个有点笨拙的孩子。 你没有在意他的怪异,亲了一下他的眼皮。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衣服被扯了扯。你往那边看去,另一个孩子空白的脸中央裂开一张嘴:“妈妈,我也要。”是一个小女孩。 于是你转过头亲了亲她的嘴唇上方。 “妈妈,不要去那边。”女孩子说,“妈妈去了那边,我们就见不到妈妈了。” …… 你同意了。 哪怕你知道,当太阳升起,雾气消散时,他们就会消失殆尽。 只余下罪业深重的你。 青城无新事·36.《巴黎圣母院》 太阳升起,大雾消散,熟悉的林中景象再次出现在你的眼前。 怀中的触感仿佛只是错觉,你看着地上被雾气浸得湿软的泥土,发觉自己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在你盯着泥土发呆时,一只白色的鸟落到你面前。 你想,这也许是一只鸽子。 它歪着头在你面前蹦了蹦,对你叫了两声,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渺渺!”你突然被一个柔软的身躯抱住,快要没有知觉的身体瞬间温暖起来。 是木落。 “你没事吧!我们被雾气分开的时候,你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她紧张又心疼地问你,“在雾里呆了那么久,你一定被冻坏了,我们回教堂,你好好洗个热水澡。” 你看见她眼下的青黑和领口的露水,知道她一定找了你一夜。 “好。”你哑着嗓子回答,“我们回教堂。” 白教堂地处青城边界,看似远离中心,实则又与青城山脚相连。以往的日子除了节日外几乎每天都有一些有信仰的百姓来告解,今天,教堂周围却空荡荡的。 “我跟大家说教堂要翻新,所以近几个月都不会再开放。”木落跟你解释,“你跟我住着也不怕被发现。” “……木姐姐。”你抬头想跟她说什么,却被她不知从哪抽出的毯子裹住了身体。 “好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她让你坐到教堂的长椅上,“我先去开浴池,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然后就像怕被你叫住一样快步走开。 你裹着并不柔软的毯子,看着正对面那扇高大的彩窗。阳光透过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照射下来,映得地面斑驳万分。你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它们随着空气在光下翻飞,你觉得它们渺小,又觉得它们自由。 “大雁。”你看向趴在椅子旁边的大狗,它自你记事起就是以一个安定的形象跟在木落身边。你见它时它要么在晒太阳,要么就在木落腿上午睡,有时见到你和你姐姐,还会拿尾巴逗你们玩。 听见你叫它,它便抬起头看向你。 “我要是跟你一样,也只是只动物就好了。”你突然这么说。 它又把头摆了回去。 你继续去看那一扇扇玫瑰花窗,去看雕在窗前的谏言,去看穹顶的纹样。如果要说青城哪里最接近天堂,那你一定会毫不犹豫说是这里。 “渺渺,水放好了,过来洗一洗吧。”木落顶着水雾来叫你。 你披着毯子佝偻着起身,走到她身边时,突然看到你和她靠近的影子。她的影子站得笔直,正如她的人一样;而你的影子却歪曲丑陋,像小时候被你们嫌气讨厌的‘钟楼怪人’。你为这一刻发笑,像是苦中作乐一样指着影子让她看:“木姐姐,看,卡西莫多和艾丝美拉达。” 听见你的话后她向旁边走了两步,和你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现在就只有艾丝美拉达啦。” 你忍不住又哭了,因为你觉得你在欺骗你爱的人。她是她信仰的神的代行者,不该因为无知而包庇你这个恶人的罪过。 你扯住她的袖子,在她面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把我交给警署吧,木姐姐。”你哭着说,“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嘘,嘘,渺渺。”她抱住了你,“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那不是你的错,渺渺,你只是一时迷路了。” 她像小时候哄被姐姐绊倒的你一样轻轻拍着你的背。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当她察觉到你不再哭泣时,用调侃的语气说:“这是谁家小花猫,把洗澡水都要哭凉了。” 洗澡水当然不可能凉。白教堂建立之初就把一口恒温的泉水圈住作为浴室,那里大得吓人,在里面游泳都绰绰有余。现在顶多是水变得不那么烫了。 你把自己沉进水里,感受到热气进入你全身的毛孔,宿夜的寒冷都被驱散了。 木落也盘好头发坐到你对面,看来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里面。 “木姐姐。”你感到身体舒服一些后就去问她:“我家里那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木落一边涂着皂角一边说:“青城都传开了,有从矿场逃出的百姓向警署举报了你们。” 你心中皱眉,你不认为会有活人能出来报信。 “那祭祀的事……”你继续问。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些女孩子的墓,也被挖出来了。” “我很抱歉没能早点察觉,明明这里离青城山这么近。”她靠过来握住你的手。 你知道她在想办法安慰你,毕竟怎么看都是你这个做妹妹的没能察觉出来什么。幼时那些对你和对你姐姐间的区别对待,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发现呢。 正当你又要放任自己沉入悲伤的记忆中时,木落却突然拉起了你的手臂。 你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却见她一脸紧张地盯着你伸出水面的小臂部分。 “你昨晚让什么东西碰你了?” 你往那里看去。 是两个乌黑的小手印。 青城无新事·37.《格林童话》 来到白教堂的第叁天你也没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自上任主教去世后,白教堂的就剩木落一个人管理,所以洗衣扫地做饭都交由她一人。这也意味着你不再有侍女服侍起居。 换下来的衣服你不会洗,木落也怕把上面的金线洗坏,所以你就暂时穿了她的衣服。是丝绸质地,倒也不会把你娇嫩的皮肤磨红。 但是太轻了。 你从没有穿过这么轻的衣服,就好像你跑几步就能被风吹到天上去一样。你以往的衣服华丽而沉重,它们彰显你的身份,也约束你的脚步。你头上的饰品摘下来一个就够普通百姓生活好几年,所以你必须时刻抬头挺胸,不可让旁人见你有片刻佝偻。 不过现在没有任何人能管你了。 你拿着扫把在教堂门口晃悠。你什么都不会做,但又不好意思什么事全都让木落一个人干,所以自告奋勇承包最简单的一样。 但看样子你连地都扫不好。 森林里的风总把你扫成一堆的叶子断枝吹散,于是你又不得不去把它们重新扫回来。 在扫叶子的时候,你无意中发现里面混着一朵饱满的白色银莲花,你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花朵,忍着脏也把它从叶子中拿出来,放到了窗台上。你并没有意识到此时还远没有到银莲花的花期。 又一阵风吹来,叶子被卷着散去,你看到那朵白色的花也被卷到空中。 你追到森林边缘,但是没敢进去。你想起前几日木姐姐看见你手臂时的警告。 “普通的鬼魂是不能直接影响到人的,自从那些怪物消失后我也在森林里见到过不少。但如果你遇到了能主动碰你却还不杀你的鬼魂,那它们一定藏着后手。” 你想她解释了先祖和婴灵的话,却见她眉头皱得更紧。 “我从没听过外来者这种说法,我原以为只是江芷收买了你的孩子,才让他们跟她看上去那么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是呀。你恍然。江芷应该跟他们一样也是外来者。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也只是我们的推论。总之你先别靠近那片森林了,我去找找主教大人留下的资料,也许里面会有更详细的信息。当务之急是去掉你手上的印子。” 于是直到今天,除了吃饭时你就没怎么见过她出现。 你把树林边缘的叶子扫了扫就准备折返,却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鸟鸣。你回头,看见了之前那只鸽子。 “你好啊,白鸽。”你握着扫帚跟它打招呼。你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好啊,渺渺。”白鸽开口说话了。 你知道你应该为这个场景震惊,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你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真奇怪。你一边为自己的感觉感到疑惑一边继续对话。 “那天在森林里是你为我引来了木姐姐吗?谢谢你。”你想起曾在木落的书房里读过的那本《格林童话》,你觉得它就像是其中一个故事里解救女孩的白鸽。 这是神的指引吗?你有些迷醉地想。 白鸽不置可否,只是用长长的喙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你按照故事的发展说了下去:“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是偷取某个老妇人的戒指,还是为你解除诅咒?”你滔滔不绝。 “渺渺。”白鸽打断你。 “不要再拿那些故事去掩盖什么了。” “你既不是郝思嘉,也不是玛德琳;既做不成拉斯柯尔尼科夫,也变不成卡西莫多。不要再把那些经历都拟化成故事了。这个世界不是小说更不是童话,你得清醒地面对它。” 你后退了两步,还是拧着嘴角笑着:“你在说什么呀,白鸽。” 它蹦到另一根枝头上:“你还记得你最初的任务吗?” “我能有什么任务啊?”你不解。 它盯着你看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了什么。 “如果我现在问你,从你有记忆开始,在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是什么?” 你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听见了它的叹息。 它飞到你面前的树枝上,重量折断了一小根枝杈,它伸着脖子低着头问你:“那渺渺,你再看看我,你觉得我真的是白鸽吗?” 你去看它深棕色的眼睛,光亮修长的喙,以及雪白的羽毛。 “是呀。”你回答。 它又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失望地飞走了。 “不久后我还会再来的。”它说。 你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捡起地上被它压断而掉落的树枝,把它插回了房间的瓶子里。 晚上,外面又开始起雾,你准备关上窗时发现窗台上摆着一朵花,是一枝红色的玫瑰。你把它拿进房间,和早上的树枝插在一起。 当你转回身重新去关窗户时,被窗台上黑漆漆的东西吓了一跳。 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的乌鸦站在窗沿上,它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 “你好啊,渺渺。”它向你问好。声音嘶哑,让此时的氛围显得格外恐怖。 “呃。”你的嗓子被堵了一下,后退几步。 你一只手悄悄拿起身后的烛台,想在它飞进来攻击你前把它赶出去。 “我的腿受伤了,可以在你的房间里休息一晚吗?”乌鸦夹着嗓子说。 你去看它的腿,没看出来什么问题,但是它一瘸一拐在你面前走了几步,你又觉得它有点可怜。 “那好吧,只是一晚的话。”你侧开身让它进来,你喜欢漂亮的东西,那双金色的眼睛的美丽足以让它换取在你房间一晚的休息。 乌鸦拍拍翅膀飞进来,你顺手关上了它身后的窗。 “谢谢你,渺渺,我会报答你的。”它说。 本来说好了只让乌鸦休息一晚,但你第二天开窗时它却不愿意走了。 “请让我在留几天吧。我的伤势恢复的不好,如果你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会死的。”乌鸦说着,用那双湿漉漉的金色眼睛看着你。 在收留乌鸦的当天夜里你就开始做噩梦,梦见有巨大的怪物缠着你,然后把你的皮肤和它黏到了一起。早上醒来你腰酸背痛,嘴里还有股怪味道。那糟糕的梦里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还是早上乌鸦的叫声将你从那地狱一样的世界里扯出来。 “好吧,乌鸦。你可以再多留几天。”你想着也许这只乌鸦有什么驱除噩梦的功效呢,“但是你不可以弄乱房间、或是在教堂里到处乱飞。”你妥协道。 “谢谢你,渺渺,”它飞到你的床头,“我就在你的房间,哪也不去。” 青城无新事·38.??的求偶日记(微量人外预 夜晚,大雾弥漫在整个青城,但与平时不同的是里面不再传来怪物的嘶吼声。 「远征」最终与祂达成协议,祂协助他们完成最后的任务,他们在任务结束后给他邀请劵。 祂能够为这些人类做的事并不多,从祂降临青城开始就一直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制,这种压制在祂‘大发慈悲’吃掉山神后更加变本加厉:祂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青城山内洞,只能通过简单的附身观察外面的情况。祂当然可以强行出去,但这样会使整个世界崩坏。 在「远征」的请求下,祂压制住了每个大雾夜晚会跑出水下的怪物们,好让他们可以通过无人的时段加速收集证据、围堵目标。但好像随着怪物们的消失,一些别的东西又出现了。是和青城相似的能量体,类似鬼魂的生物,祂判断应该是祂到来之前的雾中的原住民。 祂本来不想管它们,但没想到它们打乱了祂的计划。 在和那些鬼魂接触之后,祂从之前同化后尚残留的少许情感链接中感受到了苏渺的变化。罪疚的、忏悔的、逃避现实、追逐幻想——这些趋同性的负面情感让她的灵魂变得不再美味,她开始像这世间任何一个悲惨的造物:那样普通、平平无奇。祂不想让自己的爱物就这样被污染,于是祂冒着被规则发现的风险捏造了一个分身前来挽回。 没错,只是为了救她。 才不是因为祂好想见她。 要有金色的眼睛,祂想,渺渺喜欢祂的眼睛。这样想着,祂捏出了一只不太成功的乌鸦。能勉强坚持住祂的寄宿,但祂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祂离开青城山时还叼了一朵玫瑰花,祂觉得人类应该会喜欢。 祂找到苏渺时她已经住在了白教堂里,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皂角的香气,她果然很喜欢玫瑰,发现以后立刻就把它插进了瓶子里。虽然她见到祂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收留了祂。 善良的渺渺。祂想。 祂看向花瓶,一节长着绿叶的树枝和祂带来的玫瑰被插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碍眼,祂想着要找个机会让渺渺扔掉它。 渺渺很快就睡着了。虽然白教堂的床让她睡得并不舒服,但她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缩在对她来说过于粗糙的被子里。 祂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 随后,乌鸦的形态发生了变化。一团黑色的液体一样的东西从乌鸦的影子里流出,将乌鸦包裹住,然后维持着不规则状态的形体涌到了苏渺的床边,伸出触手一样的东西掀开了她的被子。 她白皙柔嫩的手臂就这样暴露在??的面前,但祂目标明确,直接向上面乌黑的手印缠去。因为只是分身,所以效果格外的慢,而苏渺也像感到了什么,另一只手像扇苍蝇那样挥了挥,好几次都差点打到祂。于是祂不得已将全部的身体移动到床上,才能控制住苏渺不要乱动。 然后祂就再次被苏渺抓住了触手。 祂不确定苏渺会不会跟之前在山洞里那样突然昏厥,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外貌可能对人类来说有点超前,所以祂在苏渺想掀开被子的时候往回缩了一下。 也许变成人型会好一些?祂想着做出了之前的拟态。 在祂顶着被子有些犹豫地看向苏渺时,发现她好像兴奋了。 不是精神上的兴奋,因为她此刻紧闭着双眼,显然是没有醒来的状态。 兴奋的是她的身体。 在山里被苏渺引诱着交配了之后,祂有通过其他生物的眼睛去了解过人类的交合,书上说的也很详细,但祂想起那天苏渺的表现还是觉那些姿势有点太过放肆。 现在,苏渺明显是一副发情的姿态,祂疑惑人类是否也有发情期,而当前并不是可以处理的时候——祂还要驱除苏渺胳膊上的手印,祂的分身显然在一个时间段只能做一件事。 于是一整个晚上,它都任由苏渺抱着祂的身体磨蹭,同时控制触肢缠住她的手臂。祂耳边一直是苏渺不满地轻吟,因此只好额外分出一只触手给她,看她把触肢含到嘴里吮吸吞吐,看她用触肢磨蹭胸乳,然后在她想把触肢塞进下体时把触手收回来。 ——如果真的在这里跟她做了,这个分身估计第二天就要报废了。 但是这不妨碍祂把苏渺当做自己的配偶来负责。总是欲求不满不利于她的健康。 祂想,最后一天的时候也许可以稍稍做一下。 青城无新事·39.??的告别日记(完全人外预 祂被收留的第四天,苏渺手上的印子已经淡到看不见了,因为残留的情感链接的彻底消失,祂无法确定是否已经将那些负面影响驱除,而他的分身此时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渺渺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得催一下「远征」那些人快点结束副本,祂想。 不过如果她今天晚上也发情了的话,祂还是能同她交配的。 夜晚,外面依旧大雾弥漫,祂看苏渺早早上了床,也不睡觉,只是坐在床上盯着摇曳的火焰发呆。 “渺渺,你不困吗?”祂问。 她扭头看向祂,从她眸中的反光里祂看见自己残破的身躯。 这真是不像话。让渺渺和如此丑陋的分身共处一室,她一定不好受吧。 “不、我不困的,乌鸦。”她回答,然后依然眼神发直地盯着烛光。 哪里是不困的样子,她明明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为什么不去睡呢? 一定是渺渺怕自己会在她的睡梦中死掉。 善良的渺渺。祂想。 终于,当月亮高悬之时,她还是睡着了。睡得极不安定,眉头紧锁,也许是个噩梦。 祂蠕动到床前,钻进她的被子里。 交配开始了。祂将苏渺的衣服拨开,露出被被子磨得有些发红的皮肤,她细嫩的皮肉在烛光下泛着暧昧的颜色,她摸起来比之前更加柔软,小腹和胸部散发着丰产的魅力。 祂埋下头,收起口器边缘锐利的牙齿,用无害的腔体吮吸她的皮肤,她发出舒适的喘息声,然后伸出胳膊揽住伏在身上的东西。祂的分身实在柔软,只是被她揽着就要不可抑制地向下陷去,在她身上化作一摊肉块、一滩水、一摊蜜。于是她就和这样一摊蜜交配。 她的下体不断流出温暖的水源,全被祂吸入口中。他尝到了繁殖、丰腴与肥沃。这让祂不可遏制地想浇灌她,想将自己的血肉全部献给她,以换取自己那短暂的丰收般的喜悦。祂贪婪地舔舐着她大腿内侧的淋漓,从液体中感受到了她无尽的欲望与虚无的爱。 『渺渺。』祂发出难以辨认的模糊的音节。听起来像是从崖上坠落的雏鹰、巨蟒缠绕的硕鼠、火焰炙烤的白骨里发出的声音。祂无规则的形体贴付在她暴露于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都是祂的唇舌、每一处都是祂的肉躯、每一处都是祂的眼睛。 祂的交配器破开她正在翕张的小阴唇,短暂的抵触后里面每一处褶皱都开始欢迎祂的深入,祂看着苏渺的肉体泛出淡淡的粉色,她开始熟练地扭动腰部,伸出双腿将祂勾紧,想要把那根让她快活的东西缴得更深。她像蛇一样缠绕着祂。 祂的每一只眼睛都泛着金色的光泽,但此刻渺渺看不见它们,这让祂有些失落。 祂低下头,贴近她索吻的嘴,只是一开口,她贪婪的舌头就破门而入,与祂拟态的舌头交缠。唾液不断分泌,溢出的就挂在她的下巴上,然后顺着脖子流下去。祂怕她难受,稍稍分开想要替她擦拭她嘴角,却被她躲开,然后再次准确地找到祂裂开的口器。她玩似得去舔祂缩起的副齿,牙床传来痒意,于是本就控制得不是很好的齿舌都弹了出来,细细密密布满了祂整张嘴,祂怕割伤她,便用自己的舌头去挡。祂听见苏渺发出愉快的笑声,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但祂看向她时,她依旧闭着眼睛。 她反常的行为让祂的抽插速度减缓,在洞窟中的那场交配的结尾实在让他心有余悸,但苏渺完全没有意识到祂的顾虑,一翻身就把一摊泥一样的祂压在身下。烛光之中她身后似乎也有巨大的黑影蔓延,但转瞬又尽数收了回去。 她骑祂就像在骑一匹马,因为马的性格温顺,所以可以任由她搓圆捏扁。她的动作实在激烈,让才经历过初次交配不久的祂有些难以忍受。她湿软的阴道中好像伸出了无数的触手,每一处都在用力地缴紧、挑逗着祂的神经,棘刺与鳞片在繁殖器表面炸开,膨胀的巨物将她的下腹顶出些微的弧度,祂在剧烈交配的酥麻与快感中感到些许痛楚,似乎是苏渺想要不顾性器的不匹配将祂的繁殖器直接坐入自己的子宫中。 这太疯狂了。如果进去的话,祂会把她里面全部搅坏的。祂掐住她的腰阻止她的深入。 但是苏渺的力气太大了。又也许是祂的分身几近到达极限。她竟毫不费力地挣开祂的束缚,完全将祂吞了下去。 她的宫腔炙热,里面还含着一汪水,宫颈被顶开那刻尽数浇到了祂盘根错节的性器上。 她被完全撑开了。生理性的泪水划过她的眼角,她仰着头喘息,像被吊起的羔羊。 祂试图将膨胀在性器上的棘刺收回,但欲望又驱使着祂将她顶得更深。 『渺渺』『渺渺』『渺渺』祂翻身将她压回身下,姿势的变换时她的穴内不自觉地缴紧,祂将交配腕挤作一团,又发疯地想要将另一根触手也挤进去。 祂用力的顶弄她,垂涎的粘液不断分泌,动作间祂身上开始掉落的碎肉,然后又被祂满不在乎地扫到一边。祂一瞬间好像明白为何邪神都有狂热的信徒,而眼前的人类只是凭借短暂的交合就让祂发疯。 她流出的爱液混着祂分泌的粘液被不断顶回湿润的宫腔,狰狞搏动的交配腕混着那些液体将她的小腹撑出明显的弧度,但祂还在渴求深入,渴求用更丰茂的热液将绝顶进献于她。 祂隔着她薄薄的皮肉感受到自己在她体内的震颤,她明明应当感到难受,此刻却在发出甜腻的喘息。 自交合开始就愈发明显的水声,证明她对这样的繁衍行为适应良好。或许可以承受更多。那么,再多加一根也没事吧。祂想。 诡异的交媾持续了大半夜。终于,祂交配器上的鳞片与棘刺再次同时张开,祂将残破身躯里所有的繁殖液都射给了她。她在祂身上高潮般地痉挛了一下,然后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软软地倒回床上。祂涌过去查看她的状态,才发现她似乎是脱力睡着了。 祂将交配腕褪出,替她清理了身上的液体和自己掉下的碎肉,然后伏到她身边。她向祂凌乱的身躯靠了靠,很自然地呢喃出一个名字。 “Jiang Se” 清晨,当阳光破开经夜的雾照进苏渺的房间,??却因刚刚她无意识的言语感到全身的血肉在扭曲抽搐。祂此刻尚不知道这种情感叫作嫉妒,祂以为只是这个肉体快要崩坏的前奏。祂变回乌鸦想要飞出窗外,但是却略过窗台花瓶里那朵玫瑰时炸成一团。 青城无新事·40.<偏折童话> 你在白教堂住下的第七天,手上的印子已经褪得快看不见颜色,木落也跟着舒了口气。 但是白鸽还是没有来。 你捡回的那根树枝上的叶子彻底枯萎了,在乌鸦的教唆下,你把它从水瓶里拿出来,随手丢到了窗台外面。 你感觉你其实并不适合养动物,之前的小狗是姐姐在养、你只负责跟它玩,但现在这只乌鸦,你却觉得要把它给养死了。 从它住进你房间的第二天它就开始掉羽毛,一开始它还能在你回来前把落羽清理出窗外,后来几天它经常飞出窗外清理羽毛,每次回来都比之前更秃一点。而且它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它之前还能在你换衣服的时候飞到镜子上看着,但现在它连从窗台挪动一下身体都困难得很。 你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它太苛刻了。 “好吧,乌鸦,你可以不飞出去清理羽毛了,我会把它们收拾干净的。”你看着乌鸦飞速衰落的身体说。 “谢谢你,渺渺。”乌鸦回答你,然后任由你把它捧到垫子上。 早餐的时候,木落给你带来了今天的报纸,在头版上就印着几个大字【恶有恶报,苏氏众人将于七日后处刑】。你还挺惊讶她没有丝毫掩盖的行为,你以为她会把处刑的事一直藏到最后呢。 你把上面的内容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将行刑时间和地点都牢牢记住,你想,之前和姐姐在空屋里还藏过些宝贝,也许卖掉后可以买一些百姓和你一起去劫法场。 “我让你看这个,不是为了让你去做傻事的。”木落像是看穿你的想法一样,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往木碗里盛汤,“只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自己家人们的情况。” “上面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也许是什么人替你出手摆平了,也算一件好事。”她把碗放到你面前,“但是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教堂了,我已经联系了陆中的教会,等风头过了,我送你去他们那里。” 你捧着碗点头,却完全没有听她安排的念头。 “别想着偷偷溜进城里,我会盯着你的。”她补充。 夜晚,外面依旧在起雾,你不想睡觉,因为你总是在做糟糕的梦。你收留的那只乌鸦现在看起来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你合理怀疑它能不能坚持到明天早上把你叫起来。因此你今晚决定不睡觉了。但是你哪熬过这种夜,只比平时多坚持了几个小时就陷入了梦乡。 但糟糕的梦境并没有持续多久。清晨时分,你被一阵激烈的翅膀扑腾声吵醒,随之而来的是什么爆开的声音。你瞬间清醒,惊坐起身向声源看去:只见窗台上溅满了肉块,被爆炸波及的玫瑰的花瓣混着零星的黑色羽毛散落在各处,但是一滴血都没有。你应该为此时的景象恐惧、疑惑、悲伤或是感到什么别的情感,但你没有,你像是有一部分情感被剥夺了一样麻木。 你披上衣服起身去收拾那些肉块与碎羽,想的还是要快点在木姐姐发现前把窗台清理干净。 彻夜的迷雾已经消散,你捧着那堆看不出形状的东西走到了教堂外。你想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 你最终把它埋在了窗户下面,和碎掉的玫瑰一起。那节被丢掉的枯枝刚好可以当做墓碑,你把土堆起来,然后把树枝插在上面。 “可怜的乌鸦,希望这节树枝可以变成粗壮的藤蔓,好让你的肉身得以通向天堂。”就像故事里那样。你闭着眼睛许愿。 在你的幻想回应你之前,有别的东西打断了你。 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白鸽。 “你在干什么,渺渺?”它问。 “我的朋友去世了,我在悼念它。等着根树枝长得足够大,就可以带它回天上去了。”你蹲在土堆前笑着看着白鸽回答。 那一瞬间你不确定是不是听见白鸽飙了一句脏话。紧接着,它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到你的面前,将一枚戒指丢到你的脸上。 “把这枚戒指戴上,期间都不要摘下来,明天我会最后一次来找你,不要乱跑,不要碰奇怪的东西。如果你能想起什么,明天我会为你提供最后的帮助。”它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 你用沾着泥的手拿着戒指歪着头看它:“我为什么要戴它呢?” 白鸽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从坏女巫的鸟笼里偷来的戒指,你戴着它就可以拯救全王国被诅咒的人们。” 你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它为什么要编这种借口,随后你就想起,这似乎是你和它初见时自己的胡言乱语。它是在顺着你的幻想说呢。 “总之不要摘下来。”它像之前一样赶时间,飞走前还不忘再次嘱咐。 像爱丽丝的白兔先生。你看着它消失的影子想。 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戒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从花纹的磨损程度上看,它应该经常被佩戴,但无疑被清洁得很好。你试着戴了一下,戒指触碰到你无名指指根时表面泛出一层几近透明的虹光。还挺漂亮,你举起手看了看。 然后把戒指取了下来。 你刚刚观察戒指的时候发现刻在内环的字了,「JS×YM」,应该曾是谁的婚戒,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被白鸽捡到了。如果戒指的主人还健在,那一定不想让它被这么对待,你的手上现在都是泥,你想洗干净了再戴上。 青城无新事·41.<白教堂主教手札 lovero us 白教堂第八日,距离审判还有六天。 你将戒指放到白袍的口袋里,悬着手去盥洗室洗手。 洗完手后你正准备戴上戒指,却听见浴室处传来水流的声音,你打开门去看,然后正面撞上了正从浴池中爬出来的木落:她看起来格外狼狈,教会的白袍就这样湿漉漉地贴在她身上,她上到岸边后先是疲惫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坐在浴池边缘。 你走到她身边蹲下:“木姐姐怎么一大早就在浴室里,连衣服也不脱?” “我在看主教大人留下手札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想过来证实一下。”她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快闭上了。 你戳了戳她的脸:“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一直累着反而会让效率变低的…有什么需要证实的,或许我可以替你来找?” 她任由你将她扶回房间,沾到枕头那刻,她几乎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你正准备离去,她却突然抓住了你的手腕。 “不许一个人到城里去。”她闭着眼睛嘱咐。 “知道了。”你说,“大雁会替你看着我的。” 说完这句话你才意识到并没有在她身边看到那条狗,你去问她缘由,她却不再吱声。 也许是已经睡着了吧。你心想。 你回到浴室,在水雾中找到了她说的那本手札,你翻了翻,发现纸张并没有因为水气的原因而变得潮湿、上面的字迹也没有糊成一团。 你看向被打开的那一页。 【青城历170年6月1日 天气:雾 今天师父去世了,白教堂彻底归于我名下。我时常想着当初跟主教大人来青城岛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这里既没有陆中发达也没有什么娱乐,我开始有点后悔了。如果现在卸任主教会不会好一点,这样回陆中还算有工作经验,混个地方神父应该不难。但这样青城的百姓就没有寄托信仰的地方了,也许我可以在多待一段时间。】 【青城历170年6月13日 天气:雾 昨天晚上关窗的时候又被外面那些东西吓了一跳,长得奇形怪状的,真恶心。青城人都是怎么熬过来。以及,还是想回陆中。】 【青城历170年7月4日 天气:晴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把地下室那些旧札记都搬出来晒了,那么阴湿的地方居然都没让它们生虫子,白教堂果然是块风水宝地。感谢主的庇佑。另,今天吃到了祷告者做的糖饼,真好吃,为了糖饼我可以再多待一年。】想看更多好书就到:2 ha ita ng.c o m 【青城历170年7月8日 天气:小雨 看了之前驻青城主教的记录……原来雾里那些东西是圣灵吗?但是青城人都说它们会吃人啊,说实话那些东西怎么看都是怪物吧!】 【青城历170年7月10日 天气:晴 不止是前任主教、他之前的主教们也说雾里那些怪物是圣灵,真怀疑他们是不是都老糊涂了,明明我跟师父看到的都是怪物。他们还提到了那个大浴室,但是都说得语焉不详,那里面有什么吗?总不会是镇压了什么魔鬼吧?也许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青城历170年7月24日 天气:阴 居然真的是圣灵……浴室里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怎么会呢?雾里那些东西明明和壁画上的不一样啊?是我和师父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再往后翻,记录大都又回到了日常的絮叨,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但是在你准备合上笔记去浴池边时,却发现笔记册后面一些的地方有一页被折了起来: 【青城历178年11月3日 天气:小雪 来了位看起来不得了的大人物,手里还抱了个女婴,他自称雁先生,说希望可以将这个孩子寄养在白教堂。真是的,我这里又不是什么托儿所。问他和女婴的关系又说是路上捡的,说不定是私生女不想被正房发现才送过来的吧,这些有钱人…我怎么又这样嚼口舌了,愿主原谅。】 【青城历178年11月8日 天气:大雪 今天的雪下的好大,等停了也许可以出去堆雪人,但是小丫头一直哭个不停,好麻烦,还是今天来祷告的人把她哄好的。下午的时候雁先生又来了,带了好多东西给小丫头,还说这个孩子叫木落……连名字都起好了,还说不是私生女。】 【青城历178年11月23日 天气:晴 雁先生说他之后都不会再来了,然后给教堂捐了一大笔钱。他还说明天会有一只小狗出现在教堂前,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收留它,最好把它和小木落养在一起。怎么,给了钱就可以把我这里当动物园吗?——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青城历178年11月24日 天气:晴 居然真的来了条小狗。看不出品种,但绝对不是什么土狗,身上也干干净净的,省了我给它洗澡的功夫。最神奇的是小木落看见它后就不哭了,可恶,一条狗而已,明明我才是照顾她的人。我决定以后就给那条狗起名叫‘狗’了。】 【青城历178年11月26日 天气:晴 我可能是喝多了,或者是神要来带我走了——我听见那条狗说话了,它让我不许叫它‘狗’,还说它姓‘雁’。神啊,它不会是之前那个雁先生的化身吧。它还威胁我不许把它会说话的事传出去,不然会让我倒大霉。真见鬼,我要把它记在日记里。如果后来的人有幸读到,那也不算我主动传出去的吧。】 你合上日记心想,如果真有这种神奇的力量,那么那个雁先生说不定也是‘外来者’呢。 你忽然发觉到为什么大雁不在木落身边了。 她想必也看到了这一页。而且跟你有同样的想法。 青城无新事·42.<穹顶之上> 你放弃了去深究大雁来历的事情。 你走向放满水的浴池。池水清澈见底、丝毫看不出有藏着什么画像的痕迹。但偏偏手记里说的画就在这里。 也许是在墙壁上呢?你不抱任何希望地绕了一圈,你小时候就跟姐姐在这里玩过,自然知道墙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壁画。 直到你走到香料置物架边。 置物架上都是很早以前就留下的香料,大多是用于放到池水中舒缓神经或是什么别的功效。木落不喜欢这些香味所以从没用过,你小时候却把这些瓶瓶罐罐当做寻宝地每一个都打开过:干掉的花朵、有香味的粉末、涂身体的香膏:都是对普通百姓来说昂贵又奢侈的货色。但你见过太多了。但是现在,你在置物架上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瓶子,在你一靠近,它就泛出一层透明的虹色,简直恨不得在你视野里画个圈告诉你它有多不同寻常。 你将它拿起,是一支小小的长颈玻璃瓶,上面的花纹精细,透过玻璃,你可以看见里面流动的金色液体。 然后,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你在瓶口的标签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文字“Drink me”,但是你却莫名知道它的含义:“喝掉我”。 真奇怪啊。你心想。你为什么能看懂呢? 你拔开瓶盖喝掉了它。 我会变成什么样呢?你想。会变得很大很大或很小很小吗? 都没有。 不管是你还是周围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既没有出现大得吓人的老鼠,也没有出现赶来抓你的纸牌士兵。但是当你离开架子经过池水想去取手札时,却瞥见了浴池里绚烂的色彩。像是打翻的颜料那样五颜六色,但似乎能看出一些既定的图案。 你往浴池边靠了靠,还是看不清,于是你选择直接下水。 温热的池水很快浸湿你的衣衫,但你却并没有因为接近而看得更清楚。那些图形反而因为你产生的水波而更模糊了。 你潜进水底,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去看,眼球传来刺痛,但池底依然空荡荡的。 那些颜色只出现在水面上。 你破水而出,长长的头发因为沾了水而重量骤增,你的脖子不自觉地向后仰——然后看见了浴室顶上色彩分明的壁画。 第一幅是一个穿着华丽白袍的人型牵着一群带着手铐和脚镣的黑色人型来到一座岛。 第二幅画是黑色的人型跪趴在地上,将白袍的人型围在中间,白色的人型伸手向天,天上是五颜六色的的云。 第叁幅画里,五颜六色的云中伸出了什么棕色的东西,像是章鱼的触手。而黑色的人型也都站起,随白色的人型一起将手伸向天空。 第四幅画里,章鱼状的生物出现在岛屿上,将什么东西给了黑色与白色的人型。 第五幅画里,岛上所有的人型都变成了白色。它们在岛上建立起了许许多多的建筑。 第六幅画里,最初的白色人型躺在地上,金色的气状图形从它身上浮起,一直到达五颜六色的天空之上,在彩色的云里,华丽的白色人型再次出现,它向下弯着腰,似乎想回到地面。而地面上,它身体周围其他的白色人型都在哭泣 第七幅画里,彩色的云出现在地面,里面站着那个华丽的白色人型,地面上的白色人型向它走去。 七幅画围成了一个圆,完整地嵌合在穹顶之上。你被画面上所富有的神性震慑,久久无法言语。 这本该是圣洁的场面,但直面它们的行为却让你的身体叫嚣着不适,于是你只好逃也似的离开了。 身体的不适在离开穹顶画的范围后立刻就消失了,你低头看了眼湿哒哒坠在身上的衣服,还是选择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套新的。 木落在午饭前的时候醒了过来,你几乎立刻就带她去了浴室,在她半信半疑喝下那瓶诡异的液体后,果然也看见了穹顶上的画。 “前几幅其实都好理解,因为那其实象征着世上宗教的起源——起初并不是一个体制化的传统,而是凡人和我们称为“神明”的超越者的相遇,更像是建立一个让凡人、神圣者和他人可以和平友好相处的相互关系。”午饭时木落用叉子边戳着蔬菜边跟你解释。 自发现那些画后,她中午直接把碗端到了浴室,于是你们就边吃边研究那些画像。 “你看上面人型的颜色,”她用叉子指了指第一幅画的方向,“有很明显的主从关系,但如果我们把白色理解为普世意义的圣人,那么黑色就代表罪人。” “所以他们是被流放来青城岛的。”你总结。 她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是流放,那么白袍人在将他们送到岛屿后就应该离去。但是你看,他留了下来,并且让黑色的人型一并接触到了神。所以我更倾向于青城岛是起到一种净化与教义的作用。因为和超凡者的接触,意识得到升华,所以原先的罪恶得到了化解。于是第五幅画里所有人都变成了白色。”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你:“渺渺,青城岛这里,或许是真的神选之地。” 神选之地吗?你在心中嗤笑。那为何岛上还会有自己这种罪人。 木落没察觉你的心态,她正兴奋地尝试解读剩下的画。 “如果横卧代表死亡,金色代表灵魂,云端代表天堂,那么所有在岛上死去的人应该都会在另一个世界相聚。”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你知道,她应该是想到了那个将她养育成人的老主教。你幼时只见过他几面,只觉得是个庄严的老人,但很显然在他留下的札记里看出,他在面对你们这些青城人时真的压抑了很多。 “但是彩云出现在地面……”第七副画打断了她的思考。 “就是那些雾吧。”你轻声说,“在雾中可以再次遇见那些圣洁的灵魂。”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雾里都只有无尽的怪物。这中间必然有什么断层,或者有什么外力介入,才让青城变成了那种样子。 木落欲言又止地看向你的小臂,那里一片洁净,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异样。 你知道她想说什么。 手臂会留下黑印不是因为触碰你的孩子们是邪恶的阴灵。恰恰是因为他们是圣灵。 而世上只有一种东西会因圣灵的触碰受到伤害。 那不详的黑色并不来自于他们,而是来自于你。 你才是那个脏东西。 是连这慈悲的岛屿都默认的不详之物。 青城无新事·43.<坏结局挽歌> 你帮木落把桌子搬回餐厅后就缩回了房间,她明显想安慰你什么,但是却被你以‘想一个人静静’为由回绝了。 你一个人缩在床角,之前尚能用木落安慰的‘不知者无罪’来自欺欺人,现在就像神明亲自下来为你盖章,说你有罪。你把脸埋进手臂里,任由杂陈的情绪将你淹没。 你在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还是屋子里若有若无的返潮气味将你的神经拉回现实。气味来源于你早上换下的衣服,那件湿漉漉的衣服就堆在角落,夏日尚未退去的闷热让它的气味变得不太美妙。 你忘记把它拿去洗衣室了。在苏家时换下的衣服都由侍女替你拿走,所以你来白教堂后也在理所当然地忘记,木落跟你说了一次后你就记住了,但那些壁画的出现干扰了你的思维,导致你又忘记了这件事。 真是的,你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只会给人添麻烦。 你难过地起身去拿那件衣服,准备将它送去洗衣室。此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你低头一看,是白鸽给你的戒指。 你差点忘记了。 你把戒指戴回手指,虽然不知道晚了这么久戴还有没有效果,但你也不想就此忽略白鸽的嘱托。 白教堂第九日,距离审判还有五天。 今天早上你起得格外的早,因为自你睡醒后就隐隐约约觉得要有大事发生,所以你一早就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等着。 你看着逐渐开始变黄的树叶,想着自己藏的钱够雇几个人去劫狱;想着如果离开青城你还可以上哪里去;想着大雁被赶走后会不会找不到睡觉的地方,然后这个想法在想到它也可能是‘外来者’的时候被瞬间打消了。 随后你又开始想你虚假的丈夫,虚假的孩子,虚假的情敌。你其实并不确定江芷是否也是‘外来者’,但你的心却强迫你这样想。 因为如果不这样想的话,你就太可怜了。 他们会这样对你,是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但如果江芷并不是他们那边的人,就证明哪怕‘不一样’,也是可以被爱着的。 只有你是得不到爱的。 这种想法只是冒出一点点就让你恐惧到战栗,所以你拒绝这么想。 就好像你不去想就不会成真一样。 在你进一步设想更可怕的可能前,白鸽来了。 它依旧扬着洁白巨大的翅膀飞到你的面前。看到你手上的戒指后它似乎很满意。 “那么,长话短说,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被你盯着,它在你面前突然显得有些不自在。 “白鸽啊,”你开口,“你可以为我带来监狱的钥匙吗?我的家人被关在牢里,我想要救他们。” 白鸽在听见你开口后瞬间就像你面前跳了两步:“你叫我什么?**,你为什么还这样叫我?你没有想起来吗?” 它的话语中有几个字像是被模糊处理了一样,你没有听清。但你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应该想起什么,白鸽啊,如果你想帮我,就替我救救我的家人吧。” 白鸽突然变得很暴躁、或者说焦虑,它绕着你飞了几圈,不停地跟你说着些什么,但是那些话语在你耳中都化作模糊不清的言语,让你一头雾水。 “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白鸽。”你看着它不断开合的喙说到,“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于是白鸽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你听见了一句清晰的粗口。 它飞走了。 又只剩你一个人了。 你看着手上的戒指,你明明有按照它的要求好好戴着,它却不愿意帮你。 骗子。 你吸了吸鼻子回到了房间。 你在床上又躺了一小会儿,房间的玻璃窗突然传出清脆的碰撞声,你起身打开窗,没看见什么人或是什么物,只有窗台上一串铁制的钥匙。 白鸽还是替你将钥匙取来了。 “谢谢你啊,白鸽。”你冲窗外喊道,也不知道它听没听见。 你开心地坐回床上,把玩着钥匙心想着也许下午就可以溜回城里雇人了。 你道谢的声音白鸽听没听见不知道,但木落显然是听见了。她匆忙敲开你的门,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然后正正好看见了你手里的钥匙。 “这是什么?”她拿过你来不及藏的钥匙串,上面‘青城军属监狱’几个字格外分明。 “你还是想要去劫狱?”她问你。 你诚实地点头。 她被你的反应气笑了:“渺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且不说你一进城里就会被抓起来,就算你进了监狱,那里守卫森严,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平安无事带出来那么多人?” “我藏了些首饰在城里其他地方,可以拿它们去雇人跟我一起。”你弱弱地解释。 “谁会跟你去呢?”她看着你生气,“那些青城人都在巴不得看你去死,就算能雇到,你又能雇到多少人呢?” 你知道自己的计划漏洞百出,你也不知道自己出了教堂到底能走多远,但白鸽给你带来的钥匙又给了你新的希望,就好像只要你再努力一点就真的可以和家人一起逃走一样。 “这串钥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的,但我不会把它还给你。你不要再想着去做不可能的事情了,这几天我不会让你离开教堂半步。”木落似乎坚定了信念,她将钥匙收好后就把你房间的窗锁了起来。这样你就只能通过门来出入,而你一旦出门,就会看见守在你门口的木落。她甚至把办公用的书桌都移到了门的旁边。 做午饭的时候她要离开你的房门口,似乎是怕你趁此机会开溜,她短暂地将你的房门也锁上,直到她将饭菜做好后才重新打开。 所幸她没有逼你在房间里解决午饭,但是在你吃完后饭后她就迅速端走了你面前餐具和盘子,她似乎很害怕你拿叉子做出什么撬锁的事情,所以什么都没给你留下。午休的时候你又被锁进了房间里。 “我知道我这样做非常不好,但我不能就看着你去做傻事。等到审判结束后我会放你出来,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她把门锁上后难过地跟你讲。 “我知道的,木姐姐。”你靠在门后点头,“我不怪你。”你清楚的意识到她的所作所为对你并无恶意,她只是想把你可能遭遇的伤害风险降到最低而已。 她离开后你躺回床上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你仍然没有放弃你最初的想法。虽然你也知道你无能为力,并且直到最后都只能被关在这个屋子里。 想着想着你合上了双眼。 一场午睡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你感到左手的戒指开始发烫,数不清繁杂的梦境入侵你的脑海,你睡得极其疲惫,仿佛梦中充满了比现实更让你不安的因素。 突然,在到达某个时间点时,你像是被噩梦惊醒一样坐起。 你涣散的视线开始聚焦于虚空中的某一点。 你想起了你是谁。 青城无新事·44.上弦月(含部分道具介绍) 『你想起了你是谁。』 『然,以上即你于此世间的全部记忆,是否有误?』 “……无误。” 『则有何异义?』 “……我质疑。因以上记忆仅限于青城。” 声音的主人一开始还有些怯懦,然而随着话题的推进语气也越发地坚定。 “我质疑,因我本来自太阳环,是主世界铭牌玩家【星星】,混乱阵营高级血统持有者。我于此世间是为找回旧友遗物,我忘却是因负面效果【失忆症】。我是个人玩家月渺,现在我要取回我玩家的身份。” 四周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是熟悉的播报声: 『特殊渠道记忆恢复核准通过,请玩家再次查看任务列表,及时完成任务。』 床上的人动了动,像是泄了一口气,又像是彻底崩溃了。悲伤,愤怒,不安,焦虑,尴尬,暴躁,这些复杂的情感同时出现在她心里。她用双手捂住脸,戒指在她的脸上传来清晰的压感。 主世界讨论板曾经发起过一次投票,是关于玩家在主世界最不想遇到的事。【副本中惨遭失忆症】一骑绝尘,以压倒性的优势赶超第二名的【遭遇绝对演绎型副本】和第叁名的【随机到灵异类副本】,而第四名和第五名分别是【遇见前任】和【被其他玩家背刺】。 但是月渺在青城这个副本中完美踩雷了叁样:借用其他玩家的副本通路时跟对方一起进入了灵异类副本,虽然进入青城确实是她的本意,但对方是使用副本指定劵才开启青城这件事属实在她意料之外。她是被殃及池鱼的,不得不和对方一起承受了role出的负面效果【失忆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玩家的队友没有受到负面效果的影响,但由于场内存在失忆玩家,所以他们也没法用【烂柯】跳过无意义时间,于是大家一起在这里过家家般地呆了快叁十年。那位玩家最近恢复了记忆,想必是他的队友们完成了主线任务,但她自己……该找的东西完全没找,该做的任务一点没做,最后还是靠前任的道具救场才恢复的记忆。 前任。 她嗤笑一声。想着江穑怎么把白乌鸦都放出来。 还有戒指。她看着左手的无名指。分手那么多年,他居然还留着这个。 她打开系统,眼前立刻就跳出了之前错过的播报。 『由于本次有资格参与塔罗副本的玩家较多,本次塔罗副本开启前将引入资格本机制,通关玩家将获得塔罗副本准入资格。资格本将于于主世界时间半个月后开启,前期活动及具体要求可在主世界公告板查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真倒霉。她想。然后点开副本任务列表。 里面只有一条任务: 『迷途者仍选择为虎作伥』 具体要求:维护苏家在青城中的统治地位,阻止其他势力对苏氏的蚕食。 这不是完全失败了吗…现在也只是因为苏家人还未被处刑而没被判定失败。她突然又开始焦虑。任务判定失败后玩家会在两个小时内被踢出副本并扣除一条生命及相应积分,B级副本失败是扣5w,对于她这种老玩家来说虽然肉痛但也不至于支付不起。她真正在意的是剩下的时间:如果不想着如何帮苏家翻身,那就意味着她要在仅剩的五天时间里大海捞针地找到她的旧友在这个副本近一百多年前留下的遗物。 但显然现在这种情况是她想翻身都翻不起来。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对面的玩家进行谈判,看他们愿不愿意按住苏家的案子多放些时间给她,但资格本时间将近,谁又会这么好心呢?而且她之前对那位男玩家做的事,即使是因为失忆症,也是可以被举报的。不管在主世界还是副本世界里对玩家非自愿的性强迫都是重罪,是要被关进智慧院去的。月渺并不觉得对方在认出自己也是玩家后还能不计前嫌。 所以只能继续演下去。 但是万一、万一她真的能在副本结束前找到东西,那真的是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冒一个险。 复杂的图腾在她脚下升起,一颗类似于二十角星的光源停在她的额前,她轻轻俯首,那颗星星就融进了她的脑海。 ——她动用了自己的塔罗权柄之一,领航星。使用后就可以在脑内产生与自己心中所想事物有关联的物品或场景的技能。如果没有见过相应物品或场景,就会显示出极其抽象的指代物;但如果是亲眼见过或去过的地方,就会清晰的显现出来。每叁个副本可以使用一次。 她在赌。现在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让她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了,她就赌她旧友的终点是在青城。 月渺迭得很高的幸运值终于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从未有过的清晰图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心因此狂跳,因为那景象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近在眼前。 图画指向一尊纯白的天使像,就伫立在白教堂的大厅里。 部分已出现/未出现但副本内已使用道具一览: 【NPC邀请劵】:S级关系型道具。可邀请任意世界NPC加入队伍,使用后默认绑定队伍关系。你不会以为可以用它邀请到神吧,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凭什么答应你呢? 【锚点-八音盒】:专属锚点道具。由玩家决定依附物品后可将锚点引入副本。在检测到玩家精神严重异常时自动使用。避免玩家迷失于副本,使用后可以短期窥见一切真相。请小心选择使用时期,你也不想偶然看到的黄色雨披突然变成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吧。 【芬里尔的链条】:A级关系型道具。使用后可无视组队关系在将要开启副本的玩家中选取等级最高的玩家锚定,与之进入同一副本且必定与锚定对象为相反阵营。踢铁板就要踢最硬的,这才是高手的觉悟! 【祖母的祖母绿】:A级悖论型饰品(可升级)。使用后可传送至当前副本指定时间线前,但是小心,祖母悖论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是祖母,但以前也是个小姑娘呢。 【??的红豆汤】:NPC伴生道具。用??的血肉及体液制作的汤,艳红的颜色让它看起来有些不妙,以及上面漂浮的真的是红豆吗……雅各用一碗红豆汤换取了以扫的长子权,那你喝下的代价又是什么? 【爱神之戒】:A级关系型道具(已升级)。丘比特唯一指定婚戒,确认后缔结情人契约。佩戴双方只要仍有情意,即可清除一次自身的负面效果。副本时间自佩戴后24小时起效。爱不能止痛,但爱能清除debuff。 【烂柯】:玩家伴生道具。可以跳过当前副本的无意义事件,直达下一个任务相关重要时间点。部分特殊情况不可用,请玩家自行探索。到乡翻似烂柯人,小心,可别跳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