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自己要不要去找贺煜谈谈?要不要说出当年的事?说出来的结果呢?一是冰释前嫌,一是更加无法挽回,届时到底是一还二,没人能估算得到!
“妈妈,热水满了,妈妈……”凌语薇的轻唤声乍起,将凌母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凌母定一定神,关掉水龙头,捧起暖壶,和凌语薇重返病房。看着女儿眼中绝望的神色,凌母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找贺煜的念头,一切,就顺其自然,见机行事吧,说不定,天无绝人之路!
接下来,凌母又去为找房子的事忙,凌语薇则继续留下陪凌语芊,她还挤到床上,和凌语芊睡在一起,也因此,凌语芊安然睡过去了。
——
贺氏集团。
经过一个上午的彻查,池振峯已经查出,那份报纸的发布单位其实面临破产,忽然登出这样的新闻,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由于报社老板守口如凭,加上指使人手段高明,暂时还不能完全彻查。而且,不知是哪方势力,很明显就是想趁机给贺氏一击,关于贺煜的负面新闻,在业界越传越开。
公司的股价,又降了两个点,那些股东更是急得团团转,却是再也不敢来找贺煜。
反观贺煜,竟一点在意也没有,一直都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状,好几次拿着手机,看来看去,但都没有继续下一步。
这些,池振峯都看在眼中,叹在心里。这次的事,虽然棘手,但也并非无懈可击,凭贺煜的能力,其实想查出来并不难,奈何贺煜偏偏不在乎,整个心思不在这。他知道贺煜在想什么!
所以,稍作沉吟后,他还是告知某件事,“我打过电话给yolanda,她已经没事了,宝宝也没事。”
贺煜眼中,一抹亮光飞逝闪过。
“总裁,你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看看她?我想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的陪伴。”池振峯又道,他觉得,要想公司的事尽快处理,必须得贺煜能静下心来,否则一直没心情去弄的话,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贺煜还是沉默着,眸色深深,闪烁不断,一会,突然吩咐池振峯把今天查到的资料都找来。
池振峯听罢,大喜过望,连忙应是,高大的身躯快速冲了出去,然后,和李秘书一起,搬来一大堆资料进来。
贺煜开始查阅,池振峯在一边讲解,然后贺煜不停地打电话,经过一个下午的奋力忙碌,事情的解决办法,已有眉目,然后,等明天记者招待会一开,这次的事估计能游刃而解!
池振峯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靠在大椅上,眼神更充满欣赏和钦佩,定定注视着贺煜,他猜得果然没错,总裁只要一出马,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些股东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吧,还有贺炜那窝囊种,更是无言以对了吧!”他不禁振奋人心地道出一句。
相较于他的雀跃,贺煜却冷静依旧,整个脸庞还是一副高深莫测、无法猜透的样子,看了看外面全黑了的天色,淡淡地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池振峯稍顿,“那总裁你呢?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或者,我叫便当上来一起吃?”
“不用了,你先走。”贺煜拒绝,语气不容否决。
池振峯又沉吟了下,便不再多说,给贺煜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辞别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又是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装潢,豪华气派依旧,贺煜却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孤寂和沉闷。
他先是仰起头,抵在椅背顶端的边缘,闭上眼,深呼吸,稍后坐直身子时,拿出烟来抽。
这两天抽的烟,估计有这个月的总和。明知这是有害身体健康的举动,可他还是无法克制,他使劲吸着尼苦丁,不断地吐出淡淡的烟雾,烟雾里,渐渐幻化出一幕幕画面,一张张面孔,都是她那苍白憔悴、奄奄一息的容颜,然后,心里莫名地恼怒。
是的,他很痛恨自己,甚至讨厌自己,明知一切都是一个可笑的骗局,但他还是无法自控地去想,去担忧,而听到振峯说出她和宝宝都没事了,他竟然感到难以言表的高兴和激动。
现在,他还想去看她,他想亲自去看看她是否真的没事了,想看看,有谁陪着她,照顾她。
☆、【销魂缠绵,刻骨的爱】117 你和“他”比,什么也不是!!
紧接着,他甚至对振峯埋怨起来,埋怨振峯为什么只说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不把整个情况都告诉他,这样,他就不用什么也不知道,不用感到心慌意乱,心烦气躁。
于是,他突然低咒出一声,顺手拿起桌面的钢笔,狠狠地朝地面砸去。
正好这时,他手机有来电,是李晓彤打来。
他没有立即去接,而是静静看着它响,直到停了,然后又响,他这才接通。
“煜,在干什么呢?”李晓彤黄莺般的嗓音,悠悠传来。
贺煜举着电话,不做声。
李晓彤于是又道,“你吃饭了没?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你还敢出来?不怕又被人拍到?”贺煜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嘲弄。
李晓彤顿时一窘,继而,毅然道,“我不怕!”
其实,她当然怕,今天她被这件事搅乱得还请假不回单位了呢,但她又很想见他,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突然更想他了。
可惜,贺煜并不领情,冷冷地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
李晓彤失落,随即转开话题,“对了,今天的事有什么进展?听说你公司的股价跌了百分之七,你没事吧?”
“没事!”贺煜漫不经心地应,略微停顿一下后,接着说,“这次的风波,我已经处理好,明天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整件事。”
李晓彤一听,即时松了一口气,马上追问,“那你到时打算怎么说?”
“你看报道就知道了!”贺煜不再透露,冷漠得很,还提出结束通话,“我还有事忙,先这样。”
说罢,不待李晓彤反应,他自行挂了机,然后拿起西装外套穿上,离开了办公室。
——
医院。
小小的病房里,点着一盏节能灯,柔和的灯光洒在房间各个角落,也映出了床上的两个影儿。
凌语薇已经睡着了,凌语芊则睡意全无,静静看着酣然熟睡的妹妹,满眼,羡慕的神色,而渐渐地,转为哀怨和悲怅。
从昨晚到现在,刚好一日一夜,逸凡、振峯、采蓝,就连高峻,都有亲自来过或打过电话问候,却唯独还是不见那个人的踪迹。
虽然决定好不再回头,虽然不稀罕他来,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冷血无情,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会薄凉到这种程度。
好吧,就算他不记得以前的事,误以为自己为别的男人堕过胎,但那些都是过去,他自己的过去,不也和李晓彤纠缠不清的吗,既然他自己都不是“唯一”,那凭什么要求自己“唯一”?
更何况,这腹中的胎儿,是他的骨肉。
虎毒不食子,他却比老虎还残忍。
昨晚,他和医生吼的那句话,深深震撼了她,深深震痛了她,以致印记深刻,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忘记。
曾经,为了让她怀孕,他可谓使出浑身数解,那些情景,历历在目,如今想来,是多么的讽刺和悲哀。
心,仍在痛,情,仍忘不了。但凌语芊告诫自己,再大的痛,都会慢慢减退,再深的情,也会随风消散,一切,都将会过去。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止沉思,然后躺正身子,出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皮渐渐阖上,进入梦乡……
小小的节能灯仍在散发着它柔和细腻的光芒,不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脚步很轻,轻得几乎没有。
深邃炯亮的黑眸,先是环视着四周,看着普通简单的环境,他飞扬的剑眉不禁蹙了起来。
不是给她开过一张卡的吗?怎么还住这种简陋的病房,真是个没药可救的小笨蛋,就算是气自己恨自己,也用不着和钱过不去,她要是聪明点,更应该狠狠地花自己的钱!
他在心中没好气地冷哼着,又懊恼无奈地摇了摇头,颀长的身影最后停在床前,鹰眸也牢牢锁定在那张绝美如昔的容颜上。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还是很清瘦,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似乎变得更小了。她连睡觉都皱着眉儿,肚子,还在疼吗?
他眉头不觉又深下几许,视线暂且离开她的脸,转到她的小腹,那儿,正轻搁着她的一只手,青葱般的柔荑虽然很小,却似乎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在保护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是的,在她的肚子里面,正孕育着她最珍爱的孩子,同时,也是自己最珍爱的。
当时,幸好她的坚持和勇敢,他得感谢她的坚持和勇敢,才让宝宝安然地留下来了,不然,自己恐怕会为那刻的冲动而后悔一生。
冲动果然是魔鬼!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她为谁打过胎,不管她和高峻……是什么关系,但她腹中胎儿是无辜的,是自己的种,是自己曾经日夜期盼、想方设法努力得来的宝贝,故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保护他,当然,也不会让他成为高峻要挟到自己的工具。
那是自己的骨肉!那是自己的珍宝!谁,都别想动他的主意!
“姐夫是坏人,是大坏蛋,我们再也不理他了,以后叫宝宝也不认他……”
蓦然间,一声梦呓在这静谧的小空间里响起。
贺煜从沉思中出来,顺着梦呓声,越过凌语芊,转到旁边的那个人影上,只见凌语薇嘟起的小嘴微微张开着,刚才的梦话正是发自她的口。
贺煜唇角一抿,逸出一抹自嘲的笑,看来,自己今天必定挨过不少责备甚至痛骂吧,不过,这也说明,她记着自己?
原来,恨也是一种记挂!
心里头顿时像是荡漾着一股淡淡的甜,贺煜重新看回到凌语芊的身上,眸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小小的病床,因为凌语薇的加入本就显得拥挤不已,可他忽然却想也躺上去,睡在凌语芊的身边,搂着她,与她一起呵护着他和她的宝宝。
当然,结果他只能把椅子搬过来,在床前坐下,距离拉近了,他更能清楚地看她,然后,迷恋和怜爱重返心头,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抚上她那我见犹怜的的小脸儿,但眼见差不多要碰上了,他及时停止,手悬在半空。
碰巧,他的手机又有来电,这次,是季淑芬。
他眉心蹙了一下,起身,步出病房,在门口处,接通电话。
季淑芬急促的声音立刻传来,“阿煜,你在哪?还没回来么?”
“有事吗?”贺煜淡淡地应了一句。
“呃……今天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我和你爸都看到了,现在情况怎样?我刚才打去公司,但没人接,你在哪?要是没别的是事,早点回家吧,你爸也在家等着结果。”其实,季淑芬向来都是直接打贺煜的手机,如今先打去公司,不就是为了测试贺煜在不在公司,公司没人,故她想到,一定是在某个地方陪着某小贱人了,所以,她必须把他叫回来。
贺煜先是稍作沉吟,便也应好,收线之后,重返病房内,继续若有所思地对着床上仍旧酣然熟睡的人儿注视了一会,这才彻底离开。
他先到值班室,找到昨晚那个主治医生。原来,刚才他到医院后,发现凌语芊已经转到病房休养,正是此医生开门给他进内的。
医生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一会,忽然语重心长地道,“作为医生,我有责任提醒贺先生,昨晚对贺太太来说,真的是一个很痛苦煎熬的经历,若不是有肖先生陪伴,后果难以设想。贺太太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还是需要家人关怀和爱护,贺先生没什么重要事忙的话,尽量来陪陪她吧。”
贺煜不语,眸光晃动。
“站在男人的角度,我还想跟贺先生说两句,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们真的没必要去介怀和在意,既然贺先生选择了与贺太太结婚,那就代表,你们是彼此相爱,所以,不妨看在这份真爱、看在你们这个来之不易的爱情结晶份上,有什么,就让它一笔勾销,然后彼此共同进退,创造美好的未来?”医生继续由衷地劝慰。
昨晚,他对这个态度傲慢的男人确实没有好感,不过想想那也是人之常情,看得出这男人对女人还爱得挺深的,而且今天还半夜赶来看她,态度似乎也没昨晚那么差了,他便也发挥其仁心仁术,希望这男人能彻底放下心结。
不过,贺煜似乎“不领情”,猛然打断他的话,淡漠地问道,“她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于是怔了怔,但还是如实回答,“明天。”
“谢谢!”贺煜出其不意,道出一声多谢,继而,转身走了。
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依然叹气连连,同时,也充满祝福。
离开医院的贺煜,驾车直奔到家。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父亲和母亲都在。
季淑芬已迫不及待地迎上来,佯装先关切公司的事,“阿煜,你总算回来了,事情怎样了?”
贺煜并不立即回答,越过母亲,走到父亲的跟前。
贺一航也静默依旧,定定凝视着他。
贺煜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说出事情的进展和明天的处理办法。
贺一航听后,赞许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