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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晚疲惫的睡了,她回来的时候本就疲惫至极,又做了那种事,她紧紧的揪住我的衣领,唇齿紧闭,趴在我怀里呼吸均匀的睡着了,只是好看的眉头拧起,仿佛在做着什么不好的噩梦。

    我也累极了,只是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望着林夕晚,我的思绪却突然拽入高二那年。

    林夕晚陷入生命危机的时候。

    当时操场上簇拥着一堆人,我权当看个热闹,凑过去一瞧是林夕晚。她瘫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气,全没了之前冷静乖巧的模样,只余下生命迅速消失的可怕面色。我知晓她身子不好,只是头一次看到她那样面色苍白,无助的抽着身子的模样。

    围观的人群讨论着,却无人敢上前一步,只因她是林家的小姐。

    他们全都不敢冒这个险。林家的小姐啊,如果救活了,是大功一件,如果救不活,那就是要被牵连的。

    贫困生得罪不起林家,也不敢去想这个荣华富贵。

    而那些只会看热闹的富二代更盼着林夕晚死了才好。这样他们家的家长就不会再拿林汐晚去唠叨他们了,他们嫉妒这个耀眼又受欢迎的林家二小姐。

    我也包括在内。

    我清楚这个中缘由,这全场的就我一个林家人,也只有我能救她,有理由救她。

    我犹豫着,腿都要抬起走开了,我为何要救林夕晚?她对我做那样过分的事,又夺了我的十三年。

    人人称赞她,人人爱她。可我呢?

    我有理由救她,却也最没有理由救她。

    我要是救她,那我就真成傻子了。

    可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忽的听到了林夕晚极弱的一声:“阿姐……”

    “……”

    我真TM是个傻子。

    我冲进人群,拨开挡在我面前的人,直接扛起地面上正蜷缩成虾的人。

    “林夕晚你给我醒过来,这次是你欠我的。你要醒过来还我。”

    可最终她也没有还,我也没有提起。

    她醒来的时候,我还一直陪着她。她面色苍白,手垂在一旁,眼底神情复杂,还有那种我不懂的情绪,但随后又掩去,她总是这样,尤其是面对我时,我总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她语气却乖软:“阿姐。谢谢你救了我。”

    我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救你吗?”

    她用那双明明清润,但是又格外深沉的眼神瞧我,依旧是那副乖顺的样子:“阿姐不说,我便不问。”

    我一下忍不住,拽了她的手按在床板上,欺压上去,咬牙切齿的将额头抵在她额头问她:“你究竟为什么……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林夕晚。我不该救你,不管是哪一方面的理由,我都不该救你,可我就是救了。我就是个大傻子,但是是林夕晚,我,我不知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了。”

    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对我那样特殊,与我做那场交易,救我,又把我推入深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林夕晚。

    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那样做,眼底的震惊和痛苦一闪而过,她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突然偏头吻我,我尝到嘴角的咸涩,这泪不知是我的还是她的。

    我猛然放开她,她身子撞在床板上,闷哼了一声,但什么也没有说,也不再瞧我。

    我忍受不了这氛围,猛然转头拽开门跑了。

    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那个大傻子,而林夕晚……她又是怎样想的呢?

    当天下课,林夕晚依旧不与我一同回去。她又慌慌张张的来找我,只是匆忙说了一句便离开了我所在的班级。

    我觉得她的语气很奇怪,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但她不愿意说的事,我强迫也没有办法。

    我于是提起书包,自己一个人离开了教室。

    傍晚的小路清风阵阵,我却心事重重,背包并不沉重,我却走的越发慢了。

    “好久不见啊。林同学。”

    从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转头,那人把校服随意的绑在腰间,右手插在校服口袋中,有些宽大松散的毛衣套着她虽然瘦削但又挺拔的身躯,原本的墨色长发被剪成了利落又帅气的狼尾,与她漂亮凌厉的五官相衬,晶亮的黑色眸子里仿佛映着星光一般,她冲我一笑,嫣红的唇张了张:“怎么,忘了我?我是……”

    “江泽。我知道。”

    我垂下眼,又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往后退了退。

    “好久不见了,林同学过的怎么样,你每天都一个人回吗,我们一起?”

    一连几个问号听的我心烦意乱,我话也不说一句,转身就走。

    “别走嘛~等等我。”

    她追上我,手举了起来,似乎是想揽我的腰,但很快又抽了回去。

    我心下觉得她奇怪,我没怎么见她,她怎么对我这样热情?

    只是意外的是,她跟上来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频频撇了我好几眼,眼底闪着我不懂的情绪,脸颊还有些泛红。

    我懒得管她,任由她与我同行。

    刚跨出校门一步,我突然被人扯住,我没看清是什么人,那人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渐渐感到呼吸困难,急促的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随后我听见了打斗声,最后有一声极沉闷的倒地声:“然然!”

    谁在叫我?

    我奋力想睁开眼,只模糊瞧见一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她对我说:“不要怕。”

    我很快陷入昏睡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感觉我被一个人背在肩上,她身上很温暖。我隐隐约约听到她说:“拖油瓶。别死啊,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

    我迷糊的睁眼,好像看见沉子宁。

    不,是错觉?

    我抓了一下那人的衣襟,身子逐渐软了下来,伴随着一阵眩晕,我又昏了过去。

    我迷茫的睁眼,我看见林夕晚震惊又惊慌的过来揽我,我趴在她瘦小的肩上,熟悉的栀子花香飘入鼻腔,我的心仿佛安了下来。

    林夕晚会救我的。

    我这么想。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房间的陈设是我的房间,窗户大开,狂风呼呼的吹,像是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连衣服也没有披,  直接走到对面敲林夕晚的门:“那个。林夕晚?”

    她不在房间。

    我于是扶着冰凉的扶手下楼,却发现父亲竟然也在客厅,林夕晚也在,她面色冷淡,静静的立在那,神情寂寥。

    我于是躲在楼梯上,静静的听着他俩谈话。

    父亲言语严厉。

    “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着你姐姐吗?她出事你却不在她身边,夕晚啊,我一直都很看重你,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林夕晚垂下头,声音低低的:“是。是我没保护好阿姐,请您责罚。”

    “夕晚啊,我对你可是付诸厚望。”

    林夕晚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见父亲手中握着钥匙要离开我才慌忙又溜进房间里。

    等到听到林夕晚上楼的声音,我才起了身,我光着脚尖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想去打开门,没想到门自动就开了。

    “阿姐。好些了吗?”

    是她。

    我一下红了眼眶,也不知是委屈的还是疼的。

    我捂着手臂上的伤,看着她依旧平静的面容莫名的感到恼怒。

    父亲好像对林夕晚,也并不是那么好。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

    我突然不再嫉妒林夕晚了。

    我也不发一语,拽了林夕晚走到她所在的房间中,然后把她抵在墙上问她:“木雕。我给你的木雕,在哪?”

    我上次去她房间没有看到。

    “……扔了。”

    “为什么?!”

    我一下就失了理智,我亲手雕的木雕被扔了?那我算什么?

    她眼底还是那种熟悉的哀伤,还有我不懂的情绪,她慢慢拨开我的手,声音颓丧:“阿姐。我们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她推开我,将我推至门外,抓了门把:“字面意思。我们结束了。我玩腻了,阿姐也不用在意,为了补偿阿姐,我会帮阿姐补课,还有一些笔记也都送给阿姐,愿阿姐,得偿所愿。”

    她把门紧紧的扣上了,我被关在门外,她以房门为界,把我隔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结束了?

    她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我猛然想起,她当初就是这样一副姿态,高高在上,想怎样就怎样。我从来都没有自主过。她才是主导者,所以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