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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

    出了乾清宫,望着眼前一重又一重,层层叠叠的宫门,柴熙筠心里不免有些心灰意懒,此前的努力似乎都白费,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看出柴熙筠有些消沉,柴熙和安慰道:“阿姐莫要忧心,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

    性命,又是性命,先是齐景之,再又是阿和。有人愿意以命相护,她似乎应该感激,应该感动,可是于现在的她,只有万般沉重。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看向柴熙和:“各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事情远没有到那一步,就算到了,阿姐也不愿让你拼上性命。”

    “阿和,作为太子,你有自己要做的事。”想到刚才父皇的刻意刁难,柴熙筠头一次体会到他的不易。

    前世的她婚后便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天真地以为,父皇肯把太子之位给阿和,便是对他的喜爱和信赖,可是君父君父,终归是君在前,父在后。

    “是。”她的说辞,柴熙和并未否认。

    “可是这和保护阿姐,矛盾吗?”

    柴熙筠怔住了,一时不知该怎样回。

    正在这时,前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个宫女,虽然离宫数月,柴熙筠还是一眼就认出是椒房殿的墨玉姑姑。

    墨玉急匆匆地朝柴熙和行了个礼,随后立马看向柴熙筠:“公主,请您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柴熙筠脸色一变,下意识问:“淑妃娘娘怎么了?”恍然不觉自己称呼错了,自柴沅儿远嫁,原先的淑妃已被封成了贵妃。

    墨玉偷偷瞄了太子一眼,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推说:“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见她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又神色匆忙,柴熙筠不敢耽搁,马上就要跟着走。

    “阿姐,我与你同去。”

    看到墨玉面露难色,她犹豫了一下:“那你别进去,在椒房殿外等我。”

    或许因为柴熙和跟着,墨玉一路上都缄默不言,然而一进了椒房殿,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求公主救救我家娘娘。”

    柴熙筠立时蹙起了眉:“怎么回事?”

    “自二公主远嫁,娘娘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后来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太医怎么说?”

    听到这里,墨玉两行泪径直流了下来:“太医不曾来过。”

    “奴婢天天往太医院跑,可里面的人总推说太医们都去了别的宫里,连门都不让进。”

    柴熙筠一阵惊愕,竟有这样的事!

    “你可知是谁的意思?”

    “是……常嬷嬷。”

    “严贵妃?她和你家娘娘同是贵妃,她怎么敢?”然而说完,她脑海中立即闪过严贵妃主仆的嘴脸,马上推翻了这个念头,她怎么不敢!

    “陛下呢?陛下知道此事吗?”

    提及柴珏,墨玉有片刻迟疑,但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先前您因着二公主的事,与陛下翻脸,陛下似乎有些……有些迁怒娘娘,之后虽然依着惯例,晋娘娘为贵妃,却暗自下令,再不准椒房殿的人踏足乾清宫半步。”

    柴熙筠听着,不由得怒火中烧,当今陛下,她的父皇,竟然薄情至此!淑贵妃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人,为了边境一时的安稳,更是连唯一的女儿都没守住!

    他以为一个贵妃的名号便是天恩浩荡,谁稀罕!

    “你去外面告诉太子,让他差人传太医过来。”墨玉赶忙起身,一抹脸上的泪,就要往外跑。

    “罢了,拿我的牌子去。”说着,把牌子从腰间解下来,递到墨玉手里:“告诉他们,我就等在这里,若是半个时辰内没有太医过来,本公主即刻去掀了他们太医院!”

    “是!”墨玉脸上瞬间燃起了希望。

    墨玉走后,柴熙筠独自走到淑贵妃床前,她闭着眼躺在那里,脸色青白,颊上瘦得根本挂不住肉。

    许是听见了动静,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定定地看向她,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叫:“沅儿?”

    她的声音微弱,柴熙筠有些于心不忍,便轻声应下:“是我。”

    淑贵妃有片刻的恍神,之后脸上攀上些许失望:“是三公主回来了啊。”

    不知怎的,她与淑贵妃交集并不多,此刻能深刻感知到她的绝望,甚至心灰意冷,然而她眼下除了好声劝慰,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娘娘不要灰心,二姐终有一日也会回来的。”

    “沅儿么”,提到柴沅儿,她疲弱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光芒,然后即刻黯淡下来:“她不会回来了。”

    随之便是无声的沉默,她向来不会说谎,更不曾在人前拍胸脯保证过什么,即使她是真的希望有一天柴沅儿能回来。

    “公主,太医来了。”墨玉一路小跑着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太医,提着药箱。

    柴熙筠瞥了那人一眼,避让到一边:“张院使,我就不同你叙旧了,劳烦你上前看看,淑贵妃娘娘得的是什么病。”

    她话说的客气,张今却心虚得紧。眼前的三公主,宫里宫外传的邪乎得很,本以为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却是个不管不顾的狠角色。

    不过是为宫里的贵妃出趟诊,他也不明白,她怎么就放出那样的狠话。

    柴熙筠就在一旁看着,他一边为淑贵妃诊着脉,一边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