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残魂”吃好喝好,表现得很平静,而且还主动地拿出了一叠冥钞放在了桌上。
知趣儿得一塌糊涂,也懂事儿得一塌糊涂。
周老板觉得如果以后遇到的鬼都像眼前这位一样,那该多好;
规规矩矩地上路,服服帖帖地拿出孝敬,生死往返,周而复始,
他好我也好。
“可以上路了吧?”
这个残魂问道。
“别急,问你点事儿。”安律师敲了敲桌子,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是怎么死的?”
“陪客户喝酒,喝多了,就死了啊。”
“酒精中毒?”周泽问道。
“我也不确定,大概是吧,反正就是喝多了,醒来就这样了。”
“那你死之前去过哪里,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周泽追问道。
“去过的地方很多啊,喝酒吃饭唱歌,每天都换场子。”
周泽无奈了,看来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东西,而且也不知道这家伙灵魂被切割了为什么没发疯?
“老张,把他名字记录下来,连带着之前那三个狂犬病人的信息,你查一下他们最近的消费记录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好的,老板。”
等老张跟这个残魂要了姓名地址,周泽就打开了地狱之门,将这家伙送进了地狱。
然后,
马上拿出了鬼差证,
这上头的业绩点居然一点都没增加!
问题,
有点严重了啊。
这算是今晚的一个小插曲,但这个插曲之后,周老板的情绪确实有点低沉。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当初因为黑小妞在通城地界儿开了种植园,导致书屋长时间没怎么见到生意上门。
其实,
对于周老板来说,
什么事儿都可以谈,什么事儿都可以不去紧张,
但关系到自家生意的事儿,就是逆鳞了,谁碰一下就跟谁急!
安律师抱着他的超霸杯咖啡坐在周泽的对面,笑了笑,道:“这事儿,看来得抓紧时间摸出一个头绪来了,不然那货今天切一刀明天切一刀;
心情好切一刀,心情不好切一刀;
地狱那边反正无所谓,鬼多,不差这几个,但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等老张的调查结果吧。”周泽说着,看向了安律师,道:“记得当初你和我说过,剩下的绩点,你可以想办法帮我一次性补足的,怎么没动静了?”
周老板距离升捕头,其实就差那一哆嗦了,如果是继续坐在这儿每天等鱼儿上门,那可能得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个真的不难,找几个闹鬼的地方或者说有鬼魂聚集的地方。”
说着,安律师指了指那边坐着的在写作业的小男孩:
“比如上次他的那个洞穴,咱干一票这种大的,也就成了,但现在不急,我下面有关系……”
说到下面有关系时,安律师和周泽一起都笑了。
寻常人装逼时都说上面有关系,但在他们这里,是反过来的。
“我下面有关系,可能过阵子会有一位地狱的判官,会召集一些在阳间的优秀鬼差做一次培训或者试练吧。
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能有什么好处?”
“其实,就算拿不到好处,但如果能去长长见识,博一个眼缘,也不亏此行了,而且,我对老板你有信心,肯定会有货真价实地收获的。
想想看,一个判官开办的培训,怎么好意思让所有人都空手而归?”
“是在地狱么?”
“估计是吧。”
“还要下地狱啊。”
“也就累一点儿,没事儿。”
“他折腾这个,目的是什么?”
“唔,大厦将倾时,总会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想做点什么的,比如,试试看能不能凭人力把大厦给扳回去?”
“你不看好他?”
“因为这次参加培训的名额,也是需要人情和关系去买的,我已经帮老板你联系好了。”
“哦,这样啊。”
根子,
烂透了啊,
哪怕想要搞一个培训,做一件类似黄埔军校的事儿,但从入选的人来看,都是各个山头送来的关系户,这还玩个屁。
“有梦想的人,总是值得我们去尊敬的,这位,当初我当巡检时就很尊重他。”
安律师补充道。
周泽点点头,“所以,为了能去参加那次的培训,我暂时还不能升捕头?”
“嗯,但眼下的这件事,还是需要抓紧时间解决好,不然我心里都安不下来。”
安律师深吸一口气,而后喝了几大口咖啡,一脸陶醉的神色,继续道:
“其实,一切都在向更好地方向发展了,等老板你培训结束后,咱就马上推一把,让你当捕头,正式让那五个鬼差和你联系在一起。
咱也算是小小的开府建衙了,这之后,大家一起往上窜,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让老板你当上巡检,再让他们几个里也出两三个捕头。
估摸着,自保的能力勉强应该是够的。”
“你想要的,仅仅是这些?”周泽目光深沉地问道。
“饭,要一步一步吃,仇,也要一点一点地报,逼,也要一分一分的装。
我不急,我等得起。”
安律师伸了个懒腰,
侧过身,
看了看书店里的所有人,
颇有一种自己种下的田地在不久后就将庄稼丰盛的期待感和满足感。
哪怕是狗头军师,他也甘之如饴。
“哦,对了,培训的事儿,那位判官自己也会选一些人,加上咱最近名气正高,老板你可能会被直接选上,我这个运作的名额可能会空余下来,到时候老板你可以在书屋里选一个手下带着一起去。”
“带小萝莉么?”
如果有好处,自己又用不上可以给下属时,领导一般都是选择和自己关系亲近的,再接下来就是关系亲近里有能力的。
“不,带老张吧。”
安律师开口道。
“老张?”
周泽有些意外。
按理说安律师一直瞧不上老张的,总觉得这笔投资是亏的。
“老板你是靠自己的实力去博出位的,但老张的话,很可能和那位判官脾气相投。”
安律师双手交叉,继续道:
“老板你可以保证在这次培训中我们书屋所能获得结果的下限,但老张完全可以去碰一个大运气,他不需要会什么,本色出演就好了。
毕竟,
能在这个当口,还愿意站出来做点事情,和这个潮流对抗的人,多少都有点傻和天真主义,和老张的性格,很像。”
周泽默然,算是同意了,这些背地里筹划的勾当,安律师确实比自己更适合。
也无怪乎现实里不少在位出了事儿退下来的人,也有大把的公司愿意请他们过去做事儿,因为这类人,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里能看得更为透彻,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也能吃得更开。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挺想见见那位判官的。”
“呵呵,是吧,这很正常,人们总是喜欢英雄,也崇敬英雄,因为英雄会做大部分人所不敢做的事儿;
但除了小孩子,很少有成年人会再喊自己想做英雄了,因为做英雄意味着牺牲。
只可惜啊,
他当不成阴司的张居正,
而且,
就算是张居正,也不过是给大明续命了几十年而已。”
安律师有些唏嘘,当初的他,其实也算是带点热血和责任感的巡检,否则也不会牵扯到那种事情里去,到最后被剥夺了出身文字贬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太悲观了。”周泽说道。
“悲观啥啊,说句中二的话,哥哥我当年,血也是热的,哈哈哈哈…………”
安律师笑着笑着,又猛灌了几口过期速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