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莉,在上小学吧。
“好。”
小僵尸一边摇头一边说“好”。
“呼…………”
吐出一口气,
安律师挠了挠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
“你有心事?”
小男孩这是第二次问了。
安律师还是没回答,不过站起身,斜着身子,向下看去。
书店外面的马路上,有几个辛勤的清洁工已经上班在清理街道了。
南大街这个地方人流量大,清洁工的工作量自然也就大。
远处,
还没完全熄灭的路灯下,
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正背着一个皮肤和身下男子衣服一样黑的小妞,
两个人慢慢地向这边走来,
男子的腰上,还挂着俩沉甸甸的蛇皮袋,
是在外面公墓园区待了一晚上的死侍和小黑妞。
“他们,也是店里的人么?”
小男孩问道。
“女的,比你早来个几天,喜欢种菜;
男的,就是下面那个僵尸不僵尸活人不活人的活死人,比我来得都早。”
“哦。”
小男孩应了一声。
“书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安律师感慨道。
“但你却不开心。”
小男孩说道。
“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
安律师把烟头放在外面抖了抖烟灰,继续道:
“比如说那个小黑妞,她境况其实和你差不多。
你是把自己的魂血交出来了,她是中毒了,你看她的腿,不是动不了了么,走路还得靠人背着。”
“嗯。”
“她的毒,好像是一个月得解一次,得靠老板的指甲。万一哪天老板失踪个一个月,她也就挂了。”
“嗯。”
“但问题是…………”
说着说着,
安律师忽然扭过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男孩,
“靠这个手段,能制服得了她么?”
这里的她,
也可以代指其他人,
小男孩清楚,
也包括他自己。
“她有个婆婆,等以后你和她接触多了,就会发现她经常说她的婆婆,她的婆婆陪她看电视,教她种菜,陪她长大。
然后,
她把她婆婆种下去了。”
安律师做了一个用铲子的动作。
小男孩安静地听着。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拿命这种东西去威胁人和控制人,其实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因为被逼急了,人很可能就会不要命了。
尤其是她这种的,
保不齐哪天忽然心血来潮,既然把婆婆都已经种下去了,为什么不试着种一种自己?
当她打算种自己时,
腿上的毒能不能解开,还有意义么?”
小男孩继续安静地听着。
“如果所有人都是温顺的羔羊,那么历代的朝代,就不会亡了。”
此时,
死侍背着小黑妞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
他抬起头,
看见了站在二楼窗台边抽烟的安律师,
傻呵呵地笑了笑。
安律师对他挥挥手,一脸温煦。
然后扭过头,继续看着小男孩说道:
“这个傻子,
我到现在都没确定,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嗯?”
“这个世界上,会装傻的人,是聪明人,更聪明一点的人,是他能让你疑惑,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生前是一个日本的神父,吞过老板的骨灰,被老板抓住后用汽油烧了,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被种了,开花结果,长出了他。”
安律师把烟头丢在了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根烟,他烟瘾大,尤其是早上起床时,得一下子抽上好几根才能过瘾。
“所以,他是被种出来的,所以,小黑妞才来两天,但和他就很熟了。
一个会种地,一个是从地理长出来的,
天生亲近,对吧?”
“嗯。”小男孩继续听着。
“但有一次,我看见他在看日文版的《圣经》,呵呵。”
安律师吐出一口烟圈,
“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但我一直记在心里。
一个看似铁憨憨除了‘呵呵呵’还是‘呵呵呵’的家伙,
会在打扫好书店,做好自己一天的保洁工作后,
回到房间里,
偷偷地看一本日本《圣经》,
你说,
他到底记没记起自己上辈子的事儿?
又或者换一种陈述方式,
老板说他能感应到死侍对自己的亲近,类似于父子的那种遵从感觉。
但老板好像忘了,
古往今来,
弑父篡位的,并不罕见,
普通人家里,为了一点私利和其他的东西,父子之间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
‘父子’两个字,其实并不算是很牢靠。”
“哦。”
小男孩看着安律师,有些疑惑道:
“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书店里除了那个和我一样的女僵尸以外,没什么好人了。”
“是啊,女僵尸是好人啊。”安律师笑了笑,“她是一门心思地对老板好,是那种死心塌地的好。但她的前世,那位白夫人,在听过她的故事后,我就越琢磨越觉得有点问题。
一个清朝被沉塘的小女人,变成孤魂野鬼后,建了自己的庙宇,还曾获得过清末状元张謇的题字。
下地狱谋求新的发展前,
偏偏把自己的肉身,交托给了当时还只是个临时鬼差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老板。
莺莺是单纯的是可爱的,
但那位白夫人,
我一直觉得她的目的,其实不是那么纯粹,再说了,寒衣节,好像快到了,我总觉得可能会出点事儿。”
“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啊,书店人越来越多,但麻烦,也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