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又是水,
又是这该死的水,
周泽现在很讨厌水,非常非常地讨厌,他已经腻烦了液体充斥自己耳膜的声响,也厌恶了自己肺部被挤压时的窒息感。
慢慢地,
他睁开眼,
他看见自己正躺在鱼缸里,身穿着泳装的白莺莺正在给自己擦拭搓洗着身体。
而且,
白莺莺是背对着他的,正在帮他擦拭和在热水中按摩大腿位置。
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清楚,一个人如果在床上躺得时间久了,很容易生褥疮,甚至会导致其他方面肌体的毛病。
久病床前是否有无孝子,可以看床上病人身上是否有褥疮。
周泽刚准备动一下,
全身上下忽然传来了极为清晰强烈的刺痛感,这种刺痛感不是来自于皮肉,而是来自于神经位置。
“噗通…………”
身体一颤,
周泽直接滑入了浴缸之中,
把正在踮着脚给周泽擦拭身体的白莺莺也给带倒,
一时间,
周泽只感觉有两团肉乎乎极为柔软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脸上,且中间部分,还有这大夏天吃并欺凌时的冰凉。
哪怕是在热水之中,
这种冰凉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周泽这种身体正处于极为脆弱甚至可以说是散架边缘的病号来说,这一下子,相当于有人拿着砖头大的冰给他脸上一砸。
“咕嘟…………”
周泽刹那间又再度陷入了昏厥之中。
“呀,老板!”
白莺莺尖叫了一声,马上起身将周泽的脸又拉出了水面。
有些担心地伸手摸了摸周泽的脸,判断周泽鼻息还算正常后,白莺莺才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如果自家老板真的被自己,
一脸懵逼,
然后闷死了,
那玩笑可就开大啦。
………………
第二次醒来时,又是两天后了,醒来时,周泽发现自己正躺在…………额,我这是躺在哪里?
下面不是床,
而是窗台位置的晾衣杆,
自己整个人,居然是悬浮在空中!
这是又做梦了么?
那我继续睡好了。
闭上眼,
等过了大概几分钟,
周泽又尝试睁开眼,
自己怎么还是在这个梦里?
飘浮在窗台位置,太阳晒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周泽扭过头,发现窗户边缘位置,坐着正在看书的唐诗。
“搞什么?”
唐诗抬起头,看向周泽,然后拿起旁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不用想,
周泽清楚这个女人肯定喝的是自己特意买来的很贵的猫屎咖啡!
店里有很多雀巢速溶啊,你去喝那个啊!
“对于病人来说,晒晒太阳,好像有好处,你是医生,应该懂这个道理。”
“那你可以给我放轮椅上推出去晒晒太阳。”
周泽有些莞尔,
把自己用念力悬浮出去,
跟晒衣服一样挂阳台上晒,
好羞耻啊。
“轮椅么?老道那里倒是有一个轮椅,就是按一个按钮还能‘嘟嘟嘟’自己跑的那种,我觉得你会不喜欢,所以没让你去坐那个。”
“谢谢。”
周泽这是真心感谢,
老道那个轮椅居然还在?
试想一下,
以后万一哪一天老道或者许清朗拿出手机给自己看一个视频,视频上自己坐在电动轮椅上,旁边还在“嘟嘟嘟”放着儿歌,这简直就是最黑的黑历史。
“现在,放我下来。”
唐诗点点头,周泽被从窗台位置挪动到了床上。
“你醒了,没事了吧?”唐诗问道,“你这次昏迷了二十天,真够久的。”
“你怎么没回上海?”周泽问道。
事儿都解决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你留这里就算了,
我知道你也不会帮忙招呼客人不会帮忙赚钱,
不把客人用钢笔戳死就已经算是你天大的贡献了,
而且你留在这里还喝我的猫屎咖啡???
唐诗没回答这个问题,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明明是因为周泽那一晚在研究所算是救了她一把,她觉得自己应该留在这里等周泽醒来,否则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想要让她说出来,难。
“要我去喊白莺莺么?”唐诗问道。
“先不用,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周泽说道。
“什么事?”
“我觉得,我身体里存在着一个东西。”
“看出来了,就像奥特曼变身一样。”唐诗又喝了一口咖啡,
“那一晚,你掉下去了,然后你又浮出来了。
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周泽的心在滴血。
“怎么了,一般人还羡慕不来呢,鸣人的九尾封印,奥特曼的变身,谁不想自己体内封印着强大的力量?”
唐诗说着勾了勾小指头,“你对我态度的转变,不也是因为你有那个力量作为依仗么?”
“问题的关键是,它在发生变化。”
周泽很严肃地说道,
“一开始,我能感觉到,它是无意识的,一个无意识的东西,无所谓,是吧,我想用就拿来用。
副作用无非就是在床上躺半个月。
但现在,
随着用的次数的变多,我发现它在变化,我清楚地感知到它的意识,甚至,还能感觉到它的意识和思维正在不断地完善。
随着我一次次激发出它苏醒,它也在做着自我的修补。
像是一个人,它在不断地疗伤,不断地复原。
我每次使用它应对危局时,
它在帮我解决问题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弄点补品,我的大部分敌人和对手,都成了它的口粮。”
唐诗闻言,面色也开始凝重起来,同时道:
“所以,你是在担心?”
“对,我是在担心,
甚至开始感到恐惧;
因为,
有可能,
当我下次让它苏醒时,
就是它彻底取代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