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一层薄毯,
嗯,
继续睡。
凌晨的老街,自然是没什么人了,除了几处夜宵摊还在守候着不是很多的生意。
那家冥店,
却亮着光。
光很暗,只能隐约可见,普通人,甚至看不到。
冥店里,摆着两排椅子,正中央的两座椅子,一边坐着长须男子,一边则是坐着一位小女童,粉嫩可爱,是一个小萝莉。
而下首的两侧,
有人穿着麻衣,长袖飘飘;
有人戴着高帽子,摇摇晃晃;
有人眼珠子对齐,时而转动;
有人摊着大肚子,肥得流油。
他们脸上的胭脂味,就浓重得多了,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
无论他们是在笑,还是在掏耳朵,还是在闹,总给人一种阴森的压抑感,就像是寺庙里的一百零八罗汉,哪怕他们的形象再憨态可掬,
作为一个成年人,也不敢去真的笑话他们。
仿佛冥冥之中在自己头顶,就有着一双眼睛,在盯着你看。
若是再仔细看,可以发现这帮人的衣着款式,其实和冥店一角里摆放着的那些纸人很是相似,就像是真的从纸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
很滑稽,
很可笑?
但真的是这种感觉。
所有人的唇边,都带着诡异的殷虹,像是刻意涂抹在唇上的胭脂,很是夸张,也很是刺眼。
贾宝玉说他最喜欢吃姐姐们嘴上的胭脂,但如果他看见这里的胭脂,估计会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空气中,
弥漫着灰烬的气息,
在在座众人中间,有一个小火盆,里面摆放着炭火,同时,架子上一叠叠冥钞,自己会自动飞过来,落入炭火之中燃烧。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长发女人。
她微微低垂着头,长发遮挡住了她的脸。
身材婀娜,体格风、、、骚,
是普通人看见她,估计会期待着她把头发散开好看看她的真容,谁都有对美丽的好奇心和追求。
不过,在座的所有人都没这个心思,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女人……没脸。
“还没来。”
坐在小萝莉隔壁的长须男子沉声道,微微皱眉。
“让大家再等等吧。”
小萝莉说道。
长须男子点点头,而后道:“护住元气,尽量延迟我们在阳间逗留的时间。”
一张张黑色的符纸从长须男子的袖口中飞出,飘落在了四周。
在座的每个人都伸手接过一张符纸,贴在了自己的眉心,就连长须男子自己也给自己贴了一张。
一时间,
整个店里万籁俱寂,额头上贴了符纸的人都不动了,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法一般。
这让他们看起来,甚至和冥店里本就有的纸人,没什么区别。
小萝莉起身,她手里也拿着一张符纸,走到了无面女的面前。
无面女缓缓地抬头,
“我的分身毁了。”
“一个分身而已。”小萝莉不以为意。
“她是我留下来监视他的。”无面女提醒道。
“你说,等我回去之后,还会有他的位置么?”
小萝莉微微一笑,
“他只是暂时给我代班,帮我掌管一下地狱的钥匙而已,一个通城,容不得第三个鬼差。”
“那我怎么办。”
无面女厉声问道,
“没有我,你们可引不到他过来。”
“通城鬼差加上我本就有两位,其中一位已经濒临崩溃,这是我给你预留的位置。”小萝莉伸手,抓住了无面女的发尖,“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会帮你安排一个身份,让你在阳间逗留。”
无面女再度低垂下了头。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对那个家伙那么执着,他只不过是通城的另一位造就出来的玩物,哦不,是礼物而已。”
“礼物?”
无面女隐藏在长发下的头干笑了两声,
“在我看来,这件礼物,比你们在等待的人,更重。”
小萝莉眼睛微微一眯,她能听出来无面女话里有话,这个诞生于黄泉路边,怨念之潭里的女人,存在了很久,自然也能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哦,这样看来,等我回去之后还得好好拷问拷问他喽。”
无面女脸上的头发此时忽然散开,没有面容的脸却开始凝聚出一张女孩的脸,她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在挣扎。
“她,你还没控制得住么?”小萝莉有些意外。
“挣扎得很厉害呢。”无面女回答道,“意志坚定,比你们鬼差,不差的。”
小萝莉微微一笑,伸手将手中的符纸丢入了炭火之中,
“终究是……没有意义的挣扎而已。”
火光幽幽,
夜色幽幽,
炭火盆里迸溅出一串火星:
“吧唧”
………………
“吧唧!”
“吧唧!”
“吧唧!”
小雨之中的老街,带着些许凉意,不是那么平整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小水坑。
一名身穿着卫衣的男子缓步行走在这条略有泥泞的小路上,
他的头,隐藏在卫衣帽子之下,而他的身形,仿佛和这身后的黑夜,完全地融为一体。
“喵。”
在他身旁,
有一只通体发白的猫咪,迈着优雅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一人一猫,
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出了两道绵长的影子。
四周偶尔传来风声,
空荡且幽幽,盘旋在老街的上方,经久不散。
男子的身形并不魁梧,但却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他就像是一把无声的刀,只要出鞘,就能把这黑幕给劈碎。
前面,有一个夜宵摊,摊主是一对夫妻。
今晚的生意,并不好,丈夫坐在旁边不住地咳嗽,显然是感冒了。
男子走到摊位边,
老板娘抬起头,看见男子,笑了笑,道:
“好久不见了呢。”
“嗯。”男子应了一声。
“喵。”白猫也应了一声。
老板娘开始做汤,鱼滑汤,她知道他只吃这个。
在深夜,喝一碗鲜嫩的鱼滑汤,是一种享受,岁月静好,莫不如是。
老板还在那里咳嗽,见客人吃东西时皱着眉,以为是在嫌弃自己,只能歉然地笑笑,侧过身去。
男子一愣,他知道老板会错了意,他吃东西,向来是这种表情。
只是今晚,有点冷,
否则对于进食这件事,他是能省则省,能忽略就忽略。
放下了碗筷,给了钱,男子转身,向老街更深处走去,那只白猫还是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不管夜色再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