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没对我报仇的机会了,我的阳寿,也早就走到尽头了,当您离开这间屋子后,我也将自此消散。”
“你会下地狱么?”
“地狱,没我的位置了。”老者回答道,“是最终的结束。”
随即,老者又指了指周泽面前的餐盘,
“先生,需要为您打包么?”
周泽站起身,胸口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伤口位置的大洞,更是触目惊心,但是他却没死,确切的说,是徐乐的身子,并没有死,甚至连一点点的痛楚感都没有。
伤口,会不日愈合么?
拿起桌上的证件,周泽走向门外,却在中途停下了脚步,问道:
“我很好奇,那位府君,究竟是谁。”
“自当年府君被那位跑到地狱的菩萨骗了之后,就不再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了。”
没得到答案,但周泽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滞留下去,推开眼前的门,他走了出去,再回头时,发现自己刚出来的门不见了。
在自己身后,是一片荒坟。
…………
屋子里,老者静静地收拾好餐具,重新将屋子打扫了一遍。
而后,他摊开手,对着桌子拍了拍。
“出来吧。”
一只小巧的金丝猴不知道从哪个疙瘩跑出来,跳到了桌子上,对着老者抓耳挠腮,很是可爱。
只是,这金丝猴的身子却有些虚幻,显然不是真实的存在。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你这次的事,是做过了。哪怕最后的果,结在那个婴儿身上,它,也不该是你去报复的对象。
凡是追求因果,顺从因果,若都奉此行事,你这小畜生,又何必去追求什么大道呢?
吃吃喝喝,生老病死,不才是最遵从因果的么?”
金丝猴摇摇头,又点点头。
“别怪我把你附着在那婴儿身上的魂魄拘过来,你的三甲子功德,就算是给那孩子的补偿吧,哪怕他残疾了,但日后也能因此可以一帆风顺,甚至日后做手术后,也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你也不要觉得吃亏,这件事,就到这里结束吧,稍后,我给你新的肉身,你且自离去,是重新修行也好,就此嬉戏山林也罢,切莫再行今日之事了。
人修道尚且有五病三缺,何况你这小小畜生,就当,这是你修行途中的劫难吧。”
话毕,
老者推开了里间的门。
这间小屋子里面没有其他陈设,只有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
画中,
有一座巍峨山岳,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有一位头戴紫冠身披黄袍的男子,立于山巅。
画已经泛黄,
画中人也已经远逝,
唯有画中那座巍峨的山,依旧矗立在那里,一览众山小。
“府君,您吩咐的事情,老奴做完了。”
老者对着画卷跪伏了下来。
昔日诀别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再度浮现:
…………
“你这老货,晚点死,多撑一会儿,帮本座盯着这身份牌子最后会落到什么人手里,如果是好人,就给我宰了他,重新换人!
本座就是信了那些和尚的邪,信他什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鬼话连篇,一世英名尽丧!
持本座身份牌的人,绝对不能再是好人,否则本座死不瞑目!”
“主人,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好人可能做坏事,坏人也可能做好事。
好坏之分,老奴愚笨,怕坏了府君的嘱托。”
“直娘贼,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杂七杂八的说辞,你觉得他不是坏人,杀了就是了。”
“是,老奴谨遵法旨。”
…………
“他是好人?”
里屋,跪伏在那儿的老者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画卷呢喃道:
“他确实是‘好’人,
但他在我眼里,
是‘坏’人。”
老者说着说着,他的脸开始阴沉了下来,脸部和手部开始长出了黄色的毛发,
面容开始扭曲,变成了一张毛脸雷公嘴!
这是一只,老猿!
生于泰山之野,此生之志就是扛起那座泰山,
古语谓之曰:搬山猿!
“我那徒子徒孙,修行三甲子,乐于助人,勤于修行,遭此大难,遇此屈苦!
他仗着他站在人的立场,不管不顾,直接上去将它给打杀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人,他生前是人么!
所以,一切异类只要威胁到人,不管对与错,不论是与非,
都该杀?都该死?”
老者盘膝跪坐下来,
最后呢喃道:
“他站在人的立场,他是好人。
老奴站在猴族的立场,他是坏人。
呵呵,
到头来,
却反而因此没能让他去死成。
府君,
这就是你的意思么?
府君,
老奴来追随你来了,这么多年,没老奴在你身边伺候着做饭,您过得肯定不习惯吧?”
老者失去了生机,
猿猴的躯体就这样坐在那里,
那只魂魄状态的金丝猴这时候跑出来,先对着老者的遗体跪拜叩首,然后钻入了老者的皮囊之中。
少顷,
自老者衣服之下,
钻出来一只身材细小大概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小猴子,
“吱吱吱…………”
小猴子连续叫唤了几声,然后跑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恐怖的求婚
打车回到书店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书店门还开着,里面有不少人。
周泽记得之前许清朗打电话给自己说过今晚店里生意很好,看来的确如此,都这个点了,竟然还有客人在。
推开玻璃门,让周泽有些失望的是,店里坐着的十多个人,都是活人。
上次赵局的事儿是一个特例,这一次,总不可能十多个人都是特例吧?
就算是三皇五帝时期,民风,哦不,是鬼风也没这么淳朴的。
他们圈坐在一起,中间站着一个人,在讲着故事,其他人都在认真听着,好像是在讲悬疑恐怖故事,讲述人还带着抑扬顿挫以及一些肢体语言,尽可能地在营造着氛围。
白莺莺坐在柜台后面,玩着手机。
当周泽回来时,白莺莺主动站起身,给周泽倒了一杯水。
周泽坐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虽然有衣服遮挡着,但至少现在来看,那一块区域,是空的。
“老板,你怎么了?”白莺莺有些奇怪地问道。
“嗯?”周泽看向白莺莺。
“总觉得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你下午离开时还不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