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哥和老白他们听到我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人又要耍诈,几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惊呼一声飞速后退。
牙侩半跪在地,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淡淡说道:“窨子牌,连根孩儿树,嘿……我穷尽一生心血培养的利器被你们尽数毁掉,会付出什么代价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一个苟延残喘的人罢了,还能让你们如临大敌,到底是堂堂礼官被吓破了胆,还是所谓的正道让你们全都变成了老鼠?”
她很镇定,实际上,在我说话的时候,我却分明看到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轻颤了一下!
这让我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你和我们争斗的死去活来,是法术的较量,也是力量的拼搏,但更多的还是一场脑袋的比拼,对于一个擅长用脑子的人,哪怕她四肢俱废,只要那颗脑子还在活动着,就大意不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其实很期待我杀你,对不对?
跪在自己儿子的尸体上舒服吗?
当你的鲜血渗透覆盖你儿子的尸体的土壤时,你伏在墓土之上遭受的苦有多少,你儿子就有多凶,而我这个残害杀死你的人,日后必定是它复仇的第一目标。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女人的所有镇定这一刻被撕得粉碎,原本就气血不足苍白发黄的脸更是瞬间没有丝毫血色,白森森的,像被冰冻的死尸一样,身体不停的颤抖着,转过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果然,一个喜欢用脑子垢害他人的人是危险的,对上这种人,当她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死于你刀下的时候,偏偏也是你最危险的时候,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谋算你!
她儿子,便是她对我最后的疯狂报复!!
这里的地势格局很奇特,在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个县是一个农业大县,在这远离县城的地方,全都是清一色的水漫地,这种水漫地最适合种庄稼了,一路走来,土路两侧确实是沃野千里的青葱景色,唯独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对面的矮山光秃秃的,数百亩的广袤区域成了一片荒地,很是怪异。
这就是勃勃生机中的一点枯败。
我一直好奇,牙侩为什么会来这里,包括见到她以后我都在思索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放弃对这怪异的地形格局的思索,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琢磨了许久,一个词儿忽然在我心里蹦了出来——离宫山!!!
所谓离宫山,并不是一种风水格局,而是一种天然形成的死地,具体成因无数风水堪舆宗师们追寻了许久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这种死地的出现就像是随机的一样,有时会出现在平原,有时候会出现在水中,有时候会出现在山上,出现在水中叫做离宫水,出现在山上自然就叫做离宫山了。
这种死地唯一的特点就是,它一定会出现在离宫方位,而且在历史上的某一个时期必定有过大规模坑杀活人的事情,精通阴阳五行的人曾窥测过,死地之下必然蕴藏有浓郁的庚金之气。
于是有人就说,那是死难者濒死之时的强烈恨意与无穷无尽的杀意,最终汇聚形成了这种犀利的攻伐之气,这种死地一旦出现,四周的所有土地都会变的肥沃起来,风调雨顺,年年丰收,皆因一切污秽驳杂的晦气全都被这块死地给吸收了,唯独死地之上寸草不生。
基于这种种特点,有人做过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说这死地之下就像是埋藏着一柄魔剑一样,吸纳四方恶瘴,杀机滚滚!!
牙侩埋葬自己儿子的方式很有特点,头枕着河槽,脑门儿冲着离宫山,双脚对着破屋,那间破屋子也很有讲究,本来平平凡凡的一个屋子,这女人在里面不知杀害了多少人,怨气沸腾。
头擎一杆绝世魔剑,脚踩众生怨气,这他娘的是要养魔的局,若我把她摁在坟包上杀了,母血浸土,她有多痛苦,她儿子感同身受,必然就有多凶狂!
她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给她儿子铺下最后一条路,那个无根之人或者的时候躺在床上动弹一下都难,可是死了就真没那么多束缚了,若是我今日没瞧出她的这布置,必定会给自己留下无穷的后患!
我观察牙侩的模样,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后,再无任何迟疑,提着百辟刀一步步朝她迫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小看了我,礼官一门没有祸及家小的习惯,恶行是你做下的,我怎么对付你都不为过,至于你那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儿子,我还真没什么兴趣去千刀万剐他,你是禽兽,我不是!
如果你真的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他,在你对付我失败以后,你就应该赶紧跳出来引颈受戮,这样我就不会一直追查下去了,更不会把俞含之这个人也扯出来,她已经中了你的邪术,哪怕是你死了,也会打心里认为那个病秧子就是她的孩子,一直竭尽全力的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可是,你没有。
说到底,与其说是你想要拯救自己的孩子,倒不如说这是你扭曲的内心对所有人的一场疯狂报复,自己行邪术,损毁根基,生下怪胎,被赶出家门后,又更恨他人了,恰恰这个病秧子就是你借题发挥的一个最好的借口,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可以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我是伟大的,至于你究竟有多自私,你永远也不必自我审视。
现在好了,我本来不想对付这个无根之人,也不得不对付他了。
未来她或许会成魔,但是现在,他不过就是蜷缩在土里的一具死尸,这天底下还没有礼官一门葬不掉的人。
我曾亲手用八门金锁墓葬过一个戕魔,知道怎么葬的吗?削其首,刖四肢,刑五脏,最后大卸八块,分而镇之。
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用这种法子来对付他?”
“你这个魔鬼!!”
牙侩终于承受不住了,低吼一声,整个人“噌”的一下子从地上跳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上来。
鹞子哥和无双见此正要冲上前来帮忙,我大喝一声“她是我的”,当即挺刀迎了上去。
牙侩在极其的愤恨之下,进攻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其实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疯子而已,对付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难度,在与她错身而过的刹那,百辟刀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脖子上掠过,她机械般的向前冲了几步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敢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脖子,那里顷刻间皮开肉绽,大片的血雾“滋滋”的喷射出来。
我拄刀伫立在她身后,血珠儿顺着刀锋上滚落下去,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我从未见过如此歹毒残忍之人,以至于她的种种恶行都已经成了驻扎在我心里的心魔,此前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该如何杀死她,各种残毒的办法想了无数种……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又发现……我不是她。
一道黄符轻轻拍在她背上,这是一道禁魂符,就是将她的魂魄死死的禁锢束缚在了身体里面,身死魂灭,从此死的干干净净,再没有任何痕迹,其实就是一种灭杀魂魄的歹毒符箓,据说道行高深的人不必用此符箓,灵气加于兵刃之上,斩杀他人的同时便能摧毁他人的魂魄,我做不到,只能如此。
“这样才对,好好看着这座房子,想想那些在此被你残害的人,面朝他们下跪,这才是应有之事!”
我如此说,这女人捂着脖子,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淌下,可唇角却微微勾起,笑的轻松又狰狞。
见此,我再无话可说,高高举刀对着她的脖子斩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