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福的时分总是短暂的。
没一会儿,沈薇就被喊走了。
喊走沈薇的是她的同学,一群穿着打扮和沈薇都一样的女学生。
和沈薇一样,这群姑娘手中都拿着一个篮筐,里面装的一样是给前线作战下来的将士的面包馒头,只是此刻里面都已经空了。
“哎,沈薇,刚刚那军官是谁呀?看起来好帅哦。”队伍中,一个稍胖的姑娘开口问道,她长相倒是一般,身高也只有一米六零左右,这身高在南方姑娘里边,倒也算得上是可以了。
和现代的女生一样,这个时代的女生同样也不缺乏八卦娱乐精神,尤其是看见帅哥的时候,而且这个帅哥还是中央军的王牌部队里的军官,这可不是地方杂牌军的那些军官能相比的。
的确,中央军的军官素质可是比杂牌军的军官素质要高上不少,要知道,中央军的军官,基本上可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不然就是保定军校这些地方毕业的,再次,那也是读过书的人。
可不像杂牌军的军官,除了少部分是上过军校读过书的之外,大多都是大老粗,凭着关系当上的官儿。
在这一点儿上,姑娘们的眼睛可是亮着呢。
作为这个时代受过新式教育的女生,这些姑娘们在聊天方面可是要比其他姑娘大胆多了,而且还要更直接些。
毕竟这个时代的主流是——女生一定要含蓄,要婉约,三从四德什么的也一定要遵守之类的。
“他是二一六团一营的连长,是黄埔军校第七期毕业的。”沈薇轻声说道,只是不知为何,在想起张天海那张脸的时候,她总是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然后一丝绯红慢慢爬上了脸蛋。
“哇,居然还是黄埔军校毕业的。而且还是那么帅,沈薇,你是捡到宝了耶,怎么样,刚刚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快说说呗。”队列中,另一名女孩子插嘴道,她是这个班里公认的花痴,叫黄季嬅,长得倒是挺斯文的,就是花痴了点儿。
确实,在这个时代,黄埔军校的分量,那可是相当于现代国防大学一般的存在,地位上甚至比国防大学还要高——从那儿毕业的学生,那可是正正当当、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啊,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哪里有说什么,季嬅,你那么花痴,干嘛刚刚你不自己去呀?”沈薇被说得有些脸红了,于是回怼了一句,脚下的步伐也更加轻快了些了。
“哎呀,季嬅,你看,咱们的沈薇同学可是害羞咯,我可是第一次见沈薇这副模样的,你们以前见过没有?”那稍胖的女生嘻嘻笑道,她叫纪春玲,是班上公认的一号八卦人物。
“嘻嘻,对呀,我们的班花同学居然害羞了。”一群女生发出了一阵铜铃般的笑声,成为战地线上一道独特的美丽风景。
这就是青春啊,散发满是活力的青春,在朝阳照耀下奔跑的青春。
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张天海也不禁嘴角漫上一丝轻轻的微笑:这才是她们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被战争的阴云遮挡住她们本该有的青春活力。
就在这时,张天海的耳边传来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连长,您是不是看上她们哪一个了?”
这一声声响蓦然响起,差点没吓张天海一跳,他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许三狗这个孬货么?
“你个狗嘴里咋吐出不出象牙来呢?”张天海没好气地训了一句许三狗。
“嗨,连长,您就甭狡辩了,俺方才都瞧见了,您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人家生吞活剥,然后吞到肚子里去了,嘿嘿。再说了,俺这名字都叫三狗,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得象牙出来呢?”许三狗嘿嘿笑道,然后坐在了连长旁边。
是的,张天海现在是二连的正式连长了,而不是代理连长了,这是胡团长亲自任命的。
“德行。小子,你就得瑟吧!”张天海瞪了一眼这没多大出息的许三狗。
只见许三狗靠近了张天海的耳朵,轻声说道:“连长,要不,咱们把那小娘们给抢了,在俺们那边,绺子都是这么干的……”
还没等许三狗说完,他那脱掉了钢盔的脑袋上就挨了连长的一个“爆栗”。
只见连长瞪着许三狗,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还知道那是绺子干的事儿啊?你说的这叫人话么?你这是巴不得你连长被团座就地正法是吧?”
许三狗被连长这突然的一下,显然是很不服了,他看着连长,一脸委屈地说道:“男欢女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凭啥要敲俺板栗。再说了,可能不是团座把您就地正法呢,万一是师座呢……”
最后一句,许三狗越说越轻声,幸好这货闪得快,不然又要挨连长的一记“爆栗”了。
“许三狗,你丫的别跑,看老子不打死你个狗日的。”看着落荒而逃的许三狗,张天海没好气地骂骂咧咧道,什么叫不是被团座就地正法,而是被师座就地正法了,你丫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不是?能不能有点儿好话?好歹咱也是你的连长不是?
许三狗走后,张天海就是一阵困意涌上脑袋,赶紧啃了剩下的那个馒头,然后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是整整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不是在战斗,就是在赶往战场的路上。
疲惫不堪,这就是张天海以及二连官兵们的真实写照了。
才刚入睡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士兵就跑来把张天海拍醒了:“张连长,您醒醒,刚刚前方传来一个好消息,顾心衡顾营长的三营已经突破了公平路了,很快就能连同咱们一营拿下唐山路了。”
迷迷糊糊间听见这个好消息,张天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过兴奋之类的举动,对于他来说,除了上战场拼命之外,其他事儿都不是大事儿,再好的消息,对于他来说,那都比不上此刻的休息重要。
因为,此刻的休息,是为了一会儿继续战斗而积攒体力和精力的,此刻休息不好,无异于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虽然生还的几率不大,但还是要休息好不是?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多杀一个鬼子,就能少死几个中国人。
至于生还几率不大这一点儿,张天海比谁都清楚,淞沪会战一共打了三个多月,尤其是中央军,底下的士兵都换了三四茬了,更别提他们这些底层军官了。
共赴国难四个字,听起来容易,看起来也简单,但它的背后,却是累累的鲜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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